第二天上午,這對熱情似火的愛情鳥兒昨夜出席派對的現場照片已經滿天飛了。</br> 按照慣例,喬茜的公關伊芙打來電話問候了自己的客戶一下,依然是那種限制級的調調:“看在上帝的份上,昨晚你的意大利情人辣成那樣,你還是孤枕難眠的話,我真的會懷疑你是不是性冷淡。”</br> “我當然不是。”喬茜躺在酒店泳池邊的躺椅上,用吸管啜飲了一口手里的檸檬水,語氣淡淡。</br> 然而伊芙卻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夸張地哇哦了一下,才道:“所以,你們終于滾床單了?你有用他那身軍裝的皮帶把他綁起來嗎?”</br> “……”喬茜很難不沉默一下,扶額說:“說實話,我真懷疑你的腦子里都是些R級橋段。”</br> 伊芙涼涼地笑了一下:“呵呵,別告訴我,你真的一點都沒幻想過。”</br> 這個嘛……</br> 不能說一點都沒有。</br> 只是比起把吉姆綁起來,她好像更期待被他綁起來……唔,伊芙.卡特.普萊斯這個女人真是帶毒!</br> 喬茜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說:“伊芙,我們該談談正事了。”</br> “這其實也是正事的一部分。”伊芙說,“昨晚你們一起出席派對的那張照片,在凌晨就登上了論壇熱門,現在還掛在實時搜索前幾位,而且評論精彩極了。等等,我讓人給你念一念。”</br> 她說著朝自己的助理梅洛迪勾勾手指頭,后者就屁顛屁顛地抱著早就打印好的評論集錦過來。</br> 伊芙按了一下電話的免提,支使梅洛迪道:“念吧,我們的大客戶可是很期待的。”</br> “真的要念?”梅洛迪顯得有些尷尬,但在伊芙不容拒絕的視線下,她還是硬著頭皮開始了。</br> ——這個超級男模是誰???我被他迷住了!!!</br> ——我愿意稱這一對是昨夜最佳,不管他們的節日氣氛到不到位,反正美貌已經到位了。寶貝茜茜很適合復古名伶的造型,真希望她什么時候再演那種又狠又毒的蛇蝎美人。</br> ——天吶!我想撕爛他的衣服,然后讓我的茜茜用高跟鞋踩他胸口!</br> ——你好過分哦,我就不一樣了,我只想直接看他們滾床單。</br> ——看起來有點GAY,他們其實只是好閨蜜吧?對吧?對吧?</br> ——這又是喬茜.霍頓的新片男主角吧。她一直是拍一部電影換一個男人,即使是好萊塢明星的私生活也太混亂了,就不能認真對待一段關系嗎?真讓人失望。</br> ——不會說話就請閉嘴。無論是誰都有追求真愛的自由,而且你又沒有躲在人家床底下,怎么知道他們就不認真了?</br> ——感情上有點沒辦法接受,剛剛三刷了《搏擊俱樂部》,Josie&ampampEdward這對好有氛圍感,大衛.芬奇太會拍脆弱美人了……理智上,還是希望我愛的美女自己開心就好。</br> ——享受戀愛吧寶貝,雖然我連你們倆第一個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br> ——但愿逃脫得了三個月魔咒。</br> 梅洛迪挑挑揀揀地讀了一些,直到電話那頭的喬茜終于喊了停,這位可憐的小助理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br> 伊芙淡淡地瞥了梅洛迪一眼,收回視線重新拿起聽筒:“瞧,你的粉絲基本上還是接受你們在一起的,而且你也是時候開展一段穩定的關系,要不要就他了?相信我,福克斯的人會快樂到撅起屁股跳舞的。”</br> “E,你真惡心。”喬茜連忙甩甩頭,把這段畫面從腦子里甩掉,并望向不遠處正在游泳的男人,“我會考慮這個提議,給我一點時間。”</br> “真的嗎?”伊芙有些驚訝。</br> “噢,那就當我騙你的。”喬茜笑了笑,馬上又說,“好了,沒事我就掛了——有事我也要掛。”</br> 把手機丟到一邊,她把墨鏡往頭頂推上去,走到泳池邊蹲了下來。</br> 混身濕透的吉姆從水面下探出頭,與彎腰低頭的喬茜交換了一個吻,問:“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很煩惱。”</br>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痕,又將額發全部忘后捋去,眉眼之間帶著近乎逼人的美。</br> 金色薄紗一般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沒有過于夸張的肌肉尺寸,只有薄薄的肌理附著在這具高挑纖瘦的軀體上,清晰的人魚線一直延伸到水面下。</br> “沒什么。”喬茜愛憐地摸摸他的臉,就這么坐在泳池邊,“只是昨晚過后,整個好萊塢都在揣測我們的關系,包括我的公關。但說實話,我可能有點怪癖,不太喜歡聽從所謂的‘建議’——所以,你介意我繼續保持沉默嗎?”</br> 吉姆認真地想了想,回答說:“我倒是不在乎輿論,只是我們之間好像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br> “什么?”喬茜歪了歪腦袋。</br> “通常來說,我不會問這個。”吉姆在水里握住喬茜的手,“但是——親愛的,你是如何定義我們現在的關系?當然,我并沒有任何要逼迫你的意思,只是你太搶手了,我必須盡快設計好自己的追求方案。”</br> 喬茜輕笑一聲,不答反問:“哇哦,有趣,你準備怎么追求我?”她將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眼含笑意地望向他,“看看你,這張臉可不像是需要主動出擊的類型。”</br> 吉姆臉上的神情有些無奈和尷尬,說:“如果我承認這方面我還是新手,這會不會讓我聽起來像個傻瓜?”</br> 喬茜搖了搖頭,神情帶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的閃光。</br> “好吧,好吧,讓我告訴你——”吉姆不錯眼地看著她,“我知道這張臉對于你的吸引力,我會每天讓你看到它最完美的樣子;我不愛說話也不愛交際,但我向你保證,我會唯獨對你保持十二分的熱情和主動;我想了解你所有的喜好、脾氣、乃至怪癖,并把它們牢牢記在心底……我將盡我所能地愛你,只要你愿意垂憐于我,我的愛。”</br> 他一口氣說了長長的話,語氣真誠又不乏柔情蜜意,還眨了眨那雙顏色淺淡的藍眼睛,最后略帶憂郁又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br> 然而喬茜聽完卻好像沒有太被打動的樣子,只是用手指繞著他鬢角微濕的發絲,慢吞吞地說:“或許,在你開始你的計劃之前,應該聽聽我的規矩。”</br> “嗯?”吉姆發出一個單音。</br> 喬茜眼神放空,一邊把玩他的頭發,一邊說道:“首先,工作是我永遠的愛人,賺錢是我最大的樂趣;其次,我對婚姻毫無幻想,對于家庭也不存在期待;最后,我討厭謊言、背叛、失控。”</br> 說完之后,她幾乎是銳利地看向吉姆,并觀察他臉上的細微表情。</br> 吉姆卻忽然笑了起來,抱著她問:“說完了?那么謝天謝地,我也無法認同所謂的婚姻家庭觀念,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愛人之間的關系是完美的,盡管我還是渴求一種充滿激情卻保留自我的浪漫關系。”</br> 喬茜沒有馬上接口,而是就這樣默默地望了他一小會兒。</br> 然后,她直接跳進他懷里,也不去管濺起的水花,就這么掛在他身上、跟他熱烈地接吻,吻到兩個人都幾乎要喘不過氣來。</br> 良久之后,唇分。</br> 她才聲音沙啞地問:“告訴我,為什么是我?”</br> “哪來那么多為什么?”吉姆反問,跟她額頭抵著額頭,碰碰鼻尖,“愛情就是一種莫名其妙、隨時失控的狂熱。而我在你身上找到了這種狂熱。”</br> 他的吻落滿她的臉頰,成功讓她的理智短暫消失,只稍微想了想,就說:“好吧。那么我現在告訴你,你的‘追求’已經成功了……”</br> 他出現的時機剛剛好,問這個問題的時機也剛剛好,所以她不介意嘗試開始一段關系,而不是繼續你來我往的浪費時間。</br> 當然,女人有享受追求的權利。</br> 只是對于她來說,在一起最關鍵是吸引,而不是追求。</br> 兩個人在酒店膩膩歪歪了一上午,直到拉希達.瓊斯打來電話,邀請他們一起參加今晚的某個派對,喬茜的上西區小伙伴正聚在城里玩耍。</br> “你想去嗎?”喬茜問。</br> “去吧。”吉姆說,“我也想見見你的朋友們。”</br> 他沒有說的是,其實他習慣于獨處,對任何派對都沒興趣,但他有點在意那位據說跟她青梅竹馬的流行歌手。</br> 畢竟對方不僅足夠的英俊,更擁有他所沒有的青春活力,也比他更擅長享樂人生,讓自認為古板無趣、沉默寡言的吉姆有幾分憂愁。</br> ——這一點卻不必讓她知道了。</br> 喬茜倒沒有注意到,只是興致勃勃地翻了翻酒店的時裝畫冊,親自挑了一套衣服給吉姆,自己也去換了一條適合派對的裙子。</br> 而吉姆就像伊麗莎白.蓋斯凱爾夫人在她的小說里形容的那樣,‘那身骨頭架子上沒有一盎司多余的肉,高挑細瘦的身材就容易造就紳士派頭。’。</br> 由沃納.波帝薩里尼設計的淺灰色亞麻質地西服穿在他身上,少了幾分過于硬朗的線條,更多的體現出簡潔優雅的定位。</br> 喬茜很中肯地稱贊了一句:“畫報上的模特兒都比你差遠了。”</br> 吉姆好不容易壓下的嘴角又翹了起來,罕見地發現自己長成這樣也不是一種苦惱,否則他又如何能夠輕易吸引到她的注意力?</br> 噢,這么說來,他還真該慶幸。</br> 于是吉姆的臉上染上笑意,說:“即使這是哄我開心的話,我也會不小心當真的。”</br> “別懷疑我的審美。”喬茜踮起腳替他整理了一下發型,“來吧,我的美男子,我們該出發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