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布朗夫曼妥協了。</br> 三年內將環球影業出售給被上面指定的幾位買家之一,這樣的結果似乎已經比他一開始想象的更好一些,至少他們還保住了環球音樂不是嗎?</br> 但無論如何,經此一役之后,布朗夫曼家族資產縮水了太多,基本上無法再被稱之為“豪門”。</br> 而且小埃德加.布朗夫曼那個集團董事會主席的職位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維旺迪的梅西爾抓住小布朗夫曼在寶麗金唱片上的痛腳,小布朗夫曼卻為維旺迪隱瞞的巨額債務暴怒不已。</br> 不久前在巴黎證交所共同敲鐘的合作伙伴,到如今已經勢如水火。</br> 可想而知,維旺迪—環球內部的問題越發嚴重。</br> 坐在回程的車里,老布朗夫曼又一次閉眼,有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不用再睜開眼,或許會感到輕松一些。</br> 然而想到自己心愛的兒子,手足無措地從巴黎打來的那通電話,以及電話里壓抑的啜泣,老布朗夫曼又忍不住心軟了下來,重新打起了精神和斗志。</br> 他示意自己的私人助理把手機拿出來,沉吟片刻吩咐道:“打給……紐約地檢署的詹恩.文斯,我希望和他共進午餐;另外,幫我安排飛往巴黎的航班。”</br> 敵人已經很明顯了。</br> 堅定看空的除了雷曼兄弟、德意志銀行、量子基金等,還有近年來名聲越來越大的斧頭資本。</br> 也正是這個斧頭資本,打響了進攻維旺迪—環球的第一槍。</br> 飛鏡公司,這個明面上只有兩名雇員的調研機構,早在之前就配合過斧頭資本打了一次漂亮的勝仗,顯然這一次它們又卷土重來了。</br> 九十年代初,斧頭資本不過是華爾街名不見經傳的新公司,但隨著近年來的驚人業績,其創始人鮑比.阿克塞爾羅德已然躍居華爾街新貴。</br> 要知道,斧頭資本的收費為3%的管理費+50%的業績提成,遠高于業內通行的2%+20%,但高昂的回報率讓它的投資者仍然趨之若鶩。</br> 傳聞斧頭資本的多次勝利——包括對科技股的精準做多和做空——來自于內幕交易,已經引起SEC(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注意。</br> 而這也正是老布朗夫曼準備利用的地方。</br> 動不了雷曼德銀,還動不了一個布魯克林窮小子創立的斧頭資本嗎?</br> 布朗夫曼是投降了。</br> 但這不妨礙他報復那些伺機而動的餓狼,否則人人都以為家族日落西山,豈不是誰都想要咬上一口?</br> 除了斧頭資本之外,好萊塢那邊也該清理一番。</br> 大衛.格芬、巴里.迪勒……為了讓這些人幫助小埃德加掌控環球、實現他的好萊塢大亨之夢,老布朗夫曼付出了不少利益交換,而他們就是這樣眼睜睜看著他的兒子陷入困境?</br> 他們,都該死!</br> …</br> “你這個混蛋!現在還忙著指責我,不如我們先聊聊那一百億的事?”</br> 掛斷電話,豪華的酒店套房內傳來一聲巨響,一直以來風度翩翩的豪門貴公子終于維持不了自己的體面,如同困獸一般掀掉了桌子。</br> 怪不得法國人當初寧愿讓步也堅持要以換股的方式進行并購!</br> 顯而易見,維旺迪的財務狀況根本沒有他所看到的那么健康,而梅西爾現在竟然還指望布朗夫曼家族出錢接盤?</br> 見鬼去吧!</br> 是的,小埃德加.布朗夫曼承認自己在收購寶麗金唱片時,存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問題,但比起那一百億,什么問題都不再是問題。</br> 法國人真以為他會蠢到變賣家族資產為他們扛雷嗎?</br> 別開玩笑了!</br> 小埃德加.布朗夫曼發泄一通,心情仍然郁郁,這時他的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br> “WHAT?”他煩躁地開口。</br> “呃,老板,是我。”電話那頭傳來環球音樂一位高管的聲音,“我這里有個不太好的消息,但你應該感興趣。”</br> “說。”小埃德加.布朗夫曼語氣冷淡,徑自拿起遙控器,打開了房間的電視。</br> 電視新聞里,氣質端莊的女主持人正說道:‘今天早上,繼飛鏡和斧頭資本之后,雷曼兄弟同樣發布了對于維旺迪—環球的做空報告。該報告認為,維旺迪在并購施格蘭—環球的過程中,除了隱瞞巨額債務的問題之外,還存在濫用現金儲備、非法操縱股票、財務虛報等弄虛作假的行為……‘</br> 那位高管戰戰兢兢:“根據你的吩咐,我們啟動了內部調查……”</br> ‘顯而易見,施格蘭—環球與維旺迪的合并是一場空前的災難,《紐約時報》將這位加拿大豪門布朗夫曼的現任掌權人,小埃德加.布朗夫曼,稱為’媒體業中最愚蠢的人‘......’</br> “但是結果顯示,泄漏消息的不止是一個人……”</br> “說下去。”小埃德加.布朗夫曼繼續轉換電視頻道,腦子里卻始終回蕩著那句“媒體業中最愚蠢的人”。</br> 電視畫面中,記者正堵住意氣風發的華爾街對沖基金專家鮑比.“艾克斯”.阿克塞爾羅德,語速極快地發問:‘艾克斯,你認為……‘</br> 環球音樂的高管只好對小埃德加.布朗夫曼報出一連串的名字。</br> 可以說,經過一系列合并的環球音樂就是一個超級窟窿,派系林立并且內斗嚴重。</br> 而其中實力最強盛的無疑是大衛.格芬治下的新視界廠牌,由于這位搖滾圈教父的存在,才勉強壓制了內部的平衡。</br> 但是,這一次問題最大的恰恰是大衛.格芬的人。</br> 六個月前,對方賬戶上就出現了一筆來歷不明的錢,之后他在辦公室登陸內網,拷走了一部分環球音樂的內部郵件。</br> 小埃德加.布朗夫曼心底升起無法抑制的怒氣,而此時門外卻傳來大力的砸門聲,他的親哥哥、掌控家族酒業生意的薩姆.布朗夫曼在外叫吼著:“滾出來,埃德加!我知道你在里面!”</br> “Fxxkyou,薩姆!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小埃德加.布朗夫曼同樣吼了回去,他的心情已經糟糕透頂了,根本不想要應付胡攪蠻纏的哥哥。</br> 然而薩姆.布朗夫曼卻不管不顧,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門外再次傳來屬于克萊爾.布朗夫曼的尖叫。</br> 這位被勒令在酒店禁足的女繼承人抱著自己的腦袋,“你這個xxxx!你是不是瘋了?你怎么敢……”</br> 砰砰砰——</br> 三聲悶響傳來,房門被人十分暴力地一腳踹開,薩姆.布朗夫曼把裝了□□的qiang插回嗆套,見到正站在酒柜前悶頭喝酒的小埃德加.布朗夫曼就開口道:“聽著!我不管你他媽的在搞什么鬼,總之我們現在就得去法國人的秘密會議!”</br> 小埃德加.布朗夫曼卻沒有回答,而是大口大口地灌下手中的威士忌,給跟進房間的保鏢們使了個眼色。</br> 會議?</br> 噢,他會去的。</br> 但在此之前,他得好好教訓一下面前這個敢在自己面前動槍子兒的蠢貨!</br> 薩姆.布朗夫曼還沒有得到明確的答復,卻先被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揍了一頓。</br> 而他那位一向斯文的弟弟,小埃德加.布朗夫曼這才放下酒杯,對自己手里的電話繼續吩咐道:“找個人,我要阿克塞爾羅德今晚就躺進紐約長老會醫院的病房。還有,替我查查大衛.格芬和斧頭資本有沒有資金來往......”</br> …</br> “CUT——”</br> 紐約的某家星巴克門店中,《特工佳麗》的導演肖恩.利維大喊一聲,隨即帶頭為精彩完成表演的喬茜鼓起了掌。</br> “棒極了!”肖恩.利維說道,“今天就到這里,大家可以收工了!”</br> 喬茜這才從表演狀態中掙脫出來,接過艾拉遞來的水杯剛剛喝了一口,杰森就過來悄聲提醒:“艾克斯過來了,他在車里等你。”</br> “我知道了。”喬茜不由得微微皺眉,對艾拉說:“老規矩,通知伊芙處理一下門口的狗仔。”</br> 艾拉接過水杯,點頭答應。</br> 等到喬茜換下戲服、打理好自己來到停車場,艾克斯正坐在他的豪華轎車里,沒有像人們印象里的華爾街精英那樣西裝革履,而是穿了一聲休閑裝,臉上帶著放松的笑意。</br> 喬茜讓杰森守在車外,自己坐上車,說:“我記得我告訴過你,艾克斯,如非必要別來我的片場。”</br> “現在就是必要的時候。”艾克斯理所當然地說,“我收到消息,老布朗夫曼親自出馬了,不僅在紐約見了一些人,而且晚上就會抵達巴黎。”</br> 喬茜語氣平淡:“這很正常,布朗夫曼要是毫無動作才奇怪。環球那邊就緊急啟動了內部調查,紐約地檢署那邊也受到了上下打點,包括那個檢察官查克.羅茲。”</br> 因為維旺迪—環球在巴黎證交所的慘烈退敗,今晚由法銀牽頭,在巴黎那邊舉行了一個關于如何救市的秘密會議,與會者包括法國政府和多家歐洲銀行。</br> 顯而易見,法國人想要挽回頹勢的決心很堅決,只可惜美國人弄死他們的決心也很堅決,不僅連續發布多份做空報告,就連索羅斯這樣的大人物都接受了記者采訪,表示對維旺迪—環球的堅定看空。</br> 但艾克斯還是有些擔心某些人可能下場接盤,尤其是消息一向靈通的喬茜忽然反對他增加杠桿,又向他透露希望提前離場的傾向。</br> 老實說,即使現在離場,他們各自都已經賺到了足夠揮霍幾百年的錢了,但正因為這些錢太好賺了,艾克斯現在根本舍不得離場,而是想要加重砝碼再撈一筆。</br> 艾克斯看向身邊美麗動人的年輕女郎,頗有深意地開口說道:“我衷心希望,你在忙著給你的敵人挖坑時,沒有順便給自己的盟友也挖坑。因為我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讓你在這個關鍵時刻退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