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頓酒店的客房里,被人記掛的喬茜正跟她的律師哈維.斯佩克特低聲交談。</br> “FBI關于NXIVM的調查到此為止了，有很多人暗中施壓，安德伍德也無法一意孤行——更何況他也不希望這件事繼續下去。”哈維.斯佩克特低聲說。</br> “Uh,政客。環球那邊怎么樣？”喬茜不置可否，穿衣鏡光可鑒人的鏡面映照出她今晚幾乎沒有瑕疵的造型，只是缺乏好萊塢式的閃亮笑容。</br> 哈維.斯佩克特聳聳肩,回答說：“安德烈.揚在1981年和1983年分別與同樣15歲的卡珊德拉.喬伊.格林、麗莎.喬森生下私生子,我的調查員已經拿到了他們的出生證明復印件。但問題在于，一來他本人當時的年齡也只有16歲和18歲，二來他的妻子妮可.揚在結婚前就對此心知肚明,以及——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真的要跟西海岸的未來嘻哈教父開戰嗎？”</br> 安德烈.揚，或者說,Dr.Dre，他所在的廠牌DeathRow早在九十年代初期成立后，就掛靠在環球音樂旗下的Interscope廠牌進行分銷，而嘻哈音樂歷史上最經典的《Theic》也正是在此誕生。</br> 由于某些不可說的原因,Dr.Dre在1996年離開DeathRow并創立了自己的廠牌Aftermath，仍然掛靠在大衛.格芬的大本營——環球音樂的Interscope——旗下。</br> 這家廠牌還囊括了近年來音樂圈的最佳新人,二十年后仍然活躍的白人嘻哈歌手Eminem,他正是Dr.Dre一手栽培的愛徒。</br> 而Dr.Dre可不止有Eminem一個徒弟，或許現在就說他是西海岸嘻哈教父還存在一些爭議,但如果加上“未來的”這個前綴,那就是無可指摘的。</br> “放輕松。如非必要,開戰是不會開戰的。”喬茜在鏡子前緩緩轉了個圈，示意哈維.斯佩克特幫忙戴上手鏈，“我們可以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但不能沒有——明白嗎？所以，我想聽聽關于妮可.揚的事。”</br> 幾年之前，R&amp;amp;B天王Rkelly與旗下年僅十五歲的歌手艾莉亞偽造年齡結婚的轟動性丑聞引發了很大的爭議和批評。</br> 始作俑者的職業生涯雖然沒有受到毀滅性打擊，但所在的唱片公司卻免不了花錢消災。</br> 瞧，在這個國家，最偉大的通行證只有富蘭克林，那些女孩的痛苦在當□□手的吸金能力面前不值一提。</br> 遺憾的是，上帝沒辦法拯救這個糟糕世界下的所有人。</br> ——而喬茜更不能。</br> 屬于年輕女人的手腕纖細而白皙，藍紫色的血管就隱藏在腕間花費大價錢保養的柔嫩肌膚之下，似乎透著淡淡的、似有若無的香氣。</br> 哈維.斯佩克特默默吸了一口氣，維持自己的專業素養，替自己這位大明星客戶默默地系上那條鉆石手鏈。</br>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氣。</br> 而喬茜卻理所當然地問：“謝謝。但你為什么還不開始呢，哈維？”</br> 哈維又不自覺做了一個深呼吸，清了清嗓子才回答說：“咳，妮可.揚，你或許不知道，當年這位女士是被丈夫用槍指著腦袋簽了婚前協議才結婚的，我不是很確定這世界上有什么是她不可以原諒他的。”</br> 喬茜對著鏡子冷笑了一下，諷刺道：“哇哦，那他真是爛得可以，我不認為正常人類能真心愛上一個不正常的人渣，‘她只是愛上他的錢’聽起來都比這更加羅曼蒂克。”</br> 說著，她最后檢查一遍自己的妝造，搖了搖梳妝臺的手鈴。</br> 鈴聲一響，正在外面客廳待命的團隊成員就知道，他們的“女王陛下”又要去開疆擴土了，因此當喬茜披上外套離開房間時，所有人也已經整裝待發。</br> 高跟鞋踩在酒店鋪著厚實地毯的走廊上，喬茜繼續跟自己律師未完成的對話：“我記得，根據加州家庭法典，Aftermath的廠牌商標應該屬于夫妻共同財產。”</br> “是的——”哈維.斯佩克特頓了頓，“但我想，離婚大戰并不是一個好主意。”</br> “離婚大戰？不，只需要找個恰當的人為可憐的妮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普法宣傳，我的大律師。”</br> 說話間，一行人步入電梯間。</br> 如非必要，喬茜也不是非常想跟Dr.Dre這種跟黑幫勢力牽扯甚深的嘻哈歌手開戰——前提是雙方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br> 但現在是，她要給環球音樂狠狠來上一刀，以回報大衛.格芬和小埃德加.布朗夫曼的多次“照顧”。</br> 越是有錢有勢的夫妻，他們之間的離婚大戰也就影響到越多，不是嗎？</br> 電梯間里。</br> 喬茜默默望著鏡面反射里的自己。</br> 年輕，健康，富有，美麗——卻為何越來越像一泓幽靜的深潭？</br> 或許是，當一切都變得唾手可得的時候，人的欲望就更加無法被滿足。</br> 真是可貴的人性。</br> 喬茜沖面前的自己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是非常標準的好萊塢模式。</br> 然后，她稍稍偏過頭，對另一側的保鏢先生露出笑容，語氣同樣甜蜜：“杰森，明天一早我想看上次你一個人嘿嘿傻樂的動畫片，可以吧？”</br> “......好的，老板。”冷面保鏢依然冷面。</br> ——就是心里還挺想把《木偶寶貝》推薦給自己老板的，因為那比她剛剛提到的《癟四與大頭蛋》更加幼稚。</br> 皮這么一下，喬茜感覺自己好多了。</br> 而身邊的哈維.斯佩克特很有眼色地繼續說：“紐約那邊，獨立檢察官查克.羅茲在我們的人引導下展開調查，但他還是更關心斧頭資本在股市上的內部交易問題，艾克斯那邊被盯得很緊。”</br> 喬茜點點頭，說道：“嗯哼，我已經很久沒有跟艾克斯聯絡了，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結束在幾個月前。”</br> “那就再好不過了。”哈維.斯佩克特聳了聳肩，垂眸看向身邊的喬茜說道：“我聽說艾克斯馬上就要結婚了，有趣的是，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竟然有談婚論嫁的女友。”</br> “或許是真愛，或許是美國法律，誰知道呢？”喬茜也跟著聳聳肩。</br> 美國法律有一項“配偶證言特免權”，即在事關生命或自由的審判中，為了維系家庭和平和社會穩定，妻子做出不利于丈夫的證詞，或者丈夫做出不利于妻子的證詞，均不予支持。</br> 艾克斯這種人會有真愛嗎？</br> 如果有，那也只會是他自己，就像絕大多數華爾街金融家一樣。</br> “總之，這件事我們靜觀其變，不需要再做什么。”</br> 喬茜一錘定音。</br> 哈維.斯佩克特也同意如此。</br> 但下一個話題，就讓他有些遲疑了。</br> 喬茜察覺到這一點，把眉一挑：“說話，或者閉嘴。”</br> “Emmm——”哈維.斯佩克特只好說，“好吧，有人通過一些朋友告訴我，好萊塢內部會找中間人調停你和環球一系的矛盾，以換取你手里可能存在的一些把柄。”</br> 他說完非常刻意地看了站在身邊的喬茜一眼，只窺見了后者巍然不動的神情，無法得出任何結論，“好吧，我攤牌了，我真的不希望三天兩頭就接到某些參議員或者猶裔富豪的電話，你總得給我一個大致的方向，我的陛下，否則過幾天這些電話就會打到你那里了。”</br> “我需要我的敵人付出足夠的代價。”喬茜揚了揚下巴，又對鏡面反射里的自己微笑，“他們也參與劃分了布朗夫曼和環球，不應該只由我承受怒火，而且大衛.格芬總是陰魂不散，這讓我感到非常不快，所以，他最好交出自己在環球音樂的股權——或者，我要他在那家流媒體公司的份額。”</br> RIET，這家公司擁有非常超前的流媒體技術，如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大衛.格芬等人早早就對這家公司進行了投資，但限于時下過于緩慢的網速問題，這項技術還無法得到成熟運用。</br> 幾年之前，圍繞著RIET的爭奪就引出了至少三樁謀殺案，當時喬茜給了那個死里逃生的倒霉蛋一筆錢，然后用離岸公司買下了他手里一點兒股權。</br> 而現在，是時候拿下更多了。</br> 哈維.斯佩克特很清楚喬茜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點了點頭，就聽見對方又說：“——至于布朗夫曼方面，我認為這不是私人恩怨，只是正常的生意，我個人對于痛打落水狗沒有太大的興趣，但前提是它可以幫助我解決大衛.格芬的問題。”</br> 好吧，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吧。</br> “如您所愿，我親愛的老板。”哈維.斯佩克特用一種莎劇腔說道。</br> 走出電梯，走廊里已經能夠感受到不遠處派對的歡樂氣氛，華納系的明星、制片人、高管，涉足電影圈的投資商，模特經紀公司提供的氣氛模特兒，還有想方設法混進派對的俊男靚女，一派好萊塢式的紙醉金迷。</br> “嗨，喬茜，祝賀你的新電影票房大賣！”</br> 迎面走來一位身材高大的白人男性，身邊的女伴高挑纖細，非常顯眼的一對。</br> 喬茜換上一副公式化的笑容：“嗨，詹姆斯，喬迪。”</br> 說話的是澳洲富豪詹姆斯.帕克，身邊帶著女伴喬迪.米爾斯，這位福布斯排行榜的常客自從接管了家族的傳媒產業之后，就在好萊塢以及好萊塢的八卦小報上混得如魚得水，熱衷于追逐女明星和模特兒。</br> 值得一提的是，他跟同樣屬于超級富二代、卻幾乎零緋聞的小埃德加.布朗夫曼關系很微妙。</br> 詹姆斯.帕克的語氣非常熱絡：“聽說你的阿諾恩要啟動《偷天陷阱》的續集了？如果缺少資金，記得一定打給我，要知道我可是《偷天陷阱》的超級影迷！”</br> “好的，我會考慮的。”喬茜給了一個公式化的回答，“祝你們今晚玩得愉快。”</br> 一轉身，唐納德正帶著他的漂亮女兒走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