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見時機得當,就向秦王提了告老還鄉一事,說是想回老家享受幾天清閑,秦王竟是批準了,畢竟是王翦自己提請,眾人雖是遺憾,但也不好挽留。
我一早就趕到王翦府中,到了屋內,只見其一身麻衣,悠閑地坐著喝著清茶。
“王翦,你倒是提前享受起來了。”我笑著道。
“我年紀大了,這才是我的生活。”
“確實,你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該休息一下了,但是沒必要如此,日后還是有軍政事物需要你處理的。”我寬慰道。
“鳳熒,你把我當成那種名利之人了。”王翦爽朗地笑著。
“我這不只是安慰下你嘛。”
“其實陛下這么做也是常理,一來可均衡朝中各方,二來也可以給年輕人機會。我也老了,有些事做不過年輕人了,再者說王賁還在朝中,也可幫著陛下。”王翦質樸地說道。
我看著王建這般心性,真是不易啊。
“你這次也不請戰,反正也空閑,不如隨我去老家浪幾天?”王翦爽朗地道。
“好啊,反正有你管飯,管住,我怎么不樂意呢。”我開玩笑地說。
秦軍攻楚,這個消息傳到了楚國的朝野可是炸開了鍋。楚王慌忙的召集了朝臣,看著這滿朝的文武,楚王負芻向眾人講明了秦軍進軍狀況,道:“我們現在是主攻還是主和?”說著有些無措地看著景、昭,屈三氏,畢竟他們是楚國的三大頂梁柱。
景氏為首的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鎮定地說:“如今秦國意欲滅國,而不是只要我楚國幾個城池,若是退讓,那我們整個楚國,整個社稷,便是要沒了,臣主攻。”
老令尹昭恤反駁道:“上卿說要攻,可我們贏得了嗎?”
“秦國縱然攻來,但我楚國畢竟地廣民多,也不至于一戰敗亡,若是我等安排得當,抵抗秦軍也不難事。”
老令尹昭恤冷漠地說:“上卿所言過虛,不妨拿出些實策。”
“卻有一短策,卻不可做長圖。”
眾人都看向了他,畢竟景氏長子景暄文韜武略之名天下共知,他若如此說,退秦兵還是有些把握的。
“秦軍遠道而來,地形水土必不如楚軍,而這些年項梁將軍練兵也頗有成效,我們短處在于糧草不能籌備齊全,以致無法與秦軍對戰,若是此戰由項梁帶軍,臣愿籌集糧草,再依據秦軍攻伐而破之。”景暄堅定地說。
老令尹覺得此策可行,也就不再言語,楚王將目光看向了大司馬景檉,道:“景檉,你覺得如何?”
“臣覺得上卿之策可行,至少也得做一下戰敗之后的打算。”
楚王看著一對父子都覺得可行,問了朝中重臣,皆認同景暄之法。楚王當下就認命項梁為主帥,景暄為副帥,抵抗秦軍了。
項梁領兵后,就匆忙向江東調兵,景暄則在國都內征集各族私兵。因著楚國地大兵散,各族都有大量私兵,但在這國難面前,又有景暄這樣的人物統帥,一時間竟是聚了十幾萬的人馬。景暄又任命屈氏屈定為偏師先帶著人馬去和項梁匯合,自己開始各方籌備軍糧,暗中運往前線。
自備戰起,景暄幾乎沒離開過書房,日日籌辦各種事物,督促軍糧,手下的人都忙得有些混亂,可景暄仍是有條不紊的處理著,甚至有些享受。
一日,景暄在書房中看著地圖,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大哥,你忙的怎樣了?”
景暄抬頭,看著自家活蹦亂跳的二弟,露出了一絲微笑,道:“準備的差不多了,幾日后便是要走了。”
“這么快啊。”
“戰事緊急。”
“那···那大哥可以帶我去嗎?”他兩眼發光希冀地望著景暄。
景暄看著這青澀的模樣,溫厚地摸了摸他二弟的頭,道:“景祺長大了,想上戰場了。”
“是啊,大哥我也會排兵布陣,我絕對不會拖大哥的后腿的。”景祺可憐兮兮地望著景暄。
“好,那大哥就帶你去長長見識,到時候你到偏師隨屈定將軍歷練一番,只是你可別叫苦啊。”
“大哥同意了,那我就去準備了。”景祺笑著跑了出去。
景暄看著自家二弟這般不沉穩,無奈地搖搖頭。
糧草一定,景暄就與景祺一同奔赴戰場,正與家中親人告別之時,一個藍衣女子匆匆跑來,有些羞澀地站在遠處望著景暄,不敢上前,她的侍女有些著急地推著自家小姐,輕聲道:“小姐,快過去啊。”
那女子則有些慌亂的不敢上前。
景祺先是望見了她,就喊了一聲:“大哥,快看啊,屈姝來了。”
大家都看向那女子,她才走上前來,不失大體的向景府的人行禮,只是在抬頭看向景暄的時候紅了臉。
眾人也是明白,就推著景暄過去。景夫人看著屈姝也是開心,輕聲對著景檉道:“這屈姝還真是對景暄上心啊,我看他們真是配啊。要不等這次暄兒回來考慮一下終身大事。”
“這種事就看他們自己了。”景檉笑著說。
大家都是滿懷笑意地看著這對年輕人,景祺眼中閃過一抹哀傷,很快消逝了,只是他將頭瞥向一邊,不再看他們。
“暄哥哥。”屈姝柔聲喚道。
“你啊,這幾日你不是身體不好,怎么還跑來這。”景暄寵愛地說。
“我想來···送送你。”屈姝說著說著低下了頭。
“好,來看看也好,免得你心中掛念。”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要小心,要······”屈姝有些哽咽地說道。
“只是打個仗罷了,你別這樣,我一定會回來的。”景暄大氣的說道。
“嗯嗯。”屈姝使勁地點著頭。
“你在這也要好好的,我走了。”景暄和煦地笑著。
屈姝看著他的樣子,只覺沒什么好擔憂的,因為他相信如陽光一般的景暄一定會得勝歸來的。
景暄和景祺上馬走了,景暄一身紅衣戰袍,英姿挺立,慢慢地走遠,最后只余一抹耀眼而和煦的紅與陽光融為一體。
景暄到了軍營,將景祺安排到屈定手下,就直往項燕的營帳中。
“將軍,戰況如何了?”
“公子終于來了。”項梁急切道。
“這糧草籌備實在麻煩,才這么遲。”
“無礙,現在也是趕得及。”項梁指著地圖道:“據探子來報,李信帶二十萬秦軍前來,也不隱匿,大張旗鼓向楚國奔來。”
“聽聞李信擅長奔襲戰,恐怕是想速戰速決了。”景暄沉思道。
“李信這年輕將領,急躁自傲,竟如此不耐。”項燕道。
“他可有偏師?”
“有,另有兩支秦軍,一支往嶺南方向,一支往荊楚方向,想來是要阻止宗室退逃之路。”
“公子可是有想法了?”項燕道。
景暄想了一會兒,眼中露出精光,道:“李信不是想速戰速決嘛,我們陪他演一出戲。這一戰我們棄淮北而保淮南,隨后伺機出戰對抗,淮北城中守軍皆可佯裝慌亂而逃,但必須要帶走城中所有糧草,將這一空城留給秦軍。”
“好啊,這樣我們既可以避開秦軍鋒芒,又可以讓其占領城池,從而分散他們的兵力,等他們糧草不濟,兵力分散之時,我們便一擊必勝。”
“將軍知我也。”
“公子好謀劃。”項燕笑著說。
待決策定后,項梁發布了軍令,景暄則去軍中查看情況了。
秦軍中,李信帶著大軍一路向南飚進,在楚國邊境外扎營,準備攻城。李信走出營帳,看著遠處巍峨的城墻,李信心中涌動著無限的激動,他知道這一戰對天下而言意味著什么,對秦國來說意味著什么,對自己來說又意味著什么,他可以證明給天下的人看,他李信不比王賁這一類年輕將軍差,他也是一代將才,清風吹來,帶來了些許清涼,暫時壓住了他心頭的躁動,夜色也愈深了,他轉身回營了。
次日,李信召集眾將,依著遮絕江淮,攻取淮北之策,給眾人分配了任務,先命蒙武帶人攻戰平輿,勾出楚軍主力,再行南下,直至攻占汝陰,就可打通楚國王都,全殲楚軍。
李信帶著一眾將軍出了營,見秦軍將士一列列排開,黑壓壓地望不見邊,李信站在點將臺上,望著大秦銳士,激昂地喝道:“秦國大業,一統天下,我等當沖鋒陷陣,為秦萬世基業,立不朽之功。”
將士們激動地喊著:“大秦,萬歲。”
李信命人拿來秦酒,給將士們倒上。
李信一口飲下,喊道:“大秦必勝。”
將士們應道:“大秦必勝。”
蒙武帶著秦軍一路奔向楚臣平輿,剛到城下,欲令人放箭,可平輿城中的官兵就慌亂起來,攜帶著糧草就向淮南跑去,蒙武直接就收下了平輿。
秦軍這一戰,絲毫沒有出力,一些兵士有些窩火,都紛紛罵罵咧咧道:“這群南方人怎的這般若,我們秦軍一來,就屁滾尿流了。”
“還不是我秦軍威武。”
“是啊。”
一時之間,秦軍中竟有些驕躁之氣。
蒙武巡視了一番,覺得有些蹊蹺,這楚民倒是都在城中,可府庫之中卻是糧草兵器全無,另外這兵馬也退的太快了些,真的是畏懼秦軍嘛,蒙武心中疑惑,只得向李信稟明了軍情。
“秦軍勢如破竹,這是好事啊。”李信歡喜地道。
“可這退的也太快了,好像故意給我們似的。”蒙武有些顧慮地說。
“想來是畏懼秦軍。”李信不以為意地說。
“可······”蒙武還想再說些什么。
李信打斷蒙武的話,道:“無論楚軍是否有詭計,我們只要將一座座攻下的城池守好,自是有了根基,到也不怕其反攻。”
蒙武一時也想不出什么破綻,只好作罷。蒙武又帶兵攻向了寢城,可這次楚軍也是以同樣的方式退逃了。
李信得知消息后,心中流露出必勝的喜悅,準備在汝陰全力一戰,拿下楚國。可這時秦軍的探子和在楚國商社周旋的姚賈帶來一個消息:楚軍在汝陰處秘密埋軍。
李信看了這消息,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可又覺得不可能。蒙武卻是心中不安。
“將軍,這可是異動啊。”
“蒙將軍,楚軍糧草可備足?”李信反問道。
“探子倒是回報,楚國尚無大規模地運糧之舉。”
“那將士可全?”
“大多還是以江東將士為主。”
“楚國管制分散,根本無法籌得作戰之糧和對抗之兵,此舉豈不多余?”
“不得不防。”蒙武擔憂道。
“雖說不通,卻還是要謹慎些。”李信還是穩重地說道。
楚軍中,景暄聽著探子報著這幾日的軍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對著一旁的項梁等人道:“看來秦軍上鉤了。”
“一切如公子所料。”項梁笑道。
“此戰還是得小心,只要小勝秦軍。”景暄沉聲道。
“此戰或許會有更大的勝利。”站在一旁的項氏長子項伯有些激動地說。
“不,秦軍實力還是在的,我們不可小覷,小勝一場已是最好的了。”景暄看著項伯說道。
項梁細想一二,還是認同了景暄的觀點。
景暄分配了領軍任務,由項伯帶領江東弟子作為主力軍沖鋒,再由項梁和景祺埋伏軍隊伏擊秦軍。眾人領了任務出了營帳之后,景暄望了眼志氣高昂的項伯,心中有些不定,便出了營帳去找項伯。
景暄正好碰見項伯在巡視,就走了上前。項伯見是景暄,心中很是高興。
“你小子,倒是越來越有主帥范了。”說著錘了下景暄的胸。
“那是。”景暄也毫不客氣地說。
這項伯素來與景暄交好,一起練過兵,上過戰場,早已是生死之交,只是礙著軍中規矩多,所以沒敢肆意的講話。
“這么晚了還在外面巡視。”景暄問。
“明日就要反攻了,一想到對手是秦軍,我就激動的睡不著覺。”
“哎,還是這般不沉穩。”景暄嘆道。
“我只要上場殺敵,這所謂的鎮定謀劃就交給兄弟你了。”項伯放心地說。
“你上了戰場還是需要冷靜,切莫性情用事。”景暄囑咐道。
“你放心。”
“這戰我們的勝算也不大,秦軍尚且有戰斗力,況且還有李信、蒙武等老辣秦將帶領。”
“你怎會這般沒信心呢?”項伯有些不悅道。
“不是我沒信心,而是這一戰我們輸不起,現在就算我們在前線打仗,可這朝堂之上還多有牽制,這一應器物若不是我等強硬,怕是很難籌備,況且楚軍懼怕強秦很久了,斗志也不如秦軍,如果敗了,楚國就滅亡了,也就沒有我們了。”景暄嚴肅地說道。
項伯沉思一二,鄭重道:“末將決不魯莽冒進,必一戰勝。”
景暄拍拍項伯的肩,道:“知道就好,你我兄弟,就不用這些虛禮了。”
夜色漸沉,關乎生死榮辱的一戰將在天明之時開始,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著天邊的曙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