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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滿分
    蘭老師表情太難看，弄得二班的同學(xué)們都不敢提前交卷了。
    好容易熬到考試結(jié)束鈴響，她把卷子收上去走人，教室里剩下的同學(xué)才齊齊松了口氣。
    “唉呀媽呀可考完了，這一場考得我憋屈死了，連大氣都不敢喘。”
    “你那算啥？我坐第一排，第一排啊，還是第一排正中間！你不知道她那臉色近距離看有多嚇人，我總覺得她隨時會跳起來殺人似的。”
    “真有那么恐怖？”
    “有，我都后悔怎么沒趕在謝苗前面交卷。”
    說起謝苗，同學(xué)們不由想起她交卷時跟蘭老師說那些話。
    “謝苗是越來越厲害了，自從跟吳淑琴翻了臉，一天比一天硬氣，現(xiàn)在連老師都敢頂了。”
    “可是你不覺得，真他媽頂?shù)煤脝幔磕抢涎耪f話太刻薄了，還恨不得眼睛長在頭頂上，這么看人。”一個小個子男生仰高頭，努力擺了個引項向天歌的照型。
    雖然他眼睛太小，大家壓根兒沒看清到底是怎么個看人法，但不妨礙他們隊此表示認(rèn)同。
    “是頂?shù)煤茫椰F(xiàn)在就希望謝苗這次考試數(shù)學(xué)能及格，讓她把蘭字倒過來寫。”
    “我也希望，不過就謝苗那成績……哎——”
    幾人說著，收拾東西去水房打熱水吃飯，正好碰到謝苗在里面刷飯盒。
    那小個子男生立馬來了精神，“謝苗，你最近這么努力，這次數(shù)學(xué)能考及格吧？”
    這男生成績在班里排中游，又因為個頭原因一直坐在第一排，跟謝苗并不熟。
    謝苗沒想到他會突然跟自己搭話，但還是如實點點頭，“應(yīng)該沒問題。”
    “那你加油。”男生鼓勵她，“就算這次不行，還有下次，總能考及格的。”
    跟進(jìn)來的同學(xué)也點頭附和，“對，你加油，考個及格給那老妖婆看看。”
    旁邊的人一聽有故事啊，就拉了個相熟的二班同學(xué)詢問。一來二去的，大家很快都知道蘭老師放言謝苗如果這次數(shù)學(xué)能考及格，就把姓倒過來寫。
    有那曾經(jīng)被蘭老師嘴毒噴得狗血淋頭的，不免扼腕嘆息。
    “這么好的事兒，咋就落到了謝苗頭上？這要是我，我分分鐘考個滿分！”
    聽得旁人直翻白眼，“拉倒去吧，你要是數(shù)學(xué)能考滿分，還用得著挨批？”
    同學(xué)們笑笑也就過了，另一邊，被他們提到的蘭老師卻是滿面寒霜，進(jìn)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熱鬧而忙碌，有的老師正在邊聊天邊吃飯，還有的老師在忙著批上午剛考完的試卷。
    其他班的數(shù)學(xué)卷子也收上來了，劉老師正拿著錐子和麻繩，準(zhǔn)備將各班的單獨裝訂在一起。省得這么多卷子放一起弄混了，或者不小心丟了哪張。
    見蘭老師進(jìn)來，他抬頭看了眼，“怎么臉色不太好？我們班同學(xué)惹你生氣了？”
    同事這么些年，劉老師對蘭老師的性格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這人好強，還要面子。
    他笑著勸她：“都是一幫半大孩子，再淘氣也就能淘這一年，估計明年就得有一大半下來上班了。有什么你跟我說，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那你呢？你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怎么還做這種有違師德的事兒？”
    蘭老師突然低聲問他，語氣中滿是壓也壓不住的憤怒。
    “我？”劉老師一愣，“我怎么了？”
    蘭老師看了眼周圍的同事，到底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算了，等一會兒沒人了我再跟你說。”
    劉老師卻不干了，“有什么話你就直說，用不著這么遮遮掩掩的。”
    他自認(rèn)沒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不怕蘭老師當(dāng)眾說出來。
    怕只怕蘭老師這樣話說半截，讓別人在心里各種猜測。
    就剛才那幾句話的工夫，已經(jīng)有不少人看過來了，目光里全是疑惑和打量。
    見劉老師沒有一點心虛愧疚的意思，蘭老師也來了火氣，“你真要我在這兒說？”
    “就在這兒說。”
    劉老師把手頭的東西全都放下，抬眼目光嚴(yán)肅地望著她，“我也好奇，我劉有宗這些年兢兢業(yè)業(yè)教書，到底做了啥有違師德的事兒，值得你這么生氣。”
    “行，這是你自己讓我說的。”
    蘭老師點點頭，直接將謝苗的卷子遞給了他，“你說，這卷子是怎么回事兒？”
    劉老師皺眉接過去，不解，“卷子能有什么問題？”
    “能有什么問題？”蘭老師冷笑，“如果不是你提前泄露答案，就她這成績，能考滿分嗎？”
    劉老師向來認(rèn)真負(fù)責(zé)，做事也十分有原則。
    他每次出考試卷子，考前都會注意，盡量避免把相似的題型做重點講給班里的學(xué)生。怕的就是別人說他泄題，影響考試的公平公正。
    如今蘭老師不僅說他泄題，還污蔑她泄露答案，他心里哪能不氣。
    劉老師當(dāng)時便沉下了臉，“這么多年的同事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嗎？這些年我出過的卷子也有幾十上百了，啥時候泄過題？你說！”
    周圍的幾個老師見此情形，也過來打圓場。
    “小蘭，小劉的確不像是那樣的人，你看這里面會不會有啥誤會？”
    “是啊，你倆教一個年部也挺長時間了，還信不過他的為人啊？”
    蘭老師聽了卻無動于衷，“他以前不是，可不代表現(xiàn)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她指指劉老師手里那張卷子，“不然這個怎么解釋？一個初中三年數(shù)學(xué)就沒及格過的學(xué)生，突然就能考滿分了，說她是自己考的，你們誰信？”
    這話倒聽得大家有些意外了，趕忙拿過那張卷子看了下姓名，“謝苗？”
    “你說誰？謝苗？”
    教謝苗他們班化學(xué)的李老師不可置信地反問了一句，幾步走過來，“我看看。”
    一看之下她大為震驚，“還真是謝苗，謝苗考了滿分？蘭老師你沒弄錯吧？”
    “你也知道她考不出這成績吧？”蘭老師嗤笑。
    “話不能這么說，謝苗這位同學(xué)最近學(xué)習(xí)還是很努力的，進(jìn)步也非常快。以她平時的表現(xiàn)，這次考試肯定能前進(jìn)一大截，根本用不著作弊。”
    周老師幫謝苗說了句話。
    他這一陣經(jīng)常叫謝苗起來回答問題，批作業(yè)的時候也重點留意了下她，自然知道她的努力和進(jìn)步都是實實在在不摻假的，更不像是那種會作弊的人。
    “那你怎么解釋她數(shù)學(xué)考了滿分？”
    蘭老師噎了周老師一句，轉(zhuǎn)頭望向劉老師，“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泄露的答案，除了她又還泄露給了誰。但這件事，你總得給大家給那些遭遇不公對待的同學(xué)們一個說法吧？”
    劉老師不說話，只把那張試卷從前到后仔細(xì)看了一遍。
    突然，他抬起頭，問蘭老師：“如果我能證明我沒有泄露答案，謝苗是憑自己努力考的滿分，你是不是也要為你這番話給我們一個交代，向我和謝苗同學(xué)道歉？”
    都這種時候了還試圖狡辯。
    蘭老師滿眼嘲諷，“那你證明給我看啊，你要是能證明，我就能道歉。”
    “行，這可是你說的。”
    劉老師深深看她一眼，從抽屜里拿出了自己出卷子時整理的樣題和答案，放在桌上。
    “最后一道大題，和倒數(shù)地二道大題第二小問，謝苗雖然做對了，用的卻不是和我一樣的解題方法。她應(yīng)該是用了點高中才會學(xué)到的知識，不信你自己看看吧。”
    蘭老師當(dāng)然不信。
    她冷笑著拿起那份答案，和謝苗的卷子比對起來，然后突然面色一僵。
    “看出來了？”劉老師問她。
    “誰知道這種做法是不是也是你告訴她的。”蘭老師嘴硬。
    卻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牛老師突然咦了一聲，指了手里卷子叫自己旁邊的汪老師，“你來看看，謝苗這語文答得是不是不錯？前面選擇題和古詩詞默寫全都對了，還有這翻譯。”
    一時間，辦公室內(nèi)靜得落針可聞。
    蘭老師所有的話全被噎了回去，甚至，面色漸漸由紅轉(zhuǎn)白。
    謝苗語文居然也考得很好，這怎么可能！
    數(shù)學(xué)考得好，還可以說是劉老師提前泄露答案。可這次出語文卷子的卻是不教謝苗他們班的汪老師，汪老師跟謝苗一點交集都沒有，總不能說他也泄露了答案吧？
    其他老師看看蘭老師，又看看那邊的牛老師和汪老師，忍不住都去瞅了眼謝苗的語文試卷。
    然后，他們?nèi)桓比^受到挑戰(zhàn)的表情。
    還真有人能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把成績從班級倒數(shù)提高到這種水平，而且不止是一門。
    這個謝苗是太過聰明，還是以前都在扮豬吃老虎，從來沒認(rèn)真考過試？
    不行，回頭批到二班其他科目的卷子，也得重點關(guān)注一下這個謝苗。
    眾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在心里暗暗盤算著。
    一片寂靜中，只有劉老師的目光一直落在蘭老師身上，不曾離開。
    “現(xiàn)在，你該道歉了吧？”
    蘭老師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一下子紅得能滴出血來。
    她很想裝沒聽見，可辦公室里這么多人看著，她不想開口也得開口。
    蘭老師騎虎難下，好半晌，才梗著脖子說了一句：“對不起。”
    “還有呢？”
    “還有什么？”
    蘭老師面子上過不去，一聽這話居然紅了眼圈，惱羞成怒地道：“劉有宗，這次是我弄錯了，誤會了你，你也用不著這么不依不饒吧？”
    “我不依不饒？”
    劉老師面沉如水，說話毫不留情，“人家謝苗同學(xué)好好學(xué)習(xí)，憑自己的努力考了滿分，你卻毫無證據(jù)懷疑她作弊，你難道不該跟她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