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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銘川低眸盯著自己被推開的手，胸口被石頭重重地堵上，堵得他透不過氣來。
    醫生給顧念恩量了體溫，插~上輸液袋。
    自始至終，顧念恩都沒有睜開眼一下，她不想見他，她早該如此，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痛心了。賀銘川的眼深深地看著她，胸口悶得發慌。
    “這藥是止咳的。”醫生往雕花的盤中倒上兩顆白色藥丸。
    “我來，你們出去。”賀銘川嗓音冰冷。
    “是，三少爺。”
    醫生恭敬地點頭，帶著護士悄無聲息地退下去。
    “顧念恩，吃藥。”賀銘川坐到床邊，倒上水放在一旁，右手搭上她的肩。
    他的手覆在她的肩上，炙熱的溫度印在她的皮膚上，如燒灼一般，燙得她心疼……
    賀銘川小心翼翼地摟著她想將她扶起來。
    “咳……咳咳……”
    顧念恩又咳起來，眉頭皺得緊緊，抗拒他的觸碰，臉歪到一邊。
    “你乖一點，先把藥吃了。”
    賀銘川耐著性子，像哄個孩子一樣哄她，強勢地把她從床~上扶起來，讓她靠坐在床頭。
    顧念恩睜開眼，視線漠然地盯著被子。
    賀銘川捏起藥遞到她嘴邊，顧念恩冷著臉偏過頭去。
    “吃藥。”
    “……”
    顧念恩冷漠地看向一旁，唇抿得緊緊的，十分明顯的抗拒。
    “顧念恩，把藥吃了！”
    見狀，賀銘川的語氣加重。
    “……”
    顧念恩一動不動。
    “你要跟我鬧脾氣，也先把藥吃了！”賀銘川從床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她冷吼道。
    顧念恩不吭聲，沒有理他。
    仿佛對她來說，他只是個隱形人一樣。
    “我跟她之間很清白，沒有碰過她！”賀銘川冷著解釋，氣息很沉。
    明明是在解釋，他的語氣反倒像是質問一樣……
    顧念恩仍舊沒有搭理他，神情漠然。
    賀銘川看著她這個樣子，胸口越來越悶，“既然你這么厭惡我，為什么還在爺爺那邊演一出戲保我？”
    她為了讓他安全不遺余力，她為了讓他安全整個家宴上什么都沒表現出來，忍到把自己的手都劃破……
    現在沒事了，她還是把他當成陌生人一樣。
    既然她現在這么反感他，為什么還要為了他跟大爺爺求死？！
    ……
    顧念恩沉默，不說話，臉上也沒有表情，只有偶爾的幾聲咳嗽。
    她求死，并不全是為了保護他，而是她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活著，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賀銘川，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傅毅和她的仇恨，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去見他們的兒子。
    “顧念恩，我讓你打一頓出氣行不行？！”
    賀銘川氣得吼出來，繞過床走到另一床邊，讓她看到他，“你把藥先吃了！”
    “……”
    她還是只有沉默，低垂著眸，連看他一眼也沒有，完全當他是透明的一樣。
    她現在真的不想再看到他。
    一看見他，就會讓她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蠢事！
    ……
    她的沉默讓他無比難受，她準備就這樣一輩子都不跟他說話了？！
    “顧念恩！你到底想要怎樣？！”賀銘川冷吼一聲，一把將藥丸放到桌子上，“藥也不吃！話也不說！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到底要我怎樣？！”
    要怎樣？
    她不要他怎樣。
    或許，她暈倒不再醒來，她就解脫了，她就再也不用思考了。
    “顧念恩——”賀銘川又開口道。
    “我要回家。”顧念恩忽然說道，打斷他的話。
    “你現在必須先留在這里養傷。”賀銘川擰眉，她終于舍得跟他說話了？
    不讓她回家么……不讓她離開這里么？
    顧念恩閉上了眼，緊閉心門。
    “顧念恩，你想罵我就罵！”賀銘川坐上她的床，冷聲說道。
    她要罵要打都行，就是……別不理他，也別……折磨自己。
    “我要回家。”
    “……”
    她就只有這一句話了？
    賀銘川面色陰沉，“你是不是真的這么反感我？！”
    ……
    顧念恩半垂著眸，長長的睫毛刷下一片陰影，微顫。
    “你出去！”
    半響，顧念恩抬眸冷漠地道，“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你，你給我走！”
    “顧念恩——”
    “我現在不想聽到你的聲音！走！”顧念恩反應激烈。
    “呃……”
    顧念恩痛叫起來，她下意識掙扎碰到的是輸液的手，此刻，針管里正在回血，針尖處脹了起來，掌心里的傷口也跟著泛疼……
    賀銘川連忙按下內線，“醫生馬上給我過來！”
    賀銘川急忙將她手背上的針先拔下來，用酒精棉按住針眼。
    顧念恩咳嗽著抽回手。
    賀銘川用力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動，沉聲低吼，“你給我安份點！”
    “三少爺。”
    醫生領著護士進來，賀銘川仍是坐在床邊，松開她的手。
    顧念恩立刻將手收回，任由針口的血汩汩往外冒。
    “小姐……”醫生看看臉色難看的賀銘川，又看向顧念恩，小心翼翼地道，“請把手給我。”
    “請你們家的三少爺出去，否則我不接受治療。”
    顧念恩冷漠地說道。
    “……”
    賀銘川冷漠又焦急地瞪著顧念恩，牙關咬得緊緊的。
    顧念恩的眼底滿是倔傲和冷漠，手背上的血淌過白皙的皮膚……
    賀銘川扯了扯衣領，大聲朝著醫生道，“給她治！晚上別讓我再聽到她的咳嗽聲！”
    “是，三少爺！”
    賀銘川看著一臉冷淡的顧念恩，呼吸沉重，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走！你滿意了！”
    賀銘川轉身便大步朝門口走去。
    顧念恩咬緊了唇，望著他的襯衣，眼里像是進了沙子一樣，酸極了。
    “扶我起來。”
    顧念恩強撐著要下床，兩個護士不明所已，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了起來，顧念恩一步一步艱難地往門口走去。
    這次的護士，不是之前那位。
    門虛掩著。
    顧念恩站在門口，門外站著幾個外國保鏢。
    走廊里，賀銘川沒有離開，虛靠著墻而站，垂著頭，整個人顯得頹廢。
    程雨柔端莊地站在旁邊。賀銘川不說話，程雨柔站在一旁輕聲說著什么，一雙漂亮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賀銘川的臉。
    那眼里，愛意頗濃，掩藏都掩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