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旭兒這兩日有些咳嗽，我怕帶他過來過了病氣給王妃和小世子！對了，這是我給小世子做的幾件小衣服，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王妃不要嫌棄！”</br> 裴瑩說著把身后的包袱打開，放在了沐云清的面前。</br> “大嫂的手藝真好，那我替南兒收下了。”</br> 沐云清笑著讓慕夏拿走了，“旭兒的身體還不好嗎？”</br> 年前的時候，她還給裴瑩寫信問過的，那時說一切都好，跟正常孩子沒什么兩樣了。</br> 裴瑩忙道：“多謝王妃關心，旭兒他現在身體可結實了，就是前兩日晚上蹬了被子著涼了，有點咳嗽沒什么大礙的。</br> 等他在裴府養兩天好了，我再帶他過來拜見王妃！”</br> “好啊，我也挺想他的！”</br> 聽聞李旭沒事，沐云清也就放心了。</br> “我也是這幾天聽說王妃在生產的時候遭了大罪，現在可好些了？”裴瑩看著沐云清的氣色還是不如以前。</br> 她心里一陣一陣地愧疚。</br> 不管怎么說這里面都有李玄成的緣故在。</br> 當初沐云清那么幫她，她卻是躲了清靜，什么忙都沒幫上。</br> 一個女人在生孩子的時候遭遇那么大的變故，該是多么絕望啊。</br> 看著裴瑩自責的樣子，沐云清笑笑道：“都過去了，已經沒事了，對了，大嫂回來住哪里？”</br> 東宮自然是回不去了。</br> 太子在宮外的外宅也都一并給收了上去。</br> 東宮的女眷和孩子現在都暫時被趕到了皇莊里。</br> “先在裴府住幾日，等辦完他的喪事后，就去皇莊把其他孩子一塊接出來離開京城，找個地方安穩地住下來，好好把他們教養長大！”</br> 很顯然這些事情裴瑩已經早就有了打算。</br> “如此也是難為大嫂了，若是大嫂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br> 沐云清真是覺得裴瑩從嫁到皇家開始就是一個悲劇。</br> 她不是那般八面玲瓏的人，注定是要被困住的。</br> 如今李玄成走了，她還要背負起他的女人和孩子，真真是不公平的。</br> 裴瑩淡笑著點了點頭：“多謝王妃，若真是有一天過不下去了，定會來找王妃幫忙的。”</br> “那就這么說定了！”</br> 這幾個月的功夫，裴瑩的心態還是豁達了不少，要是以往的話，鐵定又不知道愁成了什么樣了呢。m.</br> 同時見裴瑩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她主動開口了：“大嫂今個過來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問？”</br> 裴瑩眼眸中閃過詫異，就知道自己這個弟妹一向是聰慧的可以。</br> 什么事情也瞞不過她的眼。</br> 于是也不再猶豫了：“我是從哥哥口中知道那日金鑾殿上發生的事情，但有些事情我問哥哥，哥哥說的含含糊糊的。</br> 聽意思跟外面傳的也不太一樣。</br> 我知道那日王妃也在場，就想問問夫君他真的跟寧王勾結造反了嗎？”</br> 沐云清一早就想過裴瑩回來，若是問起李玄成的死因，她該怎么說。</br> 不想裴瑩更在意的是這個。</br>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說好。</br> 裴瑩見狀連忙道：“若是不方便，就當我沒問，王妃不用為難的！”</br> 沐云清擺擺手道：“也沒什么為難和不方便的，就是大嫂可能也聽說了我生完孩子昏迷了一段，等我醒來趕到宮里的時候，其實已經是比較晚了。</br> 那個時候寧王已經死了。</br> 大哥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我也沒有親眼所見。</br> 只知道一點，就是寧王給大哥下了毒，是跟北齊齊佑寒的一模一樣的毒，而且份量比較大，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理智，見人就殺，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了。</br> 是我結束的他的生命！”</br> 沐云清曾想過要不要把自己把李玄成給殺了的事實告訴裴瑩。</br> 但在見到裴瑩后，她還是決定說出來。</br> 以免她從別人口中聽說被加工過的不真實的只言片語，再有別的想法。</br> 大概是裴元澤不想讓她知道那么多李玄成不堪的事兒，沐云清說的這些裴元澤什么都沒跟裴瑩提。</br> 裴瑩一直以為李玄成是畏罪自殺的。</br> 不想事實竟是這樣。</br> “我見到的就是這些，大嫂若是想知道之前發生的事，不妨去問問康王爺，他當時全程在場的！”沒云清沒讓裴瑩去問李懷瑾。</br> 也是想著李懷瑾說的話，裴瑩未必相信。</br> 裴瑩卻是搖了搖頭：“不用問了，知道這些已經夠了。我來問問也是想著明白明白。</br> 其實以他的性子，再加上皇后娘娘的鼓動，走到這一步是必然的！</br> 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是穩重謙遜又寬厚的，嫁過去之后才知道那不是他本來的樣子，他這一生都活在別人的操縱下。</br> 落的如今的下場，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了。</br> 若有來世，愿他不要再托生在帝王家吧！”</br> 裴瑩走后，沐云清一個人躺在床榻上發呆出神……</br> 李懷瑾回來的時候，見她癡癡地望著窗外，趕忙走了過去：“想什么呢？這么出神？”</br> “今兒個大嫂來了，我告訴他是我殺的大哥了！”</br> 沐云清回神幽幽地說了一句。</br> “怎么？你是怕她恨你？”</br> 李懷瑾自然是不贊成沐云清說的，但既然已經說出口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沐云清搖了搖頭：“看她的樣子，對大哥的情分早已經散了，應該不會的。</br> 只不過她說了一句話挺觸動我的，她說大哥這一生都在別人的操縱下的。</br> 想想還真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寧王就派了杜晦在他身邊。</br> 直接影響了他的整個人生！</br> 其實不光是大哥，還有齊佑寒，齊天佑，樂長淵，李恒泰，淑妃他們……</br> 個個都是寧王的棋子。</br> 這些都是寧王那個禍害惹的鍋！”</br> 提起寧王，沐云清還是有些意難平。</br> 就這么個老禍害，就那么輕易死了，讓她連報仇泄憤的機會都沒有，遺憾的很……</br> 李懷瑾把沐云清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嘆息了一句：“要是仔細說起來，這鍋應該扣在皇祖父的頭上，是他沒處理好當年的子嗣問題，埋下了這么個禍根！”</br> 沐云清想想也是。</br> 不過這事兒說起來，還有一個人也有責任，那就是她那不靠譜的師父：李元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