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斐很樂意接這個活，搖晃著美人扇，就得得瑟瑟地走到趴在地上的齊佑寒跟前。</br> 圍著他繞了一圈，欣賞夠了他的慘樣，才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開口：“簡單地說質子就是被送來當人質的！</br> 人質嘛，就是隨時都有可能要被撕票滴！</br> 當然了，二皇子你的情況還要特殊一些，是戰敗國的質子。</br> 這地位上要比普通的質子還低一等！</br> 做為質子呢，要有自知之明，應該夾著尾巴做人，才不會被打。</br> 像你這樣到了人家的地盤還為非作歹不可一世的，不但會被打，還是被人打死了都是活該的那種！”</br> 沐云清一聽樂了：顧斐這解釋既通俗又易懂！</br> 她很好奇剛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齊佑寒這會兒是什么表情。</br> 奈何前面的李懷瑾跟一座高山似的把她擋的那叫一個嚴嚴實實，啥也看不到。</br> 等了一會，都沒等到齊佑寒吭聲。</br> 她納悶地從李懷瑾身后探出頭，想看看是什么情況。</br> 沒想到剛一露頭，那李懷瑾猛地回頭，幽深凌厲的眸子正好和她清靈好奇的眸子撞了一個正著。</br> 沐云清嚇了一跳，趕緊縮了回去，拍了拍胸口：這男人難道背后有長眼？</br> 待看到李懷瑾回過頭后，沐云清頓時無語自己的行為：又沒做壞事，她為啥要躲？</br> 這么想著，她立刻往一邊走了一步，又往前邁了一步，大大方方地和李懷瑾站在了一起，看向了齊佑寒。</br> 面對李懷瑾投過來的詢問的眼神，沐云清瞪了回去。</br> 李懷瑾：“……”</br> 這丫頭還真是時時刻刻都出乎他的意料。</br> 剛才那場景換成一般女子早就嚇跑了，她居然看的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br> 那邊李玄成看著和李懷瑾并排站在一起的沐云清，忽然心頭有種說不出來的煩躁。</br> 他這個二弟從小就跟隨在沐青山的身邊，對沐王府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br> 對沐云風的感情更是勝過自己這個親兄弟。</br> 如今沐云風又不見了蹤影。</br> 對沐云清這個妹妹，從百日祭那次到現在，維護之意已經很明顯了。</br> 只是有他這么護著，那自己要擺脫她，恐怕他這一關就不好過。</br> 不過再看到眼前的齊佑寒，李玄成更是煩上加煩。</br> 本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結果鬧的更大了！</br> 如此這般可是要如何收場？</br> 那邊齊佑寒聽完顧斐的話，面部一陣猙獰！</br> 這是赤裸裸地羞辱。</br> 但這卻是事實！</br>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心中不愿意接受。</br> 一路別扭著。</br> 到了大雍京城之后見李玄成對他的客氣和尊敬，給了他一種錯覺。</br> 就是這大雍是把他當貴客來對待的。</br> 如今顧斐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話都說的這么直白明了，他就是想裝鴕鳥逃避都不可能了！</br> 埋在心頭的那種不甘那種恥辱感一下子涌了上來，“你……”</br> 齊佑寒張口要罵顧斐，不想用力過猛，動了心脈，噗地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隨后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br> 渾身的筋骨如同被人抽掉一般，竟是動彈不得了。</br> 平時第一次齊佑寒心中有了駭然：“李懷瑾，你……”</br>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聲洪亮的聲音給打斷了：“歐陽大人，下官不辱使命，把前晚在落仙居打了北齊二皇子侍衛的食客一個不落地都帶來了，現在要帶進來……嗎？”</br> 周勝從門口進來時，正好看到站在院子中央的歐陽武，就來了這么一句。</br> 待他聞到院中濃重的血腥味，再看清楚地上躺著趴著的，以及站著的人時，他腿一軟順勢就跪了下來：“下官參見太子殿下，燕王殿下！”</br> 歐陽武卻因為剛才周勝得一席話，驚得額頭直冒冷汗，狠狠地瞪了周勝一眼。</br> 這個時候提這個，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br> 將歐陽武的神情看在了眼里，李懷瑾掃了他一眼，而后轉向了周勝，冷聲開口：“周大人，你親自把你抓的人一個個送回家！</br> 告訴他們，太子殿下和歐陽大人已經查明，那日是北齊二皇子的侍衛觸犯大雍律例在先，他們動手乃見義勇為之舉，并無過錯！”</br> 聽著李懷瑾打著他的名義，給周勝下令，李玄成頗為不爽。</br> 但他也深知此事頗為棘手，李懷瑾這開口不得不說解決了他的大麻煩，所以也抿著唇沒有做聲算是默認了。</br> 歐陽武聞言頓時松了口氣。</br> 只要有個人開口，他就謝天謝地了，而且燕王還給他留了這么大的面子，他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br> 顧朗在一旁聽著，心里也很欣賞李懷瑾的果決和周全。</br> 如此既全了太子的顏面，就安撫了百姓。</br> 沐云清倒是沒有哼聲。</br> 她本來今天來的目的也就是收拾齊佑寒一頓，現在這結果比她預想的還要慘烈些，也沒什么不滿意的。</br> 至于李懷瑾替李玄成挽尊一事，她覺得很正常。</br> 他們是親兄弟！</br> 從李懷瑾對沐云風的事情上，就知道這個李懷瑾看著冷，但其實是個重感情的人。</br> 只是李懷瑾的話讓周勝有些摸不著頭腦。</br> 這歐陽大人在玩他嗎？</br> 急吼吼地讓他抓人，好不容易都抓住了，可能還得罪了沐王府的四小姐。</br> 沒說一句話，這燕王殿下就讓放人。</br> 聽燕王殿下話里的意思，好像對他很是不滿。</br> 見這周勝居然不答應，還癔癥般地看向自己，歐陽武一陣頭皮發麻，吼了一聲：“殿下的話，你沒聽到？還不快去！”</br> “是是是！”</br> 周勝忙應聲退了出去。</br> 出了門他猛然地想起，好像剛才燕王殿下身邊站著的是四小姐。</br> 這么說燕王殿下是四小姐搬來的救兵？</br> 肯定是這樣的！</br> 周勝出去后不大功夫，外面就傳來了喜悅的歡呼聲，以及感激涕零的高呼聲：“太子殿下英明，歐陽大人英明！”</br> 這聲音傳到了院內。</br> 歐陽武又忍不住要擦汗。</br> 甚至都不敢抬頭看李懷瑾了。</br> 至于李玄成，看向李懷瑾的目光則是晦暗難明。</br> 這個二弟雖說是在外面保住了他的顏面。</br> 但無疑在院中人的面前打了他的臉。</br> 對此他并不領情。</br> 看到李玄成一臉不爽的樣子，沐云清不屑地哼了一聲：就知道這個家伙腦袋被驢踢了，李懷瑾既替他解了圍，又幫他保住了名聲，他還這一臉的不情愿。</br> 真是不知好歹！</br> 剛吐槽完，李懷瑾往她這邊看了一眼。</br> 沐云清皺眉，這家伙不僅背后長了眼睛還會讀心術？</br> 殊不知是她剛才的輕哼聲被李懷瑾給聽到了。</br> 片刻之后，大理寺外恢復了安靜。</br> “二弟，這二皇子……”</br> 李玄成想著既然李懷瑾插手了，不妨就讓他管到底。</br> 要是沐云清那個攪事兒精，還對此事不依不饒，就讓李懷瑾來解決。</br> 李懷瑾看向了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其他的北齊人，聲音冷寒：“把你們殿下抬回別館，稍后會有大夫去醫治！”</br> “燕王，本皇子的侍衛就這么死了，不該給本皇子一個說法嗎？”</br> 齊佑寒強忍著心中的怒火，開口質問李懷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