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脫了靴子靠在了床頭上,順手把人也給攬在了懷里。</br> 這動作順溜的讓沐云清很懷疑,這人就等著她開口呢。</br> 不過話是自己說出口的,也不好再讓人回去。</br>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br> 還是李懷瑾看到她這拘謹的樣子先開了口:“這幾個月過的很辛苦吧?”</br> 沐云清緊繃的心情放松了些,反問了一句:“你不也一樣?”</br> 李懷瑾悶笑了一聲:“云風說的對,咱們兩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br> 提起沐云風,睡之前的對話不免又被沐云清給想了起來。</br> 李懷瑾像是知道她想法似的,語氣輕松地說了一句:“不管你是擔心我還是云風,你大可放心,我們之間永遠不會出現你擔心的局面!”</br> 沐云清很想說沒有什么事情是永遠不變的。</br> 但是不知怎地她這會子突然不想說了,只嗯了一聲。</br> 沉默了一陣子之后,才再次開口:“我知道我今天的所作所為可能傷害了你,但若是再給我一次選擇的話,我還是會這么做的。</br> 老頭子于我來說不僅僅是師父這么簡單。</br> 雖然他沒有直說,但我從旁敲側擊中也能猜到了一些事情,前世的我本來就是個短命鬼,是他逆天換命給了我機會。</br> 雖說他是帶著目的的,但毋庸置疑我的命就是他給的。</br> 而且過來后,三番四次他不惜犧牲自己來保我的命,這一次又是因為我他才成了這個樣子,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他因為我而離開。</br> 我知道我這么做會傷害到你和南兒……”</br> 沐云清話沒說完就被李懷瑾給打斷了:“都過去了,不說這些了,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趕緊去蒼亭山把鮫淚取回來,你欠下的所有,我們一起還,可好?”</br> 沐云清一直等待著李懷瑾沖自己發作一番,但是如今看到他溫柔又堅定的目光,心頭一下子被堵住了,眼眶一陣酸楚,眼看著眼淚就迸發出來了。</br> 被李懷瑾笑著刮了刮小鼻子:“我發現生了南兒之后,你倒是越發愛掉眼淚了,這就是你說的什么激素導致的嗎?”</br> 聽李懷瑾故意逗她的話,沐云清不滿地把他的手給打開了:“才沒有!”</br> 激素的問題因為她的忙碌早就拋之腦后了。</br> “有也沒關系,我雖然更喜歡你笑,但也不想讓你在旁人面前哭。清清,答應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訴我,讓我和你一起面對!</br> 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會尊重,但至少讓我在,好不好?”</br> 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沐云清口中的不好哪里能說的出來?</br> 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好!不早了,趕緊睡吧,明日一早我們要早點走!”</br> 雖然在無涯山山底說的輕松。</br> 但沐云清心頭還是壓著一塊大石頭。</br> 憑直覺這趟蒼亭山之行,恐怕沒那么順暢,不然的話老頭子也不會一開始寧愿死也不愿意提了。</br> 再者她還是擔心李懷瑾離開京城太長時間,京城那邊不太好收場。</br> “嗯!”</br> 李懷瑾眉眼含笑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順勢熄了燈放下了帳幔,就躺下了。</br> 許是之前睡了一覺又說了會子話,沐云清的困意竟是消失了,輾轉了一陣子還是無法入睡,怕影響李懷瑾休息,她想著下床到外間琢磨些事情。</br> 剛起身準備下床時,被李懷瑾一把又給拽了回去,一個翻身二人四目相對了。</br> 月光下看著李懷瑾異常明亮的眸光,聽著他極力壓制但還是泄露出來情緒的不勻的呼吸聲,沐云清再明白不過那意味著什么了。</br> 從他們鬧矛盾開始,算起來已經很久沒在一起了。</br> 彼此之間都有了陌生感。</br> 就像是現在感受到李懷瑾的渴望,沐云清的第一反應是躲避,她避開了李懷瑾熱烈的目光,但李懷瑾卻是不容她躲避,伸手捧住了她的臉,強迫她面對自己,啞聲道:“清清,可以嗎?”</br> 他這一路上是奔著要失去沐云清絕望趕過來的。</br> 在見到沐云清之前,他心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希望來得及聽她跟自己說話。</br> 趕到之后盡管也經歷了差點心碎的一幕,但是如今同榻而眠,彼此安好,這種情形下讓他如何能按捺得住心頭的渴望?</br> 這一聲隱忍的“可以嗎”直接擊垮了沐云清心頭的那點別扭,她沒有應聲,而是伸手勾住了李懷瑾的脖頸,唇瓣湊了過去……</br> 月色朦朧,帷帳搖曳,久別重逢的有情人在呢喃中互相傾訴對彼此的思念……</br> 第二日沐云清在沉睡中被李懷瑾喚醒。</br> 看著他一身的清爽,疲憊的沐云清心頭哀嘆:男女在體力上簡直沒有可比性。</br> 快速吃過早飯后,二人打馬往南平奔去,一路上再沒耽擱,三天后到達了通往逍遙島的必經之路一片廣無人跡的海岸線。</br> 沐云清犯了愁,以前但凡有人要去島上,都是啞奴劃船接過去再送回來。</br> 可是如今這茫茫的大海上,她就算是找到了船,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啊。</br> “不用擔心,我來安排!”</br> 李懷瑾這話說完,黑鷹就指揮著幾個人運過來的一艘大船。</br> 比起啞奴劃的小船不知道高級了多少倍。</br> 沐云清有些驚訝,這李懷瑾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他是啥時候安排了這些?</br> 這個問題還沒等她問出口,已經被李懷瑾給攬著跳進了船里:“這船是你被師父帶走的兩年里,我備下的,沒想到那個時候沒用得著,如今倒是用的上了。”</br> “你那個時候就查到逍遙島了?”</br> 沐云清震驚的不行。</br> 李懷瑾扶著她坐下:“是啊,幾次三番我就想去,但是想到你師父臨走前說的話,就克制住了!”</br> 沐云清:……</br> 這個家伙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強大。</br> “那這么說你也知道往哪里走能到達島上?”</br> “嗯,估計這也是為什么師父要讓我和你一起來的原因來,他應該知道你自己一個人到不了島上!”</br> 李懷瑾這話讓沐云清無言以對。</br> 沉默了一陣子忽然開口道:“我怎么有種又被老頭子給騙一回的感覺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