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清也是笑的不行:“看來爹成了香餑餑了!慕夏,你去歇著吧,我們來看南兒就行。”</br> 慕夏無奈只能應聲了,退出去的時候,沐云清突然又喊住了她:“秀云姑姑去醫學館了?”</br> “沒有啊,剛之前還在攬月亭跟奴婢和小世子一起乘涼呢,對啊,秀云郡主怎么沒過來?”</br> 慕夏這才想起了李秀云一直沒露面,頓覺奇怪。</br> 沐云清眉目閃閃:“你先下去吧,待會我去看看她!”</br> 慕夏走了之后,沐云清去給李南沖了奶粉,喂下之后不大會的功夫李南就睡著了。</br> 不過縱是睡著了,小手還緊緊地抓著李懷瑾的衣襟不松。</br> 李懷瑾索性躺了下來。</br> “我還真沒想到南兒這么黏你呢!”</br> 沐云清一邊收拾李南的小衣服一邊道。</br> 別說,她多少還有些小失落呢。</br> 李懷瑾看沐云清不太暢快的樣子,不由好笑:“要是你有南兒這般黏我,我會更高興的!”</br> 沐云清看著一臉調笑的李懷瑾,撇了撇嘴:“真有那個時候估計你就煩了!”</br> 男人就是這樣,粘人的嫌棄,不粘人的也嫌棄。</br> “不會,要不你試試?”</br> 說著李懷瑾伸出另一只閑著的手,將沐云清給拉了過去,摟在了懷里。</br> 左邊兒子右邊妻子,李懷瑾在這一刻覺得他的人生達到了頂峰,再無遺憾了。</br> 沐云清本想著這會子過去找李秀云一趟的,但見李懷瑾難得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樣子,她也就沒動地方。</br> 想著等從老夫人那邊回來后再單獨去找李秀云好好聊聊。</br> 這會子時間也不太夠用了。</br> 就在沐云清要迷迷瞪瞪睡著的時候,李懷瑾幽幽的聲音又起來了:“清清,跟我一起回去吧?”</br> 沐云清沒做聲。</br> 片刻之后李懷瑾嘆息了一聲:“明知道不可能,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哎……人果然是貪心的……”</br> 他享受了這闔家團圓后,就忍不住想著天天過這樣的日子。</br> 沐云清身子往他又靠了靠,手臂也搭在了他的腰上,悶悶地說了句:“好好珍惜現在!”</br> 想團圓嗎?</br> 自然是想的。</br>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br> 她自己的到來本身就是背負著使命的。</br> 如今大劫雖然已經過來,但離四海升平還差得遠。</br> 他們各自的路還長的很呢……</br> 李懷瑾也緊了緊胳膊,低聲說了句:“好,珍惜現在!”</br> 瞇瞪了大概半個時辰的工夫,飛鵬那邊來喊人了……</br> 再從秦老夫人院子里回來時,已經接近傍晚了。</br> 李懷瑾抱著李南去逛山莊夜景去了。</br> 沐云清換了一身隨意的裝束去找李秀云去了。</br> 之前一起用午膳,李秀云說醫學館有事,她沒露面。</br> 一進李秀云的院子,遠遠地就看到她在澆花,認真到自己走進了都沒有察覺。</br> “姑姑,你這花水澆的太多了!”</br> 沐云清上前結果李秀云手中的噴壺給放到了一邊。</br> 李秀云驀地回神,看到流淌來一地的水,面色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看來是老了,眼神都不好了!”</br> 沐云清心疼地看著李秀云手忙腳亂地收拾地上。</br> 縱是被寧王囚禁了將近二十年,也從未見過李秀云這般不沉靜過。</br> 年少時放在心坎上的少年郎啊,終其一生都是個難過的坎兒。</br> “姑姑,我們去攬月亭吹吹風吧,我有些話要跟你說!”</br> 知道李秀云一直躲著自己是為什么,但是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面對的,躲著是沒用的。</br> 李秀云神情一滯,最終點了點頭:“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裳!”</br> 這一次李秀云像是鼓足了勇氣,沒過多久就出來了。</br> 走在路上,李秀云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鎮定了:“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事情很麻煩嗎?”</br> “哎,豈止是麻煩?簡直就是……哎,姑姑,別提了……這一次出門我又給自己招惹了個情敵出來……”</br> 大抵也是想調節一些氣氛,沐云清一出口就把李秀云給驚了一下。</br> “你不是去那什么無涯山找你師父了嗎?那山崖下還有女人?”</br> 李秀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br> “山崖下沒女人,但是別的地方有,而且還是個特別棘手的女人……您不知道她有多過分,還說什么她大度一些做正妃,讓我做側妃……”</br> 沐云清的話聽的李秀云是一愣一愣的,完全忘記了心頭的忐忑了。</br> 一直到了攬月亭,二人坐下后,沐云清才歇了一口氣:“事情就是這樣的,那女人現在已經跑了,但我總覺得她會卷土重來的!</br> 鬧心的不行!”</br> 李秀云也跟著皺眉頭:“沒想到寧王居然有這么多后手,不過你大可放心,懷瑾那小子心里除了你就沒別人,景雅當初仗著皇貴妃那么作,不也沒得逞嗎?</br> 這個景心也成不了大氣候!</br> 說來也怪了,怎么咱們大雍就跟景家的姑娘牽扯不清了呢?</br> 走了一個又來一個……”</br> “誰說不是呢!”</br> 沐云清也跟著附和。</br> 眼看著李秀云的情緒平和了,沐云清才試探著開口:“姑姑,我問過師父關于那個僧人的事兒了……”</br> 這話一出李秀云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緊,茶水從杯口蕩出了不少。</br> 不過很快她便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抬眼看向了沐云清:“是嗎?他怎么說?”</br> “他說元虛大師跟他提過那個僧人!”</br> 沐云清剛才告訴李秀云這趟無涯山之行時,也是經過了自己加工過的。</br> 像她的來歷以及老頭子的身份都瞞著了。</br> 估計在她的口中老頭子和李元虛那是兩個人。</br> “提過?怎么提的?”</br> 剛才還沉靜如水的李秀云突然眼眸一緊,急急地握住了沐云清的手腕,迫切地詢問。</br> “他說那僧人十分有才華,通曉很多番邦語,但元虛大師并沒有告訴過那僧人的身份,還說元虛大師本想著讓他來繼承自己的衣缽做南安寺的住持的。</br> 但是后來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不見了。</br> 元虛大師為此還遺憾了好久……”</br> 聽著沐云清的話,李秀云眼中的希冀一點點地滅了。這跟她知道的沒什么兩樣啊……</br> “不過我師父說元虛大師生前還留了一句話給您!”</br> 沐云清這話一出,李秀云的眼睛陡然瞪大,一臉不可置信:“給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