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清有些猶豫。</br> 不是不相信秦殤能保護好李南。</br> 而是她對藥王谷這個地方的了解僅限于樂長亭給她的一些谷里一些資料,還有從秦殤那里聽來的一些玄乎又玄的傳聞。</br> 沒有親自去過,加上李南還這么小,她總是不安心。</br> “燕王妃盡管放心,我會把他們都安頓好等他們都適應了那里后再出來,我還想娶蘇柔為妻的,所以王妃大可以放寬心!”</br> 本來是有些忐忑的一件事兒,讓樂長亭這么一說,沐云清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了下來:“好,那我就把他們幾個都交給你了,但凡有誰少了根頭發,蘇柔那邊你就別想了!”</br> 樂長亭俊臉立馬苦了下來。</br> 沐云清隨后一笑:“逗你玩的,這個給你!”</br> 從身上摸出了藥王谷的谷主令,遞給了樂長亭,正色道,“有備無患!”</br> 樂長亭也沒客氣地就收了下來。</br> 事情緊急,沐云清也沒多說,同李秀云和秦殤交代了幾句,使勁兒地抱了抱李南,之后就跟著白羽上馬掉頭往大雍的方向奔了過去……</br> 看著沐云清消失的身影,李秀云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這丫頭,還真是過不了兩天的安生日子,即便是遠離了京城又如何?</br> 該操心的事情,還不是一件也沒少?”</br> “是啊,從我認識燕王妃那日起,印象中她的忙碌就沒停下來過,要不是親眼所見,又有誰能相信本該在王府后院養尊處優的王妃,居然操勞到這種地步?”</br> 樂長亭也是有感而發。</br> 秦殤倒是淺笑道:“云清總說享受了多大的榮耀和地位就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責任越大,人就越不自由。</br> 我想著從她接受燕王殿下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br> “話是這么說,但還是看著就讓人心疼,既心疼她又心疼南兒!”李秀云自然是什么都懂的,但是懂和理解與心疼也并不排斥。</br> “那我們就做好她堅實的后盾,不讓她有后顧之憂!”</br> 說著秦殤從慕夏手中接過了李南,柔聲道,“南兒,可是不能怪你娘啊,你娘也是為了更多人的安康,她忙完了很快就會來找你了!”</br> 本來看著沐云清遠走的身影撇嘴的李南似乎跟聽懂了似的,趴在了秦殤的肩膀上,咿咿呀呀地似乎在回應。</br> 這萌化了的反應,一下子驅散了李秀云心頭的擔憂了:“你說的是,咱們就做好丫頭的后盾了,走吧,去藥王谷!</br> 她和懷瑾小子在護著黎民百姓,咱們就替她守著小家!</br> 總也算是發揮點自己的作用!”</br> 樂長亭和秦殤齊齊點頭。</br> 慕夏更是一瞬間覺得自己的事情有意義起來。</br> 之前每次有急事兒出門,沐云清總是帶著白羽,留下她看孩子,她一直心里還有點難過的,想的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才被沐云清留下的。</br> 如今聽李秀云這么一說心里頓時敞亮了起來。</br> 留下自己看護李南,何嘗不是因為信任自己?</br> 卻說沐云清和白羽快速地從南平折返回南境,在歇腳的工夫寫了一封信讓白羽快速地給沐云風送了出去。</br> 她總隱隱有種預感,這次的乾州之事,不會是單一的突發事件。</br> 如今顧斐也離京了,有些事情還是讓沐云風小心些提前做好應對才是!</br> 信送出去之后,她們又繼續趕路了……</br> 此時的乾州城外,李懷瑾一身冷冽地站在即將被洪水沖破的堤壩上,錦袍都被打濕,盡是泥點子,但是他依然巋然屹立,一動不動。</br> 乾州城的陳大人急的事一頭汗:“殿下,此處的堤壩馬上就要被沖垮了,危險的很,您還是趕緊下來回府衙吧!”</br> 這陳大人的話音落下,就覺得身體一飄,下一刻自己也站在了堤壩上了。</br>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想往后退,但被黑鷹給擋住了。</br> 陳大人看著濃霧一般的黑鷹,兩股戰戰癱在了地上,不住地給李懷瑾磕頭:“殿下,咱們趕緊走吧!這……”</br> 話還沒說完,一股子大洪水就沖出了堤壩,帶著泥沙的洪水撲了他一臉,嚇得陳大人哭爹喊娘地抱頭就往下面跑。</br> 剛爬起來就被黑鷹提留著領子站在了堤壩的最前方。</br> 陳大人嚇得直嚎叫:“殿下危險啊,這堤壩是守不住了,咱們趕緊下去吧……”</br> “陳大人,你是這乾州城的父母官,這堤壩守不住了,你還有臉活著嗎?”</br> 即便是滿臉滿身的泥點子,也沒有影響到李懷瑾絲毫的威嚴以及凌厲的氣勢,他這冷寒的聲音一起,一股子涼意從腳后跟躥到了他的后頸處,頓時面如死灰:“殿……殿,殿下……饒命,臣,臣已經盡力了,是這洪水太大了,而且是上游的成州泄洪沒有通知臣,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臣真的是冤枉的!”</br> 李懷瑾的一雙銳目從陳大人明顯心虛的臉龐上掃過,怒道:“本王記得陳大人乃當年秋闈的狀元郎,一手針砭時弊的好文章讓父皇贊不絕口。</br> 正是因為如此,陳大人僅僅倆年的時間就被調到了這乾州,出入乾州也是一剛正不阿聞名。</br> 不想著還沒幾年的功夫就貪生怕死到這種地步了?</br> 你是冤枉的?</br> 那你認為那些被洪水圍困而亡的百姓他們都活該嗎?</br> 他們去找誰喊冤?</br> 還有你說是成州泄洪,怎么本王知道的卻是你陳大人派人偷偷地拔了水閘,把成州的洪水給引了過來呢?”</br> “殿……殿下,這可是天大的冤枉,這肯定是成州那邊的潘峰在推卸責任……”</br> 陳大人慌里慌張地解釋。</br> “看來陳大人還是沒想說實話,既如此就好好在堤壩上理一理,到底是誰的責任!”</br> 說完李懷瑾背著手就往回頭。</br> 而陳大人給黑鷹牢牢地摁在了堤壩上動彈不了,眼看著渾濁的洪水再次沖撞過來時,陳大人極力掙扎著沖著李懷瑾的背影哀嚎著:“殿下,臣知罪,都是臣的錯,是安王世子逼著臣這么做的,他擄走了臣的妻兒,臣……”</br> 后面的話沒說完,整個人都被洪水給吞沒了,腳下的堤壩應聲塌陷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