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黑白，對李諢來說都是一個牽制。</br> 也能給他們多爭取一些時間。</br> 只是沐云清又不免有新的擔心：“顧斐是帶兵過來的，一路過來動靜定是小不了的，就怕李諢那邊會提前有動作……”</br> “這個你別擔心，顧斐是帶著安王先行過來的，明兒一早就能趕到，從京城調兵本來就是個幌子，對付一個西州還用不著那么大張旗鼓。</br> 清清，你給百姓們看完病就歇著，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用擔心。李諢和景心不過是寧王手中的兩枚棄子，若能力真有那么強的話，當初寧王受困之時，這倆人早就被派上用場了。</br> 如今不過是秋后的螞蚱，彰顯一下存在感罷了。”</br> 李懷瑾對沐云清的各種操心是無奈又心疼。</br> 難怪李秀云總說，她是天生的辛苦命。</br> 沐云清想想也是的。</br> 寧王都籌劃了二十年的陰謀都被揭穿了，這倆黃口小兒不過是不自量力，蹦噠蹦噠罷了。</br> 不能掉于輕心，也大可不必如臨大敵。</br> 放心之余，她回到帳篷把院子里病人的脈案過了一遍，才放心地躺下了。</br> 不大會的功夫，白羽提著食盒進來了：“王妃，先吃點東西再睡吧，廚房給做了黑魚湯，說是殿下特意讓人給送進來，讓您補身體的。”</br> “好，先放這里，我瞇半刻鐘就吃！”</br> 沐云清一躺下之后就渾身酸的不想起身。</br> 不過體力耗費這么大，飯還是要吃的。</br> 稍稍緩了緩神，就坐起來端起了魚湯往嘴里送，不料剛喝下去，胃里一陣急劇的翻騰，下一刻止不住地吐了出來……</br> 聽到聲音的白羽急忙從外面跑進來。</br> 看著沐云清小臉兒蠟黃，地上一片狼藉，她嚇壞了：“王妃，您怎么了？是不是這魚湯不干凈？”</br> 白羽的心頭升騰起了恐懼。</br> 自家王妃衣不解帶地照顧病人，不會是……</br> 但這種猜想被她下意識給按了下去。</br> 想著有可能是魚湯不干凈……</br> 沐云清擺擺手：“魚湯有點腥，天熱我的胃受不了，以后不要送過來了，你幫我把這里打掃一下，我穩一會再吃其他的！”</br> 聽聞是這個緣由，白羽稍稍松了一口氣，把污穢打掃干凈之后，端了一碗溫水遞了過來：“王妃，您漱漱口吧！</br> 那以后屬下就告訴殿下，不要再送魚了！”</br> 也的確，天這么熱，而且自家王妃還穿著這么不透氣的防護服，也不像她身上有功夫，能有胃口才怪呢。</br> 不想沐云清卻是搖了搖頭：“別跟他說了，免得又擔心，以后做的魚你幫我吃了……”</br> “這怎么能行？”</br> 白羽差點蹦起來。</br> 那可是自家殿下專門送來給王妃吃的，就乾州城目前的情況，送條魚過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br> “你吃了能幫我很多忙，跟我吃了沒什么兩樣，就這么定了，他在外面的事情也很多，我不想讓他為這點小事兒煩心！”</br> 沐云清都這么說了，白羽也不好再說什么。</br> 只是在三四天后，別說魚肉了，就是雞肉豬肉……但凡有點肉星，沐云清就會吐時，白羽淡定不下來了。</br> 再傻也意識到不對勁了。</br> “王妃，您告訴屬下您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染上了瘟疫？您要是不說實話，屬下馬上就告訴殿下！”</br> 看著白羽哭喪著臉威脅自己的樣子，沐云清哭笑不得：“你想多了，你看哪個病人是我這種癥狀的？”</br> 白羽愣了一下。</br> 使勁兒撓了撓頭，好像也對。</br> 這里大多數的病人就是發燒咳嗽，更嚴重一些的就是上不來氣兒胸悶，還真沒一天到晚吐的稀里嘩啦的。</br> 不過她提調著的心還是沒放下來：“那您告訴我您這是怎么回事？”</br> 即便不是瘟疫，白羽也覺得沐云清這狀況不正常。</br> 沐云清無奈了：“我是在害喜！”</br> 白羽先是一頭霧水地想著害喜是啥，繼而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張的大大的，驚呼了一聲，話都說不利索了：“您……您，您您有喜了？”</br> 沐云清含笑點了點頭。</br> 早在無涯山崖底，她覺察到身體異樣的時候，就跑到實驗室測過了。</br> 只不過想著等月份大一點才對外公布。</br> 可是后來就知道了乾州的事情，她怕被人攔著哪里敢說？</br> 只是現在反應太大了，白羽眼看著不依不饒要去找李懷瑾，她才不得不說實話。</br> 她知道一旦李懷瑾知道了，他肯定會立馬沖進來將她抱走的。</br> 而此時卻不是沖動的時候。</br> 白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臉煞白煞白的，看向沐云清的目光里滿是復雜，喃喃道：“王妃，您怎么能這樣？</br> 您這樣要是殿下知道了會瘋的！”</br> 沐云清起身將她扶起來，笑吟吟地道：“所以我們暫時還不能讓他知道！”</br> “這怎么能行？殿下知道了，會砍死屬下的！”</br> 白羽急忙搖頭。</br> 她從擔任羽閣閣主之后，就沒這么慌亂過。</br> “不會的，是我不讓你說的，他不會怪罪在你頭上的，我保證！”沐云清看著已經無措的白羽，她強迫白羽看著自己的眼睛，“白羽，你聽我說，女子懷孕沒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br> 我這就是普通的懷孕反應，其他的什么都不影響。</br> 這里的成敗直接關系到乾州百姓的信心。</br> 這幾天正是關鍵的時候，我一定不能離開。</br> 還有若是李懷瑾知道了，他一邊要應對西州一邊還有分心擔心我，你覺得他能專心嗎？”</br> “可是，可是您……”</br> 白羽自然是知道要以大局為重。</br> 但這可不是一般的事兒，這可是懷著身孕，日日跟得了瘟疫的病人在一起，這萬一……連藥都不能用。</br> 光是想想她都覺得后果不堪設想。</br> “沒什么可是的，你也知道的我懷著南兒的時候，還在北齊給齊佑寒解毒呢。我對自己的身體從來都不馬虎的。</br> 也會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br> 我答應你從現在開始，除非情況緊急，我就在這帳篷里帶著，其他的都讓大夫去管，我每日就看看脈案，這你總能放心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