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知道沐云清竟然還懷著身孕,驚愕地不知該說什么好,中年男人更是回歸了理智。</br> 顧不上喪母的傷痛帶著全家人一起跪在了地上沖著沐云清磕頭:“恩人大恩大德,我們全家沒齒難忘,敢問恩人尊姓大名,來日我肖元定會登門拜謝!”</br> 肖元?</br> 這個名字,沐云清聽秦殤跟自己提過。</br> 說是南平有名的富商,同飛云山莊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往來,秦殤對他的評價不錯,極有經商頭腦為人十分厚道。</br> 還說過肖元是個極為孝順的人,他奉養的老夫人并不是他的親生母親,而是在自己父母雙亡后曾對她有一飯之恩的姨母。</br> 原本沐云清認為這說辭有些夸張的成分在,如今他舍孫救母,這傳言倒是不虛。</br> 不過這些沐云清都不是關注的重點,重點是秦殤說過,這個肖元是這片大陸上除了飛云山莊和白家外,最大的藥材商。</br> 這一次秦殤就是準備跟他合作的!</br> 說來還真是巧了!</br> 不過跟肖元對接的是秦殤,沐云清并沒有打算摻合進去,遂擺擺手道:“我是個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談不上什么大恩,也不需要道謝。</br> 我還有急事,你這馬車看樣子是不能走了,這樣,我留下個人替你去聯系家人,你們暫且在這里等一下!”</br> 沐云清這話一出,肖元怎么也不同意。</br> 只不過被李懷瑾身上的寒意一震也不敢再多言了,但片刻之后他又昂頭:“既然如此,那就再麻煩恩人一下,讓手下人幫我去藥王谷帶個信兒吧,找個叫秦殤的人讓他幫忙來接一下我們!”</br> “你們要去藥王谷?”</br> 沐云清很是意外。</br> 肖元看到沐云清的反應同樣有些意外,很明顯她是知道藥王谷的,不過轉念一想做大夫的估計沒人不知道藥王谷。</br> 一時間又釋然了。</br> “對!我跟藥王谷要做一筆生意,現在就是去藥王谷的,不想這就遇到了這樣的事兒,我家離這里不近,要是找人的話,還不如直接去藥王谷,那里人人都是大夫,藥材也應有盡有……”</br> 肖元說著看著沐云清的表情,突然間有個想法:</br> “對了,恩人是做大夫的,平時里肯定需要很多藥材,這藥王谷里的藥材可非比尋常,無論是種類還是品相都是外面那些比不上的。</br> 這也是這么多年來,藥王谷第一次愿意把藥材賣出來,恩人不妨留下個地址,到時候需要什么藥材,只管告訴我!”</br> 說白了肖元還是想著報恩。</br> 但錢財什么的,看沐云清的氣質也不像是缺的,便靈機一動想起了其他的法子。</br> 不得不說能做到第三的商人,心思的確不是一般的細膩。</br> 最是知道投其所好。</br> 知道這藥王谷的藥材對于任何一個大夫的吸引力。</br> 若這藥王谷不是她的,估計也會動心的。</br> 不過此時她想的可不是這個,沖著肖元微微一笑:“我可以讓人幫你去藥王谷報信,但留下地址就不比了,若是有需要我會找你的!”</br> 肖元驚訝之余,隨后明白了,怎么說他在南平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呢,但凡有點見識的應該都知道他。</br> 只是他很納悶為何沐云清救了人不留姓名,難不成是有更大的謀求?</br> 不過她救了他們全家人,就算是有,那也是應該的。</br> 這么想著肖元當即重重點頭:“好!”</br> 這時白羽過來附在沐云清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沐云清神情冷了冷,隨后看了李懷瑾一眼,對肖元道:“這里距離藥王谷也不遠了,你們身上的傷勢頗重,不如這樣,我讓我們的人用我們的馬車送你們過去,之后再讓你藥王谷的朋友把馬車送過來。”</br> “可恩人剛才不是說有急事要走嗎?”</br> 肖元的話讓沐云清一愣,遂道:“在大夫的眼里,沒有人比病人更重要,若你不想耽誤我就趕緊走吧!”</br> 她雖然不會功夫,但是靈敏度非同一般,已經明顯感覺到了陣陣的殺氣了。</br> 不容肖元再說什么,已經有羽閣的人把人給抬上了原本沐云清坐的馬車上了,快速要離去。</br> 馬車剛起步,就被一群蒙著面的黑衣殺手給逼著退了回來!</br> 與此同時黑壓壓的殺手手持長劍從四面八方圍堵過來,抬頭間上面的山上也布滿了手持弓箭的黑衣人。</br> 沐云清臉黑如墨。</br> 看來是鐵定了心要置他們于死地了。</br> 沐云清被白羽和白鶯圍在中間護著,而李懷瑾則混跡在普通的侍衛中。</br> “堂堂南平皇子不會連自己的百姓的性命都不顧吧?”</br> 沐云清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山谷中回蕩。</br> 肖元一家本就受了重傷,聽到沐云清的話之后,更是震驚無比。</br> 南平皇子?</br> 樂長淵?</br> 這個認知一起,肖元堪堪變了臉色。</br> 眼見著樂長淵一身鎧甲帶著一隊人從山坳中出來時,肖元一股子怒氣沖上了腦門,不顧家人的阻攔奮力地從馬車上翻了下來。</br> 沐云清蹙眉剛要開口。</br> 肖元卻是一臉憤恨地看向了樂長淵:“大皇子,有事你沖著我來,不要連累無辜的人!只要你放了恩人,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br> 沐云清愕然。</br> 這肖元跟樂長淵有過節?</br> 這一切不是沖著她來的?</br> 這個念頭剛有就被她給熄滅了。</br> 怎么可能?</br> 就算樂長淵落魄,也不至于連手無縛雞之力的肖元也拿捏不住。</br> 更何況此時的樂長淵一點也不落魄。</br> 真正被連累的應該是肖元。</br> 原本她以為遇到肖元只是一個巧合。</br> 如此想來倒是樂長淵設下的一個圈套了。</br> 樂長淵沖著肖元哈哈一笑:“肖元,說本皇子沖著你來,你是不是太高估了你自己了?</br> 我的條件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豈能容得你來選擇?</br> 至于你口中的恩人?”</br> 說這話的時候,樂長淵瞥向了沐云清,突然狂笑一聲:“你要記住了,今兒個你全家在這里送命,就是拜你這位恩人所賜!”</br> 肖元看看樂長淵又看看沐云清一臉的不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