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哼了一聲，沖著倆婆子身邊的人示意了一下。</br> 隨著兩聲“刺啦刺啦“的聲音，倆婆子臉上的人皮面具被撕扯了下來，露出了兩張清秀可人的小臉。</br> 原來竟是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br> 在看清楚倆人的樣貌之后，李秀云也忍不住愣了一下。</br> 這好像是她的丫頭。</br> 之所以說好像，是因為這倆丫頭的脖頸處都有一個梨花形的圖案，是她的侍女獨特的標志。</br> 但平素里她跟沐云清一樣，也不太習慣身邊跟著很多人。</br> 也就負責搭理她日常的兩三個人她比較熟悉，其他的根本沒什么印象。</br> 只是她們怎么會在莫老的手里。</br> 老早她就跟手下的人叮囑過除非她特意吩咐，其他人一概老老實實地在院子里呆著，不許隨意出入。</br> 李秀云蹙眉的工夫，莫老開口了：“看郡主這反應，應當是認識這兩個人的！若是老夫記得不錯，郡主在初入藥王谷時，手下可是跟著一隊婢女的。</br> 其中就有這兩位，郡主說是也不是？”</br> 這意有所指的說辭，一下子將眾人的目光聚集在了李秀云的身上。</br> 對此李秀云既沒有承認也沒否認，只是淡淡地看著莫老：“你想說什么？”</br> 在莫老看來，只要李秀云沒有直接否認那就相當于承認。</br> 他微微一笑：“老夫想問郡主一句，郡主的婢女為何會冒充西谷胡夫人的管事婆子？為何當日會出現在火場？</br> 又為何在一眾人都在滅火之時，她們卻偷偷地往火里澆火油？”</br> 莫老這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br> 這么說來這西谷起火另有蹊蹺？</br> “郡主，他這是想倒打一耙！”秦殤輕聲地在李秀云身邊提醒了一句。</br> 李秀云自然也想到了，她輕蔑地笑了一聲：“我還說這邊都鬧的天翻地覆了，怎么也不見莫老的身影，原來是在忙著制造假證呢？</br> 你就靠著空口白牙就說我的婢女冒充胡夫人的婆子，說她們往火里澆油，就以此來質問是不是太敷衍了些。</br> 認為別人都是傻瓜？”</br> “哼，郡主端的是一副伶牙俐齒，老夫既然能把人給帶來，自然是有確切的證據的！來人……”</br> 隨著莫老的又一聲喊，又有人攙扶著兩個婆子走了過來。</br> 這倆婆子雖然臉上都是傷，但是依稀能夠看清楚她們的樣貌，竟是跟之前倆婢女的人皮面具是一模一樣的。</br> 不等莫老開口，那倆婆子就跪在了地上看著倆婢女憤怒地道：“就是她們兩個，把我們劫走綁了起來毆打。</br> 讓我們告訴她們糧倉的位置和哪里能找到火油，我們被打得不行沒辦法只能說了，說了之后就被打暈了……</br> 莫老，我們真的是冤枉的，您要替我們做主啊。”</br> 說著說著就涕不成聲了。</br> 眼看著莫老身后的谷民情緒又要被激起來了，李秀云冷笑出聲：“我本以為先有胡大后有胡大管事趙管事還有鐘老頭，朝著我們潑污水的時候一撥比一撥高級，一撥比一撥猛烈。</br> 莫老出場想必會有更高明的招數。</br> 看來我是高估了莫老了。</br> 你不就是想說是燕王妃唆使人燒了西谷制造混亂然后趁機想要奪取谷主之位嗎？</br> 翻來覆去就是這一事兒，幾撥人車轱轆似的來回說，你們不嫌累我都嫌煩了。</br> 而且既然要栽贓做的就要逼真一些。</br> 別把別人當成傻子。</br> 你都聞不到她們身上的大蔥味嗎？”</br> 說話間，秦殤身影一閃，就到了兩個婆子跟前，不等婆子反應過來，她們倆藏在袖子里的大蔥就掉了出來。</br>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br> 這……</br> 跟在莫老身后的谷民都看不下去了。</br> 這太明顯了！</br> 莫老面色漲紅。</br> 恨不能將這兩個婆子給撕成肉條！</br> 如李秀云所猜測的那樣，他的確是沒做太多準備的。</br> 秦殤和李秀云敷衍他，他一直都有防備，而且暗中他自是做了自己的一套應對措施。</br> 也正是如李秀云所想的那樣，從胡大到鐘老頭層層遞進，胡大是個開始，鐘老頭是他的終究大招，到時候，他只要出現一下一錘定音，這件事兒就塵埃落定了。</br> 可是偏偏他最寄予厚望的鐘老頭，竟是那么不堪一擊。</br> 聽說鐘老頭被李秀云罵中風的消息時，他正在地牢里，得知之后匆匆趕了出來，留給他的時間本來就不多。</br> 找了這兩個婆子過來提點了一番就派上了用場。</br>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倆蠢婆子竟是連哭都想著投機取巧，一下子把他置身在笑話當中了。</br> 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他自是沒有退路了，繼續冷聲道：“西谷的人有愛吃大蔥的習慣，隨身帶著也沒什么稀罕的。</br> 倒是郡主這般強行誤導，讓老夫覺得你這正是心虛的反應。</br> 而且就算先按住放火一事不說，今日你們接連傷我谷中的之人，我身為藥王谷的大長老也不會坐視不理。</br> 本來老夫之前還曾經考慮過，若是谷民們都同意，老夫盡管太贊成，也會尊重谷民的意思尊燕王妃為谷主。</br> 但是如今都鬧出了人命而且出了這么大的事兒，燕王妃連面都不敢露，處處讓郡主和秦莊主出頭，讓老夫不得不懷疑她有沒有成為谷主的能力！</br> 郡主和秦莊主說的再多做的再多也替不了燕王妃。</br> 若是燕王妃執意不出來，那老夫也不會再顧忌什么顏面了！”</br> 莫老知道前面幾個人都敗在了李秀云的這張嘴下。</br> 他和幾個管事的風評已經降到了谷底。</br> 如今又有秦殤在她身邊站著，想要堅持往沐云清頭上扣帽子扳倒她幾乎不可能了。</br> 好在他還有一個殺手锏。</br> 不過這最后一招只能在見到沐云清后才能用。</br> 所以打定主意的他，不再跟李秀云糾纏了。</br> 不光莫老這么想，李秀云和秦殤也覺得沐云清應該露面了。</br> 面對前面一眾人的漏洞百出，現在正是打擊莫老最合適的時候。</br> 莫老想要的一錘定音，只能是他的催命符！</br> 可是馬海……</br> “怎么？燕王妃這是不肯露面嗎？”</br> 看著李秀云和秦殤的遲疑，莫老對心中的猜測更是篤定了幾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