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云瑤本想再勸說沐云清的，聽到后面那話就改了心思。</br> 也是，無論怎么說沐云清都是女主人，主人自然要拿出主人的氣度來，而且之前沐云清也說了今兒個怕的就是莫離不給她難堪。</br> 于是拉著白氏先一步離開了霽云殿。</br> 沐云清在白羽的幫助下換了身寬松的淺藍色繡著粉色海棠花枝的襦裙，因為白羽并不擅長梳頭發，所以也僅僅是高高地梳起在頭頂盤起，用了兩支粉玉簪固定，旁的再沒任何飾品了，素的很！</br> 白羽忍不住拿了一支步搖要簪上去，被沐云清給阻止了：“不用了，頭上東西多，墜得慌！”</br> 盡管已經來到這個時空快四年了，沐云清還是沒太習慣往頭發上戴一堆的釵環，總覺得壓頭，唯一一次珠釵滿頭還是大婚的時候。</br> “王妃，您這也太素凈了，要不屬下給您換那套正紅繡連理纏枝的襦裙吧！”</br> 就算白羽自己不愛裝扮，此時也覺得沐云清太多樸素了。</br> 讓人從裝扮上一看，就失了氣勢。</br> 說著就要去里間走，被沐云清給喊住了：“不用了，免得會同人撞衫！”</br> 白羽訝異。</br> 撞衫？</br> 王妃說的是那個莫離？</br> 沐云清笑笑道：“今兒個主角兒是她，咱們就不跟她搶了！”</br> 白羽張了張口，很想說就因為如此才更不能再服飾上落了下風，但看沐云清堅持的樣子，也就沒再說什么。</br> 但同時又擔心起另一件事兒了：“王妃，還沒有景致的消息……”</br> 景致在回京的半路上就離開了。</br> 雖然她不知道沐云清究竟讓景致去做什么了，但從昨日開始沐云清頻頻問起景致的消息看，她覺得應該挺重要的。</br> 很可能跟今兒個的宮宴相關。</br> 沐云清擺擺手：“無妨，該有消息時會有的，時候不早了，走吧！”</br> 說著便起了身，白羽忙拿了一件同樣素色的披風給沐云清裹上了，小心地攙扶著人出了門。</br> 剛出霽云殿，忽然有個侍衛模樣的人匆匆地趕了過來，沖著沐云清一拱手，清聲道：“參見王妃，卑職奉殿下之命，護送王妃去尚云館！”</br> 沐云清頓住了腳步，抬頭看著眼前低頭恭敬的侍衛一眼，她有些臉盲但還是認出了這個侍衛是昨日跟在李懷瑾身側到燕王府的那個。</br> 于是平和地道：“是莫姑娘怕我在他們后面去，所以才讓你過來催我的吧？”</br> 原本還想著殿下對自家王妃終是還有點人情味的白羽，一聽沐云清這話頓時對那個侍衛冷臉道：“回去告訴那個女人，有我白羽在王妃身邊，不需要其他人護送！”</br> 對面的侍衛依然拱手低頭沒有做聲。</br> 白羽有些惱了：“你是聽得到人話是不是？讓開！”</br> 說著要動手，被沐云清給摁住了：“白羽，算了，都是聽命從事的，犯不著難為人，護送就護送吧！”</br> “多謝王妃，王妃請！”</br> 說著那人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自己閃到了一旁。</br> 沐云清低頭一看，那侍衛站的地方有幾塊凸起的小石子。</br> 她微微一笑，說了句：“有勞了！”</br> 便抬步往前走了。</br> 白羽趕緊扶住了人，那侍衛緊跟其后。</br> 但凡前面路上有什么坑洼不平的地方，他總是先一步站過去，等沐云清走過之后，再默默地跟在身后一聲不哼地走著。</br> 走了一陣，眼看著沐云清的呼吸聲急促起來，白羽立馬道：“王妃，要不屬下叫個轎子過來抬著您過去吧？”</br> 這話音剛落，后面的侍衛立馬開口：“是卑職的錯，請王妃在這里稍等一下，卑職這就去叫轎子！”</br> 說著就急急轉身要走，被沐云清給喊住了：“不用了，我在這里靠會再走就是了，轎子顛簸的更難受！”</br> 那侍衛立馬停住了腳步低低地應了一聲是。</br> 白羽扶著沐云清在一處較高的石頭上靠著了，并拿出帕子仔細地給她擦拭著。</br> 看著白羽認真的樣子，沐云清笑了：“難以想象堂堂羽閣的閣主如今竟是做這等丫頭做的事情，要不我再把你還給李懷瑾吧？</br> 免得以后你這手都提不起刀了！”</br> 白羽有些詫異，她沒想到當著那侍衛的面，沐云清會直接挑明她的身份。</br> 不過想想也覺得沒啥大不了的，羽閣的存在大概李懷瑾早就告訴那個莫離了，再多一個旁人知曉也沒啥大不了的。</br> 對于沐云清后面那句話她可是認真了起來：“殿下讓屬下護著王妃的時候就曾說過，羽閣以后就是王妃的。</br> 當時殿下說王妃需要什么樣的人，屬下就是什么樣的人！</br> 王妃放心，只要王妃需要屬下手中的刀隨時都可以拿起來！”m.</br> 大概沐云清也沒想到白羽會這么認真，她將人給拉了起來：“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br> 說著又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口氣：“這話你記得到清楚，可惜啊，他現在連我都想不起來了……”</br> 從回來之后，白羽還是第一次看到沐云清臉上失落的樣子，她心里一陣難過。</br> 誰說王妃不在意？</br> 她只是不想讓身邊人擔心不表現出來而已：“王妃別難過，殿下只是一時糊涂，終有一天他會想起您的！”</br> 沐云清笑笑道：“但愿吧……”</br> 不等白羽再想出什么安慰的話，沐云清已經將視線轉向了垂眸耷眼的侍衛：“我看著你面生，以前也沒見過，是剛跟著殿下的嗎？”</br> 大概是話題轉換的太快，那侍衛明顯愣了一下，而后恭敬地道：“回王妃，卑職原本是魏統領手下的，之前一直在外面辦差，最近幾日被殿下召回留在身邊的！”</br> 沐云清點點頭：“哦，魏英手下的啊，那就不是新人了，你叫什么？”</br> 白羽很是奇怪。</br> 自家王妃跟不熟的人很少這般聊天的，今兒個這是怎么了？</br> 好像對這個侍衛很感興趣的樣子。</br> 她也對這侍衛好奇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好像眼前這人除了長的高點身材挺拔些也沒什么特別的。</br> 難道自家王妃想著讓這個侍衛在殿下跟前多說說好話？</br> 她這邊胡思亂想著，那侍衛已經開口了：“回王妃，卑職叫鄧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