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將近正午沐云清才醒過來。</br> 一睜眼,就看到了帳幔外面瞪著倆大銅鈴般的大眼盯著自己看的青梧。</br> 無語之余懶洋洋地開口道:“怎么?昨晚上又有大發現了?”</br> 青梧這丫頭還真是盯人盯出樂趣來了,忙活了一晚上還這么有精神!</br> “小姐,你怎么知道?”</br> 青梧一臉驚訝。</br> “你都寫在臉上了!”</br> 慕夏過來,把帳幔給掛了起來,沒好氣兒地把青梧趕到了一邊去了。</br> 接著端過了一碗蜂蜜水給沐云清,“小姐您先潤潤嗓子,別理她!”</br> 這丫頭,就自己端水這功夫,就被她鉆了空子來吵小姐!</br> 真是個泥鰍!</br> 沐云清覺得渾身乏力不想起,就抓過了一個靠枕靠在了床頭,慢條斯理地喝著蜂蜜水,當真聽慕夏的不理青梧了。</br> 直到看著青梧腦門急的冒汗要跳腳了,才好笑地開口:“說罷!”</br> 青梧立馬笑嘻嘻地開口:“昨天翠衣半夜去廚房偷了螃蟹回屋……”</br> 沐云清端著蜂蜜水的手一滯,然后平靜地抬頭:“她吃了?”</br> 這個翠衣,看來是鐵定要把肚子里的孩子個弄掉了。</br> 可以肯定這個孩子一定有問題!</br> “當然沒有,我在外面學了貓叫,她嚇得趕緊收起來!”</br> 青梧的話,讓沐云清并沒多大興趣。</br> 慕夏也白了她一眼,就沒點新鮮的內容!</br> “小姐,您知道翠衣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嗎?”</br> 青梧見沐云清和慕夏,都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當即放了大招。</br> 果然,沐云清和慕夏齊齊看著她驚訝出聲:“誰的?”</br> 青梧得意極了,立馬顛顛地去關上了房門。</br> 沐云清嘴角抽抽,她這院子總共就沒幾個人,而且都是信得過的,根本不怕偷聽。</br> 在沐云清和慕夏的期盼下,青梧清了清嗓子開口了:“就在我看著翠衣把螃蟹剛藏起來時,就有一個男人摸了進來,看到翠衣就往上撲,嘴里還喊著心兒肝兒寶貝兒,想死你了什么的……”</br> 聽青梧說的,沐云清倒是沒啥。</br> 慕夏虎著臉上去給了她一書:“這污言穢語的話是小姐能聽得嗎?直接說主題!”</br> 青梧被打了一書之后,少有地沒有叫屈,她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實在是有些不堪入耳了……</br> 沐云清笑了笑:“后來呢?”</br> 青梧和慕夏齊齊瞪眼。</br> 她們家小姐就是不一般。</br> “后來那個翠衣就勾搭他,可是那個男人親了一陣就說什么就不從了,說是別傷了他們的兒子,那可是以后要繼承沐王府的!”</br> 青梧的話說完,沐云清啪地一聲把茶碗給重重地放在了小炕幾上了。</br> 看來有人還是不死心啊。</br> “你可認識那個男人?”</br> 沐云清已經沒心情聽別的了。</br> “一開始不認識,后來那個男人聞到了大螃蟹的味道,質問翠衣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別忘了當初是怎么答應他的!</br> 翠衣當然不認,說惦記著他會來,特意準備給他的。</br> 這螃蟹是宮里賞下來的,讓他嘗嘗鮮兒,又說了好些好話,才讓那個男人相信。</br> 他走了之后往二房二少爺的院子里走了。</br> 今兒個我打聽了一下,那個男人叫毛平,是二少爺的書童!”</br> “二少爺這也太不要臉了!”</br> 慕夏聽后,當即氣的不行了,這個二房可是一會都不消停!</br> “這恐怕是我那個二伯母想出來的法子!”</br> 不是她小看沐云貴,只是這么老練的手段,很像是錢氏的手筆。</br> 沐云清想著這個錢氏為了這沐王府也是費勁了心思了,居然想出了這般偷梁換柱的法子。</br> 這翠衣恐怕一開始是愿意的。</br> 只是后來這大房被柳姨娘給收服,歇了心思,翠衣怕事情暴露才不想要這個孩子的。</br> 只是她不知道,就算她不折騰,她的孩子也留不住。</br> 不過既然她這么急切,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那就成全了她。</br> “慕夏,你去西院找柳姨娘,就說……”</br> 沐云清俯在慕夏的耳邊吩咐了兩句。</br> 慕夏連連點頭,順手從簸籮里拿了一個花樣子就去了。</br> 青梧當即不樂意了:“小姐,您怎么不讓奴婢去?”</br> 事事都是慕夏,自己好不容易搶到一件差事,這又落到了慕夏的頭上了。</br> 小姐就是偏心!</br> 見青梧這不爽的樣子,沐云清有些好笑地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br> 一聽這個,青梧立馬高興了:“小姐,什么事?”</br> “給本小姐打洗臉水!”</br> 沐云清說著眼見著青梧不樂意了,又接了一句,“怎么,你覺得本小姐洗臉不比西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重要?”</br> “哪有,小姐最重要!”</br> 眼看著沐云清沉下了臉,青梧一溜煙兒跑了。</br> 剛梳洗好,鄭玉敏進來了:“我從外面聽到你這屋的說話聲了,知道你醒了,今兒個我做了幾道菜給,不如一起去芙蓉院陪王妃一起吃?”</br> 沐云清自然沒有二話。</br> 姐妹二人到芙蓉院時,趙氏剛從佛堂出來。</br> 看的出來情緒已經恢復了。</br> 用完午膳,三人坐著喝茶說話,沐云清就著話頭提了起來:“祖母,孫女兒想著過幾天讓沐魁送您去南安寺住一段時間!”</br> 這本來就是沐云清之前跟趙氏說好的,趙氏自然點頭稱好:“南安寺的風景正是好看的時候!”</br> 說完又看向了鄭玉敏,“玉敏,要不要陪著我這個老婆子一塊去?”</br> 趙氏覺得這段時間鄭家太消停了些,估計等鄭輝祖回來,又得找鄭玉敏的事兒,到時候麻煩的還是沐云清,不若自己把人給帶走,南安寺是皇家寺院,不是平常人能隨意去的地方。</br> 對于這一提議,沐云清很是贊同:“表姐,你跟著祖母一起去吧,有你在我也放心!”</br> “可是我爹他快回來了,我這樣不好吧?”</br> 鄭玉敏自然也不想去面對鄭家的人,可是她終究還是鄭家的女兒,怎么也逃不過。</br> “沒什么不好的,你先跟著祖母去,能清靜一時是一時的,等舅舅回來我先拖著他,看看他行事再說,可好?”</br> 沐云清想著自己這落仙居女神醫的名號是傳出去了。</br> 鄭玉敏臉上的傷,糊弄黃氏和鄭老夫人還差不多。</br> 時間長了,那鄭輝祖回來說不定就會起疑心,若是強硬地接了回去,她又不能時時盯著人,搞不好,就被發現了。</br> 不若去了南安寺省心。</br> 她是鐵了心要把鄭玉敏從鄭家那個火坑里拉出來了,不過這前提也得鄭玉敏自己愿意。</br> 趙氏和沐云清一心為她著想,鄭玉敏自然是感激的,這事兒就這么定下了,三日后讓沐魁送她們去南安寺。</br> 從芙蓉院出來,沐云清徑直去找沐魁,先說了趙氏和鄭玉敏去南安寺的事。</br> 而后又提到另一件事:“魁伯,你派人查一下楊氏鐵匠鋪的楊鐵匠!”</br> “楊鐵匠?小姐為何要查他?”</br> 沐魁聽著有些懵。</br> 好端端的,查一個鐵匠做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