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清：……</br> 好吧，這老太太這張嘴對自己的孫子更狠！</br> 難怪顧斐寧愿忍著閆氏，也不搬她來做救兵了！</br> 也難怪趙氏說起她來，直搖頭，說人是好人，就是嘴太臭了！</br> 連趙氏都用嘴臭來形容了，可想而知那得臭到什么程度了。</br> 不過對付閆氏那種人，還就得這樣的臭嘴來治！</br> “祖母，小丫頭跟前，您給孫兒留點面子行不行？”</br> 顧斐本來以為怎么說沐云清也是救了他一命的。</br> 他祖母應該會說幾句好話。</br> 沒想到還是這般損人，而且損人的時候，還把他的舊事個掀了個地兒朝天！</br> 要知道這小丫頭在意的就是那些。</br> 此時的他那個后悔啊。</br> 顧老夫人這一輩子經歷的事兒多了，都快要修煉成老妖精了，顧斐的那點小心思她一眼就看透了。</br> 心道自家小子看上了人家丫頭了。</br> 可是這丫頭也太瘦了些，都十五了，還是柴火妞一個，肯定不好生養……</br> 沐云清心里裝著事情，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遂淡聲開口道：“老夫人，晚輩來給小侯爺診脈，請您給行個方便！”</br> 顧老夫人嘴是損，內心里對顧斐的擔心可是一點都不少，一聽這話當即讓開了位子：“那你快過來看看！”</br> 沐云清再次把顧老夫人起身時那一閃而過的痛楚看在了眼里，不過也沒出聲，先給顧斐把了脈，自然與她料想的不錯。</br> “沒什么大事，今天可以適當的進補了！照這情形不出十天，你就能跟以前一樣活蹦亂跳了！”</br> “小丫頭，你給他治慢點，讓他多在床上躺一陣子！”</br> 那邊顧老夫人卻是開口了。</br> 沐云清一頭霧水地看向了她。</br> 顧老夫人沒好氣兒地道：“這臭小子只要一好，就見不到人影了！”</br> 居然是這個原因！</br> 沐云清暗自好笑。</br> 顧斐可是滿腹委屈：“您還是我的親祖母嗎？有您這么詛咒您自己的孫子的嗎？您為什么見不到我人影，您不知道嗎？”</br> 本著堅決不能讓顧老夫人在沐云清跟前辱沒自己形象的顧斐，也是少有地辯駁了起來。</br>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br> 顧老夫人見狀，當即嗓門大了。</br> 沐云清忙往外看，顧老夫人立馬捂住了嘴。</br> “您總說您最寵我，可是每次我去見您，不出三句，您就罵人，別人罵我我還能罵回去，您罵我就只能聽著，我多憋屈啊，不跑還等著憋屈死啊？”</br> 顧斐這話可是顧老夫人第一次聽到。</br> “還不是你做事拖泥帶水的，讓我跟著著急嗎？就那閆氏，在你娘去世的時候，你就不讓她進門，哪有后來這些事兒？</br> 或者就那顧卓顧翩翩，小時候你就給弄死了，現在不也什么事兒都沒有嗎？</br> 你什么都不做，還不讓我替你做？</br> 這些年閆氏對你做了多少過分的事兒，你不是跑就是躲，沒有一次能解決問題的，我不罵你罵誰？</br> 你娘在地底下也會被你再氣死一次！”</br> 這祖孫兩個的對話，讓沐云清聽的是目瞪口呆的。</br> 這顧老夫人真是個狼人啊，比狠人還多一點！</br> 居然躥騰著顧斐去將閆氏等人至于死地。</br> “不會的，我娘臨死前，還跟我說不要恨閆氏，要好好跟她相處……”</br> 顧斐突然沮喪地耷拉下了腦袋。</br> 他祖母覺得他窩囊。</br> 小丫頭覺得他連后院都搞不定……</br> 只是他娘的遺愿他不能不顧著啊！</br> 看到顧斐的樣子，沐云清一陣難受，忍不住開口替他辯解：“老夫人，您誤會他了，他不是沒有能力也不是沒有膽量，他只是不想侯爺難過，他在乎侯爺！</br> 所有的退步忍讓都是因為他的侯爺的愛！”m.</br> 說這樣的話，沐云清只覺得她的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br> 顧老夫人突然紅了眼圈，低低地說了一句：“都是我生的殺千刀的東西，眼睛被屎糊住了，這閆氏就知道哭哭啼啼，有什么好？”</br> 顧老夫人要強了一輩子啊，到老了栽倒閆氏這個狐媚子手里了。</br> 其實別看每次她張牙舞爪一番，看似是占了上風，可是次次最后憋屈的還是她，同時又把兒子往閆氏那邊更推進了一步。</br> “其實說起來侯爺是吃軟不吃硬的，您剛才那么一鬧，保準侯爺會心疼顧夫人的……”</br> 沐云清也真是奇怪了。</br> 你說這顧老夫人和顧斐都不是那蠢人，怎么就想不到這一點呢？</br> 一個跑躲，躲不過就扛。</br> 另一個就是直接扛！</br> 這根本就不得法啊！</br> “那個殺千刀的是我生的，難道還要我像那狐媚子一樣對他低三下四地哄著？”</br> 顧老夫人這一句話，讓沐云清立刻明白這癥結在哪里了。</br> 這中年男人在外面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正是渴望外面家里都供著自己。</br> 這顧老夫人也是強勢慣了，一個不是就開打開罵，顧朗自然受不了。</br> “晚輩不是讓您低三下四地哄著侯爺，您想想，為什么在您和顧斐眼里并不怎么出色的顧夫人能夠得到侯爺的寵愛？</br> 她是懂得示弱。</br> 她會讓侯爺覺得有成就感。</br> 您呀，也要讓侯爺覺得您依賴他，讓他有做兒子的成就感！不然您天天罵他，您看顧斐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這么大年紀的侯爺呢？</br> 您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br> 沐云清也真是佩服死自己了，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跟個六七十的老太太在講家庭成員的相處之道！</br> 鮮少有人會說這樣的話給自己聽，這顧老夫人一時間有些發愣。</br> 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br> 她一向要強，從小就顧朗這一個孩子，老侯爺去的又早，面對虎視眈眈的旁支兄弟，她靠著一副火爆的性子，孤兒寡母把這個府里給撐了起來。</br> 一輩子也不知道什么是服軟。</br> 當初給顧朗找的兒媳婦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找的。</br> 顧朗喜歡溫情小意的，而顧老夫人喜歡潑辣厲害的。</br> 矛盾的根源許是從那個時候就種上了！</br> “你這丫頭，說的頭頭是道，怎么知道這么多？”</br> 顧老夫人看著沐云清那異常明亮的眼睛，突然覺得這丫頭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乍一看不怎么樣，這會子越看越好看。</br> 尤其她說話的強調，不急不慢，張弛有度，讓人聽著很舒服。</br> “我病的那么多年，閑著沒事，凈找這種話本子看了，總結出來的！”</br> 沐云清自然不能說她前世集中了一段時間去學這種心理方面的東西。</br> “顧老夫人不妨換種方法試試，說不定有驚喜的發現呢！”</br> 沐云清也不指望固執了一輩子的人一下子全信自己，只是把厲害關系都擺在前頭：“有一件事，老夫人可能有所不知。</br> 燕王殿下離開京城后，把質子府托付給了侯爺，連顧斐受傷，他為了大雍的安慰都不能回府，這會子若是知道您回來，又跟顧夫人鬧了起來，必定心生不寧，若是一時疏忽，釀成了大錯，到時候可是后悔都來不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