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清喊了春媽媽,“你去跟祖母說一聲,就說我回來了,先回海棠苑歇著了,明兒個一早再去給她老人家請安!”</br> 鄭玉敏的燒傷,她之前在落仙居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表面的。</br> 衣裳擋著的地方肯定還有不少傷的。</br> 她必須盡快回去給她徹底檢查一下。</br> 說完又對沐魁吩咐:“魁伯別忘了明兒個一早去楊氏鐵匠鋪取我要的東西!”</br> “四小姐放心!”</br> 沐魁一路護送到海棠院后才離開。</br> 到了海棠院后,沐云清徹底給鄭玉敏檢查了一遍。</br> 在其他傷患處涂上了厚厚的燙傷膏之后,才讓夏媽媽燒水給她擦洗了一遍身子。</br> 讓她舒服地躺好后,才坐在她的身邊說話:“表姐,你怎么會跟孫嬌嬌在一起?你不是跟隨舅舅到任上了嗎?”</br> 雖然原主對其他人等不太關心,但之前記得聽趙氏說過這個表姐的。</br> 沐云清一問起這話,鄭玉敏眼眶里一下子蓄滿了淚水……</br> 一番了解之后,沐云清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br> 原來她舅舅鄭輝祖的側室去年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被扶了正。</br> 那側室一向不待見玉敏,趁這個機會就竄騰著鄭輝祖將鄭玉敏送到了外家孫家。</br> 這鄭玉敏的娘是孫家老太爺原配收養的女兒,原配早已經去世了。</br> 如今孫家老太太是繼室。</br> 本來就不是親外婆,還能對她好了?</br> 能勉強接受給口飯吃也是看在鄭玉敏的未婚夫家金家的權勢上。</br> 可偏偏孫嬌嬌看上了鄭玉敏的未婚夫。</br> 之前就沒少給鄭玉敏下絆子,但表明上還過的去。</br> 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孫嬌嬌的就越發過分。</br> 幾次要壞鄭玉敏的名聲,都被鄭玉敏僥幸躲了過去,不想今日竟是行了如此惡毒的舉動。</br> 后院這亂七八糟的事兒,聽的沐云清那叫一個頭大。</br> 好不容易在腦子里理清楚了這里面的人物關系,她已經要受不了跳腳了。</br> “你就安心在這里住下,以后跟我作伴。</br> 明兒個我就讓春媽媽夏媽媽去孫府把你的東西取來,至于那個孫嬌嬌和你的未婚夫,該怎么辦,你想好想清楚后再告訴我!”</br> 這是鄭玉敏的人生,沐云清不會輕易替別人做決定。</br> “清姐兒,那孫嬌嬌說的你和王妃都病入膏肓了,是怎么回事?還有你怎么戴著帷帽出現在落仙居了,還有你什么時候會看病了?”</br> 把自己的事情說清楚以后,鄭玉敏開始關注沐云清了。</br> 從在后門處知道幫助她的人是沐云清后,鄭玉敏整個人都是蒙蒙的狀態,感覺跟做夢似的。</br> “他們說的也沒錯,我和祖母的確是差點死了,不過幸虧我隱藏了自己會醫術的能力,才沒讓他們得逞!”</br> “今兒個去落仙居,是祖母怕我在府里悶壞了,讓我去散心的!現在府里我管家,你就放心住在這里,誰也不敢把你怎么樣!”</br> 什么被閻王爺用海棠花瓣送回來這樣的話,除了趙氏,她不會對旁的人說的。</br> 鄭玉敏聽的是一臉后怕,只拍胸口:“幸虧你留了一手!你的處境比我還難!我要留下來幫你!”</br> “好!在你幫我之前,先安心養傷,我會治好你的,保證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br> 看著鄭玉敏一臉堅定的樣子,沐云清暗自覺得好笑,這姑娘自己都處境堪憂,還要保護自己?</br> 不過這份心意她收下了。</br> 過來幾天,她就覺得她也是渴望親情的。</br> 趙氏,沐魁,如今又多了個表姐鄭玉敏。</br> 又說了會子話,將春媽媽留給鄭玉敏,她才回去歇著了。</br> 因為只差配件了,晚上她也沒進實驗室,一夜無眠,睡了一個好覺。</br> 第二日,沐云清起床后就去了芙蓉院。</br> 趙氏見沐云清明顯精神氣好了不少,欣慰不少。</br> 拉著她坐在了軟榻上敘話:“都去什么地方玩了?可高興?”</br> 沐云清心里熱乎乎的。</br> 擱著前世,不管她回家多晚也是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屋子,更別說誰惦記著她了。</br> “祖母,孫女兒跟您說一件事情……”</br> 扶著趙氏坐下后,沐云清簡短地說了遇見鄭玉敏并把她帶回王府的事兒。</br> 趙氏聽完后,被孫嬌嬌的行為氣的直捶床:“孫家本是清貴世家,自從娶了那繼室,家風就開始不正了,凈出滿腦子都是歪心思的人!”</br> 趙氏說的繼室,就是西院孫氏的親娘。</br> 看她養出來的女兒,孫女兒個個心術不正!</br> 氣憤之余又心疼鄭玉敏:“鄭家是你舅舅家,祖母也不好說什么!不過玉敏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br> 當初你娘剛生完你身體不好,都是玉敏的娘在照顧的,那個時候玉敏也才幾歲,懂事的跟個小大人似的,天天圍著你轉,妹妹,妹妹地喊……”</br> “清姐兒,你做的對,以后就讓玉敏安心在王府住下,我看誰還敢欺負她!”</br> 看著趙氏義憤填膺的樣子,沐云清笑了:“好!”</br> “有時候祖母想,好人有好報這話是不是騙人的?”</br> “你說玉敏她娘和玉敏都是多好的孩子???”</br> “還有你娘和你,怎么就……”</br> ……</br> “孫女兒有祖母,不可憐!”</br> 沐云清不想老人家的世界觀崩塌。</br> 再說了,這不是她來了么?</br> 好人有好報,她不敢說。</br> 但惡人惡報的時候到了!</br> 沐云清決定了,以后鄭玉敏也被納入了她的保護范圍了。</br> “你這丫頭……”</br> 趙氏將沐云清摟在了懷里細細地撫著她的背,半晌后才幽幽說了句,“祖母有你才不可憐,你回去告訴玉敏,讓她好好養傷,我有空就去看她!”</br> 沐云清因為惦記著鄭玉敏,就沒在芙蓉院用早膳。</br> 一出院門,就碰到了捧著匣子趕過來的沐魁了。</br> “四小姐,這是從楊氏鐵匠鋪取回來的東西!”</br> 沐云清接過來一看,很滿意就合上了。</br> 剛要開口,沐魁就說話了:“楊鐵匠說什么都不收銀子!”</br> 沐云清就知道會這樣。</br> 那個漢子看著可是倔強固執的很。</br> “那就先記著吧,以后再找他打東西,一并給了!”</br> 沐云清已經想著要打一套手術器材了。</br> 免得遇到個什么緊急情況要用的時候,她把實驗室的家伙事拿出來沒法解釋了。</br> 沐魁想著也只能這樣了。</br> 或者以后府里的用具可以去找楊鐵匠打。</br> “魁伯,陪我去一趟庫房找點東西吧?”</br> 沐云清將匣子交給了春媽媽讓她帶回海棠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