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下,一團濃霧的黑鷹就出現了:“四小姐,您的信!”</br> 那信同樣被濃霧托著送到了自己的跟前。</br> 沐云清嘴角抽了抽。</br> 幸虧她膽子大,見多識廣,否則肯定以為這是見了鬼了。</br> 沐云清在接過信的同時,想看清楚黑鷹的手在什么地方,卻看到那濃霧快速地撤走了。</br> “……”</br> 這古代的功夫還真是博大精深!</br> 在感慨中,沐云清拆開了信封,本以為又是李懷瑾喋喋不休一通呢。</br> 沒想到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偌大的一張紙上,龍飛鳳舞就寫了一行大字“回去后再跟你算賬!”</br> 沐云清:……</br> 一別頭,心里切了一聲。</br> 隨后對著空無一人的院子道:“你又打小報告了?”</br> 很快從樹上飄下了一句話:“四小姐,這是屬下的職責!”</br> “你倒是盡責!”</br> 沐云清哼了一聲,便起身拿著信回了屋!</br> 樹上的黑鷹:……</br> 好像四小姐很是介意他給殿下匯報她情況的行為!</br> 怎么辦?</br> 問問殿下!</br> 沐云清回到屋子后,又忍不住把信在燈下打開了,看著李懷瑾明顯帶著情緒的幾個大字,眼前就浮現了他咬牙切齒的樣子了!</br> 忍不住笑出了聲。</br> 算賬?</br> 到時候她可是要跟他好好算算,放一團濃霧在身邊監視她的賬呢!</br> 想起黑鷹,沐云清又覺得心里不平衡了。</br> 黑鷹在自己這里,他隨時都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 而自己對他的情況一無所知,這簡直不太公平。</br> 但轉念一想,自己干嘛要關心他?</br> 真是閑的!</br> 各種思緒在腦子里開始打架,很快困意襲來,她打了一個哈欠,便隨手把信塞到了枕頭底下人就躺下了,不一會的功夫就呼吸均勻了,唇角還掛著一抹淺笑。</br> 與此同時,已經到了南郡并忙碌了一天的李懷瑾,一臉疲憊地回到南郡郡守府。</br> 因為南郡干旱,水就格外的稀有。</br> 像京城那般的沐浴是不可能的了。</br> 盡管郡守府不敢短缺李懷瑾的用水,他也只是讓人留了一盆洗臉水,回來后洗了臉又洗腳之后才讓魏英給倒掉。</br> 洗漱后又坐到了書桌前,回想著短短一天功夫,他看到的慘狀,忍不住蹙起了眉頭。</br> 這里的情形可是比送到京城折子上的情況要嚴重的多。</br> 大面積的干旱,地都裂了,莊稼絕收,水源緊缺,蝗災蔓延,染病的百姓隨處可見……</br> 一幕幕慘狀,讓他都不忍直視!</br> 提筆給永嘉帝寫折子,可是幾筆后,就寫不下去了,他把毛筆扔到了一邊,起身在屋子里煩躁地踱步……</br> 魏英進來的時候,看到李懷瑾渾身散發著冷氣的狀態,沒遲疑趕緊把手中的信拿了出來:“殿下,黑鷹的信!”</br> 黑鷹的信是有等級之分的。</br> 區別就在信封的顏色上。</br> 顏色越深,事態就越嚴重!</br> 這回的信封顏色比較淺顯,魏英就知道沐云清應該沒什么大事,說不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就想著正好可以用來緩和一下自家殿下這處于狂暴邊緣的情緒。</br> 果然一聽黑鷹的信,李懷瑾立馬停住了腳步,接了過去。</br> 剛看了兩行,李懷瑾眼眸里就浮上了笑意。</br> 魏英松了一口氣,心里……不敢念叨了!</br> 李懷瑾拿著信坐下了,看著黑鷹的描述,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這丫頭又坑人了!</br> 還真是如她所言,一出門麻煩就找上頭。</br> 不過就這做派的,自己倒是不用擔心她在別的女人那里受欺負了!</br> 反復將信件看了好幾遍,才放下。</br> 沐云清沒事,身在南郡的他隨后心思又轉到了南郡的災情上了。</br> 魏英那邊正慶幸著,就聽到李懷瑾的聲音了:“魏英,楚庭那邊有消息嗎?”</br> “回殿下,之前傳來的消息,楚大人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后天就能趕到!”</br> 聽了魏英的話,李懷瑾點了點頭:“知道了,你下去吧!”</br> 這楚庭要負責從臨近的幾個州衙調糧,后日趕到已經算是快的了。</br> 只是一想到南郡的百姓還要再餓上兩日,他這心里又焦灼起來,連之前關于沐云風的線索都沒來得及安排下去……</br> 海棠院,第二天沐云清醒來,就聽到了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br> 她有些意外昨晚上還晴的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下起雨來了?</br> 起身打開了窗子,一股子帶著潮濕的涼氣就刮了進來,冷不丁她就打了一個噴嚏。</br> 慕夏聞聲立馬跑了進來,從架子上拿了一件披風給沐云清裹上了:“小姐,這外面還下著雨呢!您剛起來可不能這么開窗,要是凍著了怎么辦?”</br> 這說話的功夫沐云清又一連打了兩個噴嚏。</br> 這下可好了,青梧夏媽媽和茹娘齊齊跑了進來:“小姐,這大冷天的,您怎么還開窗戶?”</br> 看著這些人一臉擔心的樣子,沐云清哭笑不得:“我可是大夫,不過是打兩個噴嚏,你們至于這么緊張嗎?”</br> 好笑之余,又不免心生感動。</br> 前世,她什么時候都是一個人,就算是傷痕累累,也不會有人問一句的。</br> “小姐,這一場秋雨一層涼,您可別大意了,大夫也是會生病的!”</br> 這說著夏媽媽上去就把窗子給關上了。</br> 青梧還現身說法:“小姐,前兩天奴婢就是貪涼不蓋被子就被凍著了呢!”</br> 后面還跟著茹娘:“小姐,還是要小心些好!”</br> 沐云清:……</br> 被關懷的煩惱!</br> 沐云清無奈之下只能轉移話題了:“咦,什么味道?好香啊?”</br> 說著就逃到了外間了。</br> “咦,燒賣?夏媽媽出新品了?”</br> 看到桌子上擺著的精致的早膳,沐云清驚訝出聲。</br> “小姐,這是茹娘做的!”</br> 夏媽媽倒是很喜歡溫吞的茹娘,便趕緊過來解釋。</br> “茹娘,還會做這個?”</br> 沐云清當時說讓茹娘幫夏媽媽的忙,也是給她找點事兒做,不想讓他胡思亂想。</br> 而且還特意囑咐了夏媽媽。</br> “小姐,這是我們家鄉的吃食,小姐嘗嘗看!”</br> 茹娘有些拘謹地搓著身上的圍裙道。</br> “好!”</br> 說完沐云清就夾起了一個飽滿流汁的燒賣咬了一口。</br> 晶瑩剔透的糯米軟糯香甜,又不會擋住鮮蝦的鮮味,熱乎乎地下肚甚是舒服,沐云清眉眼間都是滿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