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邊疆重中之重是北境，因為北齊國力強盛，從大雍建國沖突就沒斷過。</br> 其次就是南境，南平是后起之秀，這些年在大雍和北齊的拉鋸中快速成長起來，也對大雍的富饒起了心思。</br> 所以南境也重要了起來。</br> 若是南境再被燕王拿走，那就等于握住了整個大雍的兵力！</br>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此就會把康王府給架空。</br> 這些年康王府，更準確地說康家軍的影響力越來越小了，若是再失了這南境，那……</br> 這么想著李允心中突然有了一種驚恐的猜測：莫非這是陛下的意思？</br> 南郡的災情以及最近南平的頻頻舉動，在一定程度上他該負重要責任的！</br> 只是若是如此的話，怎么父王沒有提前送消息過來？</br> 李允想了這么多也不過片刻的功夫，不敢在李懷瑾面前露出自己心中的驚駭，將目光移到了李廷的身上。</br> 從醒來他就感覺李廷哪里不一樣了。</br> 之前還納悶，如今李懷瑾這么一說，他才發現這個大兒子今天脊背挺的特別的直，而且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樣子，身上居然有了一股子凜然的氣勢，甚至有點他父王康王爺的影子了。</br> 而且目光堅定，不再畏懼跟他對視。</br> 這都讓他驚訝的不行。</br> 短短一晚上的功夫，一個人怎么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br> 自己昏迷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br> 自己的這個大兒子又是什么時候跟燕王走到了一起？</br> 見這屋里的氣氛有些怪異，沐云清起身看向了李廷：“義兄，我出去給義父寫個藥方和調理的方子，你讓人去抓藥吧！”</br> 她這么說很明顯這是給李懷瑾和李允說話騰地方用。</br> 李廷不是傻子，便應聲跟著離開了。</br> 還順手把門給關上了。</br> 不等李允出聲，李懷瑾就先開口了：“世子可知道世子妃曾阻止清清給你看診？”</br> 李允愣了。</br> 秦氏不讓沐云清給自己看病？</br> 為什么？</br> 李懷瑾緊接著又來了一句：“世子可知給你下毒的是你身邊的莊姨娘？”</br> “這、這怎么可能？”</br> 李允吃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br> 莊姨娘的膽子比兔子還小，怎么可能給他下毒？</br> 不過李懷瑾既然說了，想必不會信口胡謅……</br> “世子可知道若不是大公子堅持，你的死訊可能現在就傳到南平去了？”</br> ……</br> 從李懷瑾接二連三的反問中，李允在心里已經對昨晚的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了。</br> 他沉默了，眸子里的神色晦暗難明。</br> 因為李廷這個大兒子來的不那么光明正大，自己一直不待見他，甚至被他當做是一生的污點，所以這幾年來明知道秦氏各種明里暗里地排擠他，自己也從未為他說過一句話。</br> 而是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加上他從小就不在自己身邊，也沒什么感情。</br> 所以相比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李赫雖然愛惹事，但還是更喜歡李赫一些。</br> 他怎么也沒想到是這個他不喜的兒子，卻在這種情況下救了自己的命。</br> 一時間感慨萬千，不知道說什么好。</br> 李懷瑾也不催他。</br> 沉默了一陣子，李允抬起了頭：“一切全憑殿下做主！帥印在……”</br> “世子想多了，帥印你先留著，本王不會在這里長時間停留！至于你府中的事，你自己處理，但莊姨娘要交給本王！”</br> 說完之后，李懷瑾就起身離開了。</br> 李允呆愣愣地看著李懷瑾大踏步離開：這燕王并不是想要南境，那他留在這里的目的是要幫助康王府度過這次的難關？</br> 李懷瑾出來后，發現只有李廷在，便問了一句：“清清呢？”</br> “云清開完藥方就先回去了，讓臣轉告您一聲！”</br> 李廷見他出來，趕緊起身行禮。</br> 李懷瑾嗯了一聲，看著李廷正色道：“本王給你這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希望你不要讓本王失望，也不要讓康祖叔他們失望！”</br> “燕王殿下放心，剛才云清也跟我說了很多，我已經想通了！”</br> 說這話時李廷眉眼間一片清明堅毅。</br> 聽聞沐云清到底還是沒忍住，李懷瑾唇角勾了起來，眉目也頓時柔和了下來：“嗯，知道就好！你進去吧！”</br> 李懷瑾回到院子時，發現沐云清正在忙著記錄著什么，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光潔的臉上，安然又美好。</br> 他目光一軟，背著手湊了過去，溫聲問道：“寫什么呢？”</br> 沐云清頭也沒抬：“以后我每解一次毒，就記錄下來，將來好讓樂長淵那個豬精好好享受享受，免得忘了！”</br> 李懷瑾聽到她這個目的，忍不住發笑：“這法子好！”</br> “剛才都跟李廷說什么了？他說都想通了。”</br> 李懷瑾坐下后，便從她手里接過了筆和紙，替她寫。</br> 沐云清托著腮，一邊看他寫字一邊不在意地道：“給他喝了碗心靈雞湯！”</br> “心靈雞湯？”</br> 李懷瑾挑眉，一臉不解。</br> 沐云清噗嗤笑了：“嗯，我告訴他人的出身自己選擇不了，但是可以選擇要走的路！</br> 王侯將相往前推到他們老祖宗那輩兒不是殺豬的，就是挑大糞的！</br> 所以他有什么好自卑和氣餒的……”</br> 原來這就是心靈雞湯。</br> 李懷瑾輕笑出聲：“說的很有道理！”</br> 不過隨后又補了一句，“我也需要，你什么時候熬給我喝？”</br> “你什么毛病？”</br> “缺愛！”</br> 李懷瑾一本正經地道。</br> 沐云清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忽然間湊過去猛地在他額頭上吧唧了一聲，然后笑容滿面地問：“還缺嗎？”</br> “這里還缺！”</br> 李懷瑾的笑容驟然放大，隨后指了指自己的薄唇。</br> 這丫頭舉動總是出乎他的預料。</br> “得寸進尺！趕緊寫，我哥哥的蟻毒和我義兄的要分開寫，不能便宜那個豬精！”</br> 這青天白日人來人往的，李懷瑾也知道適可而止，便老實地繼續記錄。</br> 沐云清看著左右無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我之前給義父把脈的時候，發現他體內殘留了不少迷藥的成份……”</br> 李懷瑾俊眉一跳，反問道：“催情藥？”</br> 沐云清搖了搖頭：“不是！是那種在體內長期積累會讓人產生幻覺心煩氣躁性子舉止反常的藥，這種迷藥積累到一定程度才能起作用，從他體內份量上看，有不少年頭了，至少有五六個年頭了。</br> 這風格不像是南平那個急功近利豬精的做派。”</br> 李懷瑾面色頓時凝重了起來：“這種迷藥有什么特殊的特征嗎？”</br> “就是最普通的曼陀羅粉做成的，沒什么特殊！”</br> 知道李懷瑾的目的，不過她否了他的這個念頭。</br>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在給他的藥方里添加里一種解藥，等我走的時候給他留下一些解毒丸就說是補藥，大概用個半年就會將逐漸將體內殘留的藥排出來！”</br>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前提是下藥之人不再給他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