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就算是陛下不說,臣女和哥哥為了不給陛下添堵也是這么做的,只不過覺得憋屈罷了!</br> 而且還會擔心對方見陛下息事寧人,會不會肆無忌憚再次對王府下殺手!”</br> 沐云清可以暫時受委屈,但是這受了委屈不能還不讓人知道。</br> 在永嘉帝面前,她也沒提南平樂長淵的名字,相信他是清楚的。</br> “丫頭放心,這一點朕可以保證不會有下次了!”</br> 見沐云清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永嘉帝也算是松了一口氣。</br> 他是真的擔心沐云清一時受不住,鬧起來不好收場。</br> 如今看起來這丫頭生氣歸生氣還是以大局為重的。</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沐云清也沒什么可說的了。</br> 就永嘉帝這個身份的,專門冒險出來一趟解釋,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了,這么一想那股子氣也就散了不少。</br> 心里很想問問他關于南平景家的事兒,但還是沒出口。</br> 永嘉帝看出了她的想法:“丫頭有什么話盡管問,朕今日一定知無不言!”</br> 沐云清:……</br> 這老皇帝今兒個很怪啊。</br> 這態度太好了。</br> 好像引著自己問他什么似的,反常必有妖,她得謹慎!</br> 于是,她趕緊搖了搖頭:“臣女沒什么想問的,天寒地凍又是晚上的,為了陛下的龍體,您還是早點回宮吧!”</br> 說著起身準備往外走把李懷瑾和沐云風叫進來。</br> 不想還沒走兩步,就被永嘉帝給叫住了:“丫頭,朕有話跟你說,你先坐下來!”</br> 沐云清一臉不情愿地回來,看著永嘉帝一臉希冀地望著自己,好像自己是個什么寶貝一樣。</br> 她冷不丁地打了一個激靈,這種感覺讓她很是詭異。</br> 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視線,開口道:“陛下,您要對臣女說什么?”</br> “懷瑾早上去找了朕,說朕為了一己之私縱容南平,還說朕若是不給沐王府一個公道,他就用自己的法子來解決……”</br> 永嘉帝的話讓沐云清驚訝之余又低下了頭。</br> 這個李懷瑾剛才還勸自己冷靜,這他自己都去威脅永嘉帝了……</br> “陛下想讓臣女勸說燕王殿下嗎?”</br> 思慮片刻之后沐云清抬起了頭問道。</br> 永嘉帝搖了搖頭:“他的話讓朕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了,朕也不知道找誰說,憋在心里又難受的慌。”</br> 沐云清:……</br> 感情是來找她排解來了?</br> “陛下若是覺得臣女是個合適的對象,那您就跟臣女說說吧,臣女洗耳恭聽!”</br> 沐云清知道自己也跑不了,還不如自己先掌握主動權呢。</br> 而且她有一種預感,永嘉帝說的話可能也是她想知道的。</br> 永嘉帝就知道沐云清是個聰明的丫頭,稍稍思量了一下便開口了:“可能丫頭和云風也覺得朕對南平有私心……”</br> 這話一開頭果然同沐云清預想的一般。</br> 她很想說難道不是?</br> 不過還是明智地沒有接話頭。</br> “其實這件事情是有內情的,不過知道的人大都已經不在了!”</br> 永嘉帝眼睛看向了窗外,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中了:“在先帝還沒登基的時候,南平還是大雍的一部分。</br> 因為一些復雜的原因南平獨立成國。</br> 不過一直到朕還是皇子的時候,南平還是向大雍俯首稱臣,每年要進貢的!</br> 那個時候先皇甚至想過要把南平重新收回來,只是他壯志未酬,就一病不起了。</br> 當時父皇一直沒有立太子,除了朕和朕的三位兄弟,朝中還有不少人擁戴朕的皇叔……”</br> 沐云清皺眉頭:沒想到永嘉帝登基前形勢也是這般復雜。</br> 看來這歷朝歷代皇位更迭的時候都不會太平靜。</br> “那位皇叔是康王爺嗎?”</br> 沐云清在永嘉帝頓住的時候,忍不住插話。</br> 永嘉帝搖了搖頭:“是康皇叔的嫡親弟弟!”</br> 沐云清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br> “當時無論是實力還是身份朕都處于下風,本來已經打算放棄了,是你祖父和康皇叔站了出來力保朕為太子,理由就是朕雖然各方面能力并不能算多出眾,但是心中有百姓這一點其他人比不了!”</br> 永嘉帝說起這些言語里是無盡的懷念。</br> “所以從登基以來,朕就記得你祖父和康皇叔當初的話,時刻把百姓放在心上,以此為戒不敢有絲毫懈怠。”</br> “但是當時雖然在力排眾議的情況下朕做了儲君,但朕沒有任何根基,朕的三個兄弟和皇叔不服頻頻對朕動手……”</br> 沐云清越聽眼睛瞪得就越大。</br> 那個時候才叫血雨腥風吧?</br> “康皇叔和你祖父要守著父皇分身無術,無奈之下只能讓朕以失蹤的名義將朕藏在了南平的景家,也是那個時候認識了筠兒,也就是后來的景夫人!”</br> 說到這里永嘉帝停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嘆息了一聲。</br> 沐云清則是眨了眨眼。</br> 永嘉帝和景夫人竟是這般認識的,原來傳聞什么游歷時認識的竟是假的!</br> 果然傳聞不能信。</br> 連趙氏都被沐青山給瞞著了。</br> “朕在景家期間和筠兒兩情相悅,互許了終生,不過此事被景家當時老太爺知道后激烈反對,生氣之余要將朕趕出景府,因為南平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南平皇當時正在和筠兒議親!</br> 景老太爺說只要朕答應離開筠兒,就幫忙出兵穩住南境。</br> 那個時候朕就想著不能做縮頭烏龜,什么都讓康皇叔和你的祖父替朕擋著,也不甘心在南平躲著,就答應了景老太爺,給筠兒留下了一封書信離開了……”</br> “不想筠兒是個烈性的女子,她自己拒絕了南平太子,一個人千里迢迢來到了大雍找朕,她對朕如此,朕……再也放不了手……</br> 景家知道后惱怒不已,說朕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一怒之下不再認筠兒這個女兒為景家人。</br> 朕擔心筠兒受人詬病,就沒再透露過她的身份,本想著等朕登基后和景家協商恢復筠兒的身份,立她為皇后,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竟是在生產時一尸兩命棄朕而去……”</br> ……</br> “朕辜負了她,也對不住景家!所以這些年來在南平的事情上,朕總會忍不住要放手,不僅僅是因為筠兒,也是因為當年朕的不遵守承諾想做一些補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