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對她招了招手，沐云清順從地坐到了他對面的石凳上。</br> 心里卻是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br> 這老頭子從來不說無謂的廢話的。</br> 莫不是發生了什么事？</br> 見她正襟危坐少有地乖覺的樣子，老頭子繃不住笑了：“你這么嚴肅做什么？我也就是跟你隨便說說話……”</br> 沐云清霍地起身：“老頭兒，你知道我現在心態不怎么穩定的，不要刺激我！”</br> 說完氣呼呼地轉身往回走。</br> 她現在精神處于緊繃的狀態，一點小事都能引起她情緒的極大波動。</br> 老頭子在她身后嘆息了一聲：“兩年啊可不是兩天！足以能發生不少的事情的！”</br> 沐云清皺眉再次轉了回來，強自平復了心情，平靜地看著老頭道：“您有什么話，麻煩請直說，只要是不涉及到人生死的問題，我都能承受的住！”</br> 她又不是傻子。</br> 無論是沐云風還是李懷瑾，他們自己的身份以及身處的環境就不可能一直安逸順遂了。</br> 更何況她離開的時候，李恒泰正春風得意，樂長淵和景雅也還沒解決，以及北齊……</br> 不發生點事情，那倒是不正常了。</br> 她有心理準備，只是不要讓她聽到有誰出了大事……就好！</br> “哎，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也沒什么事兒！去吧，去睡吧！”</br> 老頭子又沖著她擺了擺手。</br> 沐云清：……</br> 就這？</br> “老頭兒，你是故意的是吧？”</br> 自己心里都建設好了，這臭老頭又什么都不說了。</br> “你這丫頭，我老人家是怎么教導你的，凡事要心平氣和，不要毛毛躁躁的。這兩年你都做的很好啊，怎么要走了，又原形畢露了？”</br> 老頭兒獨自坐在秋千上喋喋不休。</br> 沐云清看著他的樣子，抓住了搖晃的秋千：“老頭兒，你跟我一起走吧？”</br> 她感覺得出來這老頭情緒跟往常有點不一樣，像是在故意地找她多說話。</br> 怎么說也相處了兩年了，這老頭對自己也是盡心盡力，怎么可能沒有感情呢？</br> 她要離開了，心里也是不太得勁兒的。</br> 不想老頭嘴一撇：“我老人家在這島上逍遙自在的，才不要跟著你到處奔波受罪！”</br> 似乎是不想讓沐云清看到自己的不舍，他從秋千上下來背著手快步往外走去。</br> “老頭兒，我的身體真的沒事兒了嗎？”</br> 剛才太過興奮，她忘了這事兒了。</br> 雖然她記得已經好久沒有過異常了，而且在島上的這兩年在老頭子的幫助下空間還解鎖了更多的東西，比如前世的手術室等……</br> 但還是想著要一個答案。</br> “說沒事也沒事，說有事也有事！”</br> 老頭停住了腳步說了一句。</br> 可是讓沐云清聽的是云里霧里的。</br> 這是什么屁話？</br> 跟沒說一樣！</br> 臭老頭一向直來直往，什么時候成了哲學家了？</br> “你不是說跟著你兩年一切都能解決嗎？怎么這個時候又說這樣的話？”</br> 沐云清有些氣憤了。</br> 感情他自己也不確定！</br> “我說過嗎？不記得了！”</br> 老頭悠哉地開口，見沐云清要惱，又接了一句，“哎，老嘍，不記事兒了！”</br> 沐云清咬了咬牙：不跟著混老頭子一般見識了！</br> 左右目前來說沒什么事情。</br> 在她轉身往屋內走時，老頭子幽幽地說了一句：“丫頭啊，出去之后盡快讓李懷瑾那小子娶了你，就是不娶先生個娃娃也好，我老人家也好早點抱徒孫！”</br> 說完人就走了。</br> 沐云清愣怔在門口。</br> 她總覺得老頭這話不是一句閑話，更不是一句玩笑話，而是有深意的。</br> 但她想不出緣由，看老頭的樣子是不想回答的。</br> 他不想回答的問題，你就是天天追著問也沒用。</br> 所以沐云清也歇了去追人的念頭。</br> 讓李懷瑾盡快娶她？</br> 估計他也想吧！</br> 之前還總是念叨兩年的功夫太長呢，想到以前的事情，她唇角愉悅地勾了起來，若是自己突然出現在李懷瑾跟前，他應該是很驚喜的吧？</br> 第二天果然如老頭所言開始起風浪了。</br> 沐云清在滔天的海浪聲中睡了個昏天黑地。</br> 兩天后風平浪靜，她也徹底清醒過來了，開始收拾東西。</br> 一應繁瑣的東西都扔到了空間里了，隨身只帶了幾件歡喜的衣裳，別的也就沒了。</br> 這期間老頭兒一直沒露面，直到第三日的傍晚，他才過來，讓啞奴把飯菜擺在了沐云清院子里的，一顆碩大的珠子把院子照的亮亮堂堂的，如白晝一般。</br> 二人默默無言地吃著飯。</br> 沉默了一陣子后，老頭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開口了：“丫頭，出去后要好好的，也別想我老人家！”</br> 說著伸手給她拍了一疊銀票：“這些都是你這兩年掙的，都帶走吧！”</br> 沐云清望著那厚厚的一摞銀票，喉嚨里有些堵的慌：“你不留點？”</br> 她每做一次手術就罵老頭子一頓錢簍子守財奴萬惡的資本家，沒想到這老頭都給她存著了。</br> “我在這島上什么都不缺，留著銀票也沒處花！”</br> 老頭子見沐云清沒動，便把銀票推到了她跟前：“這也算是我老人家給你存的嫁妝了，嫁人后手里有銀子底氣也足！”</br> “為什么要幫我？你到底是什么人？”</br> 沐云清再不識好歹，也知道這老頭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br> 要說對他自己的好處，目前為止，她是真沒看出一點兒來。</br> 只是他到底緣何如此？</br> 非親非故的，為何要為她如此盡心？</br> 而且他到底是什么來歷，在她心里始終是個謎團。</br> 不弄清楚就如魚鯁在喉，總惦記著。</br> “你這丫頭又來了？你明知道我是不會說的！”</br> 老頭少有地給她夾了一個菜。</br> 以前沐云清會懟他，說自己有潔癖，這回乖乖地吃了。</br> 吃了之后喉嚨里酸酸的：“老頭你知道嗎？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是我的一個故人。</br> 可是這兩年下來，我發現你跟他一點都不一樣！”</br> 開始的時候，雖然老頭子一口給否認了，但沐云清一直以為他就是李元虛。</br> 直到相處的久了，才逐漸否認了這個想法。</br> 他和李元虛的性格截然相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