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齊王府離開后，就去蜈蚣山接了母親一起回了山莊。</br> 回去不久她就開始沒來由的頭暈目眩，但我看不出她的脈象有什么毛病，但是病癥卻是一天比一天嚴重，如今不光是起不來床不認人了，連眼睛也逐漸看不到了……”</br> 說起來這些秦殤眼眸里滿是憂傷。</br> 有什么自己身為大夫，卻是救不了家人更讓人無助的？</br> “老夫人竟是病的這么重了？怎么沒聽你提起過？”</br> 說話的功夫李懷瑾和沐云風過來了，他們兩個都很驚訝。</br> 這兩年秦殤一直沒露過面，他們還以為他因為洛依依的事情要淡出人的視線，故而也沒有去打擾他。</br> 不想卻是老夫人病了。</br> 也沒說聽過這飛云山莊到處求醫的消息啊。</br> “你們已經自顧不暇了，我說了也只能添亂！”</br> 秦殤說著又看向了沐云清，“其實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派人找過你，但沒找到！”</br> 沐云清：……</br> 好像自己消失的兩年，大家都在找她。</br> “我很抱歉！”</br> 對此沐云清除了說抱歉，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br> 想著大概老頭子就是不想讓她被這俗世煩擾，所以才帶她離開，替她調理身體。</br> 沐云清想著能讓秦殤如此著急找人的，那秦老夫人的病癥一定很嚴重。</br> 秦殤笑著搖了搖頭：“這怎么能怪你？”</br> 他也知道這世間不乏世外高人，是不喜歡讓人打擾的。</br> “我聽你說的老夫人的癥狀更像是腦子里的血管發生了堵塞，這種病癥常見在生活富足的老年人身上。</br> 若是沒有及時疏通的話，發展個一段時間確實會引起其他不適的。</br> 眼睛看不到，我估計也不是眼睛本身的問題。</br> 很可能是視神經被壓迫住了。</br> 對了，你都給老夫人用過什么藥？”</br> 秦殤數了幾種藥后，沐云清心里有數了：“若真是我猜測的病癥，你這些藥的確是沒用的！”</br> 沐云清說話很直接。</br> 自然她也是知道秦殤習慣她的說話方式，不會被打擊到。</br> “的確，所以這兩年我一直在各種法子，但是沒有絲毫效果，看著她越來越難受，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br> 若是照你說的那種病癥，可能有治愈的可能？”</br> “我沒見到人，不敢輕易下結論。</br> 不過從老夫人的發展病程來看，應該是屬于慢性的，還是有很大希望的。</br> 若是急性的，病發后根本撐不過去半個月。</br> 這樣我跟你去一趟，看看情況再說。</br> 這兩年我跟著師父又學了不少東西……”</br> 即便醫術已經到了頂級，但沐云清從來不會病人都沒見，就一定能保證治好什么的，在她看來那是不嚴謹的。</br> “你這邊能走開嗎？”</br> 秦殤自然是希望沐云清早點去看人的。</br> 本來他是在飛云山莊閉關研究秦老夫人的病情，任何人不見的，也是飛鵬聽說了沐云清歸來的消息，才闖進去告訴了他。</br> 他這才知道了北境的事情。</br> 就趕緊過來了。</br> 除了幫李懷瑾和沐云風解燃眉之急，也是希望能讓沐云清去一趟飛云山莊。</br> 但是過來之后看到北境這慘淡的景象，他又覺得她此時離開恐怕不太合適。</br> 沐云清看向了李懷瑾和沐云風。</br> “我估計圣旨會馬上下來，接她回京！”</br> 李懷瑾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過問題不大，到時候隨便找個什么去飛云山莊求藥的理由就可以說過去了，就是清清現在對外還是重傷昏迷剛剛蘇醒過來的狀態，過去的時候要做的嚴密一些！”</br> ……</br> “回京？你們也會一起回嗎？”</br> 沐云清聽這個倒是有些意外。</br> 本以為會在北境一直等著永嘉帝的消息的。</br> 齊佑寒倒不是什么問題，她那一陣足以能讓他沉睡個數月了，而且還交代了蘇柔，只要沒談妥，就能一直讓齊佑寒保持這種狀態。</br> 就是覺得去了再來不夠折騰的。</br> “大概率會！”</br> 李懷瑾并沒有把話說的太死。</br> 不過以他對永嘉帝的了解，應該大差不離。</br> “那不如這樣，反正咱們三個都在重病養傷中，不如一起順道去飛云山莊歇歇腳，左右也是幫秦殤澄清一下他們跟齊王府沒關系了！”</br>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沐云清心里就有了一個主意。</br> 秦殤微笑地看著這個七竅玲瓏心的女子。</br> 這一招還真是讓飛云山莊脫離齊王府關系的好法子。</br> 同時也不會讓人懷疑飛云山莊跟燕王府有什么關系，畢竟他們對齊王府和燕王府甚至沐王府都是一視同仁的。</br> 如此依然是不參與朝政的中立態度。</br> “你這丫頭可是知道飛云山莊在什么地方嗎？從北境回京，怎么也順道不到飛云山莊去！”</br> 法子雖然是好法子，但是卻是極不現實，沐云風搖了搖頭。</br> “那我們就讓它順到一個方向上就成了！”</br> 李懷瑾突然跟在沐云風后面開了口。</br> 沐云清眉眼突然亮了起來，她明白了李懷瑾的意思。</br> 同樣沐云風也不例外，雙手一拍：“對，事在人為，我們也去探望探望老夫人！”</br> 既然有人誠心要攪合，那么這爛攤子讓他們來收拾吧！</br> 也是時候該讓人知道，自己不是沒有脾氣的！</br> 話不用多說，四人默契地都懂了。</br> 等糧食等物資卸了之后，秦殤就先行離開了。</br> 臨行前，沐云清交給了他一些擴張血管的藥丸，這些東西即便是沒有毛病，老年人吃了之后也能起到保健的作用。</br> 有利無害的！</br> 秦殤離開后，李懷瑾和沐云風手下的人就開始安排下發秦殤帶來的物資，除了軍營的，還有城中百姓的。</br> 這物資看著雖然不少，但撐不住人多。</br> 所以最終沐云清還是催促著人去臨近的州縣去購買一些回來，以備不時之需。</br> 如此就耽擱了行程。</br> 而且還沒等來永嘉帝召他們回京的旨意。</br> 沐云清惦記著秦老夫人的病情，想著要不她自己先一步離開。</br> 這話還沒跟李懷瑾和沐云風提，顧斐就到了！</br> 同他一起前來的還有陳將軍，更讓她意外的還有康世子。</br> 這康世子從南境回來后就一直在康王府休養。</br> 連朝堂都沒進過。</br> 此次被永嘉帝派到這里來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br> 不過這都是男人的事兒了。</br> 讓沐云清喜出望外的是，慕夏和青梧也幾乎跟顧斐他們前后腳到了。</br> 這二人看見她，就撲過來一人抱著一個大腿她放聲大哭：“小姐，您去了哪里？奴婢找您找的好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