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了什么條件?”</br> 沐云清更是好奇了。</br> 這顧斐膽子也是不小了,竟是敢跟永嘉帝提條件了。</br> “就是讓他答應這事兒我頂雷之后,讓阿霽做太子!”</br> 盡管顧斐的聲音壓的很低,但還是把沐云清給驚的頭猛地撞到了車壁上。</br> “你……你說什么?”</br> 這個顧斐也真是太大膽了些。</br> 這種易儲的事情,他也敢跟永嘉帝提。</br> “是陛下讓我提條件的,任何條件只要他能做到的,都可以提!”</br> 少有地見到沐云清吃驚的樣子,顧斐覺得自己干了一件特別牛逼的事!</br> “那……陛下同意了?”</br> 照顧斐的說法,他都背鍋了,大概是同意了。</br> 可是這兩年都過去了,李玄成的太子之位坐的好好的,兒子也被封了世子,看著也不像是同意的樣子。</br> 難不成永嘉帝這是失言了?</br> “一開始陛下自然是震怒的,但是經過我曉之于情動之于理,陛下還是勉強同意了!只是……”</br> 開始顧斐還眉飛色舞,很快就耷拉下了腦袋。</br> 沐云清覺得只是這后面應該就是關鍵了,也沒接話就盯著他等后續。</br> 顧斐有些為難,但被沐云清的眼神逼得還是開了口:“只是我答應了之后,當場認了錯,陛下的圣旨下了之后,被阿霽知道后,狠狠地揍了我一頓,我半個月沒下來床,他半年沒理我!”</br> 說起來顧斐也是一臉委屈的樣子。</br> “你活該!若是不揍你一頓,我都看不起他!”</br> 沐云清狠狠地剜了他一眼。</br> 李懷瑾若是心里有那個想法,他會自己去爭取,而是靠犧牲兄弟來換。</br> 可以想想李懷瑾當時知道顧斐為他做的犧牲后,是多么的生氣和憤怒。</br> “你們兩個都是沒有良心的人!我這也不是看著阿霽總是受那兩個人的鳥氣,受不了嘛,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推他一把!”</br> 顧斐一臉不憤。</br> “可結果呢?賠了夫人又折兵吧!”</br> 雖說后來因為什么原因永嘉帝沒有兌現,沐云清并不太知道,但很顯然顧斐的目的是沒達到。</br> 他也是個傻的,自己都把罪名給扛了,李玄成就是清白的了,那么永嘉帝有什么理由就把李玄成給廢了,重新立李懷瑾為太子呢?</br> 就是朝中的那些人也不會同意的!</br> 顧斐腦袋耷拉了下來:“當時我也是被李玄成氣瘋了,沒想那么多,后來想想我真是腦殘了,非但沒能幫助阿霽,反而給他惹來了一身的麻煩。</br> 這兩年他一直被陛下猜忌,做什么都是錯的……都是我腦子有包……”</br> 看到這樣自責的顧斐,沐云清哪里還忍心責備他了:“他不會怪你的!”</br> “小丫頭,你不知道我情愿他怪我罵我,可是在那些人羞辱我的時候,阿霽還是會站出來。</br> 陛下那么對他,可是北境遭遇困境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他都這樣了,可是李玄成和李恒泰還是不打算放過他。</br> 竟是在北境的糧草上做手腳。</br> 我以為這一次陛下總會看清楚他們兩個,來實現當初的承諾。</br> 可是我又錯了,陛下再一次裝糊涂。</br> 都說一國之君金口玉言,這可能是最大的笑話了。</br> 別的不說,就是我替阿霽難過!</br> 我尚且能脫離顧家,可是阿霽不能……”</br> 顧斐說著就紅了眼圈。</br> 永嘉帝大概在只有遇到困難的時候才想起這個兒子來,次次都是如此。</br> 盡管顧斐沒有細說那兩年的時間李懷瑾是怎么度過的,但是從顧斐這少有地情緒外露看,沐云清能想象出李懷瑾艱難的處境來。</br> 想到若是自己當初稍稍晚上那么一瞬間,李懷瑾很可能就送命了。</br> 沐云清手中的筆被她咔嚓一聲掰斷了。</br> 嚇了顧斐一跳。</br> “身在皇家還指望什么親情?不過沒關系,他的父母兄弟不愛他,他還有我們!那些個魑魅魍魎遲早會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br> 沐云清伸手把斷掉的毛筆給扔出了窗外,冷冷地道。</br> 她眉眼間凌厲一閃而過,很快恢復了常態:“閆氏和顧卓又去鬧了嗎?”</br> 這突然間的話題轉換,讓顧斐乍一下有些不適應。</br> 不過很快恢復了原來嬉皮笑臉的樣子,嘿嘿一笑:“他們現在自己都在糞坑里爬不出來,哪還有功夫管我了?”</br> 他讓人放了閆氏懷孕前曾經在清風觀住過一段時間的消息,顧朗就一病不起,而且罕見地禁了閆氏的足。</br> 連見顧卓和顧翩翩一眼都不愿意了。</br> 當然對于顧朗又厚著臉皮來見自己,被自己拒了事情,顧斐沒跟沐云清提。</br> 沐云清會意,滿意地點了點頭:“也是罪有應得!”</br> 她也是沒想到扳倒錢氏,竟是能意外解決了閆氏。</br> 其實當初清風觀提供的那份名單里并沒有閆氏的名字。</br>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br> 二人又聊了一會別的,顧斐看著沐云清不住地打哈欠,便下了馬車讓她休息了。</br> 沐云清本想著瞇會的,卻是不想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在驛站的床榻上了,李懷瑾在燈下看書。</br> 見她醒了,就讓慕夏把晚膳給擺了上來。</br> “我這是睡了多久了?”</br> 沐云清撐著床榻坐了起來,隱約記得顧斐下車的時候才半下午。</br> 可是這會兒外面的天都黑透了。</br> “兩個時辰了,明日咱們在這里休整一天,后日再趕路!”</br> 李懷瑾也是懊惱了。</br> 一路狂奔的,都沒有顧忌沐云清的身體了。</br> “哪有這么嚴重?”</br> 沐云清起來后,稍事梳洗了一下,便坐在了飯桌上。</br> “不叫顧斐過來一起吃嗎?”</br> 平素里可是頓頓都少不了顧斐的。</br> “我讓他先往北境走一步了!”</br> 李懷瑾說著給沐云清盛了一碗魚湯。</br> “為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兒?”沐云清有些驚訝,康世子已經在北境了,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嗎?</br> “我剛收到消息,這次來交接戰馬的時候齊天佑,我讓他過去提前安排一下!”</br> 李懷瑾也沒瞞著沐云清。</br> “怎么會是他?”</br> 沐云清聞言也皺起了眉頭。</br> 只是交接個戰馬而已,用得著齊天佑這個皇子親自出馬嗎?</br> “是他主動向北齊皇請旨的,說是為了展現誠意,也順便接我們去北齊都城!”</br> “我看他是別有用心!”</br> 沐云清冷冷地說了一句。</br> 要說這個世上有誰最不希望齊佑寒好,那一定是齊天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