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沒有魏英他們狼狽,但漫天黃沙過后,灰頭土臉是免不了的,即便如此齊天佑還是一臉誠懇地道歉:“實在是抱歉,本皇子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讓燕王和燕王妃受驚了。”</br> “大皇子,為何會有馬匹突然發狂?這些馬匹都是誰的?”</br> 這么大一群馬,個個膘肥體重的,不可能是無主的。</br> 若非人為,齊齊突然發狂也是不可能的。</br> 齊天佑既然用這么法子對付他們,要么就篤定他們會被踩死在馬蹄下,要么就有信心保證事發后不會查到他身上。</br> 從剛才從高處看齊天佑阻止了手下用弓箭射死他們看,沐云清推測應該是屬于后者,恐怕一切都安排好了。</br> 而且齊天佑自認為是毫無破綻的!</br> 就在說這話的功夫,一個粗壯憨厚的漢子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滿頭大汗的他顧不上擦就噗通一聲跪在了齊天佑的跟前。</br> “咚咚咚”不停地磕頭,嘴上還不住地說著:“大皇子饒命,大皇子饒命!”</br> 齊天佑一臉怒容,聲音威厲:“剛才那些發瘋的馬是你的?”</br> “是小人的!”</br> 雖然是草地,但也有不少小石塊的,這一會的功夫,那漢子額頭上已經滲血了,但還沒有停的意思。</br> “是你的,你怎么不看好?沖撞了本皇子本皇子可以不跟你計較,你可知道這兩位貴客可是大雍的燕王和燕王妃,是要給二弟看病的?</br> 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本皇子如何跟大雍陛下交代,你讓本皇子如何對得住二弟以及父皇的期待?”</br> 齊天佑聲色俱厲的訓斥,讓地上匍匐磕頭的漢子,更是驚恐萬分。</br> 轉而又沖著李懷瑾和沐云清求饒:“小的不知道是燕王和燕王妃,小的該死,小的該死!”</br> 這齊天佑儼然是要把事情丟到他們身上了,而且剛才那一番話頗有道德綁架的意思。</br> “本王妃來問你,你的馬每年為何會突然發狂?”</br> 沐云清知道這個人是齊天佑推出來的替罪羊。</br> 若是自己和李懷瑾堅持要追究,就顯得小題大做了。</br> 但即便自己愿意吃這個啞巴虧,她也不想糊里糊涂的。</br> “回王妃,春夏交替是馬匹發情的時候,稍不留神就會發生騷亂,往年也是有類似情況的,只是平時這邊沒什么人,所以沒釀成過大禍,過個十天半個月的他們得到滿足后,漸漸就好了……”</br> 漢子的話看似誠懇,其實給人一種暗示,是因為沐云清他們走了這條路才有這般的禍端。</br> 沐云清想起之前,齊天佑建議走官道,但她極為擔心蘇柔,一心想快些,所以就提議走近道。</br> 說起來責任還在于自己了。</br> 這齊天佑真是好算計,連自己的脾性都摸透了。</br> 把自己推的干凈!</br> 齊天佑看著沐云清掃向自己那嘲諷的目光,當即對著那漢子就是一腳,怒道:“胡說什么呢?平時里沒什么人,也不是你馬匹發瘋傷人的理由,來人……”</br> “算了,大皇子!”</br> 李懷瑾開口了,“他也不是故意的,索性人員沒什么傷亡,也算是萬幸了!”</br> 齊天佑還沒開口,那個漢子撲在了李懷瑾的腳下:“多謝燕王殿下開恩,小的感激不盡,小的愿意賠償一切損失!”</br> “你賠不起!”</br> 既然知道這漢子只是個墊背的,沐云清自然不會把這筆帳算在他的頭上。</br> 那漢子一愣。</br> 齊天佑就把話給接了過來:“馬車上可是裝的為二弟治病的藥材,價值連城,你就是把整個馬場賣了也賠不起!”</br> “那……那怎么辦?”</br> 漢子一屁股蹲在了草地上,面上都是絕望。</br> 齊天佑這會子卻是對沐云清陪著笑臉:“這說起來都是本皇子護送不利,今日所有的損失,都有本皇子一力承擔。</br> 這漢子經營一個馬場也不容易,燕王妃就不要跟他計較了!”</br> 這大皇子竟然為他求情,那漢子感激涕零。</br> 沐云清唇角不可察覺地勾了勾:一舉兩得,既坑了自己,又贏得了民心,果然是好算計。</br> “本來就是無心之失,本王妃自然不會與他計較的!至于損失嘛,也都好說,不過是些馬匹,到時候麻煩大皇子以相同的數額拿北齊的馬匹抵就是了。”</br> “就照王妃說的辦!”</br> 一百匹馬都送了,也不在乎這七八匹了。</br> 齊天佑很是爽快。</br> 不過隨后沐云清又嘆息了一聲:“馬車馬匹都好說,就是那些藥材都是珍品,就這么被毀了,錢財倒是另外的事兒,就是再搜集起來會耽誤二皇子的病情,屆時還望大皇子在北齊皇跟前先解釋清楚。</br> 免得到時候引起兩國的誤會!”</br> 見沐云清如此輕拿輕放,不抓著藥材的事兒不放,齊天佑有那么一絲絲驚訝,但隨后重重地點了點頭:“王妃放心,本皇子一定會如實向父皇奏明的!”</br> 想來這二人縱然能力非凡,但這里畢竟是北齊,他們帶了不過七八個人,是不會跟他硬抗的。</br> 這個念頭一起,齊天佑心中一派敞亮。</br> 自己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br> 因為失去了馬車和馬匹,眼看著天色漸晚,一行人不得不選擇就地扎上帳篷宿營。</br> 等齊天佑調來新的馬車和馬匹。</br> 本來以他們的速度,到天黑就能趕到京都,第一時間給齊佑寒看上的。</br> 如今這一耽擱,再加上重新準備藥材,這功夫可就不止一兩日了。</br> “看來這齊天佑這一次非要阻止我了!”</br> 躺在帳篷里睡不著的沐云清,幽幽地說了一句,“不過他選擇從咱們這邊下手,是不是說明齊佑寒那邊他已經沒有辦法了?”</br> 不然沐云清可是想不通,堂堂一個大皇子要親自出手,這可是不符合常理的。</br> “聽說齊佑寒的王府被北齊皇的人守著,出入都有人跟著,想來是不容易下手!”</br> “難怪,若是齊佑寒的毒被我解了的話,齊天佑就徹底被放棄了!”</br> 說著沐云清笑了,湊到李懷瑾的耳邊小聲說了句,“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馬車上的那些藥材只是掩人耳目而已!”</br> 看到沐云清亮晶晶的眸子,李懷瑾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嗯,誰也想不到王妃有個寶貝藥房!”</br> “不過到時候恐怕會引來他更喪心病狂的進攻!”</br> 李懷瑾說著瞇起了眼睛,“清清,等進了京都之后,你無論做什么都要我陪在你身邊,切不可落單!</br> 我知道你想說你有自保的能力。</br> 但是你的那個藥房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對你來說那是很危險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