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妃悻悻地收回了手,嘟囔了一句:“都是趙妃那個狐媚子,非要讓我涂這些東西,說陛下最喜歡!”</br> “雁兒什么時候能醒過來,我還是偷著跑出來的,讓陛下知道了又該說我了!”</br> 說完之后,又沐云清誤會什么似的,又補了一句:“其實我是不怕的,就是怕麻煩!”</br> 這性子還真是跟齊落雁一模一樣。</br> 也是沒心沒肺的。</br> 剛才著急的火急火燎的,恨不能大殺四方,這會子知道女兒活著后,她本性就畢露了。</br> “公主累壞了,估摸著還得會才能醒過來,要不敦妃娘娘去看看孩子吧,是個男孩,很像韓將軍!”</br> 沐云清也是想著讓孩子轉移一下這敦妃的注意力。</br> 不想下一刻敦妃一撇嘴:“小兔崽子差點害死了我的雁兒,我才不要看他!”</br> 沐云清:……</br> 還能這么遷怒呢?</br> “要害公主的可不是孩子呢!”</br> 沐云清這一句話,把氣呼呼的敦妃又給吸引了過來:“誰要害我的雁兒?對了,是你!雁兒在大雍的時候,喜歡燕王,你就記恨上了她!m.</br> 這回你又假裝關心雁兒,給她寫信,讓她吃這個吃那個,還讓她多運動,雁兒沒什么心眼兒,以為你真心對她好,什么都聽你的,誰知道你卻是個狼子野心的,害的我雁兒遭了這么大的罪,我跟你沒完!”</br> 沐云清:……</br> 這女人白長著一個頭,里面沒裝腦子嗎?</br> 慕夏也被敦妃這邏輯氣笑了。</br> “我家王妃要是想害公主,犯得著跑過來救她嗎?”</br> “那是她心虛,想要通過這樣來掩蓋她的真實目的!”敦妃覺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這么說著看沐云清的眼神又仇恨了起來。</br> “娘娘能活到現在,真是上天照顧!”</br> 沐云清真是不想再跟這個沒有腦子的女人掰扯了。</br> “你在嘲笑我?”</br> 敦妃看沐云清不屑搭理她的樣子,更是覺得受到了侵犯。</br> “娘娘說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累了,不想再說話了,還有你要是想判我的罪,等公主醒了或者韓將軍回來再說吧!”</br>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她了。</br> 見沐云清完全不接她的招,敦妃有種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覺。</br> 自覺在這里坐著也沒意思:“我去看看我那外孫去!”</br> 便起身出去了。</br> 帳子內暫時清靜了下來。</br> 沐云清又睜開了眼睛。</br> 慕夏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氣憤:“王妃,這北齊的人個個都不識好歹,以后您可別管這么多了!”</br> 沐云清嘴角扯了一個笑容出來:“這敦妃和公主都是直腸子的人,沒那么多彎彎繞繞,有什么說什么,相處起來沒那么累!”</br> 慕夏想想也是。</br> 這母女兩個除了腦回路有些奇葩容易受人挑唆,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br> 就比如說那敦妃吧,她嘴上說著沐云清害人,但潛意識里還是相信自家王妃的,不然也不會這會子自家女兒不守著,放心地去看孩子了。</br> “就是苦了您了!”</br> 這人一會不走,估摸著自己王妃這覺是睡不成了。</br> “習慣了,沒事的!”</br> 沐云清說著又打算閉目養神一會。</br> 前世的經歷,讓她養成了,就算是一分鐘,她也能利用起來休息一下下。</br> 可是這次倒是沒讓她如愿,剛閉上眼睛,敦妃急急火火地抱著孩子跑了進來:“燕王妃,你看著孩子怎么了?”</br> 沐云清又是一個激靈清醒了。</br> 下意識地把孩子接了過來,發現那孩子嘴唇發紫,翻著白眼,渾身抽搐吐白沫!</br> 剛剛還好好的,雖然是早產身體弱一些。</br> 不過大概這北齊人身體基礎好的緣故,比一般的早產兒要健康的多。</br> “把奶娘叫過來!”</br> 沐云清從孩子吐出來的東西,幾乎同時就判斷出了問題的所在了,厲聲喝道。</br> 跟在敦妃身邊的小侍女很快去而復返:“奶娘自殺身亡了!”</br> 敦妃一聽猛地一跺腳咬牙切齒地道:“黑心肝的!居然敢害我的外孫,去,把她尸體給我大卸八塊給給路邊的野狗!”</br> “敦妃娘娘如此做可是要背上一個毀尸滅跡的罪名了,還是把尸首保護好,等韓將軍回來一并處置!”</br> 沐云清攔住了她。</br> 隨后快速地給孩子打了一針,不大會的功夫,小孩子止住了嘔吐,哭了幾聲就睡著了。</br> 確定沒什么事情后,才把孩子放在了齊落雁的身邊。</br> 想著還是自己親眼看著安全些。</br> 這要是剛才敦妃沒有過去看,大概孩子已經沒命了。</br> 不管這事是誰干的,她都難辭其咎。</br> 沐云清嘆息了一聲:李懷瑾還總是說這北齊人簡單直接,看來也不盡然。</br> 真可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br> 哪里都不清凈!</br> 做完這些后,沐云清才意識到敦妃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嘰嘰喳喳了。</br> “敦妃娘娘,你這是怎么了?”</br> 沐云清想著嚇著應該不至于吧,剛才還一副要打要殺的樣子,怎么可能被嚇到?</br> 但看著她蔫頭耷腦的樣子,似乎很受打擊。</br> 敦妃聽到沐云清話,緩緩地抬起頭來,眸子里之前的傲慢沒有了,眉眼里都是認真:“燕王妃,你知道誰要害雁兒和她的孩子對嗎?”</br> 能問出這樣的話,這敦妃也不算是沒腦子的。</br> 估計咋咋呼呼也是她的保護色。</br> “我是大雍人,不好插手你們北齊的事兒,所以我只能保證我是清白的,其他的只能你自己去調查了!”</br> 沐云清才不會蹚這趟渾水,替北齊人斷案的。</br> 不過雖然不打算干預,但給點暗示還是可以的。</br> 于是她裝作不經意間提了一句:“其實是誰做的很簡單,敦妃娘娘可以想想,是誰告訴你公主不行了,還是是被我害死的,那她跟害人的人定然是有關聯的!”</br> “趙妃,一定是趙妃那個賤人,我說今兒個怎么忽然到我的帳子里去套近乎,還給我出主意討陛下歡心!”</br> 敦妃咬著牙恨恨地道。</br> “趙妃是誰?”</br> 左右是睡不著了,沐云清也八卦了起來。</br> “還能是誰?就是南平的那個狐媚子,這個該死的女人,就因為我的雁兒沒有嫁給她安排的人,就這么害人,我跟她沒完!”</br> 說到這里,敦妃又霍地站了起來,就一副準備回去找人算賬的架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