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沐云風就想起了兩年前在蜈蚣山上寧王挾持沐云清時的畫面,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br> 再想想沐云清說的那種可能出現的場景,骨頭縫里都覺得汩汩往外冒寒氣。</br> 沐云清見沐云風不做聲了,知道他聽到心里去了便伺機追問:“哥,南陽到底出了什么事?”</br> 沐云風眼神復雜地看著沐云清,猶豫了一會才低聲開口:“南陽大軍里不少人莫名得了風寒癥,開始的時候就那么幾個人,如今病的人越來越多,而且蔓延的趨勢非常迅速。</br> 阿霽認為不是普通的風寒,所以請旨派太醫過去,目前已經有三名太醫過去了,那邊藥材緊缺,我在準備藥材給送過去……”</br> 聽著“莫名得了風寒”這幾個字,沐云清脊背一陣發涼。</br> 這形容怎么這么像前世的流感?</br> 看著沐云清慘白的臉,沐云風嚇壞了:“清兒,你沒事吧?別嚇唬哥哥!”</br> 此時的他懊惱地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給說出來了呢?</br> 她現在的身體狀態,能經得住這般驚嚇嗎?</br> 剛想解釋,就見沐云清猛地抬頭,一臉凝重地道:“哥哥,我必須馬上去南陽,否則后果不堪設想!”</br> 沐云清雙手緊緊地扶著車壁,眸光無比的認真。</br> 沐云風想都不想就給拒絕了:“這絕對不行!”</br> 李懷瑾讓自己瞞著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沐云清為此著急擔心,又怎么可能容許她去南陽?</br> 別說南陽不僅僅是戰場之一,更是風寒發作地,讓一個七個月的孕婦趕過去,瘋了他才會同意!</br> 沐云清卻是急了:“哥哥,你聽我說,李懷瑾猜的不錯,南陽大軍感染的定不是普通的風寒,很可能是寧王他們故意散播過來的。</br> 普通的治療風寒的法子很可能不管用。</br> 但是這種風寒傳播速度會非常快,若是不加以控制,恐怕整個南陽大軍很快就會喪氣戰斗力了,到時候寧王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擊垮南陽大軍了。</br> 我說為什么他們非要磨到冬天,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這個老東西,簡直是太狠了!”</br> 沐云清怎么也沒想到這寧王居然陰狠到如此地步。</br> 怎么說即便是南陽大軍,那也是大雍的子民。</br> 怎么忍心用這種法子一舉殲滅?</br> 聽沐云清咬牙切齒說出的這番話,沐云風驚悚之余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br> 他覺得沐云清為了說服自己讓她去南陽才故意說的嚴重:“這風寒跟冬天有什么關系?”</br> 印象中夏天得風寒癥的也不少。</br> “冬天天冷傳染的更快,而且軍營人多密度大空氣不流通,傳染的速度會異常迅速!”</br> 沐云清再次咬了咬牙,“哥哥可還記得淮南秋汛那會,不是就有小范圍的瘟疫嗎?這種風寒就跟那種差不多,但是到了冬季可是更難處理!”</br> “哥,我必須得盡快趕到南陽去,否則可就真的來不及了!你也趕緊給李懷瑾發消息,讓他一定要盡快把患病的隔離起來。</br> 患者的衣物飲食一定要單獨放置……</br> 就是當初你如何應對瘟疫的,就告訴他該如何做!”</br> 聽沐云清這么一說,沐云風反倒是放下心來了:“這個你放心,我已經說了!清兒,既然跟瘟疫類似,你就不用太擔心了,我們都經歷過,有經驗的很!”</br> 看到沐云風這滿不在乎的樣子,沐云清立馬急了:“我是說按照防治瘟疫的措施,可沒說這風寒就是瘟疫!</br> 哥哥,不是我嚇唬你,若是任由這么下去,別說大雍亡國,就是臨近的北齊和南平都別想保住,大家一起跟著玩完吧!”</br> 沐云風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br> 被沐云清給打斷了:“哥,我是大夫,后果我比誰都清楚,我敢說這種風寒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解,就是寧王他自己也未必有這個本事!</br> 我問你是不是在南陽這邊有人病了之后,寧王大軍又沒動靜了?”</br> “你怎么知道?”</br> 沐云風反問。</br> 隨后驚愕,這消息應該沒人告訴過沐云清。</br> “他在等著南陽大軍全軍覆沒!哥,我不跟你說了,我現在一定要去!你給我個出城的令牌……”</br> 沐云清越想心越往下沉。</br> 若真是類似于前世歐洲那種大流感,后果難以想象啊……</br> 這個寧王這是想要玉石俱焚嗎?</br> 他以為一旦流行起來,他那邊的人就能幸免嗎?</br> 真是笑話了!</br> “清兒,你不能……”</br> “哥,都到什么時候了?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沐王府祖祖輩輩守護的大雍毀于一旦嗎?”</br> 沐云清看到這沐云風死后不撒口,她真的急了,聲音都抬高不少。m.</br> “那等明天奏名陛下我陪你一起去!”</br> “我跟你說了等不到明天了!”</br> 沐云清幾乎是用吼的說出的這句話。</br> 沐云風都被唬住了。</br> 兵部的人聞訊都跑了出來,看到是沐云清都嚇了一跳:“燕王妃,這……”</br> “這里沒你們的事兒!”</br> 沐云風把那些人趕走后,跟著也跳上了馬車:“我送你出城,但你必須答應讓冷云的人跟著你走!明日一早,我去稟明陛下,然后陪你一起去!”</br> “好,都聽你的!”</br> 只要放她離開,就是讓再多的人跟著她都樂意。</br> 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后,沐云清又開口道:“哥哥不用擔心嫂嫂,我已經讓人去接蘇柔了,還有祖母,讓她也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并且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遏制住這種病癥!”</br> 時間有限,沐云清只能交代這么多了。</br> “好!”</br> 沐云風看著沐云清出了城,然后跟冷云叮囑了一句:“若是清兒有半點差池,你們就不用見我了!”</br> “將軍放心,我等誓死守衛小姐!”</br> 冷云說的不是王妃而是小姐,是當她是沐王府的主子的。</br> 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中,沐云風抹了一把眼角的酸澀,借了一匹馬掉頭就往沐王府趕。</br> 翌日一早,永嘉帝剛起身穿好衣裳,外面小太監就進來傳話了:“陛下,沐將軍說有十萬火急的事兒要見陛下!”</br> 永嘉帝摸在腰帶上的手一頓,心往下一沉:“快宣!”</br> 連在早朝都等不了,想來不是一般的小事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