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永嘉帝得知了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就將接應北齊二皇子的事情，都交給了李玄成。</br> 讓他安心養傷，什么都不要管。</br> 對于交給李玄成的事，他一向是不再過問的。</br> 所以他也是剛早一點才知道北齊二皇子已經到了京城。</br> 其實對于如何安置北齊二皇子一事，他事前同永嘉帝和李玄成討論過，但是并沒有得到一致的意見。</br> 他是主張強硬的，把二皇子往質子府一塞，只要保證人不死不出京城就行。</br> 但是李玄成不贊成。</br> 李玄成主張大雍以德化治國，重在感化，自然不能做出讓北齊詬病之舉。</br> 而永嘉帝則是在兩種觀點中左右搖擺。</br> 不過今日過后，他心里已經有了決定！</br> 沐云清點了點頭沒再言語，放下了帷帽，轉身離開。</br> 經過秦殤時，她沒做絲毫停留徑直往前。</br> 秦殤面色頓時灰了下來，想說什么，張了張嘴最終沒說出口。</br> “秦大夫，你不回沐王府嗎？”</br> 看著沐云清越走越遠，秦殤還在那里杵著，李懷瑾皺著眉頭開口提醒。</br> “是！燕王殿下，在下先走一步！”</br> 秦殤恍然，忙追了上去：“四小姐，我去雇一輛車吧？”</br> “不用，我想自己走走！你今天晚上告了假的，不用著急回去！”</br> 顯然沐云清聽到了剛才李懷瑾的話，但她一口回絕的秦殤。</br> 秦殤僵在了當地，良久后才回頭沖著李懷瑾苦笑：“四小姐是真的惱了！”</br> 他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br> 李懷瑾目光鎖在沐云清瘦小又倔強的背影上，直到她轉彎消失不見了。</br> “以你的身手，跟上她不讓她發現，很容易！”</br> 說完這句話后，一陣風刮過，李懷瑾的身影就不見了。</br> 秦殤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忙朝著沐云清離開的方向追去。</br> 沐云清是知道秦殤跟在自己身后的，但她并沒有理會。</br> 對于秦殤這人，她有些矛盾！</br> 無論是才華還是做人，她一直都很欣賞也很尊重。</br> 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是王府小姐，而對方是府醫而有任何的上級對下級的那種想法。</br> 但是朋友之間也是有界限的。</br> 她不希望任何打著為她好的旗號，猜測她的想法。</br> 她知道自己是苛刻的，但沒辦法，這就是她骨子里東西，變通不了的。</br> 所以一直到海棠院，她也沒有停下來等秦殤。</br> 秦殤知道這一次自己真的觸碰了沐云清的線了。</br> 看著沐云清進了海棠院，他沒有勇氣再上前去喊人，在遠處站了好久才一臉黯然地回到了百草園。</br> 無意間掃到角落里有一個酒壇，應該是上次顧斐留下來的。</br> 他走了過去……</br> 上官復拿著一封信進來時，發現秦殤抱著個壇子喝酒。</br> 看起來情緒不太對勁兒。</br> 他有些擔心：“莊主，您怎么了？”</br> 秦殤神情淡然地看向了上官復，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了他手里拿的信問道：“誰的信？”</br> “哦，是老夫人讓在下聯系您，問您馬上中秋了，回不回去？”</br> 飛云山莊的一切都是秦殤做主，但他一般都不在飛云山莊。</br> 而且他不在山莊的時候能聯系上他的只有大管事上官復。</br> 連老夫人都要通過上官復來找人。</br> 秦殤接過了信大體掃了一眼，就還給了上官復，淡淡地回了句：“告訴她，今年中秋我會回去一趟！”</br> 以往他中秋是很少回去的，他知道他母親也是例行問這么一句。</br> 可是現在不同。</br> 很快要和沐云清談有關合作的問題。</br> 他得從飛云山莊那邊趕過來才行。</br> 至于為何要這樣，他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就應該這么做。</br> “那您這能離開嗎？怎么跟四小姐說？”</br> 上官復想著，這從京城到飛云山莊，一去一回，就是不少時日，這王府上上下下這么多人的，沒個大夫怎么行？</br> “過幾日，我會對四小姐說！”</br> 說了這話后，秦殤仰起脖子又是一陣猛灌。</br> 上官復想上去搶酒壇子，可是又不敢，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陪著他……</br> 沐云清回到海棠院后，覺得身心俱疲。</br> 強打著精神去洗了個澡，躺在床榻上頂著帳幔發愣。</br> 想著在落仙居碰到的那三個惡心的北齊人，想著對著秦南月和顧斐他們大發雷霆，想著他們被自己痛斥后的愧疚道歉的樣子……</br> 又想起了從她來到這里后，和秦殤，和顧斐相處的樁樁件件，腦子里亂成了一團。</br> 前世師父說的沒錯，人一旦有了牽扯煩惱就多！</br> 她想著秦南月是她來到這個時空之后認識的第一個朋友，顧斐是第二個。</br> 若是就這么失去了，她會很難過！</br> 但若是就這么讓這件事過去，她一時又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關，實在是太生氣了。</br> 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冷兩天再說，也讓自己平靜一下。</br> 而且明日要跟西院分家，她必須養好精神。</br> 想到此她強迫自己停止胡思亂想，麻利熄了燈蒙上了被子，不大會的功夫就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了。</br> 至于李懷瑾？</br> 在沐云清的心里壓根兒就算不上朋友！</br> 也就不存在煩惱不煩惱了。</br> 燕王府里魏英正因為找不到李懷瑾急的團團轉時，忽然感到一陣駭人的寒意，他一喜，果然下一刻就看到李懷瑾慣常的冷臉了。</br> “殿下，您去哪里了？讓屬下好找？”</br> “有事？”</br> “到換藥的時辰了！”</br> 已經習慣李懷瑾冷臉的魏英，舉了舉手里之前沐云清給的小藥瓶。</br> “本王自己來！”</br> 李懷瑾望著那瓷白的小瓶，眸底暗了暗，朝著魏英伸出了手。</br> “是！”</br> 魏英看的出來李懷瑾心情不好，他沒敢多言就把藥遞給了李懷瑾，自己就趕緊出去了。</br> 李懷瑾坐在榻上，眸色晦暗難明地盯了手中的藥瓶一陣，才伸手將自己的衣領拉到了傷口下方。</br> 沐云清的藥效果出奇的好，也就一天的功夫，傷口四處的紅腫已經消失了。</br> 而且傷口里面也不再有那種刺骨的疼痛了，而是有一點傷口愈合的那種刺癢。</br> 細細密密地藥粉倒上去，李懷瑾用手指將它們暈開的時候，突然想起昨晚沐云清給自己治傷時，觸碰到自己的肌膚。</br> 望著自己猙獰的傷口，他心頭莫名有些煩躁。</br> 三兩下裹好了傷口，摘下掛在墻上的劍，出了門。</br> 在門口守著的魏英看到李懷瑾提著劍出來，嚇了一跳，連忙阻止：“殿下，您忘了四小姐的話了嗎？千萬不能拉扯傷口?！?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