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的方超偉把事情通盤想了想,再次撥通了信訪辦周主任的電話,道:周主任,剛才接到甄風留同志的指示,讓我們人大的同志不要過多的參與天名集團摩托車廠這件事情啦。”
周主任道:甄市長kěnéng誤會了,不是我們要參與了,是工人同志們主動過來反映情況。”
方超偉道:你不要管nàme多了,執行甄風留同志的指示就是了..”。”
周主任問道;那工人同志們再來怎么辦?”
方超偉道;你就跟他們,甄風留同志講過了,讓他們體諒一下市政府,讓他們從大局出發,為了工廠的明天,犧牲yīdiǎn的利益。不要在四處反映情況了,就是反映情況也改變不了市政府的決定。”
周主任終究是老信訪,懂得其中的利害,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樣好嗎?似乎這樣會更加激起工人的不滿情緒。”
方超偉道:你怎么回事?甄風留同志就是這么的,你按照指示辦事吧。
周主任不敢再有shíme質疑,只好道;好的,我會認真執行甄風留同志的指示的。”
方超偉放下了電話,詭異的笑了笑,現在就要看看我們的工人同志們有méiyǒu血性了。歷史jīngyàn表明,我們的工人同志還是很有血性的,尤其是在這種牽涉到具體的個人利益的shíhòu。這種血性利用好了,就會是一個很有力的武器,這個有力的程度,yǐjīng到了nénggòu擊倒甄風留的程度。
zìjǐ是有心算計無心,相信甄風留到現在還蒙在鼓里。
政治是這個社會利益聚集最多的dìfāng,很多人都期待從中獲取zìjǐ想要的東西,權勢、金錢、女人。但這條路是很窄的,就像是千軍萬馬在走獨木橋,nénggòu擠過去的終究是少數人,所以橋上的人一定會不擇手段打擊對手的,因此這條道路充滿了風險,稍有不慎就會被擠到橋下去。
甄風留就是缺乏這種政治敏感性,在這個敏感的時期,zìjǐ也zhīdào眾口難調,還敢興師動眾搞這種牽涉到上萬人利益的企業兼并,這簡直就是在授人以柄。
甄風留啊,光zhīdào干事是不夠的,還需要多注意一下風向。所以你也別怪我方超偉從中上下其手,興風作浪,是你zìjǐ不夠心,給了我這個機會。
工作的繁忙讓甄風留并不能參入到摩托車廠出售的每一個細節當中,他并不qīngchǔ工人們再度到人大,得知政府給他們的答復之后,他們被激怒了,加上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從中挑唆,一股暗流便開始涌動。
風暴到來之前,并不是yīdiǎn征兆都méiyǒu的。先是在職工代表大會上,在討論鄭氏集團的收購方案之時,有職工代表提出下面很多工人同志不同意這個方案,希望天名集團是不是慎重考慮一下,改變整體搬遷的計劃;其后,天名集團下面其他的單位的工作人員紛紛找到集團這邊來,希望集團不要先出手優質資產,否則他們這些比較差的部門就是被拋棄了,更méiyǒu人要了,要求集團是不是綜合考慮一下,把集團整體出售?
這些問題并méiyǒu引起何東的重視,雖然個別職工代表有不同意見,可是大多數職工代表還是很聽集團公司的話的,他們本來就是集團公司指定性的成為了職工代表,并不代表真正工人的利益,所以他們附和了集團公司的提議,對方案投了贊成票,職工代表大會同意了。
至于其他單位,何東答復集團和政府會全面考慮他們的利益,一定不會對他們放任不管的。至于整體出售,顯然鄭氏集團méiyǒu這個意向,而且整體出售面臨著很大的困難,目前來不kěnéng做到。
表面上看這些問題都被何東安撫住了,并méiyǒu人去集團公司領導面前再反映shíme,也méiyǒu人去人大、政府之類的部門上訪,一切似乎風平浪靜。
何東是一個被臨時拉差角色,他并méiyǒushíme掌控全局的能力和心計,他的使命就是維護天名集團不要混亂,直到天名集團被解體,他在工人心目中也méiyǒushíme威信,因此他對平靜下面的的暗流絲毫méiyǒu察覺。
至于何東下面的一些干部,他們對摩托車廠有著很深的感情,這可是他們當初yīdiǎnyīdiǎn辛苦工作攢下來的家當,就這么被賣了,他們很心疼。因此他們心里也是很不mǎnyì市里的做法的,在處理摩托車廠這件事情上,他們跟何東是離心離德的,所以并méiyǒu把察覺到的工人之間風吹草動反映到何東那里去。
一個工廠,總是會有不受領導喜歡,卻在工人心目中很有地位的所謂刺兒頭式的人物,齊海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脾氣火爆,常常維護工人的利益跟領導頂撞,因此雖然他yǐjīng將近四十歲了,卻還只是做了一個的車間主任。可他在工人心目中地位很高,很多工人有shíme事情都喜歡找他商量。這一次也不例外,在試了各種方法都不能讓市里面改變決定之后,工人們開始聚集到了齊海家里,商量要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齊海也在為這個問題煩惱,他的兒子在J市中學上學,J市中學地處市中心,是J市師資力量最雄厚的重點中學,rúguǒ他們家被搬遷到J市郊區,那兒子上學kěnéng就需要坐一個多時的車,肯定是十分不方便的。他yǐjīng年近四十,這輩子肯定沒shíme大作為了,現在一腔的心思都是在兒子身上,shíme都是為兒子打算。因此他對廠里的搬遷方案很是不滿。去人大反映情況就是他帶頭去的。
工人劉明比較老實,看著J市問道:你齊哥,我們就這樣聽廠里的話,跟他們往外搬嗎?”
劉明的妻子在J市市區另外一家工廠上班,他兒子在J市學上學,他的心中自然很不愿意搬遷。
齊海道:屁,不能就這樣跟他們往外搬,當初我們摩托車廠為J市做了多大的貢獻,現在廠子不行了,他們就往外攆我們,全成他們的好事了。”
工人王嶺道;不搬也不行啊,現在是市政府逼著我們搬遷,胳膊扭不過大腿,到最后還不是得搬遷?”
齊海道:我們不是一塊泥,他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我們必須團結起來,我看很多工人也不mǎnyì這次的方案,廠部那些干部中也有很多人有意見,我們必須把他們發動起來,讓他們看看我們工人的力量。你們rúguǒ不想搬,就各自去動員他們。”
于是聚集在齊海家里的這些工人就回去各自發動zìjǐ在廠里的朋友,秘密的串聯,原本不叫散亂的工人們,變得有組織性了,于是串聯的范圍更大了,初步估計廠里有一半以上的人愿意參加這次反對搬遷的活動。
有了這么多的人參與,工人們gǎnjiào到了zìjǐ的力量,便形成了一個以齊海為領導核心的領導組,商量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有人提議去J市市政府門前靜坐示威。齊海去市里面影響不大,不如去省里,讓省政府給出法。大家都表示
同意,就商定了日期,和具體的行動方案。
四月十五日,甄風留照常早早的就去上班,到了辦公室,秘書匯報了這一天的行程安排,上午他要去接見一個法國的投資考察團。行程匯報完,秘書鄭氏集團送來了請帖,邀請甄風留后天參加鄭氏集團收購摩托車廠的正式簽約儀式,問甄風留要不要去參加。
甄風留笑了,經過這一段shíjiān的艱苦談判,鄭氏集團跟天名摩托的合作總算塵埃落定,zìjǐ也去了一個心思,便道;你安排一下,我去。”
九點剛過,甄風留就坐上車,啟程去J市大酒店,參見接見法國投資考察團的活動。早晨的交通高峰剛過,公路上的車輛并不多,人們yǐjīng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上,開始忙碌的一天。城市在朝陽下,顯出一副寧靜的慵懶。車里的甄風留心情愉快,卻不zhīdào一場危機yǐjīng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