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國醫(yī)妃 ！
    “病好了？”容妃聽到這話，抬起頭，眼里像是露出了一絲驚疑。
    朱隸說了那句話沒有接下去說。
    容妃的帕子拭了拭嘴角：“你母親含辛茹苦把他們兩兄弟拉扯大，你媳婦現(xiàn)在是被皇上認(rèn)定為國醫(yī)，醫(yī)術(shù)精湛。”
    “正是因為如此，上次回復(fù)娘娘的時候，臣已經(jīng)說了，臣和拙荊會照顧好母親，娘娘還有何顧慮？”
    容妃當(dāng)即沒有了聲音。
    屋里的氣氛，不像上次，或許因為有了上次吵過架的緣故，變得如履薄冰。容妃的小心翼翼，是連宮女珠兒看著都不敢相信。
    坐了一陣子后，朱隸起身：“娘娘，時辰差不多，臣和拙荊該回去了。”
    “現(xiàn)在什么時辰？”容妃問。
    珠兒走上來答：“回娘娘，申時了。”
    “申時了？”望到窗口外面確實夜幕在降臨，慢慢的，不知不覺之中，天色都變黑了，容妃道，“既然都到用晚膳的時辰了，護(hù)國公和夫人留在本宮這里用完飯再走吧。”
    “這個恐怕不好。”朱隸一口拒絕。
    容妃輕簇兩條眉尖，嘆氣：“隸兒，你我也是很久沒有一塊吃過飯。是，我承認(rèn)，上回姨媽說話是沖了些，可是，不都是為了你和你母親好？”
    “娘娘與靖王妃的姐妹深情，臣不予置評。”
    “隸兒此話何意？”
    “請娘娘還是叫回臣護(hù)國公比較穩(wěn)妥，這里是宮內(nèi)，娘娘是皇上的女人。”
    容妃霎時再次沒了聲音。
    朱隸拱手：“娘娘，臣與拙荊這就告辭。”
    聽見丈夫這話，李敏起身，走到容妃面前行過禮節(jié)之后，跟隨丈夫剛要離開。容妃忽然把珠兒叫來：“你給本宮到房間里把東西取來。”
    珠兒急匆匆去，急匆匆回，帶了兩個小太監(jiān)抬了個箱子過來。
    李敏見著都不禁說：“娘娘大可不必送禮，上次，娘娘剛送過護(hù)國公府厚禮。”
    “那哪里是什么厚禮？不過是小孩子出生用的鐲子罷了。這是，本宮閑著沒事的時候，與宮里一群侍女做的孩子衣物，有棉衣、襪子等。拿著。”容妃說著微微上揚(yáng)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這是老姨媽疼孩子，還不行嗎？”
    按理都這樣說了，肯定是拿回去的。可是，李敏真不敢接，慎重道：“娘娘，這些東西留在宮里吧。娘娘不要忘了，九公主要過來。那才是娘娘的孩子。娘娘如果不好好照顧九公主，皇上會怎么想。”
    如果是金銀財寶，接了就接了。偏偏是小孩子的東西，怎么接，接過來，不是變成容妃顧此失彼，怎可以不顧九公主感受，做東西給其他人家的孩子。
    容妃愣了下，像是沒有想到這點，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讓人特感覺很可憐似的。
    朱隸轉(zhuǎn)身拂袖就走。
    李敏緊隨其后，知道老公生什么氣。老公生氣的是，容妃這般聰明的人，這種小事兒怎么會不知道，可容妃偏要裝。
    走到門口，珠兒代替容妃來送他們兩人上車，屈下膝蓋對著他們夫婦說：“請護(hù)國公以及護(hù)國公夫人見諒，娘娘她是近來身子真的不太好，所以記性也不是很好。”
    對此，看著丈夫在那里對著馬車沒有轉(zhuǎn)回身來，李敏示意珠兒走上前，小聲道：“大概娘娘是早忘記了臣妾當(dāng)初進(jìn)宮時第一次見到娘娘時說的話了。藥，不是吃多了就好的。”
    珠兒的臉上猛的像是被刺扎了下，血紅血紅的，在夜里顯得那樣難看。
    “婉常在還在宮里嗎？”李敏問。
    “在，在——”珠兒點頭。
    “因為本妃上次來，這次來，似乎都沒有聽見看見婉常在的身影，以為婉常在是挪了宮。”李敏的眼睛在夜里幽幽地閃了閃亮光，像是對著錦寧宮里最僻靜的那個地方。
    珠兒低下腦袋說：“婉常在自從因齊常在的事受到驚嚇以后，幾乎都足不出戶了。容妃娘娘想請她過來吃杯茶水，她都不敢。”
    “為什么不敢？”
    珠兒嘴角微彎：“還不是因為聽信了外面的人那些話兒，以為娘娘會給她茶杯里下毒。”
    要說給人下毒，容妃才不會做這樣明顯的愚蠢的事情。自己宮里的人如果出事，哪怕不是自己做的，都要承擔(dān)起相應(yīng)的責(zé)任的。猶如劉嬪需為齊常在的事情負(fù)責(zé)一樣。
    珠兒這聲好笑確實有些道理。
    馬車準(zhǔn)備好了，兩人剛要登上馬車時，前面走來一隊人。仔細(xì)看，竟然是兩隊人，剛好在路口給碰上了。
    走來的太子，突然為遭遇到其他皇子的事，有點驚慌的樣子，竟是退了半步。
    朱琪直沖到太子面前，問：“二哥，今天三哥走了，你怎么不自己到南門送行呢？”
    太子一絲慌亂，舌頭打著結(jié)說：“本宮已經(jīng)讓人送東西過去了。”
    “東西那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二哥你不自己親自去，不就顯得沒有誠意嗎？”朱琪把最后兩個字誠意拉的老長，一雙桃花眼在夜色里晶晶發(fā)光。
    太子忽然間，是嘆了口老長的氣說：“本宮的難處，非三爺，無法理解。”
    這句話，卻是把朱琪的嘴巴一下子堵住了。朱琪正愣了會兒想著找什么話駁斥時。太子反而是打量起了她，以及看了看那頭護(hù)國公府的馬車，問她：“你是來找護(hù)國公，還是隸王妃？”
    “二哥呢？”
    “我是來找隸王妃的。”
    “二哥既然找隸王妃，我也找隸王妃好了。”
    “你——”太子朱銘真是差點被她氣壞了身體，當(dāng)她面拂了袖子，“沒時間和你瞎折騰。你三哥說你說的對，這種性子，做事不足敗事有余。”
    朱琪一樣被他這話給氣到，張口就罵：“二哥怎么不說說你自己？二哥你自己做的事兒，到現(xiàn)在有一樣能成嗎？每次還不是得靠弟弟給你擦屁股。”
    兩個皇子的爭吵聲一路吵了過來，擋在護(hù)國公馬車前面。
    朱隸想上馬車的步子只能是收了回來，轉(zhuǎn)頭，那雙貌似不悅的眼睛掃過前面兩個爭吵的人。
    太子和老十一都頓時沒了聲音。
    “隸王。”十一先規(guī)規(guī)矩矩地拱手抱拳。
    “你一個人？”朱隸問。
    朱琪本想開個玩笑說，自己是和太子一塊來的，可是，眼看朱隸的臉色不對。護(hù)國公的心情貌似不佳。她急急收起了話，改口說：“是的，我一個人。剛好在路口撞到我二哥。”
    “太子殿下。”朱隸向太子淺淡地行了個君臣之禮，隨之，再次鎖住十一，“你一個人來做什么？不知道這是皇上的后宮嗎？”
    朱琪被他語氣嚇住了。要知道，她是第一次遇到心情不悅的護(hù)國公。
    護(hù)國公沒有發(fā)脾氣，只是那雙幽冷的眼睛，都好像從北極吹來的寒風(fēng)，能把人直接凍死了。
    哎呦，那個小子怎么有這樣一個哥哥，真是把人嚇?biāo)溃瑖標(biāo)懒恕?br/>     已經(jīng)坐在馬車?yán)锏睦蠲簦犚娏俗约赫煞蛟隈R車外說話的聲音，聽著有些不對勁，于是，掀開了車簾。
    朱琪搶先看見她的臉，喊著救命跑過去：“隸王妃，總算見著你了。”
    李敏訝異地看著她額頭跑出來的汗珠子，問：“十一爺找本妃是為何事？”
    “隸王妃。”朱琪舉起袖管抹了抹額頭，“沒有什么，只是想隸王妃了，所以來看看隸王妃。”
    這話豈不是找死！
    太子聞言，都縮了下脖子，羞愧到不敢看十一弟。
    朱隸自從聽了自己妻子解開這個風(fēng)流的十一爺是個女的以后，吃醋那是肯定不會了，只是臉馬上黑了一層。
    拿他們夫婦開玩笑很好玩嗎？
    李敏能感覺到從丈夫那兒刮過來的冷風(fēng)，寒冷至極，冷死人不償命。
    真可憐的，這個老十一，偏偏踢到她老公鐵板上了。
    朱琪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什么話把護(hù)國公得罪了，只見護(hù)國公那雙黑眼珠虎視眈眈地掃過來時，舌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不，我這不是調(diào)戲隸王妃，只是——”
    “只是什么？調(diào)戲了本王內(nèi)子，再去調(diào)戲本王弟弟？”朱隸冷冷地發(fā)出一聲寒笑，“十一爺真是男女通吃，風(fēng)流無度，改日臣是不是該把十一爺?shù)氖群枚挤A告給皇上知道。”
    “不！我這只是開玩笑，天地可鑒，對不對，二哥！”朱琪一聲尖叫，抓住了太子的龍袍，躲到了太子身后。
    朱銘則被她這聲尖叫給嚇了一大跳，什么時候十一的嗓子變的這樣尖了，像女人似的，他這一瞬間都懷疑十一變成了女人。
    “十一弟，十一弟——”朱銘皺褶眉頭，連喊兩聲。
    朱琪反正躲在他后面不肯出來。
    靠的近時，十一身上的另一種體香飄到了太子鼻子里，朱銘都覺驚奇：“十一弟你是抹了胭脂？怎么都是香粉味？你這也太不像話了，像護(hù)國公說的，不像話到連規(guī)矩都不記得了，改日被皇上看見了怎么辦？”
    朱琪心口猛的一跳，抬起頭來，望到四周三雙眼睛，隨之，松開了太子的龍袍，退后兩步，垂袖道：“是臣弟失態(tài)了，太子殿下。”
    聲音冰冷，更不像平日那個無拘無束，放蕩不羈的老十一了。
    朱銘見她這個樣子反而說不出責(zé)備的話，只得嘆氣：“真是被你八哥給寵的，盡是無法無天的地步。”說完，轉(zhuǎn)身對護(hù)國公說：“請隸王看在十一爺年紀(jì)尚幼的份上，原諒十一爺?shù)聂斆А！?br/>     朱隸那雙眼睛，從十一像是耷拉的腦袋上收回來，問：“太子找臣和拙荊是有何事？”
    太子愣了愣，接著，眼睛掃到十一那兒，說：“十一弟沒有什么事的話，回去，不要在四處走動了。護(hù)國公說的沒錯。這里是皇上的后宮。”
    朱琪摸了把鼻子：“二哥這是趕我走就是了。是兄弟，都有什么話不能給兄弟聽的？”
    太子直瞪眼：“是，本宮是趕你走。你這個性子，沒樣好的，本宮哪敢把你留在這里聽正事兒。”
    嘴角一勾，朱琪那是發(fā)出了一聲冷笑：“走就走。本來想著好不容易和二哥親熱一回，哪兒知道二哥從不把十一當(dāng)兄弟看。”
    李敏靠在車窗上，促狹地瞇了瞇眼睛，有趣地觀賞這對兄弟對罵。十一這張嘴，確實毒辣。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某人的指導(dǎo)，直把太子像是掐到了脖子上去說。太子朱銘只得狼狽迎戰(zhàn)。
    顯而易見，人家朱琪是跟了太子來湊熱鬧的，哪怕不能留在這里聽，只要看到太子真的是有心和他們兩個接觸，都能大致猜到些什么端倪來。
    朱琪像是氣沖沖甩袖要走，回頭，往李敏那兒拋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李敏沒有對她這個一瞥有任何回復(fù)。
    朱琪轉(zhuǎn)身走了，腳下生風(fēng)，走的飛快。
    她身后的小太監(jiān)福子，那一路小跑，才能勉強(qiáng)跟上她，聲音逐漸走遠(yuǎn)，喊著：“十一爺，你慢點走，等奴才把燈籠提在前面給你照路——”
    朱銘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痰。抬頭，對上他們夫婦倆的神氣，卻是一下子如凋謝的花兒蔫了，說：“十一弟不規(guī)矩的地方，讓兩位見笑了。是本宮這個當(dāng)哥的不夠威信，喝不住弟弟。”
    “太子也算是盡力而為。”朱隸說。
    朱銘聽著他的語氣模棱兩可，鼻頭一酸，道：“老三走了，宮里再沒有一個兄弟，可以信任本宮。”
    “十二爺，不是一直最信賴太子殿下嗎？”
    朱銘怔了一下，接著皺起眉頭：“十二弟年幼，本宮還只生怕牽累了十二弟。”
    其實，太子是很窩囊。這個窩囊，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太子窩囊在，太子一旦撒謊，所有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朱銘極少耍什么花招，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善于耍花招，很容易被人揭穿。所以，李敏和自己老公都知道，最少太子這張嘴里，是很少說的不是實話。
    朱銘向他們兩個吐實話說：“太子妃病的事兒，可能隸王和隸王妃都聽人說過了。”
    原來是指太子妃的事。
    剛好，李敏想從太子的口里聽聽，皇后娘娘的人，說的是不是實話。因此，和老公對了個眼神之后，問：“太子妃不是在宗人府受寒以后，心神渙散，在宮里休養(yǎng)嗎？”
    “除了心神受到刺激，其實，太子妃前幾日發(fā)起了高燒寒戰(zhàn)，病情令本宮都堪憂了起來。本宮如今，都見不到她一面。”
    “據(jù)說皇太孫能見到太子妃。”
    “這怎么可能？”朱銘口里不自禁流露出來的那股憂慮，說明他心里的恐慌。大概是害怕自己的母親把太子妃都給殺了。
    李敏忽然一下子，更覺得朱銘窩囊至極。皇后說什么，都不可能殺了自己兒媳婦。因為皇后不是莊妃。莊妃或許會犯傻，皇后絕不可能會。況且，太子妃對于皇后而言有用，皇后沒有理由殺太子妃，只看在皇太孫的面子上都不可能殺。
    “是誰，讓太子擔(dān)心太子妃的安危？”
    李敏這句話一出，太子朱銘的臉色忽然像吃了狗屎一樣。看太子此刻的表情，都不言而喻。只能說那個在背后說話的女人，愚蠢到了極點，難道不知道這樣說，既不是踢掉太子妃的機(jī)會，還會導(dǎo)致到婆媳不合。
    說起來，都是因為太子窩囊，連說那話的人的意思都誤會了。那也是，如果一般窩囊的男人，聽說自己老婆可能身患傳染病快死的話，巴不得對方快點死吧，免得傳染給自己。可這個太子偏偏不止窩囊，而且蠢，根本聽不出人家的意思。
    “太子倘若真擔(dān)心太子妃的安危，直接問皇后娘娘豈不是更好？”
    太子的眼睛，看了看他們兩人，隨即浮現(xiàn)出一絲憂愁。
    可見得，太子與皇后的溝通不暢，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其實只要看太子之前辦出來的一系列蠢事，都必須由皇后來收拾善后，都可以看出一二。
    “隸王妃。”朱銘終究是忍不住，直接問，“隸王妃可不可以如實告訴本宮，太子妃的病有的治嗎？”
    “有。”
    只見聽到這個字的太子，不止沒有臉上露出半點愉快的情緒，是露出了一抹驚訝的樣子。
    李敏真不知道怎么說這個人好了，放下了車簾。那頭，老公上了馬車。兩個人隨即丟下那個一臉傻愣的太子，坐著馬車離開這個是非諸多的皇宮。
    離太子有幾丈之遠(yuǎn)的灌木叢里，一雙幽幽的小眼珠子，鎖住了太子那張臉。
    皇后的春秀宮里，點起了檀香。
    在香爐里插上了兩根香以后，皇后坐在了榻上，隱顯出一絲疲倦。
    玉清宮里的事兒，靜妃的事兒，都傳到她這兒來了。
    真叫人驚訝。
    衛(wèi)立君行色匆匆地進(jìn)了花廳。宮女給他端來一個銅盆洗手，鞠躬說：“皇后給公公留了飯菜。皇后娘娘說，公公吃了飯再進(jìn)去見皇后娘娘。”
    “沒有關(guān)系，奴才先給皇后娘娘回話。”
    “那請公公等會兒，待奴婢先進(jìn)去問過娘娘。”
    宮女旋身進(jìn)了里面問過皇后，之后，出來向衛(wèi)立君示意。
    衛(wèi)立君幾步進(jìn)去，見到皇后單膝下跪。
    “怎么樣了？”皇后問。
    “臣嘗試了隸王妃的法子。因為臣不能確定隸王妃是用了何人的血給病人治病。臣只能先猜測當(dāng)時在場的幾個人，有隸王妃、許太醫(yī)、護(hù)國公府的侍衛(wèi)、以及小理王爺、和小世子。”
    皇后微微睜了睜眼睛：“你心里應(yīng)該有答案。”
    “是。因此奴才在上次華嬪在的時候，不好和娘娘說實話。”
    “這么說，真是七爺?shù)男∈雷恿耍俊?br/>     “奴才想，應(yīng)該是沒有錯的了。奴才用過世子的血，注入給了一個太監(jiān)，那個太監(jiān)沒有身子不舒適的地方，如果皇后娘娘同意的話，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奴才這就把世子的血，注入給太子妃。”
    皇后對此心里肯定是有一絲遲疑的，臉上凸顯猶豫：“公公有幾成把握？公公難道不認(rèn)為，這個治病的法子有些邪門？”
    拿一個人的血，成為救另一個人的病的藥，前所未聞，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聽起來是很邪門，做起來更邪門。
    衛(wèi)立君謹(jǐn)慎地說：“不管如何，事實擺在眼前，只有隸王妃的法子，救了病人的性命。”
    皇后的一聲嘆息聲，備有感慨：“公公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今兒隸王妃在玉清宮里有顯出了另一項奇跡？”
    “奴才剛聽說了。”衛(wèi)立君白凈妖美的臉劃過了一道沉色，“不得不說，隸王妃好像神仙。反正，奴才是之前都不知道靜妃身患疾病。”
    “靜妃怕黑，可誰能想到靜妃怕黑原來不是為了討好皇上，而是——”皇后說到這里，不免一怒，因為自己一樣被靜妃騙了很多年。
    靜妃騙了她不說，到最后，靜妃為了保全自己，竟然心甘情愿上了李敏的套子，把李華一塊給拖下水。
    要知道，李華是她繼齊常在以后，精心選中的另一顆棋子。有懷著龍?zhí)サ睦钊A在手，等于有了一道保險絲。
    “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本宮之前，待她猶如親姐妹。實則上，在上次萬壽菜的比賽里，本宮早該察覺，她的野心，早就讓她不會顧忌到本宮了。”
    “那都是由于三爺日益受到皇上的看重。”
    皇后冷笑：“三爺那雙眼睛，現(xiàn)在隸王妃一說出來，相當(dāng)于是注定要瞎了的，皇上怎么可能繼續(xù)倚重一個會眼瞎的皇子？”
    “靜妃這是自討苦吃，但是，也沒有想到——”衛(wèi)立君突然頓了一聲。
    皇后卻馬上接上他這個話：“沒錯。隸王妃是個記仇的。記著靜妃的仇，三爺?shù)某穑裕鄢蛉隣斪吡耍蟾攀怯浀蒙洗稳隣敒楸Ｗ约耗负笮暮菔掷笔裁炊寄芨沙鰜恚胚x擇了這個時機(jī)下手。”
    朱璃回來會怎么想？眼看，那個仇恨他的女人，報復(fù)他的女人，這回真把他母親打入冷宮了。
    皇后那雙眼睛，望著屋里那盞紅蠟燭，臉上的表情逐漸變的模糊。
    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坐到皇后這個至高無上的鳳椅上的，坐到了鳳椅上的這個苦，也只有坐到了這個位置上的女人可以理解。
    現(xiàn)在，皇后是忽然想起死去的前皇后了。不知道，孝德皇后死的時候，都想了些什么。
    穿過珠簾的小身影，讓宮女們一串驚叫。
    “皇太孫——”
    朱準(zhǔn)不等宮女們太監(jiān)們阻攔，沖進(jìn)了皇后的屋子里，沖著自己奶奶跪了下來，磕頭道：“請皇奶奶救太子妃。不管皇奶奶做了什么，皇孫絕對不會責(zé)怪皇奶奶。”
    皇后的眼睛頓時睜了下，回頭，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孩子，一聲由衷的感慨聲不由而出：“你這個孩子，快起身吧。要是你皇奶奶不救你母妃，誰救你母妃？”
    朱準(zhǔn)抬起頭，眼眶里像是滾了滾光亮的樣子。
    “上次，本宮知道你去求過隸王妃，為何你這次不再出馬了呢？”皇后問道。
    朱準(zhǔn)小小的嘴唇一字一字咬著：“隸王妃能幫本宮的事實在有限。因為，隸王妃與本宮，并不是一家人。”
    “那你也可以去求你父親。”
    “太子殿下無能為力。只有皇奶奶有這個能力。”
    只見皇后忽然面色一變，喝道：“放肆！你父王乃當(dāng)今太子，何人可以不尊重他。”
    “父子乃君臣，皇孫明白。”朱準(zhǔn)叩頭。
    衛(wèi)立君那雙尖利的眼睛，一樣放在朱準(zhǔn)的頭頂上。
    這個孩子，一點都不像太子。
    大概李敏當(dāng)初愿意出手相助這個孩子也是這個原因。再有，李敏給七爺府上的人治病的時候，莫非是放了水給他。同樣因為這個孩子的緣故，所以有意留了條生路給太子妃。
    不知為何，衛(wèi)立君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覺地想多了，一瞬間，都完全摸不透李敏的想法了。
    一方面，有意給他設(shè)門卡救人，一方面，又像是故意放水給他，李敏究竟在想什么。
    只突然感到一個念頭劃過腦海里時，衛(wèi)立君整個愣住了，是驚呆了。
    難道李敏從一開始，其實防備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
    萬歷爺晚上米粒未沾，一路擺架到咸福宮。
    咸福宮的主子是純嬪。可純嬪早在接到消息以后，立馬跑去其它宮里避禍去了。現(xiàn)在，宮里只剩下那個跑都絕對跑不掉的李華。
    萬歷爺伸腳邁入屋門，龍袍一拂，生氣的怒火伴著寒風(fēng)直沖進(jìn)了屋里。
    李華帶著宮女在屋里跪著，一動不動。只等皇帝走到自己面前，一抬起眼睛的時候，與皇帝那雙冰冷的眼光剛碰及的瞬間，整個身子全發(fā)抖了起來。
    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看到萬歷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那樣的冷，冰徹入骨。論以前，萬歷爺對她的眼神兒，或許偶爾有點小生氣，但是，也絕對不是如此冰冷，更多時候，是帶了溫柔的笑意寵溺著她。
    李華覺得自己入宮以后，樣樣都是為了皇帝，做到盡忠盡力，是徹底地愛著這個男人，愿意為這個男人做一切的。
    怎么可以？
    這個男人怎么可以因為其他人幾句話而已，馬上質(zhì)疑起她對他的真心！
    “皇上。”李華猛的抽了下鼻子，泫然欲泣的聲音，像是斷人心腸，“臣妾知道皇上一定是認(rèn)為臣妾欺騙皇上。”
    “你知道？”
    李華咬住牙齒：“皇上，臣妾真的不知情。臣妾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上能患有眼疾，臣妾倘若知道的話，眼睛早就什么都看不見了，能瞞得住皇上嗎？”
    萬歷爺冷哼聲：“靜妃也這樣告訴朕，說自己并不是眼睛有毛病，不過是怕黑。結(jié)果呢？”
    “臣妾相信，這宮里，要不是靜妃娘娘自己說出來，沒人能知道靜妃娘娘的眼睛真的有毛病。”
    “是，可是，有人，在靜妃沒有承認(rèn)之前，先拆穿了靜妃的詭計。”
    “皇上是指臣妾的妹妹嗎？”李華道，“皇上難道不知道，因為她娘的關(guān)系，所以，臣妾妹妹早嫉恨上了臣妾以及臣妾的妹妹。”
    “你以前不是說你們姐妹關(guān)系堪比金花？”
    “那是曾經(jīng)臣妾的一廂情愿，自從上次，她害的母親——”李華說到這時剛想擦下眼角，結(jié)果皇帝那兒的一記眼神，讓她嗖的把淚水吞了回去。
    “你意思是指，朕與太后都瞎了眼？！”
    萬歷爺震怒。
    李華這下子終于明白了，皇帝是懷了一腔怒火過來了，認(rèn)定了她有罪。
    “皇上！”李華忽然間站了起來，面對皇帝，擲地有聲，“皇上，憑著良心，臣妾憑著良心說這個話，臣妾自認(rèn)為了皇上鞠躬盡瘁，清清白白。”
    “你是清清白白？”萬歷爺只是冷笑，“好，你倒給朕說說，哪個是綠？哪個是紅？”
    早準(zhǔn)備好東西的公公，從皇帝身后走了出來，雙手捧著一個盤子。盤子上面鋪了塊白布，白布上面，一共放了十顆珠子。
    “華婉儀，你告訴朕，這里面，哪顆珠子是紅色的，哪顆珠子是綠色的。”
    李華原先一想，這還不容易，難道她會連綠色紅色都分不清嗎。從小，看著屋頂上的青瓦，屋里的紅梁，紅就是紅，綠就是綠。
    這個李敏，真的是為了報復(fù)她們母女，到了鬼迷心竅的地步了，連這種瞎話都能編的出來。以為她李華是瞎子嗎？她李華又不像靜妃，靜妃是知道自己眼睛有毛病而刻意隱瞞自身的疾病，靜妃那叫做活該，罪有應(yīng)得。她李華是什么？從小，不要說她們兩姐妹，王氏都從來沒有過眼睛疾病。可李敏這一狀，是把王氏的娘家都告上了。
    太搞笑了。李敏難道不知道，她大舅王兆雄是赫赫有名，醫(yī)術(shù)精湛的太醫(yī)，怎么可能連自己妹妹和外甥女眼睛有沒有毛病都不知道。
    “皇上。”李華嬌聲道，“皇上莫非忘了，臣妾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怕黑。而且，臣妾頭上戴的那支釵子上的翡翠，即是綠色的。臣妾會不知道自己戴的翡翠是什么顏色？”
    要說是以往，萬歷爺聽到她這句話肯定動搖了。可是，有了靜妃的前車之鑒以后，萬歷爺現(xiàn)在，是情愿相信專業(yè)人士的話多一些，相信李敏的話多一些了。
    “好，華婉儀如此有底氣，那把這十顆珠子里的綠珠子挑出來，應(yīng)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朕不用坐了，站在這里等你挑。挑完了，如果華婉儀挑的都是對的，朕大大有賞！”
    聽見皇帝這句話，李華當(dāng)即抓住了機(jī)會，屈膝說：“那么，臣妾對皇上也有一個請求。”
    “華婉儀說。”
    “如果臣妾挑出來的綠珠子無誤，不是代表臣妾并沒有身患眼疾嗎？那么，那些污蔑臣妾身患眼疾的人，該如何處置？”
    萬歷爺嗓子里冷冷地露出絲寒氣：“這用得著問嗎！朕，最痛恨那些中傷污蔑他人的小人！無論是誰，犯了污蔑罪，朕定當(dāng)以重論罪！”
    “如果對方是高高在上的隸王妃呢？”
    萬歷爺皺了眉頭，不是因為生怕處置不了李敏，而是想起下午李敏當(dāng)著他面說的那些話了，結(jié)果，李敏全是對的。要皇帝說，皇帝心里真希望有一次李敏是錯的，否則，這心口真心也不怎么舒坦。怎么什么事都被這個女人說對了。
    “華婉儀放心吧。天子都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一個區(qū)區(qū)的王爺?shù)腻樱侩`王妃今日與朕對峙的時候也說了，如果她本人有錯，有污蔑他人的嫌疑，愿意領(lǐng)罪。”萬歷爺隨之一拂袖，道，“華婉儀開始吧，朕還沒吃晚飯呢。”
    李華嘴里的牙齒深深地咬著，想：這個李敏是拿自己的性命都賠上了來污蔑她們母女？正好，讓你知道怎么死！
    目光隨即，落在這一排白布上的珠子上。
    由于夜幕已是降臨，天色變黑，只能是屋里點起了燈，來照亮這一排珠子。
    燈火是按照平常的規(guī)矩點著，不能說明火通亮，畢竟，太亮的火光對人的眼睛也是不舒服的。可李華一雙眼睛現(xiàn)在看到這白布上的珠子時，只覺得灰灰的，燈光不足的模樣。這令她心里莫名起了一絲焦躁，隨之，對身旁的宮女太監(jiān)說：“把燈拿過來，否則，本小主怎么奉命挑珠子。”
    萬歷爺聽見她這話，眉頭上挑，嘴角抿緊。
    張公公看了眼皇帝的表情，總得皇帝同意了，才可以把燈拿過去。
    萬歷爺點了頭。
    張公公親自拿著支蠟燭走過去給李華照著珠子。
    可很快，李華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不是太暗，而是太亮了，光火照在珠子圓潤的外表上，令珠子反光，更是要刺瞎了她的眼睛似的。李華心里益發(fā)焦急，出口即是罵道：“你這是照珠子還是照本小主？有你這樣拿蠟燭的嗎？”
    張公公的老臉一白。
    他入宮多少年了，做到現(xiàn)在在皇帝身邊舉足輕重的位置，說句實在點的話，哪怕是皇后和他說話，都得好客氣。現(xiàn)在一個小小的婉儀，竟然當(dāng)眾罵起他來。
    再看皇帝，聽著李華張口就罵全沒了儀態(tài)的樣子，萬歷爺?shù)哪樤缇秃诹艘粚印?br/>     剛那個燈火本就是剛剛好的。他皇帝年紀(jì)大了，看字模糊，但是，看眼前這排珠子都能很快分出紅綠之別。而李華卻磨蹭個老半天，一會兒嫌棄燈光暗，一會兒嫌棄燈光太亮。理所當(dāng)然不是張公公的錯，分明是李華自己的眼睛都看不出來紅和綠的區(qū)別。
    “華婉儀，朕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如果你老實承認(rèn)自己犯下的罪行——”
    “皇上。”李華咬著嘴唇不放口，“臣妾怎么會不知道紅和綠？臣妾頭上戴的珠子明明是綠。不信，臣妾把自己頭上的珠子拿下來給皇上看？”
    邊說，李華邊立馬把自己頭頂上的玉釵取了下來，指著珠子指著玉柄：“這是綠，臣妾沒有說錯，對不對，皇上？”
    “你說的沒錯，這個是綠。可是，為什么你對你面前這排珠子哪顆是綠，卻遲遲說不出來？”
    萬歷爺質(zhì)疑的眼神射過來時，李華頓時惱火，手指隨即撿出了十顆珠子里面的五顆珠子，說：“皇上，這幾顆珠子是綠的。現(xiàn)在屋里有公公等多人作證，臣妾是被污蔑的事實，皇上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請皇上治小人的罪！”
    那五顆被李華撿出來的綠珠子，與其余被李華認(rèn)定為紅珠子的珠子，分成兩排，依然整齊放在了白布上。
    萬歷爺?shù)难劬Γ皇窃诶钊A那生氣的臉上打量了一眼，之后，對張公公說：“你去把十六爺帶過來。”
    十六爺？
    不是莊妃的兒子嗎？
    李華心里一驚，正讀不懂皇帝這話是什么意思。
    萬歷爺說：“朕知道，你與莊妃近來走的近，莊妃對你也挺好。十六爺，一個小孩子，更沒有理由污蔑你，對不對？朕也怕聽信小人的讒言，隨便定了誰的罪。所以，請十六爺過來判斷這十顆珠子哪顆是紅，哪顆是綠，最好不過。華婉儀以為朕這個決定，待你是否公平？”
    李華那時候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想皇帝這話，是有意誆她，明明是她撿對了但是要她動搖以便自投羅網(wǎng)，還是說，她真的有撿錯了引起皇帝懷疑？
    在屋里想找自己的人時，才發(fā)覺不知何時，屋子里自己的人，都被趕了出去了。
    看到了她四處找人的眼神，萬歷爺冷冷地再哼一聲，負(fù)手走到了窗戶邊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沒多久，十六爺被帶過來了。
    十六爺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小腿那個骨折處剛治好，腳步邁的不是很利落。進(jìn)來想給皇帝跪下時，被萬歷爺制止。
    “你去看看那排珠子，這是朕要送給華婉儀和你母親的珠子，你給挑出一些綠來，朕好做決定，哪些給華婉儀，哪些給你母親。”
    十六爺聽見皇帝這話就疑問了：“皇上，綠珠子與紅珠子有區(qū)別嗎？”
    小孩子，哪里能知道宮里的腥風(fēng)血雨。有關(guān)李華眼疾的事兒，恐怕只傳進(jìn)了莊妃耳朵里，都沒有傳到十六的耳朵里。那是，十六自從上次摔斷腿以后，一直被莊妃給關(guān)起來，不準(zhǔn)再隨便亂跑了，消息自然閉塞了許多。
    萬歷爺沖兒子笑了一笑，那表情別提多和藹可親，說：“傻孩子，朕是想給你母親和華婉儀配首飾。紅珠子，綠珠子，串一塊兒，不是挺好看的嗎？你給朕仔細(xì)挑著點，朕年紀(jì)大了，眼睛不是很好了，生怕沒有看清楚。到時候，朕送給你母親的東西，也有你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