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國醫(yī)妃 ！
    天氣晴朗，萬里無云，據(jù)說北方的大雪，這兩日有緩和的氣象，是讓關(guān)內(nèi)京師的天氣都好了起來。
    大明王朝的王都，不能說四季如春，但是，分明的春夏秋冬季節(jié)，加上，一年從頭到尾沒有的惡劣極端氣候，事實上，是適合人居住養(yǎng)老最好的地方。當(dāng)年大明皇室的祖先選擇這個地方建都，可謂是用心良苦。用現(xiàn)代的風(fēng)水師的話來說，這個地方，本就是一塊適合皇家的風(fēng)水寶地。
    朱永樂起了個早，在院子里跳繩。聽從李敏的計劃以后，這個京師里被眾人唾棄的小胖妞，正逐漸拋棄了胖妞的惡名。
    苗條的腰枝開始清晰可見，原來胖乎乎的蘋果臉，都慢慢地有些豆芽尖起來。自己母親，父親，本就長得不難看。朱永樂外貌上的遺傳基因不差，只要瘦下來，五官當(dāng)然不會難看。
    明亮的大眼珠，好比兩顆明耀的黑寶石，在少女活潑生機的臉上，是明眸春風(fēng)，顧盼有神，吸引了無數(shù)男子的目光。
    女兒宛如破蛹化蝶的改變，魯親王妃最為高興。只可惜，女兒的變化，貌似剛好處于一種生不逢時的階段。
    近來，京中表面看是安安靜靜，無波無瀾，之前朝廷文官還攥文寫恭賀皇帝太后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可是，誰都知道，太后今年要辦的壽宴八成是要黃了。太后自從那日忽然病重以后，到了今時今日都昏迷不醒。據(jù)說，是太醫(yī)們想盡方法用藥在延續(xù)太后的性命，實際上，太后那命，按理來說可能早就沒了。
    如此重大的事兒，作為孝子的萬歷爺自然是哀傷不已，下了連續(xù)兩道全國特赦令，為太后祈福。只是關(guān)于這兩道特赦令，在有些人看來，里頭的學(xué)問，可能是遠(yuǎn)遠(yuǎn)不止為太后祈福那樣簡單。
    畢竟聽說關(guān)外的消息，早從關(guān)外的百姓嘴里傳回到了關(guān)內(nèi)，消息通達(dá)的京師里的人，多少都聽到了些傳聞。說是，世間最臭名昭著的黑風(fēng)谷，被護(hù)國公一整鍋給端去了老巢。谷里大部分亡命之徒，平常燒殺搶竊，屠殺無辜百姓，罪大惡名的惡徒們，沒有一個能逃得掉護(hù)國公的手掌心。帶頭的龍家兩兄弟，被護(hù)國公當(dāng)場斬立決。
    被黑風(fēng)谷的人欺負(fù)長久了苦不堪言的老百姓們，大聲拍手叫好。
    護(hù)國公的名聲，在關(guān)外早就是處于巔峰期，深得民意。再加上這一次把黑風(fēng)谷鏟了，民心更是都吹向了護(hù)國公。
    好事是好事，這種惡徒，本就該殺了斬了。可是，京師里的一幫達(dá)官貴族們，一個個聽著這樣的消息，不僅高興不起來，而且，都心中不免惶惶然了。可能也只有隨遇而安的普通老百姓沒有察覺這其中的奧妙，民間里那些關(guān)心朝政時事的讀書人，都能聞到了些不妙的氣息。
    朱永樂吃完早飯，走到了母親那兒請安。
    聽說今日八爺和九爺他們，受到她父親魯親王的邀請，到親王府里賞雪飲酒。朱永樂對這幾個爺，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只說一般般吧。
    魯親王妃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那兒，一個人發(fā)著悶的樣子。負(fù)責(zé)親王府廚房的婆子，拿著今日要招待客人的菜單，走到魯親王妃面前請示的時候，重復(fù)了兩句。
    見狀，朱永樂都不得不問起母親：“母親，是不是今日身子不適？是否要請大夫過來給母親看看？”
    魯王妃方才是回了神，有氣無力地說：“今日身子是不太舒坦，但是，不至于請大夫過來。本妃這就先回房休息，你們有什么事，請示不到王爺?shù)脑挘日埵究ぶ靼伞！?br/>     一群下人聞言，低頭答是，朱永樂起身，指揮那兩個丫頭婆子扶母親回房。見到魯王妃走了，掌管廚房的王婆子走上來，有意無意地對朱永樂說：“郡主，王妃怕是在想著郡主的婚事，和世子的事呢。”
    魯王妃這個年紀(jì)，想要再生是比較難的了。生不出來，肯定要拿側(cè)妃或是王府里其它妾生的孩子，過繼到自己膝下當(dāng)?shù)丈印Ｔ谶@個問題上，魯王妃可謂是費盡心機，思量許久。在魯王妃的構(gòu)想里，最好是拿個親娘死的，而且，最好年紀(jì)很小，什么事情都記不得的孩子來養(yǎng)。這樣的孩子，想必能把她當(dāng)成真正的親娘來看。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近來魯王妃可能是從哪里聽見了些不好的故事版本，說是那個孩子自己再怎么撫養(yǎng)，養(yǎng)母肯定比不過親娘。只要到了哪一天，這孩子一旦知道自己不是這個娘親生的，隨時都可能反咬養(yǎng)母一口。
    魯王妃據(jù)此心里的疙瘩始終放不下來了，想著這個顧慮，不就是自己這么多年來一直擔(dān)驚受怕的。要是如此，那真不如不養(yǎng)了。養(yǎng)的孩子終究不如親生的。可魯王妃親生的孩子，只有永樂一個女孩子。魯王妃想了想，不如找個入門女婿。如果女兒到時候生了個兒子，直接讓這個孫子繼承魯親王府，不是更好嗎？
    普通人家，可能可以接受這樣折中的方案。可是對于后院里群妾眾多，根本不愁子孫繁衍的親王府來說，哪有可能答應(yīng)魯王妃這樣荒誕可笑自以為是的想法。
    魯王妃肯定是，根本不敢把自己腦袋里的瞎想告訴親王，這不，給憋在心里頭了。眼看，自己女兒的婚事，上次被皇后召入宮的時候，皇后告訴魯王妃，說皇帝開始惦記著給郡主找夫君了。
    其實，朱永樂的婚事，到底是皇帝兄弟的女兒，做叔伯的，對自己的親侄女怎能不關(guān)心愛護(hù)。只不過，之前朱永樂小胖妞的名聲太臭了，導(dǎo)致，皇帝都不知道上哪兒給朱永樂找個合適的郎君。只怕高了，人家不愿意，低了，親王府不愿意。
    現(xiàn)在一切則不同了。盯著魯親王府的皇家，早看出了朱永樂一天天的蛻變，并且有意對外宣傳郡主的脫胎換骨，朱永樂的名聲一轉(zhuǎn)好，京師里不少有意圖攀附富貴的大家族，都有意把自己兒子送到親王府給魯王妃先過眼了。
    魯王妃心里卻不見得高興。自己只一個女兒，真的嫁出去了，她以后怎么辦？沒有兒子，只有女兒，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那可不行。
    朱永樂這個小胖妞，雖然說變漂亮了，可是那個心思，還是單純的很。當(dāng)初李敏喜歡這個小胖妞也正是看中這位郡主大人的那份單純。聽婆子說來這些話，朱永樂硬是沒有能聽出個蹊蹺，只道，母親既然生不出兒子，和大家一樣趕緊養(yǎng)個不就完了。自己畢竟不能變成男的啊。
    婆子只好從旁點了點朱永樂：“今日八爺要來，不如，郡主問問八爺？”
    “問八爺？”問那個家伙做什么，朱永樂的腦袋里一頭霧水。
    “八爺在京師里人緣極好，消息是四通八達(dá)，或許可以指引郡主，未來郡主的如意郎君，是在何處哪家。”
    朱永樂想想，自己在外交際少，哪怕是在外面和哪個男子遇上，不過是在聚會上遠(yuǎn)遠(yuǎn)地照個面，可能連對方的五官鼻子眼睛都看不深刻。嫁人最怕嫁個人品不好的。如果能從那個八爺口里，略微了解一下對方為人，倒也不錯。
    說起來，這個小郡主，心里其實對自己的對象，已經(jīng)有些自己的主意了，只是，朱永樂年紀(jì)，沒有經(jīng)驗，也不知道該什么時候，什么場合下對父母說。
    要是李敏在的話，那就好了。朱永樂想。放眼這個京師里，只有隸王妃的人最好，心腸好。別看小胖妞心思單純，可是認(rèn)人很準(zhǔn)，早就看出來了，李敏是個真心的好人。不像京師里大多數(shù)人，都是像李瑩那幫人一樣，喜歡暗地里欺負(fù)她。
    不久，八爺帶著老七、九爺、老十一、以及十二爺，一群兄弟，都上魯親王府里來做客了。這里是他們父親僅存的唯一的兄弟的家，他們僅剩的一個親叔，肯定是要親近的。
    魯王妃身子不適，魯親王說是出外親自采購美酒招待貴客，一時沒有回來，府里，只能由朱永樂出頭了。本來，側(cè)妃也可以出面，但是，府里的人都知道魯王妃心情不好，想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趁人之危搶魯王妃的風(fēng)頭，那肯定是落人口實的。
    幾個皇子被親王府的管家領(lǐng)著進(jìn)了待客的大堂。走在路上的時候，九爺望到了院子里栽種的那幾棵梅樹，在寒冬中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嬌嫩喜人，不由欣喜地一嘆：“說來說去，還是魯親王這里，最太平盛世了。”
    七爺聽到這話，回頭看了九爺一眼，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長的責(zé)備。
    九爺自知口誤，搭上七爺?shù)募珙^上：“七哥王府里的病人病好了，說句實話，我老九和八哥，真的是松了一口大大的氣。十一弟、十二弟的心思，一樣如此。”
    七爺?shù)鼗氐溃骸袄掀叨嘀x各位兄弟關(guān)心。”
    可見，七爺對于自己家病人病好了的事兒，不見得有多高興。事實上，有什么好高興的？他兒子為了這個病，到現(xiàn)在，小臉蛋都煞白煞白的，府醫(yī)都說了，說是怕要養(yǎng)上大半年才能養(yǎng)回來。好在小孩子生命力強，臉色有些煞白的小世子，照樣白天在院子里奔跑玩樂了。
    老九那張嘴，這會兒，突然又失去了保險栓，說：“七嫂肚子里還是沒有消息嗎？聽說，魯王妃，對于世子的問題始終猶豫不決。”
    言外之意，還是七王妃會做人，很快解決了這個問題，不會讓外面的人，誤以為七王妃和魯王妃一樣善妒。可是，在明白自己府里是怎么一回事的七爺耳朵里聽來，老九這個話，更像是嘲諷。自己王妃那點兒精打細(xì)算的算盤，真是不接觸的人是完全猜不到的。七王妃哪里是生不出來，是沒有想到搶著生把自己變成母豬罷了。再說，七王府里，哪樣事不是都掌控在七王妃手心里。
    外面的人，都說老十是妻奴，但是，論起來，禧王妃那點心思手段，比起七王妃是差遠(yuǎn)了。他老七在府里，才算是真正的妻奴，毫無實權(quán)可言。而這些，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老十那個窩囊廢，和他老七一樣，終究逃不了皇后的算計，眼看老十這個側(cè)妃注定是要娶了。
    老七想到這里，對老九等幾個弟弟說：“立妃這事，雖然不是我們幾個兄弟說的算，但是，仍需要慎重起見。像八弟，這就挺好。”
    話題說到八爺頭上了。
    八爺走在前面，一襲銀鼠白袍，幾度翩翩風(fēng)姿，有種翩然飛上天宇摘月的瀟灑脫然。看得后面幾個弟弟都羨慕妒忌的要死。
    很多人，都說八爺野心大，對于皇位勢在必得。可是，跟老八許久的老九和十一卻覺得，說來說去，這都不是被逼出來的嗎？像他們這樣，如果新皇帝登基以后，該何去何從？
    如果能做到像魯親王到至今都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的能力，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想象是很美，想他們的父皇五個兄弟，到最后只剩下個魯親王。可想而知，新皇登基以后，照樣會像他們父皇那樣對他們斬草除根。
    老九心情一激動，不由小聲議論起皇家里剩下的那幾只旁支：“恭親王留下的那兩個兒子，都沒有繼承親王的稱號，被皇上派去南夷了。恭親王妃，之前向太后求情不也一樣。”
    “你這話說的沒錯。”老七點著頭，“誰讓恭親王很想為皇上立下汗馬功勞的樣子。但是，做，又做不到護(hù)國公那樣的兵權(quán)在握。”
    “護(hù)國公不比我們，護(hù)國公是我們的爺爺?shù)臓敔斴呥z留下來的，賜有單獨的封地。”
    萬歷爺要解決掉祖先留下來這塊心病，可謂是十分的不容易，千辛萬苦，都難以達(dá)到目標(biāo)，到如今，竟然連人，都被跑掉了。
    老九心里頭都不得不承認(rèn)，駐守東線的，那些吃皇帝皇糧的朝廷大臣官兵，都可以吃屎去了，因為連護(hù)國公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他們飄忽不定，一心只想逐利的心思決定的。”老八朱濟(jì)忽然回頭，神情淡然地在兄弟們的談?wù)撝胁暹M(jìn)了這樣一句話。
    十二爺朱佑是極少與這幫人走在一塊，要不是朱琪用力拉他來，并且，他想幫自己三哥留意京師里的動靜，根本不會來湊這個熱鬧。現(xiàn)在聽到重心老八發(fā)言了，朱佑自然瞪大了眼睛問：“八哥是指——”
    “八哥是說。”老九搶著話，好心地告訴小弟弟，“那些人，心里衡量抓隸王妃好，還是護(hù)國公好，在兩者利益之間飄忽不定，結(jié)果，反而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對于這個結(jié)果，老七另有看法：“觀望天下，如今女子中，能做到隸王妃如此的，恐怕不出幾個。”
    不出幾個，那還是夸張了些的說法。像李敏這樣單槍匹馬，沒有老公，一個人帶著一支小分隊，長途跋涉，一路追兵不斷，深入土匪虎穴，真心是，讓男人想都難以想象的險境，卻都被她一一闖過來了。
    這樣的事，一般只有在皇帝和帝后的傳說里面能存在。
    幾個人的心頭只要想到此處，都毛了起來。這也是為什么，京師里的人，在聽說護(hù)國公把土匪的黑風(fēng)谷窩子端了以后，沒有多少人能真正高興起來。因為，皇帝都高興不起來。
    朱佑回頭，突然發(fā)現(xiàn)，拉自己來的朱琪，一路上竟然是悶悶不樂的，貌似不怎么高興。
    “十二弟。”接到朱佑疑問的眼神，朱琪削薄的小嘴角一勾，貼到單純的弟弟耳邊道，“看來，你三哥還沒有把消息告訴你是不是？”
    “什么消息？”朱佑一愣。
    “你三哥挺愛護(hù)你的，所以沒有告訴你。反正你知道了，也沒有任何用處。”
    朱佑臉上當(dāng)即閃過一抹不爽，對方把他胃口都吊起來了，道：“不帶這樣玩的。十一哥，你說不說？不說，我回頭自己問三哥去就是了。”
    “那也是，你三哥都從北邊啟程回京了，怕就這幾天，能回到京師吧。”
    “你，你說什么？三哥從北邊？三哥是去江淮，難道十一哥忘了嗎？”
    小弟弟就是單純。朱琪疼愛地拍拍傻豬的小腦瓜，說：“難怪你三哥這般疼你。不過，這事兒真不怨你三哥。三哥是在出了京師，才接到皇上的圣旨，秘密上北。至于三哥上北做什么事，朱佑，不用我再說了吧。”
    朱佑驚的，眼睛都合不上。
    不要說朱佑，知道朱璃秘密上北的事，京師里大部分人，肯定都蒙在鼓里。
    “據(jù)說——”朱琪瞇了瞇眼，貼在朱佑耳朵上，“三哥把隸王妃，逼的快死了。”
    朱佑的眼珠子驀然瞪大。
    老九在前面還在嘆息著：“之前，辦萬壽菜，太后娘娘那么高興，如今，太后這個壽宴，恐是辦不了了。”老九這個吃貨，是嘆息吃不到常嬪和八爺特意為太后做的那道海參湯。
    朱佑卻想起，本來，太后病重，京師里誰不知道太醫(yī)院全部太醫(yī)恐怕都抵不上一個李敏。結(jié)果，李敏沒有出現(xiàn)，沒有應(yīng)約到皇宮里顯示奇跡般的醫(yī)術(shù)治好太后。
    眾人一方面在想著之前宮里傳出的隸王妃與太后打賭的事，嘆息太后這回輸?shù)木庵啵瑓s也認(rèn)為李敏不太可能因為賭約真的敢違抗皇命不進(jìn)宮。最終的結(jié)局是，李敏遲遲在京師里沒有露臉，大家才知道，護(hù)國公府如今已經(jīng)空無一人。
    皇上沒有提，京師里沒有人敢提一句這個事。只知道，這段時間，兵部尚書，連家里都不能回，日日夜夜都把兵部當(dāng)家了。
    “七爺，八爺，九爺，十一爺，十二爺。永樂給各位爺請安。”朱永樂站在了大堂門口，屈著膝蓋頭說。
    天氣好，小胖妞穿了一件藕粉的棉襖，顯得粉嫩粉嫩的青春顏色，襯的本來朝陽的臉蛋兒，益發(fā)美麗動人。
    幾個爺們紛紛一驚，突然驚覺，這個小胖妞，其實真的打扮起來，一點都不差。
    老九的目光再落到小胖妞的腰，在八爺耳邊叮嚀：“隸王妃功不可沒啊。”
    八爺望著朱永樂的臉，瞬間聯(lián)想到了那一張面孔，對老九這句話，一下子心情復(fù)雜了起來。
    “母親身子不太好，只能有永樂先代替父母招待各位爺。”朱永樂說著，讓丫鬟們趕緊給皇子們上茶。
    “魯王妃身子抱恙？”老七關(guān)心地問。
    之前，大家都沒有聽說魯王妃生病的事。
    “是的。”朱永樂點頭。
    “有請大夫來看過嗎？”
    朱永樂說：“母親習(xí)慣了有病的時候請人去問隸王妃的意見，藥都是在徐氏藥堂抓的。現(xiàn)在，隸王妃不在，母親有些不習(xí)慣。”
    眾人突然發(fā)現(xiàn)，李敏的存在，對整個京師而言，影響的不是一丁點。
    八爺說：“如果魯王妃信得過本王，本王認(rèn)識普濟(jì)局的大夫，普濟(jì)局之前與徐氏藥堂合作過。”
    “如果母親有需要，必定麻煩八爺。”朱永樂站起來先感謝道。
    眾人端起茶盅品茶。
    朱永樂想起了王婆子之前的提點，手指揪了揪手指間的藕粉帕子，小聲說：“不知道八爺對于徐狀元了解多不多？”
    “徐狀元？”
    “是的。”朱永樂口里說到這兒，臉蛋不免羞赧，低著的眉，都可以落到地上去了。
    幸好八爺是個明白人，與她坐的近，聽她聲音小，看她臉色，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趁著其他兄弟忙著吃茶的時候，小聲回復(fù)她說：“徐狀元，恐怕不太合適郡主。”
    朱永樂先是一震，接著，很快想到了其它，想到當(dāng)年，太后娘娘給自己安排的也是一個狀元，結(jié)果，人家狀元把她嫌棄了。
    八爺戳口茶，抬頭發(fā)現(xiàn)她臉色不好，知道她八成想歪了，說：“郡主如今已不同以往，是人見人愛，本王聽說，已有多家望族子弟，心慕郡主，一心想求娶郡主，只是魯王妃一直口里沒有答應(yīng)。”
    “那么八爺?shù)囊馑际恰敝煊罉沸⌒亩酥跉猓姘l(fā)疑問。
    “徐狀元，是京中新秀，打在殿試?yán)镆圾Q驚人之后，受到京師里諸多王公貴族的追捧，這點是不用質(zhì)疑的。以徐狀元的人品，才華，能力，在京中都是被人津津樂道，以至于到現(xiàn)今，皇上都不知道該把徐狀元安置在哪里才不至于浪費了如此人才。如此郎君，女子內(nèi)心仰慕實屬正常，但以郡主的身世地位，要求徐狀元不僅不過分，只怕徐狀元論起來也只是高攀了郡主而已，豈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問題在于——”
    “在于？”
    “郡主可是知道，徐狀元，實際上是隸王妃的娘家人。”
    朱永樂的嘴一張，大大的，只差吐出個啊字。
    徐有貞是徐家人，沒錯，都是姓徐，為什么之前她都沒有想到。要是之前多問問李敏就好了。只是，李敏大概也不會承認(rèn)吧。因為徐有貞到京師的日子只怕不短了，都從來沒有對外宣傳過這層關(guān)系。八爺，肯定是從其它門道得知了這樣的秘密。
    “如果，徐狀元是隸王妃的娘家人——”朱永樂心里頭又不明白了，徐有貞是李敏的堂哥，這樣，她和李敏關(guān)系好，要嫁徐有貞不是更容易嗎。
    八爺看她腦袋到現(xiàn)在都沒有轉(zhuǎn)過彎來，的確令人堪憂，說：“本王對郡主說這些話，只是想提醒郡主，郡主的婚事，是有皇上拍板，理應(yīng)，魯親王和魯王妃都是做不了主的。”
    朱永樂大驚失色：“本郡主不是皇上的公主，皇上何必——”
    “之前，恭親王的郡主，恭親王世子的世子妃，哪個不是皇上拍板的。郡主，您不要忘了，您是皇家人。”
    朱永樂臉色當(dāng)即別扭了起來：“如此說法，八爺更是皇家人了？”
    八爺只聽她這句話，忽然刺中了自己心里的某處，頓時哪兒都不爽快了。
    “本王是皇家人，所以，這不是，到這個時候，都孤家寡人。”八爺這句話淡淡的，像是有些自嘲，又像是有些欲擺脫塵世間的超脫。
    朱永樂忽然間感覺到了愧疚，道：“請八爺原諒，本郡主嘴巴笨，說錯了話。”
    “童言無忌。”八爺笑道。
    老八的笑顏溫和慈祥，一如傳言中那樣的心胸寬廣。朱永樂心頭踏實了，同時間，少女懷春的憂愁和苦悶，是全憋屈起來了。
    按照八爺這個說法，她這輩子想嫁徐有貞，八成是天方夜譚了。
    朱濟(jì)慢慢地吃著茶，目光慢慢地在朱永樂那張沒有完全放棄的孩子臉上雕琢著。
    后來，魯親王回來了，和幾位皇子在院子里的涼亭擺宴，一邊賞雪，一邊飲酒作樂。一直玩到了傍晚。幾個皇子方才各自打道回府。
    八爺坐上與九爺一起的馬車，叫人駕車去普濟(jì)局。眾人只以為，八爺這是因為剛才答應(yīng)了朱永樂，到普濟(jì)局先張羅人，準(zhǔn)備給魯王妃看病。
    九爺吃了酒，因為一個人難以回家，才被向來好心的八爺帶上馬車。
    馬車去到了普濟(jì)局。九爺被扶下車。八爺叫來了一個大夫，吩咐：“九爺?shù)纳ぷ右恢辈惶茫瑦鄢岳保銕途艩旈_點藥，順便解酒。”
    老大夫點了頭，給九爺號脈去了，同時，告訴八爺：“幫主聽說八爺今日要過來以后，在樓上恭候八爺許久。”
    關(guān)于藥幫，不知內(nèi)情的人，哪里能知道這其中的一二。全國，藥幫分，京師，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大小幫派多如牛毛，唯一，能說得上話，能有一點影響力的，可能只有江淮一帶最著名的淮幫，京幫，以及關(guān)外的塞幫。像徐家，其實屬于淮幫。
    普濟(jì)局等，當(dāng)然是屬于京幫了。
    京幫里的勢力斗爭，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像以前，徐掌柜說的，京幫掌控在京師三大藥局手里，再加上王氏那人很霸道，王氏在的時候，的確操控了京幫。現(xiàn)在，王氏失勢，京幫隨之落到了普濟(jì)局手里。
    可是要說到這個京幫的幫主，叫做鄭老頭子的，以前王氏在或是不在的時候，一直都是坐在幫主的位子上，有多年長久了。幫內(nèi)幫外的人，對于這個老幫主，是又愛又恨。因為老幫主，不太喜歡管雜事，而且，喜歡趨炎附勢。由于喜歡趨炎附勢，所以，京幫長久存在京師里，與朝廷，與王公貴族，從來都不矛盾。王氏失勢不失勢都好，對京幫整體并沒有造成太大影響。這一樣可以說成是鄭老頭子的功勞。
    王氏跌了個大跤以后，鄭老頭子，當(dāng)然要給王氏收拾善后工作，另外尋找可以攀附的主子。好在這個鄭老頭子，平常都預(yù)備了很多手，比如，一面指揮普濟(jì)局靠攏八爺以及李敏，這都是給自己留了后路。
    是的，這個鄭老頭子，本身，是普濟(jì)局出身的人，肯定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如今，護(hù)國公府事變的消息未傳到天下，京師里一半人知道，一半人不曉。但是，鄭老頭子有鄭老頭子的考慮。
    按理來說，這種朝廷內(nèi)部爭斗的事兒，關(guān)系不到他們藥幫，鄭老頭子緊張隸王妃的事，可以說，也有些出乎普濟(jì)局自己人的預(yù)料。
    再看，八爺突然找起了鄭老頭子，讓人不免猜疑這兩人莫非是想到一塊去了。
    八爺一個人來到了普濟(jì)局后面私宅里，爬上二樓。天色此刻已晚，夜幕降臨，天空孤零零的一顆星星懸掛著。
    白天天氣好，夜晚天氣，卻出人意料不是很好，又吹起了北風(fēng)的樣子。
    聽到腳步聲，身材矮小的鄭老頭子，穿著白色的羊毛襖子，早在樓梯口等待迎客。見到八爺，老頭子拱手：“草民叩見八爺。”
    “免禮。”八爺客氣地回話。
    隨之，兩個人在擺設(shè)簡陋的小茶間里入座。
    鄭老頭子給貴客親自倒完茶，坐回自己下面的位子，道：“據(jù)聞八爺找老夫。”
    “本王找鄭幫主，為的兩件事。太后病危的事兒，幫主一定有聽說過。”
    “是，此事，天下都知道了，草民不可能不知道。”鄭老頭子精明地轉(zhuǎn)溜一圈眼球兒，“八爺莫非是想問，張大人是不是走了？”
    張?zhí)袷浚俏ㄒ豢赡苤来舜翁笊『笈c皇帝之間內(nèi)幕的人。其實，張?zhí)袷康膭屿o，在朝廷里，各有各的說法。有人說，張大人恐怕是被皇帝秘密抓起來了。也有人說，張?zhí)袷靠峙略缡锹劦讲幻畹娘L(fēng)聲，先跑掉了。不管怎樣，張?zhí)袷康南侣洌闪艘粋€謎的樣子。
    到底，張?zhí)袷渴浅⒗锏墓伲埽跄懿唤?jīng)過皇上的拍板。但是，人家同時是個大夫，真要跑，倒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鄭幫主怎么說？”
    “張大人，如果真是走了的話，應(yīng)該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否則，怎么可能走得掉？如今，京師里全面戒嚴(yán)。要走一個人，不容易。”
    朱濟(jì)就此聽出了對方的意思，張?zhí)袷空媸桥芰耍从昃I繆，在一個月前就溜了。
    “八爺如果想找張大人，老夫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不過，恐怕張大人在八爺找到自己之前，或許，會先自尋短見了都不定。”
    這樣說，張?zhí)袷窟@人，很有可能是死了。和劉嬪一樣，死了自己，或許可以保全其他人。張?zhí)袷浚灿屑胰耍囟ㄒ獮榧胰酥搿ｋy怪，皇帝，都沒有怎么想去追找張?zhí)袷康南侣洌隙ㄊ窍氲竭@一點了。應(yīng)該說，太后早就為這些事情全部做好準(zhǔn)備了。哪怕皇帝找了張?zhí)袷浚罂隙ㄒ尰实鄣挠嬛\落空。
    他朱濟(jì)肯定不會去犯到太歲爺頭頂上，去找張?zhí)袷浚Y(jié)果，引起皇帝的注意。這事兒，恐怕是皇帝的心頭大忌，傻了才會去碰觸。
    “八爺說的另一樁事呢？”鄭老頭子問。
    朱濟(jì)說：“很多人，都在猜測皇上為什么找隸王妃，可本王，想聽聽幫主的意見。”
    鄭老頭子撫著胡須樂呵呵地笑了起來：“八爺不找太醫(yī)院，找到老夫這里來了。是想老夫不會顧忌到其它，是不是？”
    “幫主可以這樣想。”
    “老夫承認(rèn)與隸王妃從來沒有見過面，但是，僅聽他人對于隸王妃的描述，老夫必須承認(rèn)，天下所有醫(yī)事，只要是涉及醫(yī)術(shù)的秘密，都絕對瞞不了隸王妃的法眼。老夫猜，這才是皇上找隸王妃真正的原因。不知道，是不是與八爺?shù)南敕ú恢\而合呢？”
    朱濟(jì)聽完他這番話，臉上是一絲表情都沒有。
    鄭老頭子為此欣嘆：“八爺心思不定。”
    朱濟(jì)像是有意反駁他這句話，道：“這兩三天，本王會委托一個特別使者，前去見隸王妃。想給隸王妃送點東西，或許隸王妃用得著。只是這個東西，本王看著不太明白，恐怕需要幫主給予本王一些指點。”
    “東西？什么物品？”鄭老頭子被吊起了好奇心，問道。
    朱濟(jì)從袖口里，抽出了一本書，道：“這是那些物品的其中之一，鄭幫主看一看。”
    一本書而已。
    鄭老頭子伸手捧著接了過來，只看樸素的灰色封面，是看不出什么，但在翻開了其中一頁之后，立馬神色頓變：“這——”
    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八爺，您是從哪兒得到的這個東西，波斯商人嗎？”
    “不，他們也看不懂這是什么文字。”
    鄭老頭子對此想不明白了，既然誰都看不懂的文字，他并不是翻譯家，怎么給朱濟(jì)解答。
    朱濟(jì)直指那書的后面。
    鄭老頭子翻著翻到了后面，突然看見了一個人體的圖示，因此恍然大悟，這是一本醫(yī)學(xué)書籍。
    “八爺指，這個天下人都難以讀懂的醫(yī)書，恐怕只有隸王妃可以讀懂？”
    “鄭幫主都這樣以為。”八爺邊說，邊端起茶。
    鄭老頭子眸光里一閃，雙手捧著把醫(yī)書交還回去，道：“八爺，你想做什么需要老夫幫手的，老夫一定為八爺效力。”
    “鄭幫主何出此言？”
    “因為，老夫和八爺一樣，都認(rèn)為，隸王妃絕對不是個尋常人。隸王妃是不是神仙，老夫不好說，但是，隸王妃，肯定是，要給這個天下帶來什么。”
    北風(fēng)呼嘯著，在北方的軍營里掠過。
    天氣轉(zhuǎn)為晴朗時，趁機休整的部隊，一部分，要開拔向北了。
    公孫良生站在軍帳里，和帶隊準(zhǔn)備出發(fā)的軍官說：“回去之后，先安排人，把王爺在北燕的府邸打掃一下。”
    魏子昂等人在后面進(jìn)來聽見這句話，不由都心中一喜：這么說，李敏的病情有好轉(zhuǎn)了。
    病人，到現(xiàn)在，整整三天三夜都沒有醒了。
    后續(xù)趕到營地的尚姑姑等，見到了徐掌柜，了解到了情況。李嬤嬤和紫葉驟然變的六神無主。尚姑姑擼起袖子，不用二話：“奴婢來侍候主子。”
    徐掌柜就此嘆口氣。進(jìn)到了帳篷里，尚姑姑才知道，因為軍營里沒有女人的緣故，這幾天，都是朱隸自己親自照顧病人。
    堂堂護(hù)國公，如此尊貴的身份，竟然愿意委屈到自己給病人擦身喂藥做這樣的事。
    尚姑姑看著都無言以對。
    只看護(hù)國公的下巴，多出了一層青色的茬，三天下來，病人的臉瘦了，他的臉，更是瘦了一層。
    “王爺，如果你不休息，病倒了，誰照顧王妃？”公孫良生帶著尚姑姑等人進(jìn)帳篷時，對主子勸道。
    朱隸這才挪出了一點位置，凌厲的目光，掃過尚姑姑、李嬤嬤等人的臉，輕輕皺了眉頭說：“那兩個丫頭，還沒有找到嗎？”
    說的是李敏一直掛心的念夏和春梅。
    公孫良生說：“念夏伏燕親自在找著。春梅的話，去接回來，大致要兩三天時間。”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尚姑姑擰了銅盆里的臉巾，準(zhǔn)備給病人的臉上擦拭，走到床前，突然，看到了病人的手指頭像是動了一下。
    “大少奶奶？”尚姑姑趕緊湊到病人面前問。
    其余人聽見聲音，都圍了過來。
    朱隸輕輕地扶起她半身。李敏的眼睫毛動了動以后，睜開條眼縫，看著眼前一圈人，嘴唇張了一下。
    把耳朵貼到她嘴邊上，聽到她嘴里說的字以后，朱隸貼到她耳邊：“孩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