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國醫(yī)妃 ！
    “師兄。”慧可眸子里像是劃過一絲不可思議。
    凈遠(yuǎn)雙目緊閉，雙手合十，手捻佛珠，沒有聲音。
    慧光被徒弟扶著坐回到了椅子里，道：“明德去審問犯人了，等會兒，我們可以知道，究竟是誰，把這些人派來太白寺，意圖是想做什么。”
    有些疑問，慧可是想不明白，比如第一個：“弘忍什么時候出事的？為何我們沒有察覺？如今弘忍去了哪里？”
    斷定如今的監(jiān)院弘忍，不是他們之前認(rèn)識的弘忍，全都是剛才他們進(jìn)來的時候，那個假扮弘忍的人，在面對許飛云漏了底細(xì)。與許飛云說的一樣，真正的弘忍作為僧人，基本不可能認(rèn)識北峰老怪。如此一來，只剩下一種可能性，真正的弘忍早已消失不見了，如今代替弘忍的人，是一個認(rèn)識北峰老怪的江湖中人。
    慧光說道：“我們當(dāng)初把弘忍找來的時候，是因?yàn)槲規(guī)熜峙R走前囑托，說是我寺的一本佛籍落在了中原普陀寺手里，結(jié)果，普陀寺提出了，要由他們寺院的高僧過來，幫我們守護(hù)這本珍貴的佛籍，于是作為交換條件，弘忍與佛籍一塊被送到本寺過來。但是，普陀寺是中原大寺，寺院里的高僧與皇室有交情，這點(diǎn)是不得不承認(rèn)的。”
    “方丈意思是說，從一開始，派到我們寺院來的弘忍，不是什么高僧，而是皇上的走狗？”慧可儼然被這個論調(diào)驚到，驚疑著，“皇上為何把人派到我們太白寺來，我們太白寺是佛廟，并不參政，皇上派人到太白寺做什么？”
    “你只要想想，弘忍被派過來到太白寺的時間，剛好是懷圣公去世不過一兩年的時間。”
    聽見方丈吐出此言，李敏不禁看了眼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朱隸垂眉，臉色稍顯沉重，卻并無哀思深痛的意味。李敏卻可以感受到一種深深的東西，被埋在了他心底里。因?yàn)樘^沉重了，他不能說，不能表達(dá)，更不可能發(fā)泄出來。
    父親這一死，什么事兒都壓在他身上了。最可怕的是，連他父親的死，都是對方一手策劃好的，目的就是為了打他個完全措手不及。他當(dāng)年才幾歲，如果說一開始不能看穿對手的所有計謀，都是情有可原的，因?yàn)橐运粋€年紀(jì)輕輕的少年去應(yīng)付一個老謀深算的皇帝，并且那皇帝四周都是頂級的謀士，他即便想要保住命活下來，都是十分艱難的事情。
    可是，對方并不會因?yàn)樗贻p，對他施予了憐憫，對統(tǒng)治者來說，沒有所謂是不是孩子年少這一說法，只有對方是不是該不該殺，后生可畏，皇帝比誰都深知這一點(diǎn)，怎么可能饒過他朱隸。
    “隸王從懷圣公去世以后，一直都是在軍營，連小時候常來的太白寺都不能常來了，這也是被逼于無奈。只有黑鏢旗，是護(hù)國公最忠實(shí)的也最可靠的庇護(hù)之所。隸王一方面要忍受母親和兄弟落在京師里那個賊王的手里充當(dāng)人質(zhì)，一方面，自己只能苦苦地先韜光養(yǎng)晦，等待最合適的時機(jī)。”
    慧光說完這番話時，同屋里的慧可和凈遠(yuǎn)都安靜地聽著，表情時而閃現(xiàn)出一絲訝異。
    凈遠(yuǎn)的眸子睜開以后，落在了對面坐著的夫婦上面，良久嘆出一聲：“這些話，是當(dāng)年，方丈告訴隸王的話嗎？”
    慧光是遠(yuǎn)近聞名的得道高僧，雖然，不像司馬文瑞那樣開口閉口，都說自己能預(yù)料未來的人，但是，慧光是具有智慧的高僧，看人看事，那定不是一般百姓的思維，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可以影響到了未來的走勢。可以說，比起那些能預(yù)料未來的人，更有魄力。
    對于凈遠(yuǎn)這話，朱隸當(dāng)然不能作答。慧光是突然一笑，眸光溫和地落在了李敏臉上，說：“隸王妃的事兒，老衲都聽說了，雖然那些風(fēng)水大師，一個個聲稱可以看穿將來，但是，在老衲看來，他們看面相的功夫，定是還不及隸王妃。”
    李敏當(dāng)然不敢當(dāng)了，起身回禮道：“方丈此言是抬舉了本妃。本妃只是身為一位大夫，能看病人面相為的是診斷疾病而已，或許這個本事比風(fēng)水大師強(qiáng)了些，但是，可不敢妄言和風(fēng)水大師一樣能看穿將來。”
    話音落地時，只引得慧光忽然大笑，凈遠(yuǎn)面帶微笑，連那從頭開始臉色沉重不太高興和滿意的慧可都挑了挑眉毛的樣子。
    李敏可以清楚地聽見身旁男人那聲咳嗽，像是在說她，裝什么謙虛，這不砸自己的腳了。
    她這話算什么謙虛，只不過實(shí)話實(shí)話，占卜未來的事，她從來不做也做不來。但是，正因?yàn)樗@個實(shí)話實(shí)說，是充分體現(xiàn)了智慧，一句話拆穿了那些風(fēng)水大師給人占卜的把戲。
    能看面相的風(fēng)水大師，定也是會懂一些醫(yī)理的，所以，像司馬文瑞這樣，能在燕都里風(fēng)生水起的，大都要在糊弄人以外，必須略有一點(diǎn)真本事才能糊弄人對不對。因此，李敏才對尚姑姑她們說過，不要小看了這些風(fēng)水師。這些風(fēng)水師肯定是私底下研讀過醫(yī)書的，只可惜，走了邪門歪道。
    慧光收住了笑聲，手指撫摸白須，說：“那位風(fēng)水大師，叫做司馬文瑞的，之前老衲與其見過一次面。他一開口，就說老衲這個歲數(shù)，恐怕是活不過九十歲高齡了。算起來，我這個歲數(shù)，今年確實(shí)是到了九十大限。”
    屋內(nèi)的僧人們聽見這話，無不震驚的。可見，之前，慧光都沒有和他們提過自己的大限之期，才有慧光剛才炸死的時候，所有人都很疑問。但是現(xiàn)在顯然慧光不是死了，是活著，大家理所當(dāng)然想著慧光會繼續(xù)長命百歲下去，怎知道慧光自己突然冒出這話。
    “師兄。”慧可緊皺起眉頭，說，“師兄既然都活了過來，那些風(fēng)水大師說話，又都無不是嚇唬人的，師兄何必聽信這些人的胡言亂語，影響自身修行。”
    “你說的是，司馬的話，老衲是從不信的。再說，司馬收了人家的銀子，當(dāng)然是要給人家辦事的了，不對老衲說這些話，一如，不說什么不祥之云來妖言惑眾一樣，是會遭到幕后主子的不滿的，到現(xiàn)在，突然間暴斃，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話說司馬文瑞怎么會突然間死了？對此李大夫曾透露過他應(yīng)該是死于心肌梗死。
    司馬文瑞的尸身是被抬了下去，有寺內(nèi)的僧人進(jìn)行檢查，檢查后的報告呈現(xiàn)過來給慧光他們。
    “方丈，首座，維那，在死者背后的皮膚上，可以見到一個小針孔，恐怕是有針，插入了死者的心臟。”
    這個報告一出，屋里的人，不禁都肅然。
    果然是死于心臟的緣故。而且，突然暴斃，說明這支針，很有可能是剛才現(xiàn)場里誰作為兇手發(fā)出來的，目的是為了殺人滅口？
    眾人回想剛才在屋子里的人，有奉公伯府、寧遠(yuǎn)侯府、都督府，能是誰下的手？為什么殺司馬文瑞？
    慧可忽然驚嘆一聲，很是無奈地對自己師兄做了個合十，道：“師兄還是先休息吧。此事看起來很是復(fù)雜，只怕一日兩日都沒有辦法想出來結(jié)果。”
    聽這話，顯而易見，慧可并不想知道太多的樣子。跟隨慧可這話，凈遠(yuǎn)也起了身，準(zhǔn)備告辭，臨行前，不忘對李敏鞠個躬表示感謝道：“貧僧的徒弟受了王妃的救命之恩，改日，貧僧和徒兒，定會報答隸王妃。”
    “大師不必客氣。大夫救人為本職，本妃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罷了。”李敏趕緊起身回禮道。
    凈遠(yuǎn)像是含笑點(diǎn)頭。接著，隨慧可走出了屋子。
    看著寺院內(nèi)另兩位高僧先后離場，留在屋內(nèi)的人，不禁該有些神情沉重。李敏可以想象到這份沉重意味的是什么。說起來，不管慧可和凈遠(yuǎn)顧慮的是什么，無非是剛才慧光說出來的那些話，本意是想讓兩位師弟站到她老公的陣營里與皇帝對抗，但是，這兩位師弟并不領(lǐng)情。
    究其他們退卻的原因，不難猜測，作為千年古寺，在民間素有威望，并且作為佛門子弟，本就該置身于塵囂之外，參與朝廷政事是不對的，一旦出了什么問題，很有可能寺院都會遭來滅頂之災(zāi)。
    最可怕的是在于，和萬歷爺對抗，以她老公如今的身家和本事，究竟這個勝算有多少？
    萬歷爺不是個普通的君王，萬歷爺在位這么多年，政績赫赫，有目共睹，她老公，比起萬歷爺，無論年齡資歷，都是遜色不少。唯一，或許能贏得過萬歷爺?shù)模峙乱苍谟谀贻p二字。
    年輕，是一把雙刃劍。
    “王爺。”慧光開了口，對著一聲不語的朱隸說，“凈遠(yuǎn)，雖然與老衲不是同門師兄弟，但是，其人品極高，怕是乍聽消息，心里難免驚訝，需有時日消化。至于老衲的同門師弟慧可，是個堅持原則的人，否則也做不來本寺的維那。所以，他最有可能是和凈遠(yuǎn)一樣，不，比起凈遠(yuǎn)，采取隔岸觀火的姿態(tài)。”
    也就是說，凈遠(yuǎn)這個人，性情柔和一些，比起慧可來說，放棄原則，私底下幫幫他們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要明著幫，卻是極有可能辦不到的，畢竟凈遠(yuǎn)這人就是這樣，不太喜歡插手凡塵之勢。
    慧可這個人，既然原則性超強(qiáng)，北燕現(xiàn)在仍然屬于大明王朝的國土之一，大明王朝的皇帝是萬歷爺。如果，護(hù)國公朱隸想挑戰(zhàn)皇位，慧可肯定不會做這種助虐為王的事，可是，護(hù)國公是北燕的一方之主，慧可也不可能給護(hù)國公使絆子，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中立為王。
    朱隸深幽的眸子抬起來，目光像是落在慧光，又像是落在慧光身邊的人，說：“方丈對此早有周密的思慮，本王并不擔(dān)心。”
    “嗯。”慧光方丈點(diǎn)了點(diǎn)頭，“今日，你已與老衲的徒兒見過面了。”
    李敏的目光，順著他們這話，掃到了站在慧光身邊的年輕僧人——蓮生。
    蓮生從頭到尾像是都沒有作聲。
    “蓮生師父在本王看來，無論性情人品，都是方丈精挑細(xì)選出來的人，而且，在棋藝上，也是不同尋常。”
    今天某人讓人下棋，可不是天方夜譚的主意，看棋，能看出許多東西來。
    李敏心里面不禁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她男人和她下過棋之后，知道她其實(shí)也就是個那么一個某方面的草包了。
    嘖嘖，她這個男人，實(shí)在太可怕太腹黑了。
    提前走出屋子的慧可，卻是佇立在走廊里，等著凈遠(yuǎn)走上來以后，說話：“師兄看來，是想助護(hù)國公一臂之力了。”
    凈遠(yuǎn)合十念句哦彌陀佛，道：“方丈從很久以前，對隸王難掩賞識之情，曾經(jīng)有人說過，方丈當(dāng)初之所以愿意接過本寺寺主的位置，全也是因?yàn)殡`王之故。如今，方丈口出此言并不奇怪。”
    慧可據(jù)此負(fù)起手，臉上浮現(xiàn)一絲焦躁：“這事兒可大可小，關(guān)系到本寺安危。如果你我身為方丈的話，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這話說得沒錯，你我都不可能。”
    所以，在今天試探了他們兩個的態(tài)度以后，顯而易見，慧光不會選擇他們兩個作為太白寺的寺主繼承人了。
    慧可深深一個嘆氣：“只剩下蓮生了。但是，蓮生太年輕了，不知道方丈究竟是怎么想的！難道為了護(hù)國公，可以把本寺的未來，都拋入賭局之中嗎？”
    凈遠(yuǎn)像是瞅了他一眼，說：“不知道，為什么皇上要派人刺殺方丈，因?yàn)榉秸烧驹谧o(hù)國公陣營里嗎？可是，太白寺只是個宗廟而已，皇上何必下那么大的心機(jī)放在太白寺。”
    慧可對這點(diǎn)也是想不太明白的樣子。
    遠(yuǎn)處走來一個年輕的僧人，剛好是慧可的徒弟，來到慧可面前說：“都督府呂大人，一直在師父的院子里等候師父。”
    凈遠(yuǎn)聞言，馬上離開慧可一步之遠(yuǎn)，相當(dāng)于避嫌。
    慧可皺了下眉頭，知道，之前因?yàn)榕c呂博瑞有關(guān)一番話的緣故，現(xiàn)在，不得不說清楚。所以，無奈之下，再好再去見呂博瑞。
    回到自己的屋子，遣散去其他人，屋子里，只剩下呂博瑞的師爺，呂博瑞，以及慧可。
    “慧可大師。”呂博瑞深深地先鞠了個躬。
    “呂大人。”慧可轉(zhuǎn)過身來，一番遲疑的目光，在眸子里閃爍不定，但是，不得不說，“之前，貧僧是想著師兄過世，所以，才請求呂大人主持公道。如今，師兄并未死，貧僧與呂大人之間的那番話，可以算是沒有說過。”
    “這點(diǎn)，本官當(dāng)然是十分清楚的。慧光大師，作為遠(yuǎn)近聞名的佛門高僧，其地位，自然是不可侵犯。”呂博瑞臉上微微的笑容，像是根本不受其影響。
    慧可疑問地在他臉上掃視著，想著剛才慧光才說過的那些話，說皇上想派人奪取太白寺，而且是費(fèi)盡心機(jī)，呂博瑞身為朝廷官員，定也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辦事的。現(xiàn)在，慧光沒有死，呂博瑞不應(yīng)該是高興，應(yīng)該是不高興才對的。
    “是不是，慧光方丈，與慧可大師說過了什么？”呂博瑞嘴角的那撇子小胡子飄了飄，道。
    慧可猛的退了半步，有些狼狽地轉(zhuǎn)過身說：“師兄剛醒來，身子屬于調(diào)整階段，能說什么話？”
    “方丈這回死而復(fù)生，可謂可喜可賀，但是，有一件事，肯定是不可否認(rèn)的，有人想謀害方丈。”
    “是！”慧可面對燭光的臉，瞬間變的非常肅穆。
    “慧可大師，難道不想知道是誰想謀害方丈嗎？”
    “是誰？”慧可轉(zhuǎn)回身來，目光咄咄地放在他臉上。
    呂博瑞面對他如炬的目光，卻也是一點(diǎn)都不畏懼，只是搖頭說：“看來，大師不知道，寺廟里早已出了貪腐的*分子。”
    慧可腦子里頓然之間驚了一下：不是皇帝嗎？
    “這要說到本官來到北燕之前，也是不知道燕都本地的實(shí)情，但是，本官確實(shí)是知道，之前的都督府都督不僅與外敵有勾結(jié)叛國嫌疑，才被抓回朝廷，同時，這位前任都督，是做了巨貪之事。其中，涉及到了太白寺。太白寺?lián)f是收受了諸多人的受賄。”
    “你說什么？”慧可對這個事，肯定是不相信的。
    他作為太白寺的維那，監(jiān)管著本寺僧人的行為規(guī)矩，貪腐之事，一旦有發(fā)生的話，肯定也是他有失責(zé)的嫌疑。
    “維那不知道，實(shí)屬情有可原，因?yàn)椋绻@事兒，是方丈同意的，那么，怎么可能讓維那知道呢？維那，不過是方丈底下的人，不是嗎？”
    “此事是否有證據(jù)？大人貴為地方父母官，更不可編造流言。”
    “維那可以親自詢問方丈。再有，監(jiān)院不是到現(xiàn)在都沒有抓回來嗎？監(jiān)院一旦被抓回來，真想即可大白。但是，隸王的人去抓，抓到現(xiàn)在，卻沒有抓到人回來，維那難道不覺得奇怪？”
    慧可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呂博瑞只見他在屋里徘徊來徘徊去，嘴角微微落下了一個暗影。
    同時間，李敏看見了蓮生是遵從了慧光的命令，是把一個木匣子從屋子里面某處隱秘的地方取了出來。
    慧光說：“這里面，裝了老衲這段時間仔細(xì)記錄下來的東西。”
    什么東西？只見匣子打開之后，卻只是一把鑰匙。
    朱隸是起身，雙手珍重地接過了鑰匙，一雙深沉的目光與慧光對視，道：“本王是難為方丈了。”
    “不難為。”慧光道，“人都有私念，到了佛祖面前，人性顯現(xiàn)暴露無遺而已。”
    “本王有了這些東西，等于如虎添翼。”朱隸說著，重新坐了下來。
    “不過——”慧光突然望向朱隸，“隸王是怎么察覺到監(jiān)院的事的？”
    如此說來，他們察覺到監(jiān)院弘忍可能為太白寺內(nèi)奸的事兒，也就是前段日子而已。
    “其實(shí)說起來，都是因?yàn)橐粋€梅仙閣的地方。”朱隸說。
    慧光點(diǎn)頭：“梅仙閣，沒有想到隸王會留意起了梅仙閣？”
    對此，朱隸抱囧：“實(shí)際上，梅仙閣，本王在王妃提起之前，并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梅仙閣，連得道高僧都知道，就他不知道，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慧光大笑兩聲，好像知道他為什么囧，隨之，對著李敏說：“隸王和懷圣公一樣，向來對澡堂不感興趣。”
    為什么沒有興趣？當(dāng)然是因?yàn)檫@對父子倆都有特殊的某方面的潔癖了，非常討厭被人看見自己的身子，所以，怎么可能到很多人都去過的澡堂里洗澡。
    李敏輕咳兩聲，對于方丈說的自己丈夫某方面特殊的性情，以前自己還真是不知道。只能說，不要看大叔在她面前第一次出現(xiàn)時，那樣蓬頭垢面的，不修邊幅，其實(shí)，人家骨子里是貴族基因沒有錯的，不給人看身子。這樣說，豈不是，她是除了他小時候給他換尿布的奶娘母親那些人以外，唯一看過他身子的？
    驀然，感覺尷尬透頂了。
    “本王王妃到了梅仙閣以后，發(fā)現(xiàn)，原來燕都里許多人，喜歡以神仙自居。為了當(dāng)上神仙，是無所不用。燕都里，風(fēng)行起了風(fēng)水師館不說，本王想，作為燕都百姓心目中的佛門圣地太白寺，是不是可以出污泥于不染，本來有方丈在，本王或許不需要太多顧慮，只是在后來本王又考慮到了方丈年事已高，必定是不能像以前那樣，事事親力親為。”
    在這之后，他們派了公孫良生先上山拜訪慧光，主要是生怕倘若朱隸親自來會先打草驚蛇。由于，李敏在京師里破過了好幾個案子，都是因?yàn)椴∪诉^敏。公孫良生很快在慧光的屋子里發(fā)現(xiàn)了奇特的君子蘭。
    當(dāng)時，慧光身體確實(shí)是發(fā)生了一些不適了，否則，也不會說突然說要閉關(guān)。
    “老衲自己也是讀過一些醫(yī)書的，知道有些人會偶感風(fēng)毒，只是，沒有想到是花草，而且是平日里可見的花草所致，導(dǎo)致的，并且不是常見的皮膚病，而是，到了肺。”說到這里，慧光難免咳嗽幾聲。
    蓮生擔(dān)心地給師父拍背順氣。
    慧光擺擺手，抬頭對他說：“你是不是也嚇到了？”
    蓮生白皙的臉上像是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那雙清澈的眸子里，煥發(fā)出一道不知如何形容的復(fù)雜的光，說：“之前，知道師父身體不好，徒兒在山中尋找草藥，結(jié)果，遇到了隸王妃。那時候，徒兒突然有種感覺。”
    什么感覺，這位年輕的僧人沒有說下去，像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話。
    慧光聽著，卻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頭，對著李敏說：“隸王妃，您給老衲看看面相。”
    李敏稍微抬起了頭，看著對面老僧人的臉。這會兒仔細(xì)一看，慧光確實(shí)是年歲有了，高齡的人，如果一旦真的病了，難免身形疲憊，一不小心，可謂是隨時如稻草一樣倒下的可能。
    司馬文瑞放眼慧光活不過九十歲，雖然不知道司馬文瑞心里謀劃的是什么心思，但是，慧光之前說的話也沒有錯，司馬文瑞這樣的騙子要是一點(diǎn)本事都沒有也不可能騙得了這么多人。
    “本妃不會預(yù)測誰能活到幾歲，本妃只會給人看病。方丈看起來，氣血比常人虛弱，定是之前久咳傷肺的緣故了。恐怕，還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個君子蘭的緣故。”
    李敏說出的這話，讓屋里所有人幾乎一驚。
    “王妃的意思是——”
    “本妃不知道貴寺是否有人，栽種了一些，其實(shí)挺危險的東西。”
    慧光因?yàn)樗@句話眸子都瞇了起來。
    在李敏身邊，輕輕的，一只茶盅落到了茶幾上。
    李敏轉(zhuǎn)頭，看過去。
    朱隸道：“方丈是因?yàn)橹翱吹搅艘槐久丶恢痹诼淞ふ铱梢詼p輕病人痛苦的藥物。”
    李敏對此是可以理解的，慧光哪怕種了那個東西，肯定也是因?yàn)橹乐祀`的部隊與東胡人長年累月交戰(zhàn)，傷亡難免，所以，一旦傷者受傷的嚴(yán)重度需要手術(shù)的話，麻藥是不可缺的。
    “阿芙蓉，是一味可以止痛的藥物，但是，會成癮。王爺也知道的，之前，靖王妃之所以一段時間性情有些大變，都是因?yàn)橛腥嗽谒幚锩鎱⒑狭诉@個東西。方丈身子不適，應(yīng)該是有些時日了，為了止痛，也或許是為了給王爺?shù)牟筷犜囁帲昧诉@個東西，短暫的止痛，掩蓋了病痛，但是，并無益于疾病的診治。方丈的病，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治的地步。”
    一些話，李敏是委婉地說了，只怕說出慧光其實(shí)是真的病入膏肓的地步了。
    其實(shí)只要想想，之前他們兩人之間說的話，無不都是在討論太白寺繼承人的問題。說*光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經(jīng)不長。
    那些潛伏的人，選擇在這個時機(jī)給慧光致命一擊，無疑，一也是察覺到了慧光的身體狀況虛弱容易下手，另一方面，是因?yàn)榛酃夂苡锌赡軙付ú环纤麄冃睦锵胍睦^承人作為寺主。
    既然李敏都說出了其中的玄機(jī)，慧光深深地嘆口氣，道：“蓮生，看這個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帶隸王妃到隔壁先用午膳，我要與王爺再說會兒話。”
    “是的，師父。”蓮生沖慧光深深地鞠躬說。
    李敏起身，同樣行了尊敬的禮儀，再和蓮生一塊退出了屋外。
    等他們兩人一走，慧光一句劇烈的咳嗽之后，在手拿的帕子里吐出了一口觸目驚心的鮮血。
    朱隸臉色沉重地看著這一幕，早已起身站了起來，看著。
    “王爺。”慧光看著他，道，“老衲年歲已高，為天命難違，死也不需太過傷心。況且，老衲已經(jīng)找到了，可以助王爺一臂之力的人。”
    “蓮生，是嗎？”朱隸沉重地開口。
    “王爺，這個孩子，天性聰悟，而且，與老衲相遇的時機(jī)，也是頗為巧合的，明顯為上天安排的事。猶如王爺與老衲相遇，王爺與王妃相遇一樣。”
    朱隸到這里，不得不嘆一句：“本王其實(shí)一直在猶豫，問不問。”
    “是問王妃的事嗎？”
    朱隸沒有答。
    看著他那張緘默的臉，慧光不由一笑，道：“王爺這個樣子，是讓老衲想起了王爺小時候，因?yàn)椴粣壅f話只好掛著的那張臉。”
    言外之意，即是說他這副樣子就是像小孩子鬧別扭。
    朱隸無語了。
    “王爺能遇到自己所愛之人，為幸福的事，不是嗎？既然王爺抓到了幸福，又怎么會情愿輕易放手，王爺?shù)男那椋瑢儆谌酥Ｇ椋惺裁葱枰櫦傻模俊?br/>     朱隸抬頭，看著眼前這張慈愛的臉，想著，以前，自己父親也是一個很好的一個人，但是，父親更喜歡對他扳著一張臉，反而是這位像爺爺一樣的得道高僧，對于他，是真正的慈愛。那瞬間，心頭涌起的感覺，要說不傷痛是不可能的。
    慧光掠過他臉上那抹表情，說：“王爺，生死乃人之常情，所有人的歸宿都逃不過這個終點(diǎn)，王爺不需要看不開。王爺在這個世上，已經(jīng)不像懷圣公剛死那會兒孤獨(dú)無助了，王爺如今，有了諸多人的幫助。有公孫這樣的良臣，有魏老這樣義無反顧的忠臣，有江湖中人的相助，老衲想不出來，天下還有什么能阻擋王爺王者歸來的勢力。而且，王妃更不是常人，王妃的出現(xiàn)，讓老衲更加篤定，天，也站在了王爺這邊。”
    “她——”朱隸的眼睛，像是穿透了窗戶，到了不知道哪兒去，或許是在黑暗里尋覓她的蹤影，明明，她在隔壁，咫尺之近，伸手能觸及。
    “公孫先生之前，在老衲這兒時，與老衲說過了王爺?shù)姆N種心中顧慮。要說顧慮，公孫先生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東西無法解釋。這些，都是在王妃身上。既然連公孫先生這樣的人，都無法解釋的東西，老衲相信，只恐，如今坐在皇宮里的那位，更是心驚肉跳，無法安心。”慧光說到這里忽然低了聲音說，“如果老衲是京師里的那位，只怕恨不得王妃沒有出現(xiàn)過在這個世上。”
    朱隸眸子里一道鋒利的光芒殺過，道：“倘若本王不是取得她的心，恐怕，是和京師里的那位一樣深恐不安。”
    “京師里的那位主子，不是沒有機(jī)會殺王妃的，但是遲遲沒有下狠手，為什么，王爺心里很清楚。”
    是人都怕死。萬歷爺一樣，真把這個曠世神醫(yī)殺了，到哪一天，自己用得著呢，怎么辦？
    慧光道：“如今棋子，都在王爺手里了，王爺不見得真會輸。王爺武有黑鏢旗，幾百萬邊疆大軍，都掌控在王爺手中。文，王爺有武德人無數(shù)像公孫良生追捧的良臣。天機(jī)，在王妃手里。”
    “本王只怕一件事兒。”朱隸終于開了這句口。
    慧光對此，一反剛才氣勢磅礴的口氣，嘆道：“那是所有女子都必須過的一道坎兒，一道命關(guān)。這是王妃自己需要過的關(guān)卡，恐怕，只有王妃自己能破了。畢竟，老衲看得出來，這個世上，沒有比王妃，更厲害的大夫了。”
    聽慧光都這樣說，朱隸猛轉(zhuǎn)回身去，望著窗外，明明是白天，他卻好像看不到盡頭。
    李敏到了隔壁屋子里以后，吃了杯水，接著，等寺廟的僧人把齋飯送來。
    蓮生安置她以后，先去探望懷讓了。懷讓經(jīng)過洗胃以后，吃了一些解毒的藥物，情況逐漸變好。
    醒來的懷讓被氣死地罵道：“都被那個風(fēng)水師給害死了！”
    在得知司馬死了以后，懷讓愣了下，問：“抓住兇手沒有？”
    “明德師父在審問昨晚襲擊本寺的案犯，好像，還沒有什么消息。”
    審問犯人，對于慈悲為懷的僧人來說，貌似是一個比較困難的題目。
    不能嚴(yán)刑拷打，只能用嘴巴問，那些犯人才懶得理睬這樣仁慈的審判官，再說了，明德對于事情的來龍去脈并不了解，怎么套問案犯，成了一個大問題。
    沒過多久，慧光那里發(fā)來話，說是讓他把案犯押回來。
    明德聽說方丈要親自審問，想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再想，可能是慧光當(dāng)時顧忌太多人在現(xiàn)場的緣故。把犯人押回到了慧光的屋里，朱隸并沒有走。
    那不明來歷的犯人，被按倒在地上時并不說話。實(shí)際上這人從抓來的那一刻起，就從來說過一句話。明德都快懷疑起這人是不是個啞巴。
    犯人的臉，是一張坑坑洼洼的，好像麻風(fēng)病人后遺癥的臉，是個年紀(jì)，大概二十歲出頭的男性，身穿黑色緊身衣，其它的，從外表上看不出什么。
    坐在太師椅里的朱隸，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頭，在對方臉上掠了下。而對方，在觸到朱隸的眼時，猛然打了個哆嗦。
    朱隸冷哼一聲：“你主子，是燕都里的？”
    麻子臉往后退縮著，不點(diǎn)頭不搖頭。
    “看來是燕都里的了。他們把你留下來點(diǎn)火藥炸山，自己逃之夭夭，是給了你多少好處？本王只想確定一件事，你和那個監(jiān)院弘忍，是不是一個組織的？”
    麻子臉的腳，退到了門檻邊上。接著，忽然從五花大綁的麻繩里抽出了兩條手臂，像掛秋千一樣，瞬間掛在了門口的橫梁上。
    見他這樣，是轉(zhuǎn)瞬間要逃脫了。
    明德等幾個僧人詫異地看著，因?yàn)檫@人被抓來的時候，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普通百姓，不像是有那么奇怪的武功的人。
    一條黑色猶如黑蛇的東西，突然間從朱隸袖管里飛了出去，不會兒，即咬住了麻子臉逃脫的手腳。
    麻子臉哎呦痛叫著，從半空中落到了地上，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在他手腳上，都是被鞭子上的荊棘刮出來的一道道入骨的傷口。
    明德那刻的詫異，不由再轉(zhuǎn)向了朱隸。
    世人只知道護(hù)國公掌握百萬大軍，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無不勝，只怕，鮮少人知道，護(hù)國公本身有一身如此詭異的武功，不亞于江湖中人。
    麻子臉捂著傷痛，對著坐在太師椅里猶如帝王一樣的男子，眼珠子里浮現(xiàn)出了一絲冷冰冰的漠然，道：“隸王，想殺你的人很多，你殺我一個，沒有什么用處的。”
    “告訴本王，你是哪個組織的？本王對于你幕后主子是誰，不感興趣。因?yàn)楸就跸嘈牛阅氵@樣的小螻蟻，應(yīng)該只是聽令行事。”邊說，朱隸那目光，早已沉淀在了對方剛才被刮破的衣服里面露出來的印記。
    是——鮮紅的蝎子。
    蝎子堂？死士？
    麻子臉仰天兩聲大笑，嘴角勾起一道嘲諷：“隸王既然都知道我是死士，應(yīng)該知道問什么都是白問。”
    “那可不見得。本王知道你們是與東胡人勾結(jié)在一起了。你們襲擊太白寺，聲東擊西，是為了劫囚。”
    麻子臉頓然臉色大變，轉(zhuǎn)身伸出詭異的長臂，意圖再次逃跑儼然是要給人報信。但是，飛出來的黑鞭子，這回捆繞上了他的脖子。不會兒，眼珠子凸起斷氣的人，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那黑色的猶如蛇一樣的東西，只把對方脖子上的肉都給刮下來了，才緩慢地撤退了回去，回到朱隸的手里。
    慧光幾聲咳嗽，擔(dān)心地看著朱隸：“看來，那些人，想的是一舉兩得，王爺。”
    “不怕。本王既然救得了方丈，肯定也不會讓城里那些人得逞。”
    明德聽他這話，心頭都不由被震了一震，再看地上躺著的那具尸體，看回在太師椅里坐著氣定神閑王者威嚴(yán)的男子，不由中垂下了眸光。
    在他記憶里，以前那個在太白寺里天真浪漫與花草鳥獸游玩的少年，如今，與眼前這位全身散發(fā)戾氣的男子，像是沉浸在黑暗里的男子，完全是判若兩人。
    心頭的一股涌動久久不能平息。
    “方丈，本王還有些公務(wù)要做，今晚再來拜訪方丈。”吃完了手里的這杯茶，朱隸起身說。
    慧光點(diǎn)頭：“請王爺小心行事。”
    目送朱隸走了以后，明德走近到慧光大師旁邊，輕聲說：“方丈，方丈是打算幫隸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