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國醫(yī)妃 !
下山之前,李敏帶著上山來的徐掌柜,給方丈慧光用藥。到了慧光的屋子,見慧光躺在屏風(fēng)內(nèi)的床榻上喘氣,蓮生和懷讓等僧人隨侍在旁。
聽病人這個喘氣聲,好像痰液哽在了肺里出不來。細小的吸痰管,李敏現(xiàn)在手上沒有。只能是讓人扶起病人,緩慢地幫病人拍背咳痰。
聯(lián)想自己救危重病人的經(jīng)歷,李敏越來越不得不承認,橡膠絕對是人類的偉大發(fā)明之一。
很多東西,都需要用到橡膠管,當然,到后來,演變?yōu)楦鼮槟陀玫乃苣z管。醫(yī)學(xué)的發(fā)展是伴隨工業(yè)的發(fā)展,基礎(chǔ)科學(xué)的發(fā)展而進行的。沒有其它學(xué)科的綜合發(fā)展,憑靠科學(xué)一枝獨秀基本不可能。可以想見,她的技術(shù)想在古代再有作為突破,遇到不可逾越的瓶頸已成為定局。
現(xiàn)代隨她來的救命背包一個,那里面的東西用完了的話,怎么辦。
眾人看著她在屋里踱著步子,秀眉時而擰緊,顯露出一些凝重的神色。她這樣的神情,是極為少見的。僧人們的嗓子眼不由吊了起來,以為她這是認為慧光的病情十分嚴重。
只有慧光,似乎并不這么覺得。把其余僧人都遣退了以后,與李敏單獨說了幾句話。
“聽說這個藥,是隸王妃帶來的,可謂是醫(yī)治百病的神藥之一。”慧光看著她讓人帶來的藥匣子,語氣里含了幾許深意說。
“神藥說不上,這是一種抗生素,比起普通中藥材來說,對付炎癥的話療效比較明顯。但是,不是說可以根治百病的神藥。方丈學(xué)過醫(yī)理,應(yīng)該知道,百病皆由心生。”
慧光點了頭:“自身正氣不足矣,才有邪氣可以得逞的機會。”
李敏頓步,轉(zhuǎn)個身,道:“方丈心里很清楚,方丈如果要保住這條性命,在危難時期再助隸王一把,應(yīng)該怎么做。”
“王爺之前,已經(jīng)讓人傳了口信給老衲。老衲只是想,未來的寺主畢竟年紀還輕——”
“年紀輕不怕。當初王爺繼承護國公府,不也才多大的年紀。”
說到這兒,兩雙目光對視。不會兒,慧光先低了頭:“王爺、王妃都是為老衲好。”
李敏其實想說,她這是想著自己老公罷了。這個人一死,未免不是在她老公心頭上動一刀子。雖然,老公可以故作堅強,但是,傷心可想而知。而且,現(xiàn)在是什么時機。說句不好聽的話來說,京師里的那位可沒有這個耐心等到明年春天。
春天一到,百花盛開,春暖大地,萬物復(fù)蘇,恐怕萬歷爺想到這兒,都會聯(lián)想起是誰反攻的最好時機了。春天來,對于北燕來說,消解冰霜,馳兵萬里,不在話下。
蓮生推開門走了進來,雙手對著李敏合十。
李敏頷首,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哪怕慧光做出了決定,恐怕也需要兩日時間,來交接權(quán)力。
走到院子里,身后尾隨過來的僧人并沒有離開。李敏只得停住了步子,轉(zhuǎn)回頭問:“蓮生師父有話和本妃說嗎?”
“貧僧想——”
李敏聽對方三個字,見對方的眼珠子是落到了她右手腕的袖管上。袖管里頭掩蓋的,是那塊護國公府的絕世寶玉——帝王綠。
僧人,不貪金銀,但是,不可以說不識寶貝。
“隸王妃還請把這個東西隨身帶好。”
這個對方不說,她都會帶著的。因為這是她老公送她的,等于結(jié)婚戒指一樣的東西。問題是,對方說出的這話,考慮到對方的身份,李敏心里頭忽然起了個咯噔。再回望過去時,只見對面這個相貌俊秀的僧人,對她躬著身,并不再說話。
明德在屋里面,跟懷讓一塊扶著慧光左右。慧光抓住他們兩個的手,說:“扶持好蓮生。”
“方丈是打算立蓮生為寺主嗎?”明德口氣復(fù)雜地說。
“是不是認為,你師父比蓮生更能勝任?”
“不,我肯定是全聽方丈的。全寺的僧人都是聽方丈的話。”這點,明德不用質(zhì)疑地說,“我?guī)煾付ㄒ彩侨绱恕!?br/>
“我知道,你們對蓮生有意見,在于蓮生太年輕了,而且是個孤兒。但是,老衲相信,蓮生是不同的。”
懷讓抽了抽鼻子,與眾不同的孤兒,這話該怎么講。
“對了,之前聽說蓮生在寺里遭受到了攻擊?”慧光突然想起之前在李敏的人口里得到的消息。
“這個我沒有聽蓮生說過,但是,如果此事是真,可能是之前監(jiān)院所為,怕蓮生成為方丈指定的太白寺寺主,毀了他大計。”明德道。
慧光點頭:“可能是如此吧。”
月落西梢,李敏離開了太白寺,坐上護國公府的轎子。在此之前,小叔護著婆婆先下山了。因為她要等徐掌柜送藥上來,延誤了下山的時辰。至于她老公,她不知道是上哪了。他那日程,總是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變數(shù)很大。
像是現(xiàn)在因為弘忍的事兒,牽發(fā)出城中一大批人來,據(jù)說還不止城中的事,因為來太白寺進香的人不止燕都里的人,只怕這事兒越挖越深,牽涉到的范圍越來越廣。
李敏坐在轎子里想,倘若自己真是京師里的那位,這會兒絕對是坐不住了。因為,這一挖,很有可能把皇帝數(shù)年來在北燕布置的蜘蛛網(wǎng),全給破的一干二凈。
護國公真是護國公,連自己親戚都不放過!
轎子從山上抬到了山下,徐掌柜拎著藥箱氣喘吁吁地跟在轎子后面。蘭燕見狀,伸手幫徐掌柜一把。
徐掌柜年紀畢竟大了一些,箱子被女俠拿走,袖管抹起了額頭的汗說:“等王德勝回來,這種苦力活,也用不著我來干了。”
李敏走下轎子,轉(zhuǎn)乘前往城里面的馬車,聽見徐掌柜這話,不禁問:“藥廠的事兒現(xiàn)在是足夠人手了嗎?”
徐掌柜進前一步,小聲道:“二姑娘,如今情形不同以外,念夏都不在二姑娘身邊,還是讓王德勝回來吧。”
是因為李家人嗎?話說,無論念夏、徐掌柜等,好像都把李家人當成這個世上最兇猛的野獸一樣。論實話實說,比李家人可怕的人,多著。
說到藥廠,李敏這段時間上山,把事兒都交給了底下人去做,剛好問了句:“本妃讓你們?nèi)ヒ娻嵗蠣斪樱娚厦鏇]有?”
“見上了。”徐掌柜說,“小李子這幾天都在忙這個事。我看他和鄭老爺子蠻熟悉的,討得鄭老爺子蠻高興的。”
“他是那把甜嘴。”李敏哼一聲,“本妃什么時候讓他去討好那老頭子了?”
徐掌柜心里明白她所說的,他們根本沒有必要去討好鄭老爺子,因為,他們打算和鄭老爺子合作的,如果討好了,這平起平坐的生意肯定是不好談了。
“小李子恐怕是想在對方口里再探聽點東西。”
聽見這話,李敏在徐掌柜的臉上掃了下,道:“他是誰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不要一時被他臉上戴的面具給騙了。”
徐掌柜打了個機靈,點頭:“是,二姑娘說得對。”
蘭燕掀開了另一輛馬車的簾子,請徐掌柜上車坐。
徐掌柜就此對李敏鞠躬以后,退了下去。
蘭燕陪主子單獨坐一輛車。
回城的路上,蘭燕借著徐掌柜剛才說的話往下說:“王妃莫非是想和京師的藥幫做生意?”
可能在許多人想法里,這有點不可思議。既然,萬歷爺都可以把奸細安插到太白寺寺廟里來了。這個京師的藥幫,會不會也是萬歷爺?shù)淖吖贰?br/>
對此,李敏低頭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其他人,或許本妃不是很了解。大夫的性情,本妃為圈子中人,最了解不過。像這種人員龐大的藥幫,說想全部人歸順在誰人底下,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兒。大夫不過也是凡人,各有各的想法。藥幫不過是個松懈的民間組織,哪管得了所有的人。大夫的各種行為不過也是出自生計考慮。哪兒有好處可以沾,就往哪處走,普通老百姓,都是這么想的。”
“這樣說,鄭老爺子也不一定能管得了底下所有的人?”
“管是管不了,但是,如果有龐大的利益放在眾人面前,不需要管,這些人都會趨之若鶩。皇帝能給他們的東西,定沒有本妃給的好。”
蘭燕默默地在心里抽了口涼氣,是因為李敏后面這句話,表面聽似夸張,有自詡超越皇帝的意思。實際上,李敏真是有這個底氣的。
萬歷爺能給這群大夫的,有的只是加官晉爵,給他們個太醫(yī)院的頭銜戴戴。對很多民間大夫而言,這壓根沒有用。太醫(yī)院的人才濟濟,這些人進到里面不過也是當?shù)讓拥娜肆T了。所以說,皇帝不是萬能的。
她李大夫可不同了,有錢大家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是大伙兒都高興嗎?
回到王爺府里休息了一晚上以后,李敏第二天,準備趁熱打鐵,和京師藥幫把生意給談妥了。
眼下無疑是燕都的醫(yī)藥行業(yè)起死回生的最好時機,畢竟司馬文瑞死了,可以說給京師里的風(fēng)水師屆造成了一個不小的重擊。
小李子昨晚上,早回府等著她召見自己問話了。清晨就站在了她院子里,擦著掌心,頂著寒冬早晨的冷風(fēng),幾步來回徘徊著。
李敏吃著早飯的時候,把他叫了進來。
小李子一進門里,一個叩拳單膝下跪,道:“奴才給主子請安了。”
“一塊吃吧。本妃這兒給你備了早飯。”
小李子站了起來,不敢上前,像是很謙虛地說:“奴才哪敢和主子一起吃飯。”
“叫你吃你就吃,話這么多?你今早上一直在我院子里等著,不就是為了吃本妃這頓早飯?”
這個油嘴滑舌的家伙這份想早早來邀功的心思,她李敏能不懂?
小李子頓時尷尬住了,有個聰明過頭的女主子,確實讓他這種絞盡心機的下人屢屢失策。
紫葉給他在旁邊另一張桌子上擺放上了早飯,說:“大少奶奶讓廚房特別準備的,有辣椒鳳爪,麥皮包子,以及涼菜,清粥等。”
知道他喜歡吃辣的,又喜歡咬鳳爪。小李子這回真是受寵若驚地跪了下來,說:“主子賜奴才的這餐,好比奴才吃了半年。”
李敏都不由被他逗得差點兒把嘴里那口粥給吐了出來,帕子拭了下嘴角說:“你要是真的大半年才有機會吃上一只鳳爪,本妃愿意把你腦袋割下來。”
聽見她這樣說,小李子半句話都不敢坑了。所謂油嘴滑舌也得有個度兒,過分了,惹得主子反而升起了厭惡感,可就得不償失了。
吃過了早飯,李敏并不急著問他,是先問起這段時間留守在王爺府里的李嬤嬤。
“春梅的傷況如何了?”
李嬤嬤留在王爺府里,除了當一條看門狗,更主要的是幫著照看負傷后在養(yǎng)傷的春梅。
對于女主子開口就問起其他奴才的事兒,李嬤嬤的心里怎么想不知道,表面卻是很肅敬的,答道:“主子放心,春梅一直都是吃的好穿的好,奴婢看著沒有覺得什么異常的,都是托了大少奶奶的福。”
“前幾天回來的孟旗主呢?”
“有王爺王妃交代,孟旗主住在了王爺交代的清心苑,有府醫(yī)每日過去查看,奴婢沒有聽見府醫(yī)說孟旗主有什么不見好的地方。”
李敏揭開那杯飯后漱口的茶盅,喝了一口吐了出來,口齒里清爽利落了,道:“除了這些,有其他嗎?”
聽見她這話,李嬤嬤眼皮子一跳。想她昨晚上剛回來,都不見找人問,她屋子里沒有任何動靜,怎么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上前一步,李嬤嬤細聲說:“奴婢是聽聞,夫人有意思把喜鵲送給孟旗主,不知道大少奶奶知道這事不?”
怎么會不知道?這個事,在山上,早傳得眾人皆知了。尤氏只怕其他人不知道。回到王爺府里以后,只怕這群人給得瑟的。
喜鵲是回來后那天,馬上靜悄悄地借口給孟浩明送飯,親自提著食盒到孟浩明住的院子里去了。對這事兒,尤氏是知情的,睜只眼閉只眼。喜鵲這時候要是不用點心計,把孟浩明的心給抓住,真白費了尤氏這番安排的了。
所以說,喜鵲的興致勃勃是應(yīng)該的。
去到孟浩明院子里的喜鵲,卻壓根沒有見到孟浩明。因為孟浩明關(guān)在屋子里打坐去了,不讓人打擾。主子叫養(yǎng)傷,但是做臣子的真的整天好吃懶做,主子看在眼里,肯定也是失望。孟浩明那么聰明的人,肯定不做這種蠢事,更不會照某些人所想的,趁著這個機會真的和女人家唧唧我我起來了。
孟浩明早防著這點美人計,主要是怕給一些競爭對手有機可乘的機會。他在護國公的部隊里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與他謹慎做事的性格也很有關(guān)系。
喜鵲掃興而歸,但是,沒有放棄。
李敏聽著李嬤嬤說著喜鵲到了孟浩明院子以后又出來的經(jīng)過,而自己屋里那丫頭春梅只是一直埋頭幫未來的小主子做衣服做棉鞋,嘴角輕輕地一勾,并不說話。
見她這個表情,李嬤嬤反正是想不通她在想什么。知道她有意撮合春梅和孟浩明,卻是一點都不焦急的樣子,眼看這個喜鵲都快攻進她們的大本營了。
回頭,李敏對吃完早飯抹著嘴巴的小李子說:“備車吧。”
小李子正等著她這句話,一句高興,吃得滿頭大汗的臉來不及擦一把,跪著答了句是,旋風(fēng)式跑出去給她準備車輛了。
出去的時候,小李子和從院門口走進來的王德勝擦身而過。王德勝與他相反,是慢吞吞地走著,一步三思的樣子。
到了李敏面前,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
李敏讓其起身,口氣有種難言的溫和:“回來了。徐掌柜讓你回來的。本妃本也想著,是該讓你回來的。”
幾句回來回來,好像在說回家一樣。王德勝口里某種東西突然哽在了喉嚨口里。他本來就是她身邊的人,和念夏一塊不知道照顧她多少年了。現(xiàn)在,眼看念夏不在,徐掌柜說的對,那群如狼似虎的李家人都到燕都里來了,他怎么可以放任她一個人。
“奴才回來,也都是聽從二姑娘的話。”王德勝說。
李敏看著他老實巴交的面孔,只記得,自己第一天來到古代的時候,這個人和念夏,就宛如親人一樣,一直護著她幫著她,不保留一點余力。是遠勝親人的陌生人。
正因為如此,有時候,她故意讓他走開,是心里有種莫名的擔心。
“走吧。”李敏站了起身。
其余人都跟在她后面。
到了門口坐上小李子備好的車。王德勝走到了準備駕車的小李子面前,一聲不吭拿過小李子手里的馬鞭。小李子愣了一下之后,見女主子不說話,嘴角抿了抿,給他讓開了位置。
車子由小李子騎馬在前面帶路,是到了與鄭老爺子會面的茶館。
上回已經(jīng)說過了,燕都里的茶館獨具一格,大多與澡堂連在一塊兒。單獨的茶館極為少見,但也不是說沒有。在澡堂最出名的春樹街,有一家茶館立在巷口,是單獨的,并不設(shè)澡堂。這里,供應(yīng)三餐,每日有說書先生定時在茶樓里說故事。
李敏到春樹街的時候,先是經(jīng)過上次路過的那家茶館門口,見那家茶館的門前人氣已經(jīng)大不如從前。
蘭燕給她露信兒:“王爺上次讓人過來,把梅仙閣給拆了。”
李敏冷不禁一個哆嗦。她老公也算是夠雷厲風(fēng)行的了。叫人不要辦梅仙閣就好了,居然大動土木,拆了。可以想見,這個梅仙閣是讓老公覺得丟大臉了。
個個都知道的梅仙閣,他隸王竟然不知道,更可惡的是,這些人利用他的威名來招攬生意,把他氣死了。
李敏枕在臥榻上的時候,不禁指頭摸了把眉毛想著:如今沒有了梅仙閣,趙氏她們想過把神仙癮,該轉(zhuǎn)移到哪里去?
馬車駛過了春樹街,由于護國公的馬車并沒有明顯標注是護國公府的,李敏坐在車里面,并沒有多少人可以認出這是護國公府的馬車。
幾名男子站在兩幢澡堂中間的夾道里,頭頂戴著斗笠,身上的衣飾與漢人無異。領(lǐng)頭的男子面前垂落的烏紗被風(fēng)掠起時,露出了一雙舉世無雙的碧藍澈眸,猶如藍海一般的美麗與深沉。而如今這雙眼睛,只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眼前經(jīng)過的馬車。仿佛能穿透馬車厚厚遮擋寒風(fēng)的棉帳,捉住馬車里坐著的女人。
“是——隸王妃——”在碧眸男子身后的老者,發(fā)出低沉而有力的聲音。
男子的一只手猛然抓住了胸口的衣物,仿佛里頭哪兒疼痛難忍,緊接額頭冒出大汗。
“二汗!”
四周幾個侍從趕緊伸手欲扶住烏揭單于。
烏揭單于擺擺手,一只手撐住巷道的墻面,像是從墻面上那些冰霜結(jié)成的鏡面上,可以瞅見自己那張狼狽不堪的臉。
上次挨朱隸那一腳之后,他五臟里頭是受了重傷,回去到東胡,一直沒有完全見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族里的巫醫(yī)一樣說不清楚。只知道,呼延贊上回一樣回到北燕意圖把呼延毒救回去。結(jié)果,呼延毒聽說是受到了毒害,以至于呼延贊不敢將其帶走。現(xiàn)在,呼延毒貌似那條命保住了,反而是呼延贊回部落以后發(fā)起了高燒不退,巫醫(yī)同樣是束手無策,說是不知道隸王妃用的是什么舉世無雙的毒。
他們的可汗因此大怒。據(jù)說京師里那位坐在皇位上的主子一樣是焦頭爛額,都是想方設(shè)法把隸王妃請回去給病人治病。
請?
無論是誰想從護國公手里請走隸王妃,恐怕護國公都不會答應(yīng)吧。那個把天上第一女神醫(yī)放在掌心里寵溺的男子,怎么肯把老婆拱手相讓給人家。
僅從上回朱隸給他那奪命的一腳,都知道如今那名女子是隸王心里的命根子。
烏揭單于嫣紅的嘴角像是微微地勾起一個弧度,喉嚨里發(fā)出了低低的一串笑聲。
蘭長老位于他身后聽見他這串陰森森的笑聲宛如從地獄里面吹出來的風(fēng),都覺得可怕。
很簡單,請不來隸王妃,他這不得回來出現(xiàn)在她面前了。想那當初在京師郊外的萬壽園第一次見面,那個時候,他烏揭單于也就只覺得這個女子,樣貌不若皇帝后宮的妃子那般傾國傾城,只有那身氣質(zhì)有些與眾不同,唯獨引起他注意的,也只有她竟然會他們東胡人的語言,別無其他。
人,往往失策,都是由于輕敵。
烏揭單于那雙碧眸驀地睜開,對準飛馳過去只余下一條馬車的余影,冷冷地說:“走,去見那個人。”
蘭長老對他這話點了點頭:“二汗,倘若二汗覺得身子不適,可以找個地方先落腳歇一歇。”
“那可不行。公孫布置了天羅地網(wǎng)在城里,只等著我們這些人入局。”烏揭單于冷漠地轉(zhuǎn)過身,道,“總得見了那個人。那個人,或許能給我們安排一個比較好的落腳處。”
蘭長老心里很清楚他這句話的意思。說起來,他們本來都計劃好了,趁著朱隸他們上山的時候,城里的守衛(wèi)理應(yīng)相對薄弱的最好時機下手,把關(guān)在護國公軍部里的呼延毒救出來。可以說只差一步,那個守株待兔的公孫良生都快得手了。
幸好是有人給他們秘密送來了情報,他們才沒有如此之快下手,避免著了公孫良生的道。現(xiàn)在,他們正是要去見這個人的。
在馬車里被搖晃的馬車搖得有些昏昏欲睡,李敏忽然感覺有道視線從外面襲來。她睜眼時回頭一看,當然是什么都沒有,只有馬車四周圍起來的棉帳。
“大少奶奶?”蘭燕疑問。
李敏搖了搖頭,感覺馬車停了下來,坐起身說:“到了嗎?”
由于她有身孕,馬車不敢走快,一路是像老牛拉車,終于給拉到了目的地。
李敏都不得已打了個呵欠,慵懶地用帕子捂了下嘴角,才走下車。
茶館門口,兩三個人站在門口,是聽見她的馬車,走下來在門口迎接她的。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材瘦小,但是宛如猴子一樣長手長腳利索的老頭子。對方上前,走到她面前,拱手:“草民姓鄭,參見隸王妃。”
是那傳說中京師藥幫里的鄭魔頭了。李敏微微勾了勾嘴角:“鄭老爺子的大名,本妃也是久聞,許久以前,都想親自拜訪鄭老爺子。”
鄭老頭露出不敢當?shù)谋砬椋\惶誠恐地說:“王妃要見草民,放一句話,草民自然跪著來見王妃。”
寒暄到此,畢竟是大門前的公眾場合,不宜說話。一行人,隨之到了茶樓里二樓的一個雅間里,繼續(xù)商談秘事。
雅間是由鄭老爺子安排的,安放的是一張可以吃飯的圓桌子。看來,藥幫是打算用銀子先款待她李大夫了。
茶館里的小二,拎著壺茶上來時,由一個中年男子主動走上去接過茶壺,道:“我來。”小二來不及反應(yīng),那衣裝也算是綢袍裹身得體富貴的男子,拎著茶壺,是給李敏的茶盅里親自倒上茶水,再給鄭老爺子斟上滿杯。
李敏瞅著這人,不由疑問。
鄭老爺子站起身為其介紹:“這位是燕都里六星館的大師,姓鐘。”
六星館,豈不又是風(fēng)水師館的名號。這位鐘大師,必然也是燕都里的風(fēng)水師了。鐘長道,確實,與司馬文瑞一樣,在燕都里的風(fēng)水師圈子里,都有些盛名。比起司馬文瑞愛張揚的性格,鐘長道稍微收斂一些。平日里結(jié)交的達官貴人,也遠沒有司馬文瑞多。
應(yīng)該說,司馬文瑞是只要有錢有勢的都愿意巴結(jié)。但是,鐘長道不是。鐘長道,是那種朋友精而少的。
現(xiàn)在看著這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而且有巴結(jié)之意,顯而易見,如今在護國公的打擊下,這些風(fēng)水師們自己都可以預(yù)感到岌岌可危的前景,這不趕緊找靠山來了。
為此,鄭老爺子不知道收了對方什么好處,是在李敏面前為鐘長道說起了求情的話來:“其實,鐘大師,和燕都里許多風(fēng)水師都不同。鐘大師時常勸要到他館內(nèi)看病的病人,去醫(yī)館求醫(yī)。”
鐘長道接著鄭老爺子這話,義正嚴辭地表態(tài):“有病當然是要去看大夫的。風(fēng)水先生本職是幫人看風(fēng)水的,不是給人看病的。”
李敏聽到這兒都不禁輕聲一笑。可想而知,不知道是從哪里吹出來的風(fēng)聲,使得大家都誤認為她李敏是因為風(fēng)水師阻擋到了自己的生意,才對風(fēng)水師除之痛快的。
“本妃這次從太白寺下山,在太白寺里和方丈剛談?wù)撨^,其實,司馬先生,并不是說完全不會給病人看病,是動了歪念而已。”李敏抬頭,看著鐘長道那張瘦長的臉,道,“大師看起來,那神色偏青,無論用風(fēng)水的目光來看,或是用大夫的眼光來看,都未免有些傷到了肝氣。”
鐘長道立馬面色肅穆,十分恭敬地彎下腰說:“隸王妃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名醫(yī)。小人那點子虛烏有的道行,與隸王妃的醫(yī)術(sh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互道謙虛的話,大師也就不用再說了。”李敏打斷他,徑直對鄭老頭子說,“鄭老爺子,我們還是談?wù)掳伞!?br/>
鐘長道的神情驟然是一緊,坐在了邊上。
鄭老頭看得出來,李敏是有意吊著風(fēng)水師的胃口,當然順著李敏的意思來做了,說:“之前,隸王妃讓人過來找老夫。聽小李子傳的話,王妃的意思是想建個藥莊子?”
“是的,本妃打算著手辦個藥莊子,地,物品,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缺的,只是熟練的人手。”
鄭老頭摸了摸下巴的白胡茬子:“老夫手里的人,那是不少的。但是,都是老夫的兄弟,老夫讓他們給王妃干活的話,老夫需要保障這些兄弟的生計和安全。”
“生計的話——”李敏揭開茶蓋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那是不需要顧慮的。本妃不會說虧待這些兄弟。在本妃底下干活的人,從來不會說沒有的吃沒有的穿。工薪,都是比市場平常價格高出二分之一。這樣的用人價格,在市場上絕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王妃如今是隸王的夫人,銀子的事兒,自然不需要王妃憂心。只是這事兒,隸王知道嗎?”
“實不相瞞,建藥莊子那塊地,是隸王撥劃給本妃的。”知道這個老頭子最想知道什么,李敏不怕把這個底細露給對方知道。
鄭老爺子突然聽見她如此肯定的口氣,卻也不禁是一愣。
應(yīng)說她還真不怕,把他們夫婦倆顯而易見的用心露給他們看。
李敏建這個龐大的藥莊子做什么用的,說是服務(wù)北燕燕都里的百姓。但是,平常百姓看病不也是去醫(yī)館。在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都沒有聽人說政府出資籌辦這樣大的藥莊子。
相反,正因為是政府出資的,變成了,這個藥莊子一定有什么政治目的。顯而易見,這個藥莊子不止服務(wù)城中百姓,更有可能是服務(wù)護國公的部隊的。
他鄭老爺子的這些兄弟,在這個藥莊子為護國公夫婦效勞的話,現(xiàn)在雖然明面上皇帝和護國公之間還沒有真的兵戎相見,但是,倘若有這樣一天發(fā)生,他們該怎么辦,在這個藥莊子為護國公力保后勤嗎?
這等于當了大明王朝的逆賊。
要是正義點的人士,恐怕這會兒義憤的要死,站起來直接怒斥他們護國公府是王八蛋,作為皇帝的忠臣竟然有謀反之心。可是,這個鄭老頭子,是坐在那里,默默地坐著,一聲不發(fā)的。
李敏嘴角微勾,想都知道,這樣的一個老頭子,能不知道什么事兒貿(mào)然跑到燕都里和她李敏見面嗎?
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事,防患于未然,想著在亂世里生存下來的話,怎么都得找個值得依靠的主子。
鄭老爺子的默不作聲,可以說明了這個世上聰明的人遠遠不止一個。
鐘長道一聲一聲吞著喉嚨里的口水,那雙凸大的眼珠子,好像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鄭老爺子頭上,催著鄭老爺子趕緊答應(yīng)。
只瞧著這兩個人的表情,李敏的心里都隱隱約約有些數(shù)目了。回想到昨日下山之前,蓮生特意和她說的那句話,可見,這些古代的奇人異士,或許是透過天象觀察到了什么。
細節(jié)上的洽談,比如說工薪多少,工時如何,利益如何和藥幫分割等,李敏都交由底下人先和鄭老爺子撮合,反正,地雖然劃出來了,但是,宅子在建,恐怕也需要一些時日。
今日主要是來見這位傳說中的藥幫大魔頭,一見,果然是很鬼的一個老頭子。
鄭老爺子給她點了幾籠子精致的點心,陪她一塊聽茶樓里的說書先生滿口胡話亂掐。
眼看這么愜意的時光,是要過到午后了。
鄭老爺子忽然在她耳邊做了這樣一聲說:“此次老夫前來,還帶了一封八爺?shù)目谛拧!?br/>
李敏像是沒有聽見,輕輕哦了一聲道:“小李子不是八爺?shù)娜藛幔勘惧趺礇]有聽小李子說?”
鄭老爺子面露一絲苦味兒:“王妃不要誤會了。老夫與八爺是好友沒有錯兒,但是,僅是好友而已。好友之間,互相幫忙。給朋友帶個口信兒,這是無罪的吧。小李子是八爺?shù)娜耍戏蚩刹凰闶前藸數(shù)娜恕!?br/>
李敏瞇了下眼:“老爺子這話兒,本妃算記在心上了。”
對著她那雙烏亮得好像一面鏡子的烏仁兒,鄭老頭心頭不由打了個哆嗦,嘴角一彎:“老夫都記著。”接著說起八爺那封口信兒:“八爺說,八爺欠給王妃那份人情,已經(jīng)還了。卻是之后,王妃理應(yīng)是欠了八爺一份人情。”
這個老八不愧是夠斤斤計較的。老八欠的她上回救劉嬪的人情,之后,老八因為放走了朱理還了她人情。現(xiàn)在,老八說她欠他的,是他讓小李子給她送來的那個書包。
“本妃本以為,自己和八爺如此禮尚往來之久,已經(jīng)過了計較的時期。畢竟八爺?shù)娜耍荚诒惧@里吃喝常住了。八爺自己都從來沒有表示什么。”
小李子站在她后面,聽著她這話,頓然想起早上在她那兒吃的鳳爪,袖管不由在額頭上抹一把。
鄭老爺子一驚:“是嗎?”
是想小李子在她那兒效勞,拿點銀子也是應(yīng)該的。結(jié)果,李敏這個意思是說,小李子不見得在她這兒效勞過什么,卻是拿了她不少東西。仔細琢磨她這話里的味道的話,她肯定是沒有說錯的。本來,小李子就是作為八爺?shù)难劬€安插在她這兒的。
鄭老爺子微微瞇著笑眼道:“王妃其實不需和八爺太過計較。八爺求王妃做的事兒,王妃先聽一聽。或許王妃一聽,覺得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兒呢。”
后來,李敏走出茶館時,腦子里都想著如何把京師里那位大善人的老八全身骨頭給拆了。
老八是好,自己當好人,盡是在別人面前充當好人了,然后,把她拉進來,跟著受罪就是的。當然,這事兒,她完全可以不答應(yīng)老八。只是,不答應(yīng)的話,如何呢?真把十一爺扔在燕都里不管嗎?
站在馬車面前,李敏頓然停住了步子,對著后面的小李子腦袋上怒氣沖沖地一瞥。小李子承受她這個滔天大怒,自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十一爺來到燕都的事,他是知道的,畢竟他是八爺?shù)娜恕?br/>
“說吧。”李敏沉聲道,“人什么時候來的?”
“在王爺王妃都上山的時候——”小李子囁嚅道。
“住在哪里?”
“王妃盡管放心,十一爺知道這事兒大小,在燕都里必然不敢輕舉妄動,沒有王妃允許,更是不敢動彈的。”小李子一字一句恭恭敬敬地說,連帶朱琪的份兒。
李敏可不見得就這樣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了,冷哼一聲:“既然知道這事兒可大著,她倘若被隸王知道了,隸王會不會把她就此關(guān)在燕都里,難道你主子的腦袋里就沒有想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