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國醫(yī)妃 !
出發(fā)的那早上,起來后,發(fā)現(xiàn)書房里他給她做的那面玻璃窗戶上結(jié)成的冰花是一片疊著一片,厚厚的,快結(jié)成冰墻的感覺。可見天氣之寒冷。
在書房里重新?lián)炝藥妆緯蛩惴旁谲嚿希飞蠠o聊的時候可以打發(fā)時間。這一去,保守估計(jì),只是算燕都出發(fā),到高卑國都的路程,需要八到九日的時間。如果順利,在高卑呆上幾日,再回來,一個月都過去了。這時候,不得不佩服現(xiàn)代那些汽車、火車、尤其飛機(jī)這種交通工具的發(fā)明。如果在現(xiàn)代的話,或許三四天可以一個來回,在古代卻不可想象。
對他們夫妻倆來說,算是小別勝新婚了。這一別,一個月長久。
尚姑姑走來,幫她把需要帶走的書放在一個包袱里,打包好。
李敏問了:“李嫲嫲都帶了什么東西?”
選擇李嬤嬤,是因?yàn)榉叛鬯坷锏钠抛友诀撸犝f李嬤嬤照顧孕婦的次數(shù)最多最有經(jīng)驗(yàn),上次她老公把這人特意安排在她隊(duì)伍里,同樣是這個原因。
尚姑姑道:“回大少奶奶,李嬤嬤帶的東西,都給老奴以及方嬤嬤看過了。衣服鞋子襪子,尤其是厚襪子,她說要帶多幾雙,說是織了兩頂厚的羊毛帽子,不知道大少奶奶喜歡不喜歡。再有,藥材帶了一些。高卑那邊的國醫(yī)聽說與大明的國醫(yī)差不多,不像東胡人信奉巫醫(yī),所用的中藥材與我們大明一樣。所以,藥材沒有帶多,只帶緊要的。”
李敏聽著都點(diǎn)了頭:“本妃準(zhǔn)備要給高卑主人的見面禮,都仔細(xì)檢查過了嗎?”
“禮物這些,全部裝在一個箱里,老奴給了紫葉一把鎖頭和鑰匙,讓她負(fù)責(zé)看管。有什么事兒,唯她是問。鎖箱子之前,老奴和紫葉對過數(shù)。”
其實(shí)這些人跟著她做事做久了,什么樣的習(xí)性她都知道,所以基本是可以放心的。只是,這回出的遠(yuǎn)門,需要謹(jǐn)慎一點(diǎn),多問一下有必要。
東西、人員,基本都到位了。
只等出發(fā)了。
聽說那高卑國的使臣,昨天由兩個皇帝的皇子陪著,被燕都里不少人請去享宴了。昨晚上,酒局不斷,令使臣不堪負(fù)重,到子時才回客棧睡覺,結(jié)果,一覺睡到天亮差點(diǎn)誤了出發(fā)的時辰。
都說不知道皇帝這兩個皇子安的什么心,人都要走了,還用力拉著灌酒。
到底是按時出發(fā)了。使臣的馬車,在出發(fā)的北門等著。李敏這邊坐上車以后,由孟浩明帶的護(hù)衛(wèi)隊(duì)護(hù)送,向北門進(jìn)發(fā)。在抵達(dá)高卑國境之前,護(hù)國公會再派千人的部隊(duì),護(hù)送他們到大明北邊的邊界。
出門的時候,按照慣禮,李敏走到婆婆房里辭行。
到了尤氏院子的時候,孫婆子站在門口,早在等著她們的樣子,見到李敏福了福身:“夫人說,身子不太好,不見少奶奶了,免得彼此見了傷心。夫人讓少奶奶一路小心照顧自己,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回來,切記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兒媳婦謹(jǐn)聽母親的教誨。母親既然身子不好,兒媳婦不進(jìn)去拜訪母親了。”李敏說完,即轉(zhuǎn)過身離開。
這些都是做面子的客氣話,說完也就完了。尤氏不想見她,卻有心早上在房里偷偷煲湯了,她都能從窗戶縫里聞到飄出來的那股騷味。
走了,清心了。尤氏心情是不錯。終于走掉一個只看見想到都要心煩的人。心情好,這討厭的,管著她吃飯的人走了,她總算可以吃點(diǎn)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把那羊骨給我撈出來。什么不能吃太腥太騷的東西,難道不知道,到了冬天就得吃這些東西進(jìn)補(bǔ)嗎?不補(bǔ)的話,明年開春以后,能怎么補(bǔ)?自己當(dāng)大夫的人,能不知道?我看她就是個裝傻的,自己不吃看著別人吃眼紅,干脆逼著所有人陪她不吃。”尤氏氣勢洶洶地說。
孫婆子接著她的話說:“是的,不止不讓夫人吃,大少爺二少爺如今都也不吃呢。少奶奶都說兩個少爺身上有傷,不合適吃。”
“算了,她不在以后,慢慢的,都會回到以前的了。”尤氏在見到盛來的那碗闊別已久的羊肉五補(bǔ)大湯以后,整張臉上都笑開了花。
李敏走到門口坐上了車。小叔和老公昨晚壓根都沒有回過府里。馬車要出發(fā)時,見遠(yuǎn)處依稀兩匹馬兒快步往這里奔來。
雪花飄飄,馬蹄揚(yáng)起的雪塵好像仙霧一樣,把那兩兄弟身上的黑袍襯托得益發(fā)的別致,煞眼。
兩匹馬在馬車邊上停了下來。
朱理坐在馬鞍上沒有下馬,只是臉色通紅的喘著氣。
可謂一路疾馳而來,是很辛苦。
朱隸從馬上下來以后,一只大手掀開車簾之后,鉆了進(jìn)去。
夫妻倆雙目相視的時候,馬車往前走了。
“王爺。”見他久久不說話,李敏只好先開了句聲音。
“坐會兒,我陪你坐到前面的城門。”說著,他一個大步,坐到了她旁邊的榻上。
李敏伸手拿起馬車?yán)锟蛔郎系牟鑹兀o他杯子里倒了杯水。
“知道你今天要走,昨晚本想回來,但是,剛好軍械庫那邊出了點(diǎn)問題,只好親自跑過去看了看。”
“軍械庫是大事。妾身是按照計(jì)劃好的啟程,而且不過幾日便會回來,王爺毋需過于牽掛的。”
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朱隸把手伸出了車上的窗戶,讓胡二哥從車窗外把鳥籠子遞過來。不會兒,他拎著放著綠鸚哥的籠子進(jìn)了車窗里頭,把鳥籠子拎到了她面前桌上,道:“本王之前對王妃說的話,王妃記得不?”
要說,她差點(diǎn)都不太記得了,因?yàn)椋B鸚哥都忘了帶出門。
瞧她臉上一怔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有把他的話記在心上。那樣好強(qiáng)的一個人,什么時候可以想想依靠下他。
“鸚哥本王是放在書房里的,今早上,你應(yīng)該到書房拿書了。”他別有深意這樣說。
“妾身是去了書房拿書,可是這家伙不出聲,妾身一時忘了,沒有留意到。”李敏故作鎮(zhèn)定地說著。
“所以本王有什么事情想叮囑人,情愿叮囑你身邊的人,也不能叮囑你。”
李敏可以給他后面的話接上一句你好健忘,拿起帕子就此捂住嘴角咳咳兩聲:“是妾身疏忽了。”
“本王不是責(zé)怪你。總之,這小東西陪你去,平常你把它關(guān)鳥籠子可以,不關(guān)也可以,反正,本王和它說好了,它都會跟著你的。”
“妾身還不知道,原來王爺會說鳥語。”
聽她這一說,朱隸怔了下,接著,不得不拍著腿微笑了起來。
看著他笑,她這不得已都得跟著笑。
分別的那種傷感,一下子化去了很多。或許是,兩個人,都覺得不該用傷感來詮釋這種短暫的分開。只是有事出行,分開一段時間而已,并不是什么生死離別。但是,李敏總會想起上回他說的那句你先走的話。
“沒有什么事兒。上回本王已經(jīng)說過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好,敏兒都不要忘記,北燕和本王,都在這里,哪兒都沒去,沒走,等著你回來。”
“敏兒都知道的,王爺。”
“來——”
他作勢伸開的雙手,她望了一下?lián)u了搖頭。
對此他卻也沒有勉強(qiáng),拿起她倒的那杯水,灌進(jìn)了口里。
由于出發(fā)早,而且有人專門開路,馬車在城里走的很快,不需多長時間,到了北門。見車子停了下來,朱隸掀開車帳走了下去。
那一刻望著他的背影,李敏感覺到內(nèi)心某處忽然起了一股沖動。猛回神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頓在半空。在紫葉走進(jìn)來服侍她前,趕緊把那只手收了回來。
紫葉好像沒有看見她的動作,走到炕桌邊,看到了鳥籠子里的綠鸚哥。對于王府里這對鸚哥,紫葉見過,知道自己二哥跟了主子以后,都是二哥在照顧這對鸚哥。現(xiàn)在,看見她,或許綠鸚哥認(rèn)出她是誰,喊了一聲:妹妹!
噗。
李敏剛才一瞬間拉緊的心情被綠鸚哥這一叫,全松開了。
紫葉紅著臉蛋,道:“奴婢在主子面前丟臉了。”
“你二哥照顧它們,肯定天天看見你的時候叫妹子,它們不記住你就怪了。”李敏笑著說,“可依本妃看,它都不叫本妃的。”
“那是主子不知道,王爺不準(zhǔn)金毛,不準(zhǔn)它們天天看著王妃。”紫葉托出這其中的奧妙。
要說這綠鸚哥不喜歡這個女主子是不可能的,只是,這只綠鸚哥的嘴巴太臭了。朱隸養(yǎng)的這些寵物,是一個有一個的脾性。像金毛,是整天喜歡用色咪咪的眼光看她。綠鸚哥,是整天想挖她的八卦,好到處宣傳。后者,讓朱隸更加發(fā)毛,死活都不讓這個喜歡搗蛋的搗蛋鬼挑撥離間他們夫妻倆的關(guān)系。但是,這次出行不一樣,綠鸚哥洞察力高超,可以比人更敏銳地先一步洞察出些周圍的異常。
車窗外,見他是走了過去,終于和高卑過來的使臣見上面了。
盧毓善下了馬,對著朱隸一個拱手:“參見王爺。”
“免禮,盧大人。”朱隸扶起他拱手的袖管,同樣的客氣。
抬頭的時候環(huán)顧一圈,看到了皇帝的兩個皇子坐在馬上沒有下來。
盧毓善對他說:“王爺盡管放心,隸王妃這次受邀到我們高卑國來,高卑國上上下下都十分歡迎,隸王妃到高卑國以后,會受到像回家一樣的款待。”
“還煩盧大人一路費(fèi)心了。拙荊第一次遠(yuǎn)行,可以說,是第一次出這么遠(yuǎn)的門,高卑與北燕固然說是鄰居,但路遠(yuǎn),拙荊對于高卑也不熟悉,去到那里,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
李敏坐在馬車?yán)铮老《寄苈犚娝麄冊隈R車外面說的話。說自己老公和對方客氣也就算了,表面功夫誰不會做。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不惜拉下臉和尊嚴(yán),和對方說起了家常來了。
那一刻,她心頭有些酸酸的。
四周聽著的人,都是各種各樣的表情。
導(dǎo)致到最終,可能是坐在馬上的皇子被風(fēng)刮的快受不了了,出了聲音說:“隸王果然是名揚(yáng)海外的愛妻之人。但是,大明與高卑向來為友邦,感情篤深,隸王妃為北燕的主公堂堂護(hù)國公的夫人,高卑怎敢不厚待隸王妃不對隸王妃好?”
那聲音冷冰冰的,略帶了些刺耳。看過去,果然是鐵面無私的三爺無疑。
朱隸那一眼,沒有望到這個插嘴的三爺?shù)哪樕希峭厝ィ谒鸟R車瞅了下,接著,拂了下袖口,道:“啟程吧。”
各方人馬,依次上馬上車,護(hù)送的隊(duì)伍與啟程的隊(duì)伍,一塊兒行駛出了車門。城門外的道路,一眼望過去,幾乎是一望無垠的冰霜,是一片被大雪覆蓋的遼原。
只聽馬車輪子壓著雪道的聲音,李敏并沒有往后看。出了城門以后不久,八爺要回京,因此沒有繼續(xù)送行,在一個岔口上與出行的人道別。
“三哥,一路珍重。”八爺坐在白馬上,披著狐皮大氅,向三爺拱手。
三爺拿著玉鞭,冷冷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雪花,在兩個皇子俊逸的臉上粘附著,一粒一粒的,附在眉毛上,下巴上,變成了白眉和白胡子的老公公。
可見得城外的飄雪該有多大。一陣風(fēng)刮過車窗上的帳子,硬是鼓起了一角。從那縫兒望出去時,看見馬車往前走,而那文質(zhì)彬彬的八爺騎的那匹白馬一動不動的,好像被雪全覆蓋住了一樣,變成了一樽美麗的冰雕。
紫葉看著都不禁覺得,這場景有些出人意外。在眾人印象里,八爺是個文雅之人,言外之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之輩,因此,被那冷風(fēng)一刮,隨時都可能上天的文弱。怎么會,如此硬朗的,堅(jiān)持在雪地里送行。
那是外面的人對這個老八最深的誤解了。有時候李敏都感到不可思議,怎么大家甚至?xí)咽疇斈欠N窩囊廢,都想得比朱濟(jì)更有武氣一些。
目送車隊(duì)越走越遠(yuǎn),直被漫天大雪掩蓋去了行蹤,朱濟(jì)才抓起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
小李子跟在他后面,有些失落感,要是自己沒有暴露的話,如今,可以繼續(xù)跟著李敏代替主子守護(hù)下去了。
“這事兒不怪你。”朱濟(jì)瞥一眼,瞧出他臉上藏掖的表情,說,“心胸再寬廣的男人,都沒有辦法容忍你繼續(xù)在她身邊呆下去的。”
“因?yàn)殡`王不喜歡主子嗎?”
“隸王他那人,我真不知道他能喜歡誰。”
小李子都覺得主子這話老深了。
朱濟(jì)神情莫測地微然一笑,馬鞭一甩,打在了馬腿上。馬兒直朝前方奔去。
離開燕都以后,李敏很快地感覺到這一路行程,該是有多么的煎熬,因?yàn)闊o聊。雪很大,于是基本她是被困在這個馬車?yán)铮苊馐芎軆觥R徽欤稍隈R車?yán)锊皇谴蝽飪海褪欠瓡R兆鐾#隙ㄊ强吹眠M(jìn)書的。可是,外面風(fēng)大,讓她懸了顆心,所以,安心看書變成了不可能。睡也睡不踏實(shí)。
終究這是出門在外了,不是在家里。
想到這兒時,心頭猛地一驚,不知不覺中,她是把古代的家,當(dāng)作是家了。
到了日落的時候,車隊(duì)是不敢再貿(mào)然夜行的了,因?yàn)轱L(fēng)大雪大,那被雪覆蓋的路下,誰也說不定下面有什么。
安全起見,車隊(duì)行駛到了驛站以后,即停了下來休整,準(zhǔn)備扎營過夜,待明日再準(zhǔn)時上路。
李敏總算得以從馬車內(nèi)走出來伸展手腳。下來的時候,她是由紫葉和李嬤嬤扶著,尚姑姑親自先給她去張羅休息的屋子了。
“表妹第一天是不是覺得辛苦了?”從另一輛馬車下來的徐有貞,走過來和她說話,臉上一樣戴著車途勞累的疲倦。
“辛苦固然辛苦,但是,肯定不及在外面刮風(fēng)受凍的人辛苦。”李敏說。
徐有貞對她這話點(diǎn)了頭,看著這個設(shè)立在國道邊上的小驛站,前后也不見什么民居人影。簡直是一片荒蕪。
越往北走,人煙越是稀少,因?yàn)榭拷烁呱剑@里沒有什么農(nóng)地了剩下的為山地居多,在這里生存的,只剩下些游牧民族。
驛站設(shè)立在這里,接待的,多是些官方的人,在這個冬季,商貿(mào)活動減少,商人同樣鮮為少見了。
屋里到底是外面暖和許多。由于是小驛站,沒有給貴族另辟的院落,只有二層樓上一排客房,大概二十間左右的數(shù)目。底下大堂是供過往旅人不需要過夜的短暫歇腿以及吃飯的地方。
在尚姑姑帶人先幫她整理上面的屋子時,李敏和徐有貞坐在樓下大堂的一張桌子邊,準(zhǔn)備吃了晚飯?jiān)偕先ァ?br/>
孟浩明去布置放哨的人員了。只剩下朱璃以及盧毓善,在張羅了任務(wù)給自己的人以后,走過來,準(zhǔn)備和他們一起吃飯。
四個主子坐一張這樣一張簡陋的桌子吃飯肯定不成的,馬維費(fèi)盡心機(jī),組織了客棧里的人,給張羅了一張比較好看的桌子,擺在了客棧一樓大堂里一個相對比較隱蔽的地方,在主子坐的四周面前,搬來了三面屏風(fēng)遮擋外部的視線。
李敏本是不怎么在意這些的。要是她一個人,或是只和徐有貞出來吃飯,哪里會想到這些,吃個飯,還得布置四周場景,拜托了,以為在這樣的地方吃頓飯,是擺宴嗎,要吃上幾個時辰嗎。
或許人家三爺,貴為皇子的人都是這么想的。只見馬維忙碌布置場景的時候,跟著盧毓善的那個頭號侍衛(wèi),一樣跟著馬維張羅,而且,不斷地添加細(xì)節(jié)。
這樣搞下來,李敏都不好意思說吃碗面后直接上樓了。
驛站里的大廚,被直接叫到了幾個主子面前,畢恭畢敬地記錄下這些嘴巴刁鉆的貴客們要求做的菜。
“不要臊味重的,不要辣的。”
這點(diǎn),幾個男人卻是不約而同的,都想到了隊(duì)伍里面其中的孕婦,直接點(diǎn)名了孕婦吃不了的東西。
李敏其實(shí)覺得無所謂,他們要吃就吃,她不吃就行了。
大廚聽得滿頭大汗,你說這大冷天的,哪能不做點(diǎn)羊肉的,辣菜的,來提高人的熱氣。現(xiàn)在,聽這幾位爺們直接點(diǎn)了一桌子素的菜,他都有些替他們捏把汗了,會不會吃完肚子就餓了。
“敏兒想吃點(diǎn)什么?”徐有貞終于是第一個,想到問她本人的意思了。
李敏可不含糊,她早就想開口了,按他們那個點(diǎn)的話,她吃了也得餓,餓自己不說,還得餓孩子了。要說這些男人,怎么一個個都像起了她老公,談到孩子好像談虎色變一樣。
“一碗面,大碗的,放多點(diǎn)肉,以及青菜,羊肉不要,可以的話,再打個雞蛋。”李敏直接吩咐那大廚,“其他的,你不要聽幾位大爺剛才說的話,羊肉可以做,但是,放多點(diǎn)姜去腥,調(diào)料放多一些,辣菜可以做幾個。我們這些人,一路騎馬坐車的,到了這里不說肚子餓不餓,肯定累的,胃口不是很好。你是在這里做久了的庖子,值得信賴,知道什么菜做了爽口,客人吃了喜歡的,你就做那幾個端上來吧。畢竟沒有比你更熟悉這里的食材的人了。”
桌上其他男人聽她這番話以后,都不好插嘴了。
等那大廚沒有頂著額頭大汗走了以后,徐有貞笑瞇瞇地看著她,說:“敏兒這是在府里給王爺持家的本事,都使出來了。”
女人會不會持家,其實(shí),僅看出外怎么在生活細(xì)節(jié)上表現(xiàn),都一清二楚了。她剛才那番表現(xiàn),沒得說,幾乎完美無缺。
“表哥這話言重了。在王府里,上有靖王妃幫著看著,下有王爺信賴的管家婆子幫手,敏兒想出錯也難。”
“謙虛。”徐有貞直接拿起筷子搖擺著說她。
或許是這一路過于艱辛,大家算是要同甘共苦了,什么地位高低身份尊卑之類,在困難面前都得退次。李敏只見自己表哥不知覺間在皇子和使臣面前說話都不見得怎么拘束,心里倒也不得不揣摩下徐有貞的想法。
可能是有意或是無意,徐有貞是想,不管對方是什么人都好,高卑國的皇帝或是大明國的皇帝都好,都別想指意欺負(fù)到徐家的女兒身上,徐家女兒不是沒有人撐腰的。
徐家人這個錚錚的骨氣,李敏心里都得佩服上三分。
吃過飯,各自回自己客房里休息。
朱璃招來了馬維問:“八爺回去的時候,留的人在燕都里有動靜回話嗎?”
“剛奴才是有收到一只飛鴿,說了,燕都里自隸王妃和三爺走了以后,都沒有什么動靜。”馬維道,接著細(xì)聲說,“大皇子聽說病的厲害。”
“他那哪里是病得厲害,是生怕隸王妃這一走,他沒有借口留在燕都里了,再說本王不是帶了皇上的口信給他們倆嗎?要回要留,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馬維是看不出皇帝這是什么意思了。想讓人留就讓人留下,想讓人回去就讓人回去,為何來一句讓皇子們自便。
“皇上這是在考驗(yàn)。”朱璃踱步說,“你看他們兩人,什么事兒都沒有辦成,這會兒敢回去嗎?大皇子不說,連顆像樣的棋子都做不了。老八呢,他自個兒大概都沒有想到,風(fēng)聲傳的那樣快,自己那點(diǎn)破事兒,搞到在皇帝面前都不好說話了,要是不戴罪立功的話,到時候怎么有臉見人?”
說起八爺那點(diǎn)破事兒,即戲弄了皇帝妃子的那個事兒,消息怎會傳的這么快,倒真不是大皇子傳的。大皇子想著揣著這個把柄回去參老八一本呢。
無疑,是某個男人,在那晚上知道了這個老八死心不改,不止戲弄皇帝的逃妃而已。
“是護(hù)國公傳的?”馬維咂了下舌頭,應(yīng)該說,朱隸從來都不像是會做這種鬼鬼祟祟的在后面捅人一刀子的人,更不會說做這種背后嚼人舌根的小伎倆。
“你這就太小瞧了隸王了。隸王哪怕做不出來,他底下那幫子謀士,連王八都給呂博瑞畫過了,能什么事都干不出來嗎?應(yīng)該說,隸王好本事,有一群這樣什么都敢?guī)退龅娜恕!?br/>
耳聽主子不僅沒有嫌棄反而口氣里充滿了贊賞,馬維心里不得不想,主子好像也變了。要照以往那個主子,八成是充滿了不屑。
只能說,這半年來,皇宮里又發(fā)生不少天翻地覆的事兒,要說最大的那件事兒,無非是太后那一病,緊接護(hù)國公府的人連夜出逃。這使得很多人的想法,似乎都發(fā)生了不小的改變。包括他的主子,向來只提倡光明磊落做人的主子。
“馬維,知道我們這次出來做什么嗎?”
“知道,奉皇上的密旨,護(hù)送隸王妃到高卑國,擔(dān)任使臣回訪友邦。”馬維答。
“知道為什么本王讓你在燕都里留人嗎?”
馬維想了想,實(shí)在是想不到。感覺這事兒,真不太像是皇帝交代老三辦的差事。因?yàn)闆]有什么必要。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皇帝自己在燕都都安置了人手。
“本王出行前,被東宮叫過去了。”
太子和三爺感情好,三爺每次出行,太子都要設(shè)宴給老三踐行,本不是算是什么奇怪的事。
朱璃說:“太子說,皇上看來,不是近來才把兵部的事兒,交給了老八來打理。”
這的確是東宮的心頭大忌。為何這么說?太子說協(xié)助皇帝處理政事,可基本沒有任何實(shí)權(quán)的,太子只能是看看上交朝廷的一般折子,皇帝的密折都到不了太子手里呢,太子看了這個一般折子,都還不能直接下令批示了,只能是在旁寫上自己的建議之后,像小學(xué)生交作業(yè)一樣,交給皇帝老子審批,皇帝做的拍板。
太子簡直就像是皇帝手指間玩弄的一只耗子,基本動彈不得。反倒是像他這樣分管到刑部的老三,或是到兵部的老八,由于管的是實(shí)務(wù),小事兒按照規(guī)定也不用上報,自個兒可以拍板,權(quán)力比太子還大一些。兵權(quán),又是重中之重,否則,皇帝不會這樣顧及北燕掌握百萬大軍的護(hù)國公。太子同理,早顧忌分管兵權(quán)的老八。
皇帝肯定是不會把兵權(quán)直接交給太子的,要是交給了東宮,東宮可以直接造反了。名義給了太子,兵權(quán)給了老八,皇帝這個未雨綢繆權(quán)衡大局的把戲,玩得如魚得水。
太子不是不知道這點(diǎn),只是沒有想到,現(xiàn)在,連北燕這邊的線,皇帝都給了老八。
“雖然,北燕的兵權(quán)在護(hù)國公手里,老八想拿,也別指意能拿到。可東宮想,皇上把這樣重要的事兒都留給了老八了,說明皇上對老八的能力是很器重的。”
馬維聽到這兒,腦筋一轉(zhuǎn),像是想出了什么,說:“莫非,太子是想我們部分人,留在燕都和八爺爭?”
“爭什么?都是皇上的人。不和護(hù)國公爭,自己先打起來,皇上看著不氣?別忘了,當(dāng)初太子在皇上面前說我的時候,皇上怎么對太子發(fā)火的。太子是監(jiān)國!”
馬維想起來了,對了,爭那肯定是不行的,都是皇帝的人怎么爭,可是,太子是幫皇帝先看上報的折子的,底下人要是有辦不好事的,折子到了太子那兒是第一關(guān),太子可以選擇哪些給皇帝看,哪些不給皇帝先看。
現(xiàn)在,如果想把老八拽下來,除了和抓大皇子的小辮子一樣的法子,沒有其它了。
在李敏的客房里,徐有貞說是向醫(yī)術(shù)不凡的表妹請教醫(yī)學(xué),實(shí)際上,卻是一塊在等著孟浩明進(jìn)來做匯報。
沒過多久,孟浩明進(jìn)來了,來不及瞧著屋里的春梅在不在,先給李敏回話:“八爺是回去了。”
那老八送人送的那樣遠(yuǎn),是人都會懷疑這個老八心里在想什么。
“本妃知道孟旗主一路是前前后后都要照顧。”
孟浩明聽出她意思,接著說:“三爺在燕都里應(yīng)該是留了人。”
“他留人在燕都做什么?他不是奉旨出訪高卑嗎?”徐有貞手指不由捏起了一個瓷杯,“皇上要他做其它的事?”
“首先,這事兒得分成兩件事來看。”李敏道,“一個是,皇上的想法。另一個是,三爺自己的想法。”
徐有貞眼睛驀然一亮,像是明白了:“皇上的想法,是讓三爺出訪。三爺?shù)南敕ǎ蟾攀菛|宮的想法吧。那肯定要在燕都里留人了。畢竟聽說燕都里的都督府那位呂大人,早在京師里,已經(jīng)是有名的三面派,從來巴結(jié)的主子沒有一個是固定的。”
李敏聽了他這話都不由一笑:“表哥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呂大人這等趣聞我是第一次聽說。”
“我這哪里是消息靈通,是在京師里沒事的時候,整天在客棧里和人八卦八卦出來的。”徐有貞坦誠實(shí)話說。
屋子里的人,不禁一陣大笑。
氣氛一下子從僵硬變回到了熱烈。應(yīng)該說,只要摸清了對方的想法,自己心里有了底,什么事兒也都不怕了。
“東宮忙著應(yīng)付八爺,是抽不出時間來應(yīng)付其它的了。”李敏說。
“這叫做顧此失彼。”徐有貞接話。
孟浩明只聽他們兄妹倆像是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一方面既早知道李敏的能力而不覺得驚訝,另一方面,不得不佩服這個徐狀元,真是一個有才華的人,難怪自己主子一直想把其招攬進(jìn)自己的陣營里。
“三爺是個忠心耿耿的人,為東宮想。但實(shí)際上,是因?yàn)槿隣斪约簺]有什么人,不像八爺,這會兒不先倚靠東宮不行。”徐有貞說。
李敏對他這話點(diǎn)了頭,她一直都是這樣看這個傳言中號稱鐵面無私王的黑臉包公老三的。皇帝的兒子,哪個自己沒有野心的,可是,每個都有自己量力而行的計(jì)劃罷了。哪怕那個懦弱的老十都有自己的算計(jì)。
“現(xiàn)在,主要是看皇上的想法了——”徐有貞說到這兒,聲音微沉,秀眉擰了一截。
皇帝不比這些還不成氣候的皇子。況且,皇帝為什么非要三皇子出這趟差事,什么時候出訪高卑不行,非要湊這個熱鬧,皇帝暗藏的心機(jī)像是隨時出鞘的刀鋒,讓人心驚膽跳。
來京師以后,徐有貞就知道,自己是因?yàn)榧胰耍枰瓦@個皇帝斗的。揣摩天子的心思是個什么樣可怕的心態(tài),沒有經(jīng)歷的人不知道。所以,徐有貞后來選擇了靠近朱隸的陣營里,和公孫良生一樣的抉擇,都是這個緣故。因?yàn)檫@個天下,能真正和皇帝斗的人不多,以他們一介書生之力,憑智慧能把有錢有人有兵的皇帝斗贏嗎?天方夜譚!
有時候他不得不想,自己表妹嫁給了這樣一個天下舉足輕重的英雄,是好是壞?
“皇上嘛——”李敏的聲音淡淡的,從她一貫來平淡無波的表情難以看出些所以然,“皇上之前不是對我親爹是誰的事耿耿于懷嗎?大概是想讓三爺親眼所見之后,見機(jī)行事。”
聽她一句話說的那樣坦白,徐有貞和孟浩明一塊苦笑了。
李敏卻是突然沖他們的苦瓜臉一笑,笑道:“倘若皇上的心思真這么單純,那就好了,我們還需要擔(dān)心嗎?皇上這是考驗(yàn)自己的孩子呢。”
像考驗(yàn)八爺和大皇子一樣,皇帝派哪個孩子出馬都好,實(shí)際上都是在考驗(yàn)這個孩子對自己的心。只是,三爺能不能想到這里來,那就難說了。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畢竟皇上的人再怎么想,也得等到我去了高卑以后,作出的事兒符合不符合皇上的利益再說。可是三爺?shù)男乃既缃穸荚诎藸斈沁叀崩蠲粑⒚C了語氣。
孟浩明道:“王爺加派了人馬,在我們的隊(duì)伍前面后面都有加派人手,所以,東胡人應(yīng)該不敢輕舉妄動。”
東胡人是早些時間即撤出燕都了。這群東胡人看起來心都不死。東胡人當(dāng)然是更不愿意看著她到高卑認(rèn)親的。東胡人比萬歷爺對這方面更害怕。因?yàn)椋坏┧娴谋桓弑皣邮芰说脑挘苡锌赡埽俪筛弑皣?lián)盟的方向轉(zhuǎn)向北燕。
問題在于高卑國人自己怎么想的了。畢竟一旦過了國境邊境線,護(hù)送她的大明軍隊(duì)只能止步于國界,這大概是最致命的地方了。
“順武。”
聽見盧毓善叫自己的名字,號稱高卑人里頭頭號侍衛(wèi)的那名漢子打開門,從外面走進(jìn)來,說:“三皇子,有何吩咐嗎?”
“你通知他們啟程了嗎?”躺在屋里床上,手指玩弄著兩個鐵環(huán)的美少年,轉(zhuǎn)過頭睜開那雙充滿魅惑的丹鳳眼,看著他。
“按照三皇子吩咐的,分別通知了大皇子與二皇子。但是,奴才看,他們好像不是和我們走一條路。”
“那行。”盧毓善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他們應(yīng)該更快抵達(dá)國界,閔將軍會去接他們。我們剛好,趁機(jī)帶大明人走另一條路。”
順武聽著他這話,好像有些愣,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記得主子自從到了大明以后,一路以來,都沒有什么表態(tài),好像很接受這個事兒,接受大明所有的安排。
“哧!”那一聲寒風(fēng)徹骨的笑聲,與盧毓善臉上那抹溫善的微笑成了鮮明的對比,只見這個貌美的少年眼底下忽然顯出一層戾氣,“說認(rèn)就認(rèn),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兒。我雖然不知道那兩人各自懷了什么目的,想讓她回國。”
“可是,主子,太后娘娘說了,說是帶她回去。”
“當(dāng)然會帶她回去了。可是,太后娘娘說了只帶她一個人回去,不是嗎?”盧毓善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順武一時嚼著他的話,好像都沒有能想明白。
“去!”對此,盧毓善有些不耐煩了,脫了手上的一只東西,扔進(jìn)他懷里,“你都知道怎么做的了。做的小心一些,畢竟那人是神醫(yī)。不過,我倒是想看看,這個神醫(yī)是不是虛有其表的大草包。這個世上,神醫(yī)多的是,草包也多的是。”
順武拿著他扔來的東西像是有些為難,但是,轉(zhuǎn)身出了屋子。
到了第二天早上,李敏剛從睡夢中清醒,只聽屋里兩個丫鬟在議論:
“流月又不吃東西了,不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