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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顧詞的話說完, 又繼續(xù)低頭去玩那個多面畸形魔方。
    顏路清直直看著他的表情，滿腦子都在復(fù)盤回憶兩人剛才的對話，心跳速度依然沒有減緩, 睫毛止不住地顫。
    他說的話都相當自然，并且這話題并不是顧詞挑起來的——是她。
    是她看到書名先問的顧詞，才有了他說的關(guān)于a的“玩笑話”。
    顏路清當時在問顧詞這個問題的時候, 一方面是因為她沒在論壇里得到正經(jīng)人的正經(jīng)回答，網(wǎng)友多是調(diào)侃她、或者嘲諷她標題里的問題, 所以她想當面問一個正經(jīng)人。
    大黑小黑不合適，因為他們雖然忠于她，但一直把她當成精神病——會認真回答這個問題的，她只能想到顧詞。
    而另一方面……
    顏路清當時日日生活在一個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精神病的環(huán)境下，表面嘻嘻哈哈, 偶爾夜深人靜, 也會覺得有些荒謬。
    她知道自己從小如何長大，清楚記得自己的人生軌跡, 但會在某個瞬間，有種害怕自己會被這具身體影響到的感覺。
    她當時急需一個正常人, 來給她一顆定心丸。
    那顆定心丸就是顧詞給的。
    在那之后, 她再也沒有胡思亂想過。
    所以，他剛才說“還以為你是a”——那到底是不是玩笑？
    但是——
    顏路清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不是玩笑，那又怎么可能？
    “好了。”
    耳邊突然響起顧詞的聲音，仿佛一道鐘聲勾她回魂, 所有的思緒也在瞬間被打斷。
    顏路清朝他看去。
    顧詞手里拿著一個已經(jīng)復(fù)原完畢的畸形魔方，每一面都是相同的花色，他伸手往她的方向遞了一下。
    顏路清愣愣地接過來，剛才的思想都暫時擱置, 滿腦子只剩感嘆：“你……這么快？？？”
    賣這玩意給她的店主說，這東西看著面數(shù)多，本質(zhì)都一樣，鉆研透了規(guī)律二十分鐘就能拼起來。
    可從他拿到到現(xiàn)在哪里有二十分鐘？頂多十分鐘。
    “第一次玩，”顧詞語氣里有種暗藏的贊賞，“挺新奇的。”
    顏路清：……哦，還是第一次玩。
    真的好饞他的腦子和他的嘴啊。
    能不能借給她用用呢？
    顧詞玩完了魔方，像是還沒玩夠一樣，又去翻著桌子上別的玩具，一邊翻一邊問她，“這些鎖和環(huán)你都學(xué)會怎么拆了嗎？”
    “……”顏路清躊躇了一下，“我看人家演示的時候覺得我是會了，但是也可能忘了一些……”
    “行。”顧詞笑著點了點頭，挑到她剛才解了半天沒解開的九連環(huán)，“那我試試。”
    顏路清就看著那雙修長好看的手穿梭在環(huán)與環(huán)之間，偶爾的思索停頓，讓整套動作看起來依舊非常流暢，甚至有種奇異的節(jié)奏感，相當賞心悅目。
    解開了九連環(huán)，還有華容道、孔明鎖……
    看他一點點解開這些，雖然每個都時間不長，但好像有種讓人安心舒適的魔力，顏路清原本狂跳不止的的胸腔莫名的漸漸平復(fù)下來。
    狼也像是能看懂一樣，解開一個就在旁邊“嗷嗚”一聲，最后一個玩具結(jié)束后，顏路清忍不住笑：“看你們下午相處的不錯嘛，它還會給你助威。”
    “它很聰明。”顧詞隨手摸了摸狼的頭，“下午教了它幾個簡單的指令，你可以對它試試。”
    顏路清一直喜歡貓貓狗狗，但從來沒有經(jīng)濟和時間條件養(yǎng)，更別提這么純的邊牧。于是在顧詞的指導(dǎo)下，她對著它下了幾個“坐”“起”“后退”“握手”等簡單指令。
    正當顏路清玩心大起之時，耳邊再次出現(xiàn)了一絲微弱的電流聲。
    ——大概是某個小弱雞又要連線她卻被某大佬屏蔽。
    顏路清收回了摸狼的手，她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問顧詞：“你今天去換藥了嗎？”
    不知道為什么，她一站起來，顧詞身上那股解玩具時悠閑的氣質(zhì)就消失了。
    “還沒有。”他懶懶地抬眼，“怎么？”
    “夏雨天她們說晚上要去定好的酒店吃飯，正好離醫(yī)院不遠，我先陪你去換個藥吧。”顏路清從他身邊繞過，“我先去換個衣服，馬上好。”
    ……
    在關(guān)上房門，顧詞不在身邊之后，顏路清腦內(nèi)終于被瑪卡巴卡連上線——
    “瑪利亞！瑪利亞！”它還是老樣子，喜歡大驚小怪，語氣聽起來非常激動，“剛才，剛才顧詞是不是——”
    顏路清打斷它：“我也不知道。”
    “你當時為什么會問他那個問題呢？你如果不問——”
    “我為什么問？”顏路清覺得有點搞笑，“首先我心智也沒多成熟，剛成年，一個單純懵懂無知的少女莫名穿越到這兒而已。其次，我跟他相處就是那樣的，想說什么就說了。”
    瑪卡巴卡一愣：“好吧……瑪利亞，我只是有點著急，因為顧詞身上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他在的時候能屏蔽我，你的金手指對他沒用……”
    顏路清：“這些我也都想了，但只要沒生命危險，別的都無所謂吧。”
    剛才坐在沙發(fā)上，顏路清感受到瑪卡巴卡要連接她卻連不到的時候，突然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為什么穿書者總要把系統(tǒng)擺在信任第一位？
    至少她不是。
    不管起因如何，前段時間要她陷入危險甚至可能沒命的就是所謂的穿書系統(tǒng)，而救她的是顧詞。她確實沒有多聰明，但人應(yīng)該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所經(jīng)歷的。
    不過，雖然顏路清相信顧詞遠勝于狗逼系統(tǒng)，但這不等于她不想知道顧詞的內(nèi)心想法——
    “我跟你疑惑為什么金手指看不到顧詞，不是因為我質(zhì)疑他有什么bug，我只是想看看他都在想些什么，純粹好奇罷了。”
    而且她自有打算。
    顏路清已經(jīng)加了那個神叨叨的老爺爺?shù)奈⑿牛?jīng)過今天這番對話，她準備明天回家開始就立刻付錢線上聽課，虛心學(xué)習(xí)，早日出師。
    催眠公主詞，知道他的內(nèi)心，指日可待。
    打車到了醫(yī)院，等了十分鐘排到顧詞。
    兩人進到病房，顏路清沒想到竟然在這里再次遇到了姜白初。
    “好巧啊姐姐！”姜白初帶著她一身的玫瑰就來了，“你怎么來醫(yī)院——”她聲音一頓，眼神掃到了顏路清身邊的顧詞，突然“啊”了聲。
    顏路清指了指顧詞：“我來陪他換藥。”
    姜白初定定地看著顧詞的臉，三秒后，換上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知道你，你是顧詞學(xué)長——”
    艸！
    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顧詞和姜白初的第一次見面吧！
    顏路清在看書的時候圍觀過各種給顧詞湊cp的黨//派之爭。
    因為這書熱度極大，各種邪//教也滿天飛，且顧詞并沒有被蓋章愛上過誰，他人氣又巨高無比，所以給他拉郎的什么黨都有——其中有把女神經(jīng)配給他的，有把虞惜配給他的，還有把姜白初配給他的。
    這三種跳的最高的里面，只有第二種噴的人較少，畢竟第一種是yy顧詞和一生之敵在一起，第三種是拆了原cp，一拎出來都會被眾人噴死。
    配姜白初是因為顧詞在書里幫助過她，雖說那只是在他復(fù)仇時順帶幫了一把，非要論，其實應(yīng)該說他在幫助社會鏟除惡人，但在邪//教cp粉眼里，這就是驚天大糖。
    但歸根結(jié)底，這些都是極少數(shù)，他的粉絲里百分之九十幾都是唯粉，不極端，只是心疼他喜歡他且希望作者善待他的那種——顏路清自己就是顧詞唯粉之一。
    不過，她也挺好奇，顧詞跟姜白初的第一次見面會不會有什么不同的火花。
    所以在姜白初叫了“顧詞學(xué)長”之后，顏路清瞬間轉(zhuǎn)頭，仔細地觀察顧詞一舉一動。
    顧詞之前一直沒往這邊看，所以他聽到有人叫自己，先是循聲跟姜白初對上視線，而后神情幾乎沒有絲毫改變，禮貌又生疏地對姜白初道：“你好。”
    顏路清：……？
    沒了？沒了？？
    這可是人間小玫瑰哎！女主哎！
    還是顏路清替他好奇：“不過顧詞都畢業(yè)了，你是怎么認出他的？”
    “聽我高三學(xué)姐說的，她們特別惋惜學(xué)長畢業(yè)，經(jīng)常給我們高一高二的講他。”
    嚯，人不在江湖，傳說仍然在啊。
    還沒等顏路清再說什么，姜白初睜大眼睛，里面隱約有八卦的光，“不過，姐姐，你跟顧詞學(xué)長……”
    顏路清“哦”了聲，“我跟他是同學(xué)，只不過我比較……”她想了想，“嗯，默默無聞一點。”
    隨后，姜白初很天真地、大眼睛帶著憧憬地問兩人——
    “那，學(xué)姐學(xué)長現(xiàn)在在哪里讀大學(xué)？”
    “……”
    “……”
    一個不知道自己這身體到底有沒有學(xué)上的學(xué)姐，和一個雖然考進了top但是因為種種原因被耽誤沒能去上學(xué)的學(xué)長，就這樣一起沉默了。
    但謝天謝地，下一秒姜白初的朋友就吆喝了她一嗓子把人叫走，顏路清才得以逃過這個問題。
    跟姜白初打完招呼看著小姑娘跑遠，顧詞也很快結(jié)束了換藥，她和顧詞并肩離開醫(yī)院。
    但姜白初問的那個問題，讓原本的氛圍莫名變了。
    走著走著，顏路清試探著開口：“你的大學(xué)......”
    但她剛說完四個字，就被顧詞打斷道：“酒店在哪。”
    顏路清愣了一下，才說出了酒店的名字。
    ——顧詞不想提大學(xué)。
    他不想提。
    這是顏路清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他明顯地對什么話題感到排斥。
    顏路清突然覺得一陣壓抑。
    原書里，好像就沒寫顧詞有過大學(xué)生活。
    他從女神經(jīng)這里逃出去，養(yǎng)好身體廢了一段時日，再然后，就是聯(lián)系所有能動用的關(guān)系，韜光養(yǎng)晦，一心謀劃搞垮所有仇人——顧詞也算詮釋了天才認真執(zhí)著起來究竟有多可怕，畢竟到了最后，再深的根基也真的被他連根拔起。
    但他的人生本來該是什么樣呢？
    依舊是那個天之驕子、滿身榮光的少年，進到最高學(xué)府，顧詞也一定會是個閃閃發(fā)光的名字，可能被記錄在某個榮譽冊，也可能以極高頻率存在于表白墻。
    顏路清遺憾過后，又轉(zhuǎn)念一想——既然現(xiàn)在她穿越來，顏父顏母是老好人，并且也準備幫顧詞一把，那這件事是不是也能有轉(zhuǎn)機？
    兩人是步行去酒店，顏路清想到這，心里的郁悶消散了點，忍不住望天嘆了口氣。
    顧詞出聲道：“怎么了。”
    “沒什么。”顏路清搖搖頭。
    只是心疼一位命途多舛的在逃公主罷了。
    因為是玩耍的最后一天，也算是聚在一起的最后一頓晚餐，眾人覺得很有紀念意義，選在了大酒店不說，幾個男生還張羅著開了幾瓶酒，啤酒紅酒都有。
    ——有顏路清帶的大小黑在，大家都不擔心回不了酒店。
    桌上所有人手邊都倒了酒，只有身上還纏著繃帶的顧詞因為是傷員，杯子里裝的是健康養(yǎng)生的果汁。
    顏路清看到這一幕差點憋不住笑。她在心里默默說了一句：“小公主都是這樣的待遇，不能學(xué)壞不能喝酒。”不過沒敢說出聲，自己爽爽就過去了。
    殷寧安稱自己不舒服沒出現(xiàn)，所以她的小跟班自然也不在，那三個討厭鬼走了之后剩下的就是她喜歡的雙胞胎，這頓飯顏路清吃得相當盡興。
    更驚喜的是雙胞胎賊能喝，顏路清就跟夏雨天夏雪天姐妹花對著吹。
    只不過經(jīng)常吹著吹著，就有坐在她旁邊的顧詞攔著她、管著她，一來二去——
    “咦惹～～”夏雨天調(diào)侃，“真是性情大變啊，性情大變，不知道我們顧大校草為什么管著人家喝酒呢？怎么回事呢？”
    夏雪天擠眉弄眼：“就是啊～那么閑怎么不管管我們呢？”
    顧詞卻也絲毫沒有被侃的樣子，清冷冷的樣子跟飯桌上七歪八扭的大家壓根不是一個畫風(fēng)，他淡淡地笑著說：“她跟我住，喝醉了你們管？”
    “……嚯！”姐妹花像是被點醒了般一拍桌，“對哦！你們住一間！！”
    顧詞解釋了之后，夏雨天夏雪天眼里反而更亮了，亮得跟燈泡似的。
    倆心連心的燈泡一對視，彼此想說什么都心照不宣。
    顏路清早已經(jīng)混沌到看不明白這些小細節(jié)了，又給自己滿上，對著倆姐妹舉杯。喝到最后，已經(jīng)是渾渾噩噩。
    大小黑在晚飯開始前就收到了顏路清的指令要他們護送大家回酒店，結(jié)果到點兒之后一進來就看到喝趴在飯桌上的顏路清。
    大黑對著顧詞道：“您沒攔一下......”
    顧詞眼也不眨：“盡力了。”
    大黑也無語了。
    以前顏小姐瘋的時候滴酒不沾，現(xiàn)在倒好，這才多久都醉兩次了。這個情況也得記下來給醫(yī)生匯報。大黑沉默地想。
    “你們?nèi)ニ蛣e人，”顧詞從座位上站起來，邊穿外套邊說，“我?guī)厝ァ！?br/>     ……
    顏路清被拍醒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一張貌美的臉。
    這張臉有出奇的提神功效，她一下子從桌上坐起來，四下看了看：“結(jié)束了？吃完了？”
    然后想撐著桌沿站起來，結(jié)果屁/股剛抬起十厘米就又腿軟坐回了椅子里。
    顧詞原本站在一旁抱臂看著她表演，見狀走到她面前，溫溫淡淡地開口：“走不了了？”
    顏路清老實點點頭。
    然后她看到原本需要她仰視的顧詞，突然就得俯視了。
    ——他背對著她，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顏路清半天沒動靜，顧詞偏頭看她，“上來，回酒店了。”
    誰知道。
    顏路清盯著他好一會兒，突然搖搖頭：“不行。”
    “……”顧詞耐心問，“怎么了。”
    她神情很認真地說：“疼。”
    顧詞愣了下，半轉(zhuǎn)過身：“哪里疼？”
    “不能背我，你，后背，”顏路清努力睜大眼睛，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纏著繃帶的地方，“疼。”
    不是我疼，是你疼。
    她力道很輕，被她戳中的那一小塊地方像是麻了一下。
    這只是一個很短暫的瞬間，但一種過于陌生的情緒突然席卷而來，而后又像是潮退一般漸漸散去。
    但是溫度卻留在了那里。
    顧詞垂眼靜在原地等了會兒，這樣冷靜的神情，叫人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顏路清正顧著欣賞著顧詞畫出來般好看流暢的側(cè)臉線條，隨后不知何時眼前一晃，他又重新站了起來。
    她看著他微微彎腰。
    看著他漸漸湊近的臉。
    看著他對自己伸手，感受到自己突然騰空……
    她混沌的腦子最后閃過的竟然是——
    艸，我被公主詞公主抱了。
    作者有話要說：禁止套娃！（
    寫完了發(fā)現(xiàn)也不是特別粗長（咳）所以還有一更，但是不確定啥時候?qū)懲昕赡芙裉炜赡芰璩浚缢膶氊惷魈靵砜础?br/>     然后……看在勤奮的份上可以卑微求一波營養(yǎng)液嗎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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