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六個人照例找了一間餐館。
在包間里圍著圓桌坐下,余佑安點完菜,大家沒有像往常那樣熱鬧地聊天,而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席間一片安靜。
呂丹陽看看這,又看看那,不懂為啥大家今天集體沉默,急得就差沒抓耳撓腮。
忽然,艾可元悠悠地嘆一口氣。
呂丹陽立馬問:“可元你嘆啥氣兒呀?”
艾可元皺眉道:“你們看艷華那樣子像是出來工作的么?天天勾三搭四,是個男人她都不放過。”
壓抑了許久,加上剛才江海寒的事情,艾可元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始在眾人面前指摘安艷華的不是。
呂丹陽訕笑:“她魅力大——”
全藝依冷哼一聲。
難得她主動在人前表明自己態度,大家一同向她望去。
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全藝依有點緊張,但仍然勇敢地開口道:“她每天上班要花一個半小時化妝,魅力不大才奇怪。”
呂丹陽不可置信地“啊”了一聲:“不會吧,這么長時間?”
卓似萍點頭道:“她每天不管出門不出門都會花大把時間在化妝上面,晚上不上床不卸妝,我跟她住過一個月,都沒見過她的素顏。”
全藝依“嗯”道:“我和她住到現在也不知道她究竟長什么樣子。”
“天哪,這——”呂丹陽驚的下巴掉下來,瞠目結舌。
艾可元搖頭,譏諷道:“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九十點鐘上班,下午三四點鐘才到,來了也不做事,我們搬箱子理倉庫她就兩手空空在一邊閑蕩。人家以為自己是丹芙的高材生呢,不屑于干這種活。”
呂丹陽打圓場道:“艷華學歷高,心氣高,這點小事她不肯做也正常。”
“小事?”艾可元聲調拔尖,好笑地道,“小事都不肯做,甚至都做不好的人還談做什么大事?你們不知道吧,她第二天收銀就少錢,最后自己掏口袋賠了一百塊。”
“啊?”呂丹陽驚呼。
“一百塊?那么厲害。”連余佑安都不信地問。
全藝依證實道:“是賠了一百塊,那天她回來哭了一晚上——”
見眾人驚訝,滿意于自己造出的效果,艾可元洋洋得意地道:“收銀這么簡單的事情她都做不好,你們說她還有什么資格眼高手低。”
眾人默然。
全藝依方才被艾可元截去話頭,這會子接著自己前邊的話繼續道:“那天晚上她對著她前男友哭訴,就是她最近在鬧分手的那個,纏著對方哭了一晚上,翻來覆去說自己陪了一百塊錢的事情。她前男友一開始一直很耐心地安慰她,后來可能實在煩得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怎么,然后就聽她跟對方說起自己以前的前前男友對她怎么怎么體貼,多么多么照顧,還說前男友不如前前男友,對她不夠關心。最后和她前男友吵得不可開交地掛了電話后,又哭又鬧地拉著我說她失戀了,讓我安慰她,折騰得我過了凌晨還沒睡覺。”
眾人:“——”
一片烏鴉呼啦啦從頭頂飛過。
艾可元鄙夷地道:“她是不是太缺愛了,沒有男人活不了。之前和她搭檔也是,天天鬼混,夜夜笙歌。”
這話安楚寧沒聽懂:“她和她搭檔怎么了?”
艾可元嗤笑一聲:“楚寧你最近不和我們在一塊不知道,你以為她搭檔是什么好人。”
安楚寧察覺到艾可元話里大有文章,不禁問道:“她搭檔是什么人?”
艾可元道:“她搭檔是個三十幾歲的離異女人,正處于如狼似虎的饑渴年紀。平時嘴里就盡喜歡說些黃色笑話,上回我還看到她坐在我們客服經理的大腿上勾著他脖子和他調笑。”
呂丹陽插話道:“可元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有一回我看到她和客服經理在員工通道轉角那邊兩個人卿卿我我地抱著,我當時還以為他們是夫妻或者夫妾關系,搞半天原來是情婦情夫。”
余佑安道:“為什么我看到的是她和安管在一起?”
全藝依道:“我也看到過她和安管在洗手間門口——做那事。”
艾可元道:“可見她搭檔有多么饑渴,是個男人都不放過。”
卓似萍道:“那也說明她有魅力啊。”
艾可元冷笑:“是很有魅力。你們知道一開始幾天為什么艷華她們小組辦卡業績這么好,每天輕輕松松地就達到指標,還不是靠她們倆出賣□□得來的。和一個男人做一回就能換取他發動親戚,一個人連辦二三十張,當然輕松又省力。我們可沒她那么有魅力,可以通過勾引男人輕松完美地完成工作。”
安楚寧道:“你說的她和她搭檔天天鬼混、夜夜笙歌指的是她們辦卡的事?”
艾可元道:“遠遠不止。她搭檔一看就是風塵之人。艷華不是有一回很晚才回的賓館么?那天你知道她做什么去了。她在她搭檔家吃完晚飯后,她搭檔帶她去芊州區最大的紅燈區逛街,還給她一一介紹里面露胳膊露大腿的女人。你以為在那種地方,以她們兩個那副德行,還能做出什么令她晚歸的好事兒?”
呂丹陽驚異:“原來那天晚上,艷華她到那種地方去了?”
艾可元道:“平時不甘寂寞,勾引男人勾引得猶嫌不夠,下了班還特地跑到燈紅酒綠的地兒,她和她搭檔就是一丘之貉,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全藝依頻頻點頭:“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呂丹陽嘆口氣。
艾可元接著道:“她還整日說公司這里不好,那里不好。要我說就她這種眼高手低、好吃懶做的德性,到哪都一樣,干不成大事業。我們公司肯收留她算好的了,她有什么資格嫌棄公司。”
呂丹陽道:“哎呀,艷華她肯定不滿意我們公司嘛。像她這樣的學歷,又有律師資格證,怎么也應該去司法機關,當個法官、律師什么的。”
“噗——”呂丹陽話音未落,全藝依已經忍不住一口噴笑出聲,她忙用手掩住嘴。
卓似萍不懂全藝依笑什么,也問道:“對啊,憑她的學歷,她為什么不去司法機關?”
艾可元哭笑不得:“似萍這話我也想問,她那么高的學歷,倘若真的有本事,來我們公司做什么。話說誰跟你們說她有律師資格證的?她嗎?我和她,還有藝依,我們三個當初一起面試的,藝依也聽到的。面試官問她,你既然是丹芙的碩士生,為什么沒有考律師資格證。什么沒有考,根本就是考不出。而且她不光沒有律師證,她連司法考試都沒通過。”
呂丹陽“啊”一聲:“艷華上次跟我和似萍說她考出司法考試,拿到律師證來著。”
余佑安也奇道:“原來她司法考試都沒過,她跟我說她一畢業就考出來了。”
安楚寧無語:“看來她和每個人說的話都不一樣。”
呂丹陽咂舌道:“那誰知道她說的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啊。”
艾可元道:“所以說這個人不可信。心血來潮地想到哪說到哪,說話前不過腦子。”
卓似萍笑道:“她的謊言也太低劣了,被人隨隨便便就戳穿了。”
吃完飯回到賓館,安楚寧和卓似萍兩人躺在各自的小床上休息。
卓似萍捧著手機似在和人聊天,安楚寧見狀不欲打擾她,想起身拿換洗衣物去洗澡。
她還未動作,不妨卓似萍突然放下手機,語調奇異地道:“江海寒,他長得很帥,你不動心?”
安楚寧覺得奇怪,心說卓似萍這樣沉靜如水的女人竟也有一顆八卦的心?她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不對勁。
甩掉不知名的怪異的感覺,她笑笑道:“因為他長得帥我就一定要動心?
卓似萍想了想道:“至少會因此傾向于多關注多了解這個人吧?”
安楚寧坐起身,認真地道:“你說的這點似乎針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有道理。不過,我對他沒那方面的想法。”
“為什么?”
那股怪異的感覺又來了,對于他人的事情,卓似萍很少這么打破沙鍋問到底,今天她怎么了?
再次忽略那股感覺,安楚寧回想今天和江海寒的對話,惟妙惟肖地學著他的口氣道:“女人就是膚淺,連實質重于形式這么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卓似萍“噗嗤”笑出聲:“這等自以為是、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果然不可能入你的法眼。”
安楚寧無限惆悵地感嘆:“按照目前的社會情勢,以我的擇偶觀,我恐怕得單身一輩子。”
卓似萍笑得很溫婉:“不會的。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總有一個男人與你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