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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歸心

    第四十九章歸心
    這是一個無星無月的夜。
    冀北聯軍營地,籠罩在緊密而又嚴肅的氛圍內,巡哨往來不息,戒備森嚴。
    卻有一條黑影,背上還背著一個人,自各個巡邏哨的縫隙里穿出,七拐八扭,遁出了營地。
    看得出這人很熟悉冀北聯軍詭異嚴密的巡哨方式,往往巧而又巧地躲過那些不知道從什么角落里便轉出來的哨兵。
    那自然是君珂和舒平,不過君珂看似輕松,可等出了營地,舒平發現,君珂的后背都已經汗濕了。
    “見鬼,差點就被發現……”君珂咕噥一聲,問舒平,“往哪個方向?”
    “我被追殺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散逃,但約好了,之后在野溪嶺南側集合。”舒平喉間有傷,說話嘶啞緩慢,不過肉玉確實功效非凡,轉眼之間,他的傷口都已收攏。
    “野溪嶺?”君珂怔了怔,這正是原先打算和云雷分兵的地方,從那里,往西去是堯國,往東是出草原往云雷高原,之后因為在野牛嶺提前分裂,自然沒有再往那里去,不想最后,云雷軍還是被逼繞到了那里。
    那位置,其實離冀北聯軍的路線也不遠。
    舒平露出點羞慚之色,沒有說話。君珂想了想也就明白,云雷也知道回去的路可能有阻礙,所以選擇了一條離冀北聯軍路線較近的道路,希望萬一有事,可以借助附近冀北聯軍聲勢來威嚇敵人。
    人都是有私心的,君珂笑笑,也便釋然。
    既然不遠,她也松了口氣,這樣也好,還可以早去早回。
    從時間推斷,云雷軍各批闖陣的人,也該在那里集合了,就是不知道,能回來多少人。
    君珂加快了腳步,她本就輕功好,背了一個人也沒受多少影響,轉眼行出了十數里。
    草原上的景色都是單調的,一望無際都是平原,哪里都是草。
    舒平的眼睛,卻始終在地面尋找。
    驀然他眼神一亮,看見不遠處一點白色的影子,乍一看像一朵不起眼的白花。
    隨即他收回眼光,盯著君珂后頸。
    那里有很多密集的穴道,都是人身至關重要的要害,手指按上去,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又或者,手再往前一點,那是更重要的咽喉……
    舒平的手,慢慢虛空向前移動,眼看指尖將要觸及君珂大椎穴。
    君珂忽然轉頭問:“咱們云雷,傷損如何,沒有大的減員吧?”
    舒平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趕緊答:“大家雖然被困住,但還能自保……死傷一千多人……”
    君珂嘆息一聲,陷入沉默。
    這是云雷成立以來最大的損失了,但此刻又能怪誰。
    她專心奔馳,背上,舒平也在靜靜想著什么。
    他的手指已經從君珂后頸要害收回,卻按在了自己的腕脈上,好像在給自己把脈。
    然而仔細看,便可以看出他的動作。
    他的手指,在慢慢撩開自己左手腕脈上的肌膚。
    對的,撩開。
    一層假皮,被無聲無息掀起,寒光在夜色中一亮,假皮之下,竟然貼著一柄其薄如紙的匕首。
    匕首是特制的,極薄,并且沒有寒氣,甚至沒有見過血,因為凡是過于寒銳,并且飲血過多的利器,靠近高手時,會自然引起對方本能的直覺。
    舒平手指一翻,那匕首已經落在他掌心,他慢慢地,一點風聲不帶地,將匕首對準君珂風門穴。
    不置于死,卻要讓她喪失行動力。
    君珂全力奔馳,渾然不覺。
    鋒銳無倫的匕首尖端,已經觸及君珂的衣衫。
    “啪。”
    黑夜里白光一閃,擊在匕首上,匕首一歪。
    “什么聲音?”君珂立即回頭。
    舒平手指一動,匕首已經貼在了腕部毫無痕跡,他吃力地道:“……你跑得太快,激飛的石子,打在了我的鐵護腕上……”
    君珂歉意地笑了笑,道:“咱們要快點趕過去。”
    “無妨……”
    君珂點點頭,回過身,舒平按著自己手腕,回望黑暗中,眼神驚異。
    怎么會這樣!
    剛才擊飛他匕首的,竟然是自己這方的標志暗器!
    那顆圓石從他面前飛過時,他清晰地看見石上的白色獸紋。
    屬于皇太孫麾下暗衛團的標記,行走天下,行使刺探潛伏暗殺事務的那一支。
    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舒平,是納蘭君讓布置在云雷軍里的暗樁。
    不過不是一開始就打下的楔子,而是在后來,云雷轉戰魯南時,皇太孫的手下,用盡辦法才收買的人。
    不過舒平那時還只是個小隊長的身份,根本混不到云雷高層,而無論柳咬咬也好,還是后來納蘭述也好,對一切軍事行動,都相當保密,雷霆命令,閃電行動,以舒平這種身份,根本無法傳遞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到了后來,皇太孫這邊對他也不抱希望,只交給他一個任務,要他想辦法,將燕京爆炸案的真相傳播開來。
    舒平由此交好王大成,并影響了王大成對盟民死亡真相的看法,王大成好歹是個參將,說的話可信度,自然要比他大得多。
    黃沙城事件,王大成死在那里,倒給了舒平機會,他就在那時,開始借黃沙城事件,大肆傳播盟民親屬死亡疑問,并獲得了部分士兵的擁戴,而那時,因為云雷在黃沙城死了好幾個將領,舒平終于被提拔,由此找到了機會,帶領那些被他影響的將士,向君珂納蘭述發難。
    按說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但他畢竟不是納蘭君讓的嫡系,納蘭君讓命人給了他賞賜,讓他帶著云雷軍回云雷城。
    不過后來云雷軍被草原軍隊圍困,這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內了,皇太孫自然沒有援救云雷軍的意思,也不會去援救他這個半路屬下,舒平確實苦戰被俘,不得不和羯胡大王果查做交易。
    之后怎么做,怎么取信于冀北聯軍,怎么騙出君珂,都是果查對他的囑咐,果查要求他,在半路上,盡可能挾制住君珂,帶到草原王庭里。
    舒平早早就發現了屬于皇太孫的暗衛團的標記,正歡喜自己執行這個任務有了幫手,誰知道眼看成功,出手阻止他的,竟然是自己人!
    舒平陷入納悶和郁悶之中,不明白皇太孫打得是什么主意,擒下君珂,不好么?
    草原上君珂在奔馳,遠處草叢里,幾個男子沉默伏地,手指扣著白色獸紋圓石。
    剛才正是他們出的手。
    “沈夢沉給果查去了信,又插了一手。”一人惱恨地道。
    “不必管那么多,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任務就好。”另一人拍拍灰,站起身,“太孫只交給我們兩個任務,第一,讓云雷脫離君珂;第二,保護君珂不死;舒平現在已經不算我們的人,相反,他擒下君珂是要交給果查或者沈夢沉的,那當然不行。”
    對話平平淡淡,隨即人影消失。
    ==
    兩次出手都沒成功,甚至遭到了自己人的阻擾,舒平也不敢再出手,反正果查交代了,如果下手不成功,把君珂誘到野溪嶺也行。
    五十里路程,以君珂的腳力,也已經跑到了下半夜,還背著一個人,看到野溪嶺矮矮的山脈輪廓時,她的氣息也不禁有些紊亂。
    舒平死死壓在她的背上,他一直穿著重甲,份量達到兩個成年男子的體重,君珂不敢騎馬驚動聯軍營地,這樣一路背著他跑過來,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她立定,剛想休息一下,恢復體力,身后舒平已經開始掙扎驚呼,“……啊,就在前面,轉過一道山坳便是我們約好的地方……兄弟們……兄弟們不知是否安好……”
    君珂心中一熱,顧不得再休息,立即道:“宜早不宜遲,我們過去!”
    她飛身而起,衣袂呼呼聲里,已經越過前方一道矮嶺,離著還有幾十丈遠,便聽見人聲紛亂,刀劍頻響,似乎有人在廝殺。
    君珂躍上一道山坡,居高臨下一望。
    下面山坳里一處平地,無數人正在廝殺,騎馬的草原騎兵,和黑色袍子的云雷士兵糾纏在一起,各自刀光飛舞,叱喝不絕,遠遠看去,明顯草原人占了上風,不住有云雷士兵被挑落馬下,再被草原士兵一槍捅死。大部分士兵都血流披面,不辨面目,夜色里廝殺得披頭散發。
    君珂倒抽一口冷氣。
    “天啊!草原蠻子竟然追到了這里!”舒平在她身后發出一聲驚呼,怔怔看著戰場,忽然轉身對君珂拜下。
    “統領……求你不計前嫌……速速回去搬來救兵……”他嗚咽著,給君珂磕頭,“草原人太兇蠻……他們一場大敗十分憤怒……又不敢找冀北聯軍晦氣……這是要滅絕我們……”
    “你呢?”君珂怔怔地問。
    “云雷是我帶走的,我自然要與他們同生共死!”舒平哽咽著,臉埋在泥土里,“下方戰斗慘烈,統領萬金之軀,千萬不要輕涉險地,求您立刻回營,帶人來救……云雷生死,都在您一念之間……拜托了!”
    他重重一叩首,隨即咬牙站起,一把拔出身后長劍,頭也不回向山下沖去。
    “慢著!”君珂一把拉住他,“你已經重傷,這是去送死!”
    “云雷傷亡慘重,我又怎能畏戰逃生?”舒平回首,慘然一笑,“統領,你還當我是個漢子的話……放開我!”
    君珂怔了怔,手一松,舒平已經毫不猶豫向下沖去,君珂一低頭,越過他的頭頂,看見一個云雷士兵慘呼倒地,鮮血迸濺,一個草原騎兵獰笑著,長槍高高舉起――
    君珂忽然沖上前,越過舒平身邊時,一把抓住他衣襟將他提起,身形一縱,黑色流光一般越過半道山坡,一支利箭般射入混戰的人群,人還在半空,手中白光一閃,一個金色圓盤狀物體呼嘯而出,正撞上那騎兵高舉的長槍,鏗然一聲大響,金盤迸射槍尖粉碎,光禿禿的槍身被猛烈的勁氣激得向后飛射,狠狠撞入后面一個草原騎兵胸膛,從前心穿入,后心穿入,去勢未絕,砰砰連響,一連將三名騎士撞翻下馬。
    這一擊眨眼之間,卻勇悍絕倫,出手、救人、殺敵、撞馬,一氣呵成,轉眼間不僅那云雷士兵得救,連帶那士兵四面所有對他有生死威脅的敵人都被解決。
    宛如天神作怒,雷霆之降,四面砍殺正歡的草原騎兵,被這一招給驚得人人停手,呆住了。
    他們仰頭,看著拎個人還姿態自如從天而降的黑衣少女,看她如黑色閃電落入人群,面色如雪,眼神森冷,幾乎剛一落入戰團,四面便有草原騎士翻倒,所經之處,騰騰濺開血色花朵!
    “殺了她!”一聲吆喝,草原騎兵才被驚醒,紛紛圍上,君珂身影一閃,已經搶到那幾匹失去主人的馬之前,手一揮,舒平偌大的身子,被她送到了馬背上。
    “舒平!回去搬救兵!”君珂一聲厲喝,手一拍,駿馬長嘶揚蹄便奔。
    “統領!”舒平在馬上拼命回身,“不能……不能……”
    “我在,可以比你多救幾個人!快去快回!”君珂一笑,回身便搶入戰團,直撲那剛才險些被一槍穿心的士兵,手一伸便要將他扶起,“傷得要緊嗎?起來再戰……”
    一個“戰”字還沒說完,她的聲音忽然一頓。
    那戰士抬起頭來,一張染血的,陌生而彪悍的臉。
    迎著她的目光,那士兵并沒有露出感激或激動的神情,而是忽然咧嘴一笑。
    森白牙齒,染血嘴角,看來如林間即將品嘗美餐的獸。
    君珂心中一涼,撒手便要退,忽覺腹間也一涼。
    她低頭,一柄彎刀,明晃晃插在她的小腹上。
    “你……”君珂晃了一晃,手捂住了腹部,“你……”
    那士兵嘿嘿一笑,手掌在臉上一抹,抹去滿臉的血,露出一張塌鼻子絡腮胡的,屬于草原人種的臉,先是用草原語言說了一句什么,隨即用生硬的漢語,哈哈大笑。
    “果查大王,萬歲的;中原女人,傻的!”
    “大王,萬歲的!女人,傻的!”四面哈哈大笑聲同時響起,君珂捂住腹部,用劍支撐著地面,緩緩回首。
    交戰的人們停戰了,廝殺的人住手了,刺出的槍收起,劈下的刀收回,抹干凈臉上故意灑上的血,收拾好遍地故意跌落的武器,躺在地上的“云雷軍尸體”,接住馬上草原騎兵的手,一骨碌爬起,相互擁抱著,拍拍肩膀。
    然而齊齊回身,叉著草原人的羅圈腿,望著重傷退后,靠在山壁上喘息的君珂,縱情大笑。
    望著勾肩搭背的“云雷軍”和草原騎兵,看著地上那些自動爬起的“死尸”,君珂嘴里的苦澀,一層層泛上來。
    “你們……不是……”
    “漢人的計策就是好玩。”一個頭目模樣的人哈哈大笑,拍著身側一個“云雷軍”肩膀,“不過你玩得太狠了,多羅,你的刀險些真的砍到了我的肩膀!”
    “側寧兄弟對不住啦,不然這樣,這個女人,大王一定要賞我們的,到時候……”那個多羅斜著眼睛湊過來,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讓你先玩!”
    “哈哈!”
    一陣放肆的狂笑。
    君珂白著臉色,卻根本沒有看他們,也沒有理會那些污言穢語,她的目光,直直盯著前面山坡。
    那里,本該“快馬奔馳請求援兵”的舒平,正悠緩策韁,往戰場悠悠而來。
    “舒平,你……”
    舒平的馬,在她面前三丈遠處停住了。
    他靜靜看著君珂,半晌搖頭嘆息一聲。
    “統領,”他道,“無論如何,你還是挺讓我感動的。”
    “你是誰的人……果查?”君珂咬牙。
    舒平冷笑一聲,眼前忽然掠過先前那擊飛自己匕首的圓石,心中一陣惱恨和煩躁,冷冷道:“聽說當初你在燕京城門……和太孫殿下說……仁者無敵,如今,你可還堅持這句話嗎?”
    “你是……納蘭君讓的人?”君珂臉色又白了白,眼神里有點不可置信,隨即暗淡下去。
    舒平冷笑,不置可否,淡淡道:“抱歉,統領,云雷要回家,我要回家。”
    君珂抿抿嘴,冷笑道:“好,好!好!”
    她只說了三個“好”字,一聲比一聲慢,一聲比一聲重,到最后一個字,驀然噴出一口血來!
    剎那間眼神血紅,悲憤無倫!
    舒平接觸到這樣的眼神,心中大震,霍然倒退。
    黑色身影一閃,君珂暴起!
    她并沒有撲向舒平的方向,相反一個轉折,踏過身前重重疊疊的人頭,向外直沖。
    “她要逃出去!”
    “攔住她!”
    “抓活的!抓活的!”
    草原士兵一陣大吼,人潮頓時涌過來,外圍結陣,內圍出刀,刀尖一排向內,一排向上,寒光如林,阻住君珂道路!
    砰砰幾聲,君珂彎著腰,護住腹部,踢飛了內圍的幾個士兵,將那些人的身子,狠狠撞在向內逼近的刀尖上!
    隨即她踩著那些被刀貫穿的身子,一躍三丈,半空里鮮血飛灑,濺了底下士兵一頭一臉。
    “起刀――”一聲雄渾的長喝,后排士兵長刀一變,一排戳起一排橫掠一排豎擋一排斜點,雪亮的刀光如一道波浪起伏的月下長河,層波逐浪,翻卷無休,封死了君珂的所有退路。
    鏗然一聲大響,君珂的劍和底下的群刀接觸,被震得半空一個筋斗,如一只黑色燕子不勝狂風搖擺,一個倒翻不得不退回原處。
    草原人這刀陣,不知道是誰的主意,完全堵住了君珂乘隙而出的可能,君珂每攻擊一人,都會遭到其余所有人的刀擋和反攻,使她無法各個擊破,殺出缺口。
    她連沖三次,三次被擊回,鮮血四濺,包圍圈不僅沒被沖開,反而在漸漸縮小。
    君珂披頭散發,遍身血染,一縷黑發粘在額頭,反襯得顏色雪白,被圍困得生機越來越小,她也沒有驚惶畏懼之色,一手按腹,一手據膝,抬頭看著對面,目光灼灼。
    草原人也有些凜然,不敢冒進――這女子重傷之下,依舊相當了得!
    驀然一聲清叱,黑影沖天而起,一劍光環如練,直撲刀陣中心。
    草原人故技重施,豎刀相攔。
    君珂忽然橫劍一撩,長劍水蛇般一游,已經將四周數刀都粘住,隨即她棄劍!
    臨陣棄武器,令所有人都一呆,一呆的空隙里,君珂的手,霍然順著一柄刀沉了下去!
    她竟然以空手,順刀背滑下,在那個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奪過他的刀,反手一抓他的脖子,將他拎起,大力橫甩!
    人體被甩飛出去,擋住底下刀陣,君珂踩著那人身體,身影一閃就要沖出包圍圈。
    霍然外圍處齊齊馬嘶,聲音雄壯,隨即最外面那一圈一直沒有動手的假冒云雷軍,齊齊將衣裳一撕。
    深黑鐵甲,高大身形,駿馬雄壯,眼神冷酷。
    最外圍,騰云豹近衛營精英!
    那些人幾乎不用招式,直接拿自己的身體,策馬迎上!
    金屬交擊巨響震得人耳朵發麻,君珂奪來的彎刀砍在一個近衛營士兵的胸膛,對方晃了一晃,君珂手中彎刀卷起!
    “她已力竭,轟拳!”一個近衛營頭目立即根據這一刀,察覺了君珂的狀態,大聲下令。
    近衛營士兵齊齊出拳,拳上竟然也裹滿鐵甲,每個人抵在前一人的肩上,最前面一人,一拳擊在君珂沒來得及放開的刀上。
    砰然一聲,彎刀寸寸碎裂,濺開雪亮鐵片如月光,大部分射在君珂身上,那些鐵片上聚集了近衛營士兵雄渾的合力,全部通過刀把的震動擊在了君珂身上,君珂哇地一聲噴出一小口鮮血,身子向后倒飛,飛得比先前沖出來時還快,半空中君珂猶自扭身,手臂一抬,一塊鐵片飛了出去,卻不是沖著近衛營士兵,遠遠地越過人群,隨即君珂身子再也無法控制,斷線風箏般落回原處。
    內圈的刀見她落下紛紛收起,眾人得的命令是留她活口,自然不能令她落在刀陣上,卻有一柄刀,閃電般爆出。
    “還我兄弟命來!”
    出刀的漢子,臉色慘白,眼睛血紅,牙齒咬得格格響。
    他是剛才那個被君珂拿去踮腳的士兵的哥哥,親生兄弟的死,令他憤怒無倫,早已忘記了大王的命令。
    長刀爆劈!
    眼看君珂就要被刺個透心穿!
    “我來救你!”突然一聲低叱,君珂背后山壁之上,竟然撲下一個人影,紫光一閃,擋在君珂身后,接住了她的身體!
    “哧。”
    長刀入肉聲響,驚得君珂臉色一白,霍然一個轉身,一把接住身后那人,翻身落地。
    低頭一看,一柄長刀穿過那人脅下,透身而出,刀尖鮮血殷然,離心臟要害只差幾分。
    君珂一看那人的臉,震驚得倒吸一口氣。
    竟然是堯國女皇的那個紫衣侍女,步妍!
    “步妍!”君珂半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身體,連連呼喚,“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你怎么會在這里!”
    “統領……”步妍慢慢睜開眼睛,虛弱地望著她一笑,道,“我本就是……女皇武侍……承蒙您關照……一直很感激……今晚女皇讓我也跟了出來……本來我想萬一有事……也好接應……誰知看見您中計……”
    “好了別說了……”君珂吸一口氣,匆匆給步妍包扎,她臉上的神情,有點奇異,但很快便替昏迷的步妍裹好傷,將她負在背上。
    此時遠處也傳來一聲慘叫,草原騎兵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君珂最后射出的那塊鐵片,竟然已經嵌在了舒平臉上,將他的右邊眼珠打碎!
    草原騎兵震驚地看看舒平,又回頭看君珂,此時她臉色慘白,一身染血,剛才被近衛營合力一拳轟出的手臂衣衫,竟然全部破碎,連手臂都露了出來,狼狽得無以復加。
    草原騎兵們的神情,卻比先前要凝重尊敬了許多――無論是男勇士還是女勇士,草原人都欣賞這樣的人物。
    當然,逼近的刀,卻是巋然不動的。
    遠處舒平在慘叫,他為了取信冀北聯軍,本就是重傷之身,肉玉恢復了他部分身體機能,但傷勢仍在,此刻君珂含怒一擊,他哪里經受得起。
    君珂落回包圍圈,咳嗽幾聲,嘶啞地大叫,“舒平,滋味如何!”
    “你這……賤人!”舒平掙扎著大罵,“好狠的心!”
    “狠心……”君珂悲憤地笑一聲,大喊,“我冒險前來救云雷,我拼死送你出重圍,你竟這樣對我!到底誰狠心?”
    “那又如何?”舒平此刻痛極,怒發如狂,只想刺傷君珂,讓她傷得比自己更重,“何止是我的意思!這是云雷全軍的意思!所有將領商量過的!君珂,是你先對不起我們!是你答應以命相償!現在我們就是要拿你的命,鋪回回家的路!”
    里圈一陣沉默近乎窒息,半晌,一聲大叫,穿透這夜的黑暗和帶血的凝重。
    “云雷!云雷!”
    沒有多一句言語,沒有責罵怨怪,只是兩聲呼叫,卻令在場所有人心中驚顫凜然,為那短短兩句里,凝血帶傷的悲憤!
    舒平心中舒暢,得意大笑。
    “咻。”
    一柄長槍,閃電襲至,伴隨著一聲同樣悲憤,還帶著無限不可置信的大喝。
    “舒平!”
    撲哧一聲,長槍穿舒平后心而過,那正得意嘶啞大笑的男子,身軀驀然僵住,半晌在馬上,緩緩回身。
    他驀然瞪大眼睛。
    身后,一個少年兩手空空。神情憤怒,狠狠瞪視著他。
    少年身后,還有無數的穿著鑲金邊黑衣的男子,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神情,面色慘白地齊齊盯著他。
    舒平面色也漸漸慘白。
    他張了張嘴,半晌,才發出吃吃的聲音。
    “云……雷……”
    云雷軍怎么會在這里?
    不是應該在五十里外的草原上被圍困?
    對面,云雷軍白著臉,看看舒平,看看對面擠滿山坳的草原騎兵,看看草原騎兵圍困里的遍身染血的君珂。
    大部分人,露出震驚羞愧,無地自容的表情來。
    云雷軍今晚,確實不該在這里。
    他們被草原人圍困,還在商量著突圍的辦法,商量怎么去救回舒平。
    誰知道上半夜的時候,忽然草原人的圍困出現了混亂,黑夜里似乎有一群軍隊打了過來,撕開了草原騎兵的包圍圈缺口,他們當時以為這是冀北聯軍來救了,誰知道這些人居然也穿著草原人的裝束,并且并沒有對他們表明身份,驅散草原騎兵之后,這批后來的人,竟然操刀,再次對他們追殺而來。
    云雷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奈之下只能繼續逃,那些追兵也很奇怪,并不對他們下殺手,也不傷他們一人,卻將他們有意無意驅趕向野溪嶺方向,每次他們要走岔,那些追兵便出手,像趕羊入圈一樣,將他們慢慢趕了過來。
    等他們到了野溪嶺,那些追兵不動了。
    而他們,也聽見了舒平和君珂的所有對話,看見了君珂為救他們被困被刺的慘烈一戰。
    君珂飛濺的熱血,幾乎瞬間燙著了所有還對她有怨尤的云雷軍的心。
    當舒平最后那句話說出口,云雷軍忍無可忍。
    長槍飛射,云雷軍第二次對自己生死與共的兄弟下手。
    舒平晃了晃,露出懊悔的表情,將死的一刻,靈智清明,他忽然隱隱約約覺得,似乎有什么事,自己落入了別人的套中。
    “我也是……想回家……”
    最后的解釋,沒有人聽見,舒平絕望地低低呻吟一聲,手一撒,墜落馬下。
    最后一刻,腦海里忽然掠過一句話,是他那年老睿智的祖父,曾經的一句忠告。
    這句忠告被他早已忘卻,卻在此刻翻涌而起。
    “以為自己很聰明的人,往往都會蠢笨地,踏入別人的陷阱。”
    ……
    云雷軍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看舒平的尸體,再遙望包圍圈里,半跪于地,低頭喘息的君珂,眼神里愧疚羞恥不住翻涌,只覺得腳下千鈞之重,不知道該向后還是向前。
    那被他們拋棄決裂的少女,在他們有難時,決然夜奔赴援,卻因此遭遇陰謀陷阱和傷害,一腔熱血踐踏至底。
    她該怎樣的傷心悲憤和絕望?
    而他們,又該如何地面對她?
    沉默彷如會傳染,漸漸演變成窒息,卻有一個聲音決然響起,驚破這一刻的尷尬。
    “統領,我們來救你!”
    高叫的人,是那個出槍殺舒平的少年,也是當初云雷決裂之日,首先選擇放棄的少年。
    一聲出驚醒所有人,每個人都拔出了武器。
    “統領,我們來救你!”
    聲響漸漸連綿一片,轟然如潮,人群圍困里君珂抬起頭來,眼神里晶光一閃。
    “由得你們救?”忽然又是一陣馬蹄作響,人聲冷冷傳來,屬于草原人的生硬口音。
    云雷軍們駭然回頭,便看見黑甲持錘,騎著高大名馬的士兵,無聲無息地,如巍巍城墻,橫在了自己身后。
    而原先吊在他們身后,將他們一直趕到這里,相距里許的那個神秘的草原軍隊,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云雷軍看見身后那一群,頭皮就一炸,這是羯胡王牌的近衛營軍隊!
    現在他們身處于前方草原騎兵和后方近衛營之間,竟然不知不覺又被包圍。
    “再多人來救這個女人又如何?”近衛營一個頭領冷笑,“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
    “投降。”一個頭領道,“接受整編,幫我們再做一次吸引冀北軍的事,就放你們走。”
    云雷軍們對望一眼。
    隨即各自笑笑。
    眼神里有歉疚有羞愧有無奈有茫然,唯獨都沒有怯弱。
    “兄弟們已經夠丟人了。”一個大漢慘然笑道,“難道還要人不做,去做狗?”
    “殺!”
    “殺!”
    云雷軍的呼喊和近衛營的命令同時沖口而出,剎那之間,黑影連閃,一部分人撲向前方圍困君珂的草原騎兵,一部分迎上近衛營。
    本就被困在中間,兵力不足的云雷軍,竟然在劣勢之下不惜分兵,也要援救君珂。
    君珂抬起頭來,眼底晶光更亮。
    “殺――”
    忽然又是一聲,卻不是從兩方戰陣中傳來,來自更遠一點的后方。
    近衛營和云雷軍已經快要撞上,第一批沖向近衛營的云雷軍,就是去送死,打算拿自己的命頂上近衛營的重錘,替后面的兄弟開道逃生,眼看著對方的重錘揮起,轟然落下,擊斷他們拼命架起的長槍,砸向他們的腦袋,云雷士兵們眼一閉――
    “咻!”
    飛射之聲一掠而過,預想之中的頭顱破碎的死亡沒有到來,云雷士兵們死里逃生中睜開眼,看見黑暗的草原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源源不斷的隊伍。
    當先,白羽金弓,射術超凡,每一箭都瞅準了近衛營幾乎披掛全身的鐵甲之下的有限縫隙,一箭制敵!
    那些山一般的壯漢,不停倒下!
    堯羽衛!
    倒下的近衛營還有戰斗力,狂吼站起撲出,但是對方的箭手已經撤下,一排巨漢轟然而出,腳步一踏,地面震動,整個草原都似在顫抖。
    野牛族!
    比近衛營身形還高悍的野牛族巨人,一身肌肉就是鐵甲,遇上他們,想憑借身體優勢殺敵的近衛營,一個照面就被沖倒!
    那些人鐵甲不便,倒地便難起,野牛族人卻沒有繼續沖前,隊列左右一分。
    “嗷唔。”
    白影一閃,黑影幢幢,腥氣沖天而起,嗖嗖飛過無數綠光,落地便壓住了那些倒地的近衛營士兵,獠牙一合,咽喉破碎,鮮血沖天!
    狼軍!
    三個兵種連換,冀北聯軍連一人傷損都沒有,近衛營已經損失前鋒!
    狂喜的云雷軍,正要回頭馳援自己那半邊的兄弟,忽然聽見長聲鳴號,隨即便見身側山坡之上,卷過一大片烈焰野火!
    那是沖鋒的士兵,頭頂的紅巾在夜色中躍動。
    血烈軍!
    圍困君珂的那群草原人,側翼和背后受敵,早已慌亂,一部分人便試圖逼向君珂,想要擒賊擒王,求得逃生之路。
    頭頂忽然風聲呼嘯,隨即狂妄大笑響起,無數黃色人影,竟然從山壁之上躍下,那些彪悍的身形在山壁之上,如流星彈丸飛擲,轉眼便到了草原騎兵頭頂,一個獨眼大漢當先撲下,生生將三個騎兵撞倒,手一伸扼死一個,隨即抓住另兩人,頭碰頭一撞。砰一聲,爆裂開生命的紅白煙花。
    黃沙軍!
    草原騎兵此時眼見四面八方都是敵人,腹背受敵的換成了自己,驚惶之下顧不得再擒拿君珂,轉身就想對右側翼逃跑。
    右翼是條不寬的河,一些腳快的人逃到河邊,還沒來得及下水,忽聽一聲冷峻的“射!”
    勁風呼嘯,投槍槍尖在夜空里青光一閃,對岸降下殺戮的云霾!
    慘呼連響,一大批人翻倒在河側,鮮血將河水染紅。
    對岸,青色衣甲的將領,冷峻的容顏,和夜色融為一體。
    冀北鐵軍!
    ……
    冀北聯軍精英盡出,草原埋伏的軍隊絕望地發現,原來踏入陷阱的是自己。
    心慌之下便出現混亂,一團亂戰中,驀然一聲大喝,眾人抬頭,便見頭頂白色流光一閃,一人自堯羽衛陣型中飛出,越過鐵甲近衛營,穿過云雷士兵頭頂,踢飛無數昏頭昏腦想來阻攔的草原騎兵,落向最里面的包圍圈。
    他穿越夜空,跨過整個戰場的身影,如一道白色的虹霓,瞬間連接天地,極速飛馳繃直的衣角,似一柄雪色名劍,將鮮血殷然的大地分割。
    將士停手,兵器停滯,眾人仰首相望,心動神搖。
    衣袂乍起又落,那人已經出現在君珂身側,一伸手將她抱起,低喚:“小珂!”
    君珂微笑看著納蘭述,眼神里霧氣水光,卻突然皺皺鼻子,將頭一扭。
    納蘭述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這丫頭還想吵一場呢?
    伸手抱緊了她,君珂不自在地想掙脫,納蘭述在她耳邊道:“親,做戲要做全套。”
    君珂嘆息一聲,抬手緊了緊“腹上的刀”,苦笑道:“你這什么破甲?重死了,害我老怕刀掉下來,一直用手捂著。還有,這血是什么血?怎么這么臭?我叫你用顏料的呢?”
    “天語族的寶貝,到你嘴里就成了破甲,不穿上,誰知道舒平會在哪兒給你一刀?”納蘭述捏捏她的臉,“還有,怎么能弄顏料?那太假,當然要用狼血。”
    君珂嘔了一下,沒好氣瞪他一眼,回頭一看地上的步妍,苦笑道:“做戲做大了……”
    確實,她沒有受傷,完全有自保之能,只是沒想到一個好心的步妍,竟然會跳出來替她擋刀,做戲帶累得別人重傷,君珂自然歉疚得很。
    納蘭述皺眉看看步妍,幾分無奈幾分感激,吩咐跟來的堯羽衛好好照顧,抱著君珂緩緩出去。
    君珂很不自在,卻也只好在他懷里裝死,戲還沒演完呢。
    此時草原騎兵已經被打亂,很多人開始逃竄,這里雖然有山脈,但四面還是四通八達的,真正要逃起來并不難,何況納蘭述也下令,只原地殺敵,并不阻敵,甚至連近衛營逃跑,都沒有阻止。
    “大帥,那些近衛營……”有人不甘心,前來請戰。
    “不必。”納蘭述笑得云淡風輕。
    “為什么?”很多人不解,君珂嘆口氣,偷偷摸摸從納蘭述懷里探出頭,解釋,“要替草原留下種子,否則王庭的勢力被我們剿殺得太厲害,圖力就沒了對手,很快就會成為第二個天授大王,那怎么能形成草原漫長的內耗?”
    眾將恍然,齊齊一翹大拇指,“真是一對奸詐公婆!”
    君珂:“……”
    納蘭述:“……”
    草原埋伏者潰敗逃竄,遠處,冀北鐵軍對納蘭述悄悄打個暗號,無聲退去。
    唯一沒有接近戰場的他們,躲在黑暗里,每個人的馬后,都扎著一個包袱。
    包袱里是草原人的裝束。
    他們今天晚上,先穿上這袍子,馳出百里,趕走圍困云雷的草原士兵,然后驅趕云雷到野溪嶺,讓他們看見“君珂為救云雷被云雷陷害”的那一幕,然后又迅速消失,換上自己的衣服,轉到河邊堵截草原騎兵,此刻他們要退去,以免云雷軍發現疑點。
    在某種程度上,今晚納蘭述和果查,或者說果查背后的沈夢沉,竟然采取了同樣的計謀。
    沈夢沉令草原人假扮云雷軍,引君珂中計;納蘭述令鐵軍冀北假扮草原人,引云雷入伏。
    納蘭述再一次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納蘭述抱著君珂,緩緩從云雷軍中走過。
    他神態肅穆,面色陰沉,懷里的君珂血跡斑斑,慘不忍睹。
    云雷軍渴盼地看著他懷里君珂,卻在看見君珂的狼狽和他的陰沉后,羞愧地低下頭去。
    納蘭述所經之處,云雷軍齊刷刷低頭如割草……
    “大帥……”最后還是那個出槍射殺舒平的少年,最先開了口,“我們……我們犯了錯……可是我們愿意彌補……我們想……”
    君珂激動得身子一顫,耳朵一豎,唰一下便要躥起來。
    終于說出來了!
    回來吧回來吧!
    好的好的。
    我愿意我愿意。
    快點回到我的懷抱吧吧吧吧吧!
    納蘭述手臂一沉,死死壓住了她。
    隨即他淡淡道:“諸位是希望我們再送你們一程嗎?可以,我會讓堯羽再送你們到邊界,相信今晚一役之后,云雷回歸,便沒有阻礙了。”
    那少年愣住,張口結舌。
    君珂驚得險些掉下地,要不是納蘭述捂住她的嘴和眼睛,她就要瞪大眼睛跳起來了。
    瘋了吧他?
    費盡苦心做這一場戲,好容易讓云雷愿意回歸,眼看就要開口,他竟然在此刻拒絕?
    腦子發燒了?
    “小珂。”納蘭述忽然低下頭,看似唇瓣憐愛地擦過君珂臉頰,其實是悄悄在她耳邊說話,“相信我……現在還不是時候。”
    君珂身子僵了僵,吁出一口長氣。
    納蘭……還是有顧慮。
    他比自己心大。
    他要的,竟然不只是云雷回歸,他要一個純粹的,忠心無二,從此后鐵板一塊,不會被任何責難和疑問所撼動,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危險的云雷軍。
    君珂眼珠悄悄一轉,果然發覺云雷軍的隊伍里,有許多人面露驚訝失落之色,但也有許多人,悄悄吁出一口長氣。
    君珂心中一動。
    納蘭述沒有錯。
    云雷歉疚感動,但還沒到真正歸心的時刻。
    有相當一部分人厭倦軍伍,并因為這些日子的事覺得寒冷,渴望回歸平靜的生活。
    還有一部分人,顧忌著聯軍各種軍種的難以磨合,暫時還不敢回來。
    所以今天這一步,只是先徹底打消他們的憤恨和舊仇,讓他們歉疚,欠下人情而已。
    等到將來……
    君珂閉上眼睛。
    可是,你們逃得過納蘭述精心織就,步步前進的網羅之手么……
    ==
    草原的夜已經過去,清晨的日光鍍亮碧綠的原野。
    在那條不寬的河邊,云雷軍再次向冀北聯軍告別。
    但這次,已經沒有了上次的劍拔弩張和憤然而去,那些原本就親君珂的士兵固然依依不舍,就連當初復仇派的士兵,也因為今天“恩將仇報”,得人家幫助還要棄人家而去,覺得歉然。
    “大帥,統領。”云雷軍的新領頭人,已經換了那個殺了舒平的少年,他誠懇地向兩人施禮,“兄弟們有很多還是想回家……我覺得他們也該回去看看……將來若有驅策,但請吩咐,云雷一定義不容辭。”
    “你們過得好,君珂就會開心。去吧。”君珂“重傷垂死”,納蘭述代她相送云雷,神情平和,度量寬宏。
    云雷軍越發慚愧,再三表達歉意,隨即那少年看向睡著君珂的馬車,退后一步,眼神凝重。
    “全體都有――”
    一聲高喝深沉悠長。
    所有云雷軍唰地立正,腰桿筆直,偏臉四十度,向著馬車。
    “敬禮!”
    抬臂彎肘,平齊肩部,五指并攏,中指正對太陽穴。
    當初燕京閱兵,君珂教會的現代敬禮手勢。
    此刻草原之上,分裂之后,渭水河邊,再現。
    筆直的手指連綿成一線,昂起的下巴承載全部的敬仰和感激,云雷軍將相遇直至分別以來的所有心緒,凝聚成這凝重一禮。最后回贈給那造就他們、愛護他們的矯矯少女。
    四面沉默,人人神色凜然而尊敬。
    馬車內的君珂,眼底碎光朦朧。
    恍惚去年秋閱,跨過高臺的隊列,人人戴著雪白的手套,目光越過去一片飛雪,襯著金色滾邊黑色長靴,移動中的巨大方陣,鮮明精致得令人目眩。
    一轉眼,流年。
    她微笑著,滿是喜悅的微笑,自云雷割袍斷義之后,壓在心底的沉重陰霾,在此刻終于云開霧散,得以解脫。
    她在馬車內,輕輕彎下身去。
    “一路平安。”
    低頭的剎那,一滴晶亮的液體,啪嗒一聲,將靜默敲碎。
    ……
    云雷軍黑色的影子,漸漸在河那邊淡去。也許這次就是真正的永遠離別,也許,這只是一個開始,走過黑暗和陰影,邁向光明未來的開始。
    但是現在……
    君珂轉過頭去,望著層云飛動的西邊。
    堯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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