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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為什么說留下你是為了利益

    說實(shí)話,我一直好奇許姨和沈叔的真正關(guān)系,因?yàn)樯蚴遄畛醯慕忉屘唵位\統(tǒng)了,他就說收留,許姨雖有情緒病,可看著精明的很,無緣無故的為啥要在沈叔身邊伺候十年,罵罵咧咧也就是過個嘴癮,活一樣沒少干,我甚至都琢磨許姨是不是對沈叔有點(diǎn)啥意思,暗戀之類。
    偶爾我晚上睡不著覺就躺在炕上瞎琢磨,得出的結(jié)論全都經(jīng)不住推敲。
    你要說暗戀,許姨除了做衛(wèi)生,都懶得去沈叔那屋,平常也不圍著沈叔轉(zhuǎn),不閑嘮嗑,沒啥話。
    總的來說,這倆人既不像主仆,也不是朋友,跟戀人更不搭邊!
    相處模式我一直沒分析出來!
    咱也不敢問,容易攤事兒。
    今兒許姨一提,我算是豁然明朗,真相只有一個啊!
    "這不是我女婿死了,富戶家的地也沒買成,他們家就又找沈先生過去看,沈先生就聽說了這些事,他打聽到我精神不好,每天都在街上亂竄等死,就去尋得我。"
    許姨吐出口氣,"幫我簡單的收了收東西,然后帶我離開了老家,對了,這箱子?xùn)|西,就是沈先生當(dāng)年幫我裝的,看我精神好點(diǎn)了,沈先生也沒瞞著我,全都告訴我了,就這樣。我在他身邊一直待到現(xiàn)在。"
    "許姨,那您不恨沈叔嗎?"
    或許沈叔也想不到,指出一塊地會引發(fā)這么多恩怨,但的確是有他的起因在,很難能撇清關(guān)系。
    "恨過。"
    許姨直白的回,"我知道是他要富戶買我女婿家的地時恨不得殺了他,家然要是活著,定然最恨沈萬通,沒他我女婿不會死,我女兒家不會散,更不會被吃絕戶給逼得心力交瘁求得一死解脫。"
    "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在沈先生身邊也見過太多生生死死,看的開了,沈先生呢,他從沒求過我原諒,他也不需要,在他看來,他沒有做錯。"
    許姨看向我,"我曾聽他和事主說善惡,沈先生講,都說殺生是惡,那為患者做流產(chǎn)的醫(yī)生是行善還是作惡?如果你在路上看到有人掉下一瓶藥,你好心提醒,殊不知他是拿著藥回家害人,你是行善還是作惡?父母對一個孩子嚴(yán)厲管教,讓孩子成為一名事業(yè)成功的人,感情卻極為涼薄,這輩子喪失了愛人的能力,父母所謂的為你好,究竟是行善還是作惡?"
    我啞然。
    許姨蒼白的笑笑,"沈先生說,人的善惡存在于自心,金子是好的,可吃了它就會殞命,糞便是臭的,灌溉到田里卻是肥料,凡事要看動機(jī),動機(jī)為善,是非就跟你無關(guān),畢竟一件事會扯出八件事,那你為了善意的動機(jī),第一件事就不做了嗎?"
    "醫(yī)生看到孕婦有危險,就不幫她流產(chǎn)了?即便她流完孩子可能會有家屬責(zé)難,會有后續(xù)困擾,你看到有人東西掉到地上,你就不提醒了?那你是否能確定那是不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想的多了就是自尋煩惱,他只是為人看了次陰宅風(fēng)水,僅此而已,我可以恨他,他不在乎。"
    我不置可否,對這些問題,我還沒到能思考明白的高度。
    但我認(rèn)可沈叔的一個觀點(diǎn),做好自己。
    世上的許多事,都不能簡單的用善惡去區(qū)分。
    我不能怕做了壞人就放棄去做個好人。
    "家然已經(jīng)走了,她大抵以為我也沒了,就是她到了下面,找不到我應(yīng)該會給我托夢。可惜我沒夢到過她。"
    許姨滿眼無奈,"不過這都不重要,只要家然能放下怨念,好生的上路,來世,我希望她能繼續(xù)做我家人,繼續(xù)緣分。"
    我握住許姨的手,好在她女兒被那個道士送走了。
    一直在上面待著,后面的事兒都不敢想。
    "梁丫頭啊,我剛剛看到你啊,好像就看到了我女兒。"
    許姨拍了拍我的手背,"不過我女兒比不上你,你運(yùn)氣好,出身也好,家里人也多,你看你爸爸,你哥哥,多護(hù)著你,我都看在眼里了。不像我那時候,女兒出了事兒,我也不能給她做靠山。"
    "許姨,您已經(jīng)做了能做的一切了。"
    我輕聲道,"如果您不嫌棄,以后就把我當(dāng)成您小女兒,什么時候想看跳舞了,我就給您跳,想家然姐了,您就跟我多說說話,心情不好也可以罵罵我,我時間很多的,閑著也是閑著。"
    許姨輕笑,轉(zhuǎn)臉看著我,眼睛還紅紅的,抬起手,她幫我捋了捋束起的碎發(fā),"謝謝你啊,栩栩,你真是個貼心的好孩子,我脾氣不好,雖然不是沖你,但要是哪句話傷了你,可別生我的氣。"
    "不能。"
    我嘿嘿的傻樂,"許姨,我知道您發(fā)火是控制不住,以前我三姑也總跟我爸這樣,其實(shí)這是關(guān)系好的證明,我不生氣,我打小就學(xué)體育,可皮實(shí)了,我們教練說了,啥不好,心態(tài)都得好,做人做事都不能急功近利,許姨,以后您也要多開心點(diǎn),告訴您一個小秘密……"
    湊到許姨耳邊,我悄悄聲,"純良在我那屋學(xué)習(xí)呢,他就是看你哭了想要哄你,可擔(dān)心你了。"
    "嘁~"
    許姨笑的和煦起來,臉上卻不在意的樣兒,"那臭小子恨不得給我氣死他好解脫呢。"
    下午的陽光暖洋洋的,空氣中都是細(xì)小的看不清晰的絨毛,飄飄揚(yáng)揚(yáng)的透著靜謐,我靠著許姨的肩膀傻笑,來這么久,第一次和許姨有了如此祥和的交流,心里也是歡喜,"許姨,純良很好,昨晚他還去找我,以后,他就是我最好的弟弟,不對,哥哥,也不對,是大侄子……"
    許姨忍俊不禁,臉上皺紋都要開出花朵,摸了摸我的臉,"多俊俏的丫頭啊,栩栩啊,你放心,將來啊,你會是個很厲害的陰陽先生。"
    我怔了怔,"許姨,您也會算?"
    許姨搖頭,"我不會算,但我就是知道。"
    啊。
    還是安慰!
    我垂下眼,"我知道您跟小杜鵑一樣是鼓勵我,可是,我這香都沒觀出來呢,這行當(dāng)一環(huán)扣著一換,光有悟性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不是。"
    許姨神色認(rèn)真起來,臉朝我傾了傾,低低音兒,"我跟在沈先生身邊十年,見過要拜他為師的人不計其數(shù),那些香頭啊,我看過沒上千,也有幾百了,其中就屬于你香頭燒的最好……"
    我皺起眉,"天賜金仙麟?"
    "對。"
    許姨點(diǎn)頭,"沈先生看完香頭心里就有底了,其實(shí)就想收你,但這行當(dāng)需要祖師爺賞飯吃,甭管拜入誰家門下,都得祖師爺承認(rèn),這個祖師爺不是固定的誰,講的是神道權(quán)柄,各種號令,燃符就靈,沈先生能讓你看書,就說明你行,只不過還差一點(diǎn)點(diǎn)時機(jī),時機(jī)到了,你肯定就行了,沈先生看人不會差。"
    "可純良也看過書啊。"
    我跟許姨頭碰著頭,說私房話般,"如果沈叔覺得我行,他完全可以換個方法,不要總打擊我,我喜歡鼓勵,不喜歡激將。"
    許姨看我,"你聽了十二年的鼓勵,鼓勵出啥了,自我感覺良好,用鋼琴彈我是一個粉刷匠,吹大殯葬啊。"
    我嗓子一緊,沒動靜了。
    扎吧!
    哎就往我肋吧扇子上扎!
    "因材施教嘛,要不是沈先生激你,你第一天能痛快進(jìn)桶里?"
    許姨反問,"你這孩子有點(diǎn)反骨。真得激一激,那被純良一氣,三拳兩腳,不就激的出悟性了?"
    "……"
    哎,好像是有點(diǎn)那味兒。
    "話說回來,沈先生明明有別的法子幫你,為啥偏偏要借氣?讓你觀師默相,你看這四個字,很有玄機(jī),觀師,他不就想做你師父?不然要你觀他干啥?他完全可以扎個替身草人,根據(jù)草人判斷你是否有危險,以我對沈先生的了解,他一早就是想培養(yǎng)你,對你說的那些話,就是要激發(fā)你的潛力。"
    我挑眉,"真的?"
    許姨嘖了一聲,:"陰人如同白紙一張,被邪祟欺辱會很危險。但同時,這張紙亦可書寫上其它文字,如果你學(xué)了道法,就如同筆墨在宣紙上書寫,極易融會貫通,但因?yàn)轶w質(zhì)太陰,即便有借來的命格照耀,也不如陰陽平衡者辟邪,你會很容易看到邪崇,但你不是說了嗎,你還覺得這是個優(yōu)勢!你省了套開陰陽眼的活兒啊!"
    "對對對!!"
    許姨又給我說樂了!
    沈叔講過杯子說嘛,我是空杯,接了什么就有什么。
    看來沈叔的話也不完全是為了氣大胡子。
    我還是很有些優(yōu)勢的!
    "另外一點(diǎn),你自身沒大運(yùn),雖然受傷會受到臟東西近身,但同樣的,你請神的速度也快,空屋嘛,鬼祟能進(jìn),神明更好進(jìn)了!"
    許姨一拍大腿,"你第一次泡澡的當(dāng)晚,沈先生就讓我燒了書文,他說你是花神轉(zhuǎn)世,告知上方有難,日后會得相助,在我的記憶里,他從未如此用心,對你有,只能說明一點(diǎn),他留下你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收你為徒的打算!!"
    我嘴角大大的咧起,激動地都要蹦起來!
    果然是良言一句三冬暖,許姨這一說好聽的,我是陽春三月,山花爛漫啦!
    許姨拍拍我的手臂,"栩栩啊,要努力,沈先生遇到個可心的徒弟不容易。我這些年,見過一些他的同道,有的對他很尊重,有的罵他是邪師,想要鏟除他,他想收徒,也是要正自己的名聲,你千萬別讓他失望了。"
    末尾,許姨還嘆口氣,"其實(shí)純良跟你比真的差很遠(yuǎn),這小子一直沒開悟,會的都是耳濡目染,更別提觀香了,就像我,看了十年都快成半個先生了,我也就是沒慧根,不然我就踏道了,有段時間,我還尋思沈先生這后繼得無人。看到你啊,我就放心了,你這丫頭膽大心細(xì),說實(shí)話,我很喜歡你。"
    "許姨,我也喜歡你。"
    我甜甜的開口,"如果沈叔能收我為徒,那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肯定要比我上面的兩個……"
    提起這茬兒,我嘶了聲,"許姨,沈叔說在我之前還有兩個徒弟,您見過嗎?"
    "沒有。"
    許姨搖頭,"我就知道沈先生有兩個男徒弟,一個死了,還有一個不知道去哪了,不過我先前聽沈先生的同道提過吳問這個名字,據(jù)說這個徒弟天賦極高,很厲害。"
    "就是吳問!"
    我有點(diǎn)著急,"許姨,這個吳問是大徒弟還是二徒弟?沒在沈叔這露過面嗎?您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
    "這個……"
    許姨很費(fèi)力的想,我在旁邊略有著急,過了會兒許姨看向我,:"你問他做什么呢?"
    我清了清嗓兒,"許姨,我是覺得,偷我命格的人,會不會就是吳問?"
    許姨驚訝,"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不知道。"
    硬說的話,第六感吧。
    從我聽到吳問名字的那刻起,就總覺得和我有些牽扯。
    不對勁。
    在沈叔那我一問點(diǎn)兒關(guān)鍵的他就做口型。
    沒法挑理都。
    "我真的不清楚。"
    許姨握了握我的手,"別著急,既然沈先生已經(jīng)出手了,等抓到那個邪師,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就是你要做好準(zhǔn)備,如果拜師,拿回命格也不能回城市了。要在這小山鎮(zhèn)里念書學(xué)道,這里不繁華,沒高樓大廈,時間長了可別覺得委屈。"
    "不會。"
    我抿著唇角笑笑,"許姨,我要留在這,以后跟您好好學(xué)英語,您知道嗎,我第一次聽你說英文的時候特別驚訝,特別的佩服您。"
    說笑間,純良探頭進(jìn)來,"說英語有啥了不起,我會說好幾種外語呢。"
    這小子不定偷聽多長時間了,直接略過寒暄,大刺刺的走進(jìn)來,"梁栩栩,你長那張嘴就會拍馬屁,我許奶以前是英語老師,肯定會說英語了,我就不同了,我沒故意學(xué)過外語,但是看了電視劇,各國語言現(xiàn)在全會說,你是不是也要佩服我?"
    "各國語言?"
    我挑眉,"幾個國啊。"
    "至少……"
    純良扒拉下手指,"英語、南韓、霓虹、溙國,加上母語,暫時算五國,具體別的國家,還需要我去看劇,上升空間很大。"
    五國?
    我看了眼坐在旁邊笑而不語的許姨,"那你說說唄,不過我可提醒你,你要是說啥阿尼哈賽有,刷誰的卡,這種我也會。"
    純良嘁了一聲,在我和許姨面前背手而站,清了清喉嚨。"聽好了!闊你氣哇,哇達(dá)西沈純良得死,哦哈呦狗雜你媽死,都走,偶內(nèi)噶依稀馬斯!"
    我愣住了。
    這句話說的挺長啊。
    我真沒聽明白!
    "嘿!誰媽死呢!"
    許姨騰的下站起來,一把揪起純良的耳朵,"你小小年紀(jì)就要死啊!還你媽死,你媽早死啦!!"
    "哎哎哎,我是說你好,我是沈純良,早上好!請多多關(guān)照!"
    純良咧嘴求饒,:"許奶,我不是想讓你開心點(diǎn)嗎,哎哎,輕點(diǎn)!耳朵要掉了!!"
    我忍不住笑,聽說過撿錢的,撿話的,頭回見沈純良這種撿揍得。
    一天不挨幾頓揍,他真是渾身都難受。
    回頭一看吧。我還挺納悶,你說他看個電視劇學(xué)點(diǎn)啥東西真特別快,哪怕是外國原聲的電影或是電視劇,他看著翻譯字幕,都能把那句話學(xué)會,但你要他正兒八經(jīng)的背背文言文或是英語單詞,哎就跟要他命一樣,啥都記不住。
    "梁栩栩你還笑……哎哎哎,許奶,疼!!!"
    "那是你姑姑!"
    許姨揍得他雞飛狗跳,純良連聲求饒,"別別別,我再說幾句南韓語,阿西吧!比啊耐,哦都尅!好好好,我錯了錯了,騷瑞!愛目搜騷瑞--梁栩栩,姑姑!你別看熱鬧啦!我爺找你!他在正房等你哪!啊!救命啊!疼!!"
    ……
    "沈叔,您找我?"
    看夠熱鬧我就去了正房。純良被收拾的蠻慘,但我不厚道的只想笑。
    住到現(xiàn)在,首次和許姨純良有了一家人的感覺。
    很溫暖。
    "偷你命格的人不是吳問。"
    沈叔放下書本就看了過來,對著我怔愣的眼,他直接道,"但吳問也是被偷你命格的人所害,所以,我最初才會幫你。"
    "那吳問是您……"
    "我的大徒弟。"
    沈叔淡著腔,"他已經(jīng)死了二十年,很多事,我覺得沒必要跟你個外人講,但現(xiàn)在,你即便不是我徒弟,也將是我名義上的養(yǎng)女,告訴你也未嘗不可,吳問曾是我最出色的徒弟,他家境良好,為人心善,只因幼時體弱,他父母經(jīng)常找我替他收驚,由此結(jié)下淵源,在他十四歲時,我收了他做徒弟,那年,我三十四歲,在我五十四歲時,吳問離開了人世,走的時候他正好三十四歲,如果吳問沒死,其成就無可限量。"
    "沈叔,您不是說大徒弟是死于意外嗎?"
    我滿心疑惑,"那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被人殺害,死于非命。"
    沈叔的表情晦暗了幾分,"梁栩栩,你知道我為什么空了二十多年仍不收徒?"
    我搖頭,"您謹(jǐn)慎吧。"
    "那我為什么要如此謹(jǐn)慎?"
    "因?yàn)椤?amp;quot;
    我試探道,"您吃過徒弟的虧?"
    沈叔苦笑的看我,"所以呢。"
    我腦子里捋著線頭,他有個徒弟是下落不明的,想到沈叔在槐花胡同里對那個邪師表達(dá)出的復(fù)雜情愫--
    "沈叔,那邪師不會是您二徒弟吧!"
    我音顫著,:"偷我命格的人是您二徒弟!!"
    沈叔看著我,刀疤縱錯的臉上溢滿了酸楚,"沒錯,偷你命格的人,是我二徒弟,袁窮,殺害我大徒弟的人,也是我的二徒弟,袁窮。"
    空氣陡然凝滯,我對著他的眼,"沈叔,所以您當(dāng)時看了我的瘡疤,說什么這手法……就知道壞事是您二徒弟做的了?"
    "當(dāng)然。"
    沈叔啞聲,"袁窮的東西全是我教的,他要你死,而你家人一心求活。一個人沒有命格,硬要活下去就要承擔(dān)反噬,硬說說,很不講道理,似乎老天爺都被蒙蔽了雙眼,好在,對于袁窮的手法,我一看反噬便知,我留下你,既是為了救你的命,也是為了逮住袁窮,清理門戶。"
    "沈叔,我不懂,袁窮為什么要?dú)⒑δ愦笸降埽?amp;quot;
    我朝前走了一步,"他們是師兄弟啊,沒有感情嗎?退一萬步講,既然吳問的術(shù)法高深,袁窮又如何能傷到他?"
    聽大胡子那意思,吳問當(dāng)年很有名吧,屬于高徒,所以才會被拎出來講,一個高徒,能隨便就被人殺死了?
    沈叔長嘆一聲,"梁栩栩,如果你拜我為師,入門后,你知道要怎么盡快拿走我所有的術(shù)法?"
    "不知道。"
    我搖頭,"您說過,道法沒有捷徑,我只能慢慢學(xué)……"
    "如果你偏偏不想慢呢?!"
    沈叔眼色一厲。
    我驚驚的,想到那天他和大胡子的對話,"您指的,是吃您的……骨血?"
    "你這丫頭還算聰明!"
    沈叔凄然一笑,"在旁門左道中,有一種說法,得高人骨,可增其神,得高人血。便可增其力,此為大不敬之舉,反噬驚人,可亦然有人為了術(shù)法或其它原由冒險嘗試,袁窮既是如此,他比吳問小三歲,家境落敗后在港城做苦工,吳問憐惜他不易,便將袁窮引薦給我,我那時四十多歲,正當(dāng)壯年,意氣風(fēng)發(fā),見袁窮出身與我相似,吳問又極力撮合,就順?biāo)浦郏樟嗽F做我二徒弟。"
    "相比吳問,袁窮做人更玲瓏些,能吃苦,亦會投我所好,可要說慧根靈悟,他跟吳問是云泥之別,天冠地屨,我知袁窮心里不服,但道法就是道法,你沒有那個靈竅瓶頸就來的很快,起不了勢,修為永遠(yuǎn)都提升不上去,更不要說,袁窮還想學(xué)五雷掌,學(xué)道家秘法,簡直天方夜譚。"
    沈叔看著眼前的水杯,音兒逐漸的發(fā)涼,"我還寬慰袁窮,吳問為人耿直,在外與人交往缺乏變通,需要他的輔佐,可袁窮不愿意待在背后,他見吳問得了我真?zhèn)鳎闫鹆舜跣模梦彝獬觯蛥菃柡染疲?lián)系了我的仇家,里應(yīng)外合害了吳問,轉(zhuǎn)回頭,袁窮哭著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吳問被仇家所害,讓我速速回去,袁窮則守株待兔,試圖用同樣的手段加害于我……"
    "您中計了?"
    我急著問,"吳問死的時候您沒預(yù)兆嗎?沒有打卦?"
    "有,我也打卦了。"
    沈叔輕輕音兒,杯子里的水兀自蕩起圈圈波紋,"但是我不相信,吳問是袁窮的貴人,是他將袁窮領(lǐng)出困境,對于我來說,袁窮是在我身邊十幾年的徒弟。我得回去,我要中計,如此才能看清自己做人有多失敗!!"
    '啪嚓!'
    水杯應(yīng)聲而破!
    沈叔眼神過來,殺氣讓我不自覺的退后一步,"袁窮果真要?dú)⑽遥粤藚菃柕墓茄婪ù笤觯詾楣αυ谖抑狭耍F萬沒想到,我只教了吳問各類運(yùn)雷之術(shù),攝雷術(shù)法還未教他,所以袁窮不占上風(fēng),但因?yàn)橛形业某鹑藥退耶?dāng)時取不了袁窮的性命,只能眼睜睜看他離開……"
    "那幾年,我拼命地要找到他,殺掉他!"
    沈叔咬著牙,"但是,我有一天忽然發(fā)現(xiàn),我好多仇人也不見了……"
    啊?
    我唇角顫了顫,"袁窮不會把您的仇人也……"
    全、全吃了?
    "哈哈哈哈哈~"
    沈叔忽然笑了,眼睛含著淚,笑聲卻讓我頭皮都跟著發(fā)麻,"袁窮啊,袁窮,他果然夠狠!他居然令我有了畏懼之心,硬斗恐不是他的對手,再加我年歲漸長,反噬接踵而來,好不容易臨近古稀又求得一子,卻依然無緣,打擊之下,又時勢所逼,我只得放下一切,遠(yuǎn)離故鄉(xiāng),四處隱居,最后才在鎮(zhèn)遠(yuǎn)山落腳,十幾年來,我表面上是功成身退頤養(yǎng)天年。實(shí)則贖禍贖罪,鴻飛冥冥,弋人何篡,直到你梁栩栩的出現(xiàn),讓我明白,是時候,要除掉袁窮了。"
    我心一突突的,姓袁的還真是……不忌口哈!
    "沈叔,您都反噬成這樣了,他就不怕反噬?"
    "這話你得問他。"
    沈叔眸底泛紅,拿過毛巾細(xì)細(xì)擦干桌面的水漬,"所以我說,道術(shù)道術(shù),很多人扔了道,只顧著術(shù),那就是袁窮的樣子,他家境破敗,為人上進(jìn)好學(xué),能吃苦耐勞。處事圓滑,一心要成人上之人,我理解,我都理解,只是我沒想到,他什么都具備,唯獨(dú)沒心,情意對他來講,不過是踏板,世間一切,皆能被他利用,此等心狠手辣,連我這做師父的都自愧弗如、甘拜下風(fēng)。"
    我吸了口涼氣,啥叫狠,這才叫狠!
    袁窮急眼了是不是連自己都能造了!
    "梁栩栩,你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說留下你是為了利益。"
    沈叔看著我,"因?yàn)椋倚枰恪?amp;quot;
    "需要我?"
    "對。"
    沈叔點(diǎn)頭。"我需要你的恨意,我怕我殺不死他,以后會因他而死更多人,你,是他必須要除掉的獵物,而他,則是你劫難的根源,你越恨他,越要好好活著,如果我沒有滅了他,就需要你站出來,將他送到地獄,否則,我將永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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