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風琪從住處走了出來,坊市內特有的燈籠照的堪比宮殿的交易市集如白晝般通明,沿著通道找到了拍賣行的入口,風琪謹慎思考之后還是走了進去。</br>
白天里居河的傳音讓風琪大感疑惑,不過在仔細想過之后,他還是準備會一會兒這個救了他的一谷之主。</br>
走進拍賣行,白日里的喧囂消失不見,空蕩蕩的拍賣行里除了厲沐風之后外再沒有半個人影。</br>
風琪走上前去,對著厲沐風抱了抱拳,厲沐風一言不發的沖著他擺了擺手。</br>
經過正殿、側門,繞過了一條曲折的回廊之后,厲沐風將風琪帶到了一個不起眼的房間中,這才說道:“進去以后問你什么答什么便是,不必擔心。”</br>
風琪一頭霧水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厲沐風,終是點了下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br>
若大的房間燈火通明,映出前方巨大簾后消瘦的人影,風琪雖然修為不高,只有中位天神境界,但眼力絕對不差,從那人影的身段和形態來看,此人絕非居河。</br>
“不是河谷主要見我嗎?這人是誰?厲副谷主的樣子很恭敬,莫非裂南山谷還有更強大的高手?”這一驚非同小可,站在房間里就有些手足無措了,也不知道該稱呼對方什么好,木訥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br>
過不多時,簾幕后的人終于開口說話了。</br>
“風琪公子,坐吧。”</br>
風琪看了看旁邊高大的紅木椅,微一思量沒敢動彈,躬著身子說道:“晚輩風琪,見過前輩。”</br>
“呵,風琪公子好歹也是風清古殿的少殿主,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加害于你,坐下說話。”</br>
無奈,風琪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渾身不自在的坐在了椅子上。</br>
桌上有早就沏好的香茶,還冒著熱騰騰的霧氣,一縷縷淡淡的香味彌漫在房間中,有如仙境般令人心境祥和。</br>
“今日找風琪公子來,有兩件事想向公子討教。”</br>
風琪聞言,又站了起來道:“不敢,晚輩今日能幸免一難,多虧了裂南山的眾位前輩相助,前輩有事旦說無妨,只要風琪知曉的,定當言無不盡。”風琪知道,這個人有可能是裂南山中真正的高手,否則以居河的身份為什么不親自來見,而是把自己引到這間屋子里,想起裂南山幾位谷主和副谷主的身手,今天又拒絕了遠勝于裂南山實力的九云十八洞,風琪便知道,裂南山絕不像表面上的那般簡單。</br>
“風琪公子客氣了,請坐。”</br>
風琪坐下,簾幕后的人沉吟片刻,問道:“日前聽聞風清古殿不幸逢難,拒我所知,令尊風清子道友乃當世奇人,修為雖不至高,但亦是上位神王高手,令堂楚梅神王化梅雪劍蓋世無雙,又是中位神王境,何以九云十八洞勢如破竹的毀了風清古殿,而古殿又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br>
簾幕后的人并非別人,正是陸塵,白天坊市中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讓他一直想不透的是,風清古殿的實力相當強悍了,跟九云十八洞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算輸,任家兄弟也要損失慘重。可外界傳來的消息說,當天夜里九云十八洞勢如破竹,反觀風清古殿毫無還手之力,這讓陸塵大為費解,忍不住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這才找到風琪。</br>
風琪一聽,內心郁結不輕,悲憤的嘆了口氣,哽咽道:“不瞞前輩,當日九云十八洞來襲時,爹娘并不在古殿中,古殿執法長老堂雖有兩位中位神王,但卻不是任家兄弟一合之力,故此……”風琪說不下去了,憤恨悲傷的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滑下。</br>
坐在簾幕后面,陸塵能夠感覺到房間中天地元氣的微微波動,應是風琪正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想哭出聲。</br>
陸塵沉吟著,給風琪時間平息內心的怨憤之火,少頃過后,方才問道:“風清子道友和楚梅神王都不在古殿,任祿何以得到的消息,兩位道人如今尚在人間嗎?”</br>
風琪好不容易恢復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只不過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停頓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回前輩,爹娘受奸人所害,已然仙逝了。”</br>
“哦?”陸塵悄悄的將神念散發出去,無聲無息的將風琪包裹住,他之前無心這么做,只是風琪的回答讓他察覺到了言不由衷,于是才準備窺探一翻。</br>
這一看,陸塵發現風琪的情緒不像是裝出來的,但也沒有那種極度悲傷的表現,可以說真一半假一半,讓陸塵大為疑惑。</br>
他也沒挑破,想了一會兒,陸塵說道:“死者已矣,風琪公子不必過于哀傷了,在下雖然與令尊令堂素未謀面,但一向對兩位道友甚是欽佩,風琪公子既然在本谷交了三年的租費,定下租約,本谷可以答應公子,三年之內必保公子周全,天色不早了,公子可以回去休息了。”</br>
風琪思緒顯然沒有停止運轉,隱晦的眼神中帶著少許的謹慎和忌憚沖著簾幕后面瞄上了一眼,然后方才起身道謝告辭。</br>
待風琪出了屋子之后,簾幕后面的陸塵方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風清子還活著?”</br>
……</br>
九云十八洞位于裂南山以東九百八里而外的九云山中,最早的時候九云山只有十八個天然的洞府,因此而得名。后來自從任家兄弟來到九云十八洞之后,用了數年的時間以血腥的手段掃清了所有九云山的勢力,從此作主九云山,經過上千年的統御,如今的九云山洞府有一千七百六十六處,廬居數以千計,手下修士七千八百七人,一躍成為附近數萬里方圓最大的勢力之一。</br>
午夜時分,九云洞火把通明,任家九兄弟有六位列坐洞內,一位站在洞前,便是那任豹,聽著老九任豹講述日間裂南山坊市發生的一切,任豹用辭言惡、兇憤十足,將居河和厲沐風的話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br>
“大哥,裂南山太不把我九云洞放在眼里了,咱們九云洞連風清古殿都滅了,還需要怕個跳梁小丑嗎?我要說,直接殺過去算了,讓他們知道知道我九云洞的厲害。”</br>
任豹聲色俱厲的說著,右首一個魁梧如熊的猛漢一掌把身邊的桌子拍的木屑紛飛,罵道:“媽的,河居他算個什么東西,敢包庇風琪那個小雜種,大哥,請委派人馬,我這就過去殺他個片甲不留。”此人在九兄弟中排行第八,名為任熊。</br>
任祿沒有作聲,依舊如故的瞇著眼睛假寐,慵懶的斜靠著巨大的洞主石椅上聽著兩個兄弟的激奮之言。</br>
“老八,不要沖動。”左側一名瘦高挑的青衣男子皺了皺眉。</br>
任熊、任豹同時叫道:“四哥。”</br>
這九兄弟的名字起的古怪,老大為任祿,老二任福、老三任壽,按字排開老四、老五、老六的名字當中取欲、歡、惡三個字,而老七、老八以及最末的老九,則用的是虎、熊、豹……</br>
任家九兄弟修仙圣道,為人卻一個比一個邪惡,例如這老四,姓任名欲,縱欲如狂,便是行功時也得有美女作伴,其人生性狡詐,乃是九兄弟中一大智囊。</br>
任欲瞪了任熊、任豹一眼,呵斥道:“你們太沖動了,眼下不是對裂南山出手的時機。”</br>
“為什么?大哥不是一直對裂南山不滿嗎?風琪跑到裂南山坊市,不正是給我們制造了絕佳的機會嗎?”任熊爭辯道。</br>
任欲嘆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了樣子說道:“風琪在裂南山坊市的確是我們的機會,但一天沒有找到風清子的下落,就不能對裂南山出手,風琪他在坊市交了三年的租費,你們急什么?”</br>
“老四說的對。”老三任壽也站了起來說道:“風清子元神出竅逃脫,至今下落不明,以他的修為想找一個下位神王的肉身奪基不難,如果這時與裂南山開戰,無異于給他制造機會。”</br>
任豹嘴巴張的老大不服道:“三哥,你有點太不自信了吧,區區一個裂南山,一夜之間就足夠將他們蕩平了,用得著這么小心嗎?”</br>
老六任惡桀桀一笑,說道:“八弟、九弟,你們當真以為裂南山是軟柿子隨便讓人捏啊,你今天去的時候沒看到河居嗎?下位神王懂嗎?除他之外,厲沐風、龐付予、上官戰岳可都不弱。”</br>
任熊大為不解,說道:“下位神王而已,風清古殿比他們強多了,不一樣敗在我們手里?”</br>
任欲道:“你懂什么?我們殺上風清古殿的時候是暗中進行的,蒼蠻嶺沒有得到任何風聲,如今風清古殿被滅了,蒼蠻嶺已經開始注意九云山,只要我們有任何動作,蒼蠻嶺一定會插手,裂南山雖然不強,再加上蒼蠻嶺就不一樣了。再者說,裂南山背后還有一個強大的匠神,至今沒有露面,敵方的實力不清,貿然動手等于自掘墳墓。”</br>
任熊、任豹對視一眼,啞口無言。</br>
這時,任祿終于睜開眼睛,開口說道:“行了,都別吵了,一個小雜種能翻起多大風浪,先留他一命,能有什么事,老七、老老八,你們兩個給我安生一段日子,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到裂南山搗亂。等老二和老五回來再說。”(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