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微愣,低聲道:“長兄,你不按順序問啊?”
“什么?”謝珩被她問懵了。
少年眸色灼灼的看著她:“你還想我怎么問?”
溫酒悻悻道:“四哥前面不是還有三哥么。”
謝珩面色微妙,“你喜歡阿玹那樣的?”
平時(shí)阿酒看到三公子躲都來不及,居然是因?yàn)橹幸馊幽菢拥摹?br/>
少年心里百味雜陳。
“不不不!”溫酒眉心直跳,“我只是……”
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溫酒身上,連她這般巧舌如簧的生意人都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
溫酒抽身而退,手抓著欄桿,肯定道:“我不是喜歡三哥那樣的,就是覺得長兄要問,應(yīng)該按著順序一個一個來,你忽然說那樣的話……”
謝珩眉清目朗,“我說什么了?”
溫酒:“……”
得。
就她一個大驚小怪。
人家少年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院里的侍女們掌了燈,屋檐下火光微晃,映得謝珩一雙琥珀眸光華百轉(zhuǎn)。
溫酒一時(shí)不知道往哪里看好,便盯著燈籠底下的流蘇瞧。
夜風(fēng)吹亂青絲發(fā),淡淡的桃花香縈繞著四周。
她含笑道:“長兄啊,你若是不喜歡一個姑娘,千萬別離她這樣近。”
謝珩揚(yáng)眉,用眼神詢問她什么意思。
“人非草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溫酒抬手接了一片落花在掌心,回眸看謝珩,“人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若是年少時(shí)遇見了驚才絕艷之人,親之近之,到最后卻沒能走到一起,難免要抱憾終身。”
她想著前世謝珩身邊的那些美人,哪一個不是傾城絕色?可惜滿堂珠玉,卻沒有一個陪他長久的
謝珩沉吟許久,問她:“阿酒,不用這么變著法子的夸為兄。”
“啊?”溫酒心里那點(diǎn)悵然瞬間煙消云散。
這少年忒不要臉。
“傾城色,驚才絕艷。”謝珩笑道:“這些為兄都領(lǐng)了,你以后要夸我直接夸就是,賺銀子已經(jīng)夠費(fèi)腦子了,這種事隨意就好。”
溫酒:“……重點(diǎn)不是這個。”
“嗯。”謝珩說:“我知道。”
溫酒扶額。
你知道?
你知道什么?!
別出去禍害別的姑娘!你以為別人都同我一樣心大么?
……
墨羽營。
將士們發(fā)現(xiàn)謝將軍最近很愁,倒是動不動就皺眉,嚇得他們操練的時(shí)候都用出了十二分的力氣。
可謝將軍眉頭還是沒松開過。
幾個副將也愁:
“莫不是大金那邊又除了什么幺蛾子?”
“完顏烈那慫貨當(dāng)了王上,應(yīng)該不會這么快就犯咱們邊境啊。”
“難道是別的地方出了大事?最近也沒聽朝中那些人吵吵啊。”
一眾人在外頭商量著,最后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賀宇身上,“賀副將,你去問問?”
“問清楚了,我們也好為將軍分憂啊。”
賀宇如臨大敵,“怎么又是我?謝將軍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眾人道:“就是知道才讓你去啊!”
自從謝珩來了墨羽營,最會挑事的被他一劍砍了腦袋,兵痞子全被他打服了,剩下一群人都被治的服服帖帖。
擦亮眼睛,跟著少年將領(lǐng)踏踏實(shí)實(shí)的練兵。
賀宇搖頭,堅(jiān)決不去老虎身上拔毛。
其中一人道:“老規(guī)矩,誰輸了誰去。”
眾人齊聲應(yīng)和。
在主帳前頭一頓猜拳,最后輸?shù)倪€是賀宇。
眾人笑道:“去去去,趕緊去吧。”
賀宇硬著頭皮進(jìn)了主帳。
謝珩正提筆在一份名單上畫著圈,一邊畫還一邊說著什么。
賀宇一個激靈,連忙沖上去按住了那名單,“謝將軍!你最近是不是心情有些煩躁?砍人沒用的,你得平心靜氣,我祖父有一貼藥特別好,你要不要試試?”
謝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誰說我要砍人?”
“不砍啊?”賀宇松了一口氣,“那您這是在畫什么?這名字我怎么還有點(diǎn)眼熟,張寧!這不是我表弟嗎?”
賀宇往下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帝京城那些王孫公子的名字基本全在上面。
他試探性的問道:“將軍這是準(zhǔn)備提攜新的副將?”
謝珩把整份名單揉成團(tuán),順手扔到了地上,語氣不善道:“偌大個帝京城,竟沒有一個長得順眼的。”
賀宇震驚萬分,“謝將軍……做您的副將還要看臉嗎?”
“去你大爺?shù)模 敝x珩拿起鎮(zhèn)紙就砸了過去,笑罵道:“老子在給我家阿酒挑夫婿!”
“給溫掌柜挑夫婿啊?”
主帳外的四個副將全都涌了進(jìn)來,在謝珩面前站成一排,跟青樓里等待恩客挑選的小倌似得。
“將軍,你看我怎么樣?我床上功夫一流啊!”
“溫掌柜喜歡什么樣的?秀氣點(diǎn)的,還是粗獷?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
“將軍將軍,我無父無母,也不用溫掌柜伺候長輩,您看我合適嗎?”
最后一個不太不會說話的,憋了半天,“我我我……覺得溫掌柜長得好看……”
謝珩怒極反笑,一把掀了桌子,“都給我滾到西山搬巨石!”
幾個副將面色大變,連連后退了數(shù)步。
少年眸色沉沉,“再多說一句,老子讓你們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眾人齊齊奪門而逃。
謝珩并不是開不了玩笑的人,平時(shí)說葷話,比他們還在行。
可今天,有關(guān)溫姑娘,半個字也不行。
一旁的賀宇從震驚中回神,半句玩笑也不敢開了,誠懇道:“若是溫姑娘看得上我……”
“看不上。”謝珩有些煩躁,“我家姑娘看臉。”
賀宇摸了摸自己還算英俊的臉,又看了看把滿帝京的姑娘都迷得七葷八素的謝將軍,默默的退了出去。
剛好周明昊晃蕩進(jìn)來,“怎么把桌子都掀了?東風(fēng)兄,你看你把他們嚇得……可憐啊。”
謝珩坐回椅子上,面色漸緩,“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不是你急著要嗎?”周明昊把畫冊遞了過去,“全帝京十八到二十四歲的美男子都在這里了,你慢慢看。”
謝珩耐著性子翻了十幾頁,差點(diǎn)忍不住把畫冊摔到周明昊臉上,“這也叫美男子?”
“算是了。”周世子自個兒找地坐了,笑道:“當(dāng)然,同本世子比起來還是差了幾條街的。東風(fēng)兄,要不你考慮考慮本世子?”
謝珩笑的眸色沉沉:“滾。”
周明昊也不在意,折扇輕搖,“讀書人,你嫌文弱,從軍的,你又說太粗狂。家世好的,你說侯門似海你家阿酒這樣的性子怕是不好過,白衣人家,你又覺得你家阿酒要養(yǎng)別人一家子辛苦。我說東風(fēng)兄啊,你到底要找個什么樣才算滿意。”
謝珩不說話。
其實(shí)他也不知道。
他的阿酒那樣好,豈能隨隨便便嫁給那些庸人。
周世子一身紫衣飄搖,合了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掌心,忽然問道:“東風(fēng)兄,你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