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剛蒙蒙亮，山間的嵐霧正盛，就是棲霞寺內(nèi)都被蔓延了些薄紗似的霧氣, 一些慣于早起的小沙彌已經(jīng)開始在寺廟的門口里開始掃起地來的時候。
    吱呀一聲輕響，肩上披了件踏雪尋梅披風的棠寧，輕輕推開了廂房的木窗, 很快的，一股新鮮而沁涼的空氣便只往她的鼻腔內(nèi)鉆來。
    梨花釀雖入口甘醇，卻純度極低, 再加上喝完酒后, 賀蘭箬也是擔心棠寧到了第二日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酒氣，叫人發(fā)現(xiàn)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幾乎在棠寧一喝完酒后, 就立刻給她喂下了一丸他在京中北區(qū)的江湖郎中手里買下的解酒藥。那藥丸他自己就吃過很多次，酒后吃下之后, 保管第二日不會有任何宿醉的痕跡不說, 身上更是連一點酒氣都不會留下。
    正適合第二日就要與秦夫人一并下山的棠寧。
    而此時推開窗戶的棠寧, 坐在窗前托著下巴, 看著窗外那株銀杏，盯著樹上一部分已經(jīng)開始由碧綠轉(zhuǎn)為金黃的，小扇子一樣的樹葉，整個人就這么愣愣地出著神。
    幾乎與棠寧一并起床的春綿、春檀看著自家姑娘略顯茫然的背影，回想起她昨晚醉醺醺, 笑瞇瞇，臉頰通紅地推開廂房房門的模樣，兩人諱莫如深地互相對視了一眼，便立刻一起決定一定要將昨晚的事情徹底爛在了肚子里才好。
    姑娘昨晚才沒有出去, 更沒有喝酒喝到醉醺醺地回來，她昨晚就是跟她們兩人一起早早睡下了。
    不管誰來問，她倆都只有這么一個回答。
    就在兩個小丫鬟在心里暗暗做好了打算，想著今早就要下山，正準備收拾她們和姑娘的東西時。
    突然一陣啾啾的聲音在她們的耳畔響了起來。
    兩人一起循著聲音往窗戶旁看去，便看到一只青碧色，她們從來都沒見過，也不認識的雀鳥正立在棠寧的手背上，沖著她啾啾啾地叫個不停。
    “好漂亮的鳥兒！”
    春綿一個沒忍住，就連忙這么夸贊了聲。
    這時的棠寧卻憋著笑地在心里感嘆道，得虧她的演技到位啊，否則昨晚在聽見瞧著那么光風霽月，高深莫測的賀蘭箬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啾啾這個名字時，她就已經(jīng)一個繃不住，拍著大腿開始大肆嘲笑起來了。
    偏偏她看賀蘭箬那樣子，怕是一點也沒覺得他這個雀鳥的名字有任何不對之處，特別在棠寧有些疑惑地詢問起啾啾這個名字時，他還理所當然地說啾啾就是啾啾，啾啾地這么叫著，不叫啾啾叫什么。
    “我好像聽說青平長公主還養(yǎng)了一只白色貍奴……”
    “嗯，是的，它也有名字，叫咪咪。”
    “你取的？”
    “我取的，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有。挺好的。”
    噗……噗哈哈哈哈。
    一方面是因為原主的這具身體有些不勝酒力，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賀蘭小公爺驚人的取名天賦，棠寧到了后來甚至都有些無心去理會什么衛(wèi)璟、秦芊芊的事情了，只一門心思用來憋笑。
    這不，最后回到廂房，賀蘭箬也不見了之后，她就當著春綿與春檀的面前笑了個痛快嗎？還搞得兩個小丫鬟以為她醉得太嚴重，沒看都撒起酒瘋來了嗎？
    就是現(xiàn)在想起啾啾這個名字，看著雀鳥那烏溜溜的豆豆眼，棠寧都有些控制不住嘴邊的笑意。
    還好，她還沒來得及笑出來，同樣習慣早起的秦夫人那邊已經(jīng)派人過來通知她們主仆三人盡快收拾收拾，因為一會兒她們就該用完早膳，下山了。
    一聽到這樣的傳話，春綿也顧不上什么雀鳥不雀鳥的了，連忙幫著春檀開始收拾起行李，和幫棠寧梳洗打扮了起來。
    今日的早膳，秦芊芊倒是出現(xiàn)了。
    只不過整個人好似都有些渾渾噩噩的，眼底更是一片青黑，憔悴得厲害，看見棠寧時，盡管她快速地斂了眼，卻還是叫棠寧察覺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怒，想來，她追著衛(wèi)璟離開之后，兩人之間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多愉快的事情。
    說不準不僅不愉快，還有些憋屈。
    可不就是憋屈嘛，秦芊芊的心里憋屈得都快要爆了，為什么不管她跟阿璟怎么好說歹說，他就是怎么都不肯讓棠寧開口去退這個婚，不僅如此，看向她的眼神也越來越冷，甚至連除非她跟著他一起去退婚，否則他們之間就算完了這種狠話都說了出來。
    秦芊芊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過短短一月，棠寧到底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他為什么非要為棠寧著想，而完全棄她的名聲，她的痛苦于不顧。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一切暴露出去之后，她到底會引來多大的非議，以后怕是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更別說其他了，難道他就不怕受影響嗎？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棠寧，她明明可以老老實實待在西河縣那個鄉(xiāng)下地方，為什么非要上京認親，還有那個奶娘，都要死了，為何還非要跟她過不去，將這樣的過去告知棠寧……否則她又怎么落到現(xiàn)在這樣一個尷尬的境地！
    完全陷入到了自己情緒當中的秦芊芊，已經(jīng)徹底鉆進牛角尖里走不出來了，也不知是她那個早早死去的娘的遺傳，還是這么些年秦家人聯(lián)合著衛(wèi)璟一起，將她寵慣成了如今這么一副自私自利，只為自己考慮的性子，出了事情，從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反而一門心思全都推到了別人身上。
    也是……很有意思了。
    更有趣的是，正在用著早膳的棠寧不止一次地看見坐在兩人對面的秦夫人，看向秦芊芊的眼神不對，偏偏秦芊芊因為思索著什么，完全沒有察覺。
    十有八-九啊，她怕是已經(jīng)知道了秦芊芊與衛(wèi)璟私下見面糾纏的事情了。
    別說還有她了，就是為了秦芊芊的名聲，她這個娘恐怕也會很快做出決定來。
    畢竟這位秦夫人嘴上說著一視同仁，甚至更疼愛秦芊芊一些，實際上，因為寵慣秦芊芊已成習慣，不管做什么事情，她仍是會為秦芊芊多考慮幾分。
    比如當初棠寧一上門后，曉得堵不住下人的嘴后，她立刻就將秦芊芊的身份曝光了出來，并迅速將她認作了養(yǎng)女，預備繼續(xù)給即將嫁入建王府的她撐腰。
    誰知秦芊芊被養(yǎng)的太蠢太自私，竟在建王妃與外頭人的言語刺激下，做出讓出婚約的蠢事來。
    可即便如此，劇情中原主被“捉奸”后，她也仍舊點頭讓秦芊芊風風光光地嫁入了建王府。
    所以，原主在意外偷聽到衛(wèi)璟對她的算計之后，才沒有主動開口與秦家人說出事情的真相來，還不主要是秦家人這種客套與不安全感讓她根本做不到像個真正的女兒一樣，在受了委屈之后便轉(zhuǎn)頭跟自己的父母撒嬌叫屈，讓他們?yōu)樽约鹤鲋鳎菍⑺械奈c痛苦，打碎了牙齒往肚里咽，折磨自己。
    從而一步步走上屬于她的那條不歸路。
    想想，還真是諷刺啊！
    或許原主也在心里想過，若是秦家人明擺著偏心秦芊芊還好一些，她至少可以怨恨，而不是像后來她在賀蘭箬的后院里那樣，明明心里已經(jīng)煎熬痛苦成那樣了，除了衛(wèi)璟，對待其他人卻連怨恨都做不到，畢竟他們對她已經(jīng)很好了啊！
    棠寧在心里勾了勾唇角之后，便安安靜靜地跟秦夫人還有秦芊芊用完了這頓早餐。
    回去將軍府的路上，也不知是在衛(wèi)璟那邊吃了癟，還是故意給棠寧添堵，明明兩人就坐著同一輛馬車，秦芊芊硬是一句話都沒有與棠寧說，整個人就這么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語，活像棠寧欠了她什么似的。
    這一邊，棠寧可能也有些被劇情里原主的心情所影響了，面對一副晚娘臉的秦芊芊，也沒有多說什么的意思，畢竟就算她不說也不影響她的人設，任誰知道自己鐘意的未婚夫就要成為別人的了，心情也好不了多少吧。
    可棠寧不說話不熱情，在秦芊芊這邊卻成了她終于裝不下去的證明，一被她揭露了真面目，她真是連掩飾都不掩飾了呢，若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讓阿璟過來看看他口中溫婉善良的棠寧面對她時，到底是怎樣一副嘴臉。
    只可惜，秦芊芊的愿望不僅沒有實現(xiàn)，棠寧這頭才剛下馬車，就被衛(wèi)璟的人過來通稟了聲，世子在河邊等著她，有話跟她說。
    一聽到這樣的聲音，秦芊芊的眼睛剛剛瞪大，還未來得及說些什么，已經(jīng)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秦夫人便立刻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隨后微笑著地讓棠寧先過去，同時讓秦芊芊跟她先回府中。
    棲霞寺的地方再好，也比不上家里，再加上佛門凈地，她們這些女客根本不能沐浴，回家之后自然要收拾收拾一下。
    最終秦芊芊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看著棠寧遠去的背影，跟著秦夫人進了將軍府。
    倒是這一頭，棠寧剛來到了河邊，便看到了柳樹下背對著她而站的衛(wèi)璟。
    一聽到棠寧的腳步聲，衛(wèi)璟便立刻轉(zhuǎn)過身來，他就這么在那兒看了棠寧許久，才終于緩緩開口道，“棠寧，你來了啊……”
    “璟哥哥，這么著急叫我過來有什么事情嗎？”
    棠寧眉頭微微一皺，這么問道。
    聽到棠寧的詢問，衛(wèi)璟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后眼神示意了下，讓守在他周圍的人先走開之后，又看著棠寧命令兩個春也走遠了之后，他這才鄭重其事地沖著棠寧微微一低頭，歉意道，“對不起，明明是我和芊芊的事情，卻無端端地將你牽扯了進來，這聲抱歉是我為芊芊向你道歉的，你也值得這句道歉，因為若不是她，你也不會擁有這么一樁婚姻，現(xiàn)在又莫名背上了退婚的名聲，都是我們的錯。”
    一句道歉，簡直親疏分明啊！
    看來衛(wèi)璟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即便秦芊芊已經(jīng)是那樣的人了，卻仍舊愿意娶她，看來十年的感情真的不是她短短一個月就能消弭的啊！
    對秦芊芊好，已經(jīng)是刻進衛(wèi)璟骨子里的東西了。
    這么一想，還真是幸運啊，秦芊芊！
    小時因為親生母親的自私，被換進了將軍府里享受了整整十四年的榮華富貴不說，秦夫人、衛(wèi)璟還都一門心思地在她考慮，為她好。
    即便看穿了她自私自利的真面目，也依舊愿意再相信她一次。
    真好啊！
    只是，衛(wèi)璟做好決定問過她了嗎？
    她有說過讓他全身而退了嗎？
    就算她肯，怕是賀蘭箬也不肯啊？
    用渣男的法子來攻略渣男才是攻略的最佳辦法，畢竟只有渣男才知道他們的死穴在哪里不是嗎？
    不過對于此時的場景，還需要棠寧自己來應付就是了。
    一聽完衛(wèi)璟的道歉之后，棠寧的眼睛迅速地眨了好幾下，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眶還是第一時間紅了一片，為了不叫衛(wèi)璟發(fā)現(xiàn)，她急忙垂下了頭來，甕聲甕氣道，“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不論如何，你都不該受這樣委屈……”
    “不委屈！我不委屈的！只是退婚罷了，我沒關系的，倒是芊芊那邊，你們倆一旦跟所有人坦白之后，肯定會遭受天大的非議的，就是王妃娘娘那邊也一定會對芊芊有很多意見的，到時候你們就更艱難了，只有我退婚才能夠?qū)⑦@些非議降到最低……”
    “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這么傻了！”
    棠寧的話還沒說完，衛(wèi)璟就立刻這樣大吼了一聲。
    毫無準備的棠寧頓時被他嚇了一跳，也不顧自己還泛著紅的眼眶，抬頭不知所措地朝他看來。
    被她澄澈的眼神看得頗有些狼狽的衛(wèi)璟，猛地一偏頭，“即便如此，那也是我和芊芊所要面對的問題，當初她不管不顧地將婚約讓于你，就該想到有如今這一天，你不要再操這么多心了，也不要……”
    再來攪亂我的心了。
    天曉得，昨天在看到那樣傷害別人仍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問題的芊芊時，衛(wèi)璟的心里腦中回想的全是棠寧的模樣，甚至連夜里做夢夢見自己大婚，掀開紅蓋頭，下面露出的都是棠寧嬌美的模樣……
    他不能再這么繼續(xù)猶猶豫豫下去了，因為再這樣，傷害到的不僅僅是芊芊，也是棠寧，他必須要做一個干脆利落的決斷，而非繼續(xù)拖沓。
    他喜歡的人從始至終只有芊芊，只是芊芊，不會是其他什么人。
    衛(wèi)璟在心里這么跟自己說完后，才有了之前他對棠寧的道歉。
    可嘴上這么說，衛(wèi)璟的內(nèi)心卻好像有點誠實啊！
    衛(wèi)璟當前好感度：78。
    聽到了好感度上漲的提示，在心里輕輕勾了勾嘴角，面上棠寧卻依舊維持著失落的表情回了將軍府。
    她這么一副表情倒叫一直蹲守在角落里的秦芊芊看了個心滿意足。
    看來阿璟昨天并沒有騙她，雖說他一直逼她跟他一起去坦白，但也確實表明了非她不娶的意思，瞧棠寧這個樣子，怕是阿璟跟她也說清楚了。
    就該這樣。
    秦芊芊的嘴角慢慢翹了起來，眉頭卻輕皺了皺。
    倒是阿璟的固執(zhí)需要她再好好想想了，唔，還有半月就要到阿璟的生日了，不如她給他繡個荷包吧，記得以前阿璟就一直想要她繡的荷包，只可惜她的繡活實在太差了，根本拿不出手，這么個小小的愿望也一直沒有滿足阿璟。
    現(xiàn)在——
    “啊嘶!”
    針又一次扎到她指腹的秦芊芊，頓時放下了手中的繡繃，急忙將手指塞進了口中，吮吸了起來。
    真的好疼啊！
    秦芊芊欲哭無淚地看著自己已經(jīng)布滿針眼的十根手指，又看了眼繡繃中央那只歪歪扭扭的鴛鴦，為什么繡花就這么難啊！
    心里已經(jīng)不止一次升起過放棄這么個念頭的秦芊芊，只要一想起衛(wèi)璟生辰那日收到她的荷包時，感動的模樣，她就又生出了無窮的信心來，再次投入到了繡花大業(yè)當中。
    之前都是她太傻了，做了那么多錯誤的決定，將衛(wèi)璟一步步地往那個心機的棠寧身邊推，得虧阿璟沒有被徹底迷惑，她當然要好好哄哄他了，阿璟從小就很依她，收到了荷包時，說不準一個高興，就不逼她去坦白退婚了呢！
    秦芊芊天真地這么想著。
    被偏愛的人在偏愛自己的人面前，總是有著說不出的自信與篤定。
    這一頭，幾乎將秦芊芊所有的努力，甚至是滿手的針眼全都轉(zhuǎn)播給棠寧的54088，略顯擔憂地開了口，“棠寶，秦芊芊都這么努力了，你不準備做些什么嗎？還有賀蘭箬那只啾啾你倒是每天都喂，為什么就是不讓他幫忙啊？明明他都已經(jīng)主動開口說要幫忙了，不是嗎？”
    是的，跟了棠寧這么久了，54088仍舊弄不清楚棠寧種種行為的背后含義，反正棠寶不會嫌它煩，它當然要問了。
    聽到小系統(tǒng)詢問的棠寧，看著窗外已經(jīng)開始打起花骨朵的菊花，下意識挑了挑眉。
    “唔，當然是因為……上趕著的不是買賣了。”
    賀蘭箬雖然確實已經(jīng)答應了她，可他那個性子不確定的，更何況，她吸引對方的就是身上那點有些呆傻的癡心，一旦她真被他說動，主動開口尋求幫忙，在對方的心里自然而然就落了下成，這也就算了，對方說不定還會因為她人設的崩塌而索然無味，覺得她也不過就是如此，就連幫忙也不會多用心……
    這怎么可以呢？
    便是這時，一陣翅膀的撲棱聲忽然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棠寧定睛一看，不遠處朝她飛來的不是賀蘭箬的那只啾啾還能是什么呢？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畢竟這雀鳥每日都會飛過來，最要緊的是，今日的啾啾右腳上好像還綁了什么東西。
    見狀，棠寧的嘴角頓時高高地揚了起來，伸出手指就任由那雀鳥停駐在了她的時手上，然后慢條斯理地從它的右腳上取下了個紙條來。
    【十日后，衛(wèi)璟生辰，他從九年前就一直在尋找一柄絕世名刀，將離，近日我得知名刀將離在白云觀出現(xiàn)過，你的機會來了。】
    這不，她這邊一拿喬，上趕著的買賣就送上門來了呢！
    賀蘭箬這不就因為她的躊躇不前，無奈主動幫忙算計起來了嗎？
    名刀將離，白云觀嗎？
    很快的，棠寧就取了只毛筆來，也對對方寫了個紙條。
    【真的嗎？那我明日就去白云觀求刀，只不過，這應該不是什么機會，璟哥哥已經(jīng)跟我說清楚了，他應當不會再叫我?guī)褪裁疵α耍@個刀我也只是想讓他的心愿能得以一償罷了。】
    一看見棠寧紙條，賀蘭箬便立即一個沒能克制住，就輕嗤了聲。
    衛(wèi)璟選了秦芊芊？
    什么眼光？
    棠寧哪里不好了？
    既然如此，他或許應該給棠寧再多設置點障礙才成，他相信那個傻丫頭，為了衛(wèi)璟，是什么苦頭都愿意吃的，那么到時候……
    想到這里，賀蘭箬便立刻將手中古樸的刀鞘猛地拔開，銀光一閃，直接他手中長刀的刀柄處，刻著的不是將離兩字，還能是什么。
    看了這柄他收藏多年的刀許久，賀蘭箬便又動作利落地將刀身又再次插回到刀鞘當中，眼中精光一閃即過。
    棠寧那邊也是說到做到，第二日，便立刻前往距離京城不遠的白云觀前去求刀了。
    只可惜她在白云觀門口站了老半天，竟然連那脾氣古怪的白云觀主的面都沒見到。
    之后的第二日，第三日仍是如此。
    第四日倒好一點，她見到了那胡子眉毛都白了，瞧著格外仙風道骨的白云觀主了。
    只可惜她才剛說出自己的要求，對方就立刻掏了掏耳朵，送了她兩個字，不行。
    棠寧：……
    第五日，第六日，棠寧基本都在纏著這位白云觀主，甚至還為了討好他，連下廚做菜，打掃院子，甚至澆菜園子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
    偏偏這位白云觀主實在太油鹽不進了些，活兒倒是任由棠寧干了不少，說到將離刀，仍是那兩個字，不行。
    到了第七日，已經(jīng)是衛(wèi)璟的生辰了。
    秦芊芊也已經(jīng)將自己要送給衛(wèi)璟的荷包繡好了，剛準備偷偷溜出去送給衛(wèi)璟，誰曾想這一邊秦夫人直接派人將她叫了過去。
    而另一邊的衛(wèi)璟卻在家中仆從的催促下匆忙來到了后門外，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口處，一臉焦色的春綿。
    一看見衛(wèi)璟，春綿就立刻沖了上來，“衛(wèi)世子，我家姑娘昨夜就偷偷出了將軍府，說是要在你的生辰給你一個驚喜，給你去白云觀求什么……什么刀，已經(jīng)整整都未回來了，我真的怕她會出什么事情，姑娘已經(jīng)去了那白云觀整整七日了，可是每一日都被那老觀主晾在一旁不管，也不愿將刀賣給她，還總使喚她干活，偏偏不讓我跟春檀幫忙，現(xiàn)在姑娘又一夜未歸，我……我……衛(wèi)世子，你可以去白云觀勸勸姑娘嗎？我跟春檀根本就勸不住她！”
    說著，春綿的眼已經(jīng)完全紅了。
    一聽到這樣的話，衛(wèi)璟只覺得腦中瞬間一片空白，甚至都來不及思考，人就已經(jīng)騎上了一匹白馬直奔白云觀而去。
    見衛(wèi)璟走了，春綿委屈難受的小表情這才微微一收，哼，姑娘傻，她可不傻，背地里為衛(wèi)世子付出這么多，還不叫他知道，換成她才不肯呢！正好讓她把衛(wèi)世子騙過去，好好看看姑娘的奉獻才好！
    與此同時，賀蘭箬那邊，收到了衛(wèi)璟已經(jīng)被棠寧那個圓臉小丫鬟看不過去，主動上門騙過去的消息，他先是一愣后，隨后便低低地笑了起來。
    抬眼看了眼天邊滾滾的烏云，看來就連老天都在幫那傻姑娘呢！
    而這時，剛剛從秦夫人屋子里出來的秦芊芊，眼中布滿了濃濃的惶恐不安與茫然無措。
    秦夫人她，竟然，要給她，議親了……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她要怎么辦啊？
    她沒有時間了……
    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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