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苑里,陸知行看著沈云熙手上的炭筆不由得眼睛一亮,“這個能代替筆墨?”</br> 沈云熙點點頭,拿過來一張紙,用炭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遞給陸知行。</br> “雖說不及筆墨寫出來的好看,可勝在方便。”陸知行說著,拿起那支炭筆仔細瞧了瞧。</br> 隨后揚起笑容道,“日后行軍,傳遞消息用這個,倒是比筆墨書寫方便的多,也節(jié)省不少功夫。”</br> 聽到這話,沈云熙笑著點了點頭,可心里卻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來。</br> 前世她大婚當夜陸知行就出征了,可是今生卻沒有,那這件事情是會往后延遲,還是說,直接就沒有了?</br> 見沈云熙在思考,陸知行把筆和紙又還給她,“在想什么?”</br> 沈云熙抬起頭看他,然后露出一抹笑,卻是搖搖頭,表示她并沒有想什么。</br> 陸知行還想再問,但陸夫人身邊的嬤嬤過來請他過去寧安閣一趟。</br> 他派派沈云熙的肩膀,“你好好休息,我去見母親,馬上就回。”</br> 跟著嬤嬤到了寧安閣,陸知行就看到了站在陸夫人身邊的葉青灼。</br> 他疑惑了一瞬,很快就恢復(fù)如常,朝著陸夫人和陸永璋行了一禮。</br> “娘叫我過來,是為何事?”</br> 陸夫人臉色鐵青的看著他,“陸修齊是不是當眾辱罵令儀了?”</br> 聽到這話,陸知行眉頭皺了皺,“是誰告訴娘的?”</br> “你不用管是誰告訴我的,你只需跟我說,是不是有這么回事?”陸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仿佛這樣才能表示她的憤怒。</br> 陸知行的眼睛瞟過一旁站著的葉青灼,隨后道,“辱罵算不上,不過二弟說的沒錯,令儀就是被咱們保護的太好,不知人間險惡才會釀出如此大禍來。”</br> “那他……”陸夫人還想再說,陸令儀就小跑著沖了進來。</br> “娘!這事是我不對,要不是我,嫂嫂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還,還不能說話。”陸令儀腸子都要悔青了。</br> 陸夫人嘆了口氣,“你做錯了,自有你大哥,有爹娘訓(xùn)斥,他陸修齊一個庶子,怎么能……”</br> 陸令儀搖搖頭,“娘,他是罵我了,但他罵的對,要不是他罵我,我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樣一個沒用的,只會惹禍的蠢貨!”</br> “你這是什么話!”陸夫人大驚。</br> 陸令儀深吸一口氣,“從前是我不懂事,便是娘讓我抄了許多遍的書,我也不曾記得一二,但是這次的事情提醒我,我不能什么事情都靠著大哥,靠著爹娘。”</br> 她扯扯嘴角,“待到有朝一日,我出嫁了,爹娘和大哥哪里還能陪著去婆家啊。”</br> 陸永璋倒是意外,這次的事情竟然能讓陸令儀懂事,他不由得多看了小女兒幾眼,“你這話說的不錯。”</br> “所以我決定了,日后跟著嫂嫂好好讀書,再跟著宋小姐習(xí)武練劍,終有一日,我也能自己靠自己,自己保護自己!”陸令儀豪氣萬丈的說著。</br> 見她突然這么上進,陸夫人便是心中不滿,也不好真的責(zé)罰陸修齊什么,心中甚至還有些感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