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藥邊背邊默寫時,聽到房外傳來開門聲，梁雯帶著林韓熙回來了。</br> 隔的老遠她就聽到林韓熙的聲音：“你爸媽什么時候回來啊？”</br> 精準踩雷。</br> 梁雯聲音很淡：“不知道。”</br> 林韓熙興致沖沖：“我們在哪補習，你房間嗎？”</br> 梁雯：“客廳。”</br> “……”</br> 梁藥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妹妹比自己聰明,她至今都沒想通為什么要帶楚晝來房間補習,這不就是引狼入室嗎？</br> 她原以為,梁雯和林韓熙的到來能稍微緩解一下她水深火熱的現狀,她房間的門是開著的，外面一下就能看清里面。</br> 林韓熙不負所望，果然一下就看到了她和楚晝,還親切地打了招呼：“姐姐也在家啊。”</br> 梁藥被他一聲姐姐惡心到了，還沒說話，楚晝就幫她朝林韓熙淡淡應了一聲，然后關上門。</br> “……”</br> 客廳里,林韓熙奇怪地問梁雯：“那個男的是誰？”</br> 梁雯認真道：“姐夫。”</br> 林韓熙微微吃驚，“制服得了梁藥的男人,打架是不是很厲害？”</br> “這我就不知道了,”梁雯搖頭,“反正比你厲害是肯定的。”</br> “……”林韓熙微微瞇起眼,“雖然是姐夫,但你當著我的面夸別的男人，不太好吧？”</br> “本來就是,”梁雯小聲嘀咕,從書包里拿出課本和卷子,“好了啦，我們來學習吧。”</br> 她坐到沙發上,把需要的東西放在茶幾上。</br> “嗯。”林韓熙乖乖坐到她旁邊。</br> 梁雯給他講題,講著講著,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看，目光灼灼，“你看我干嘛，看題啊。”</br> 林韓熙笑得不正經，“你好看啊。”</br> 梁雯板起微紅的臉，“認真聽講，我剛剛講到哪里了？”</br> 林韓熙答得很溜：“集合的性質。”</br> 還真的對了……</br> 梁雯心中訝異。</br> 林韓熙看她懵懂的樣子，舔唇笑了兩聲，“梁老師，答對了有獎勵嗎？親……我是不指望了，抱一抱總可以吧？”</br> “就比如說……”他指了指卷子上最后一題，也是最難的一題，“如果我能把它解出來，你就讓我抱著上課好不好？或者你抱著我也行。”</br> “流氓！”梁雯臉紅得徹底，又羞惱又困惑，“你是不是都會做啊？”</br> “沒啊，是你講的好。”林韓熙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想摟住她的腰，可下一秒梁雯就站起來了，他的手撲了個空。</br> “這樣不行。”梁雯羞得不敢看他，“我的水平不夠教你，你剛剛說的那道題我都解不出來，我們還是一起去求助姐夫吧。”</br> 林韓熙：“？”</br> “姐夫很厲害的。”梁雯道，“他在一中被說成是神一樣的男人，學習比我好多了，連老師不會的題有時都會問他。”</br> “……”</br> 林韓熙拉下臉。</br> 謝謝，有被氣到。</br> *</br> 梁藥房間里。</br> 經過剛才的尷尬，梁藥不吵也不鬧了，專心學習，楚晝要她干嘛就干嘛，特別聽話。</br> 當楚晝要她寫完一張數學卷子時，她也照寫不誤，楚晝反倒有些不習慣，“你突然怎么了？”</br> 梁藥低著頭，“表達我的歉意。”</br> “什么？”</br> “就剛剛……”梁藥還是忍不住說出口，“你還難受嗎？”</br> 楚晝開始還沒聽懂，直到她又小心翼翼問一句：“要不要沖個冷水澡什么的？”</br> 楚晝終于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氣笑了，“你還挺懂啊。”</br> 梁藥：“小說里都是這么寫的。”</br> “沒那個必要，”楚晝手指點了點卷子，“開始做吧。”</br> “沒必要是什么意思，”梁藥抓住奇怪的點不放，有些好奇，“是已經好了？這么快的嗎？”</br> 楚晝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很想知道？”</br> “抱歉，”梁藥意識到和男生討論這個確實不太好，耳尖紅透，“我就是、就是想知道那個尺度在哪里，畢竟看你那么難受我心里也過意不去。”</br> 楚晝看她苦惱的模樣，心中一暖，剛想說沒關系，就又聽到她說：“那我以后還是不親你好了。”</br> 楚晝臉沉下去，“你敢。”</br> 他說完，房間的門就被敲響，梁雯細弱的聲音傳來，“姐姐，我可以進來嗎？”</br> 梁藥喊了聲：“可以。”</br> 然后梁雯和林韓熙推門進來了。</br> “姐姐，我們可以和你們一起學習嗎？”梁雯被林韓熙撩得心慌意亂，求助般看向梁藥。</br> 楚晝想也不想要拒絕，梁藥搶在他前面飛快開口：“當然可以！”</br> 楚晝：“……”</br> 于是好好的一對一輔導，變成了一對三開放課堂，梁藥房間太小了，全都轉移陣地到客廳。</br> 兩個男人并排坐一起，看著對面的雙胞胎姐妹花，表情都非常不爽。</br> 梁雯見這么多人在，微微松了口氣，抬頭看姐姐，發現她好像也松了口氣。</br> “那就開始吧。”梁藥說，在茶幾上寫卷子，“我先寫，不會的再問你們。”</br> 大家自然沒意見，埋頭寫自己的作業。</br> 林韓熙看到梁雯在解卷子最后一題，就是她說的那道解不出來的題，為了不讓她去問楚晝，林韓熙也開始寫這道題。</br> 嗯，果然不會。</br> “兄弟，這道題怎么寫？”林韓熙放棄得十分干脆，拿著卷子問楚晝，“教我一下唄。”</br> 他打算學會教梁雯。</br> 楚晝垂頭靜靜看書，側臉冷峻，理都沒理他。</br> 林韓熙試探地換了個稱呼：“姐夫？”</br> 楚晝一頓，若無其事地抬起頭，“哪道？”</br> 林韓熙：“……”</br> 因為有妹妹在身邊，梁藥不會的直接問她，找楚晝的幾率小了。</br> 楚晝視線沒有離開她。</br> 女孩趴在桌上解題，眉眼秀凈，皮膚瓷白，認真的樣子格外亮眼。</br> 楚晝看著，心跳就亂了，哪里需要親，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誘惑。</br> 他克制地收回視線。</br> “晝晝，晝晝！”梁藥興奮地叫他。</br> 楚晝又抬眸看去。</br> 梁藥開心地舉著卷子，指著其中一道大題，“我靠自己一個人解出來了！”</br> 楚晝輕輕一笑，眸光柔和，“真厲害。”</br> *</br> 經過半個月的高強度補習，梁藥和林韓熙的成績都大大提高，雖然他們都十分努力，然而一下飛到六百分是不可能的，他們參加交換生考試，梁藥考了401，林韓熙考了412，雙雙落選。</br> 成績出來的那天，楚晝去了校長辦公室找校長，請求他破例讓梁藥交換進來。</br> “不可能，”校長自是不同意，“規矩就是規矩，她沒考到就進不來，沒得商量。”</br> 楚晝點頭，無所謂道：“那就我過去。”</br> 校長沒反應過來，“過去哪？”</br> “九中，”楚晝淡淡道，“我也參加了考試，而且過了。”</br> “荒唐！”校長怒拍桌子，“你是一中的頂梁柱，去九中成何體統，不準去！”</br> 楚晝道：“我考過了，為什么不能去？”</br> “這是考沒考過的問題嗎？”校長生氣道，“九中那個學習環境，你怎么可能待得慣？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生，你是去學習還是去戀愛？我說不準就不準，想要去讓你父母和我談！”</br> 楚晝聞言，拿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然后把手機給他。</br> 校長呆：“你、你這是干嘛？”</br> “你不是要和我父母談？”楚晝看著他，“這是我媽電話，節約時間，你就拿我手機打吧。”</br> “……”</br> 校長終于想起了他那個奇葩的明星老媽，想起了上次開家長會，他單獨找楚晝媽媽聊楚晝的學習情況，楚媽根本就無所謂，還說考得再好有什么用，找不到老婆還不是白搭。</br> 她還感嘆道：我啊，也不指望兒子能多有出息，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以后娶個漂亮老婆然后生個大胖小子，幸福地過完這一生就行了。</br> 校長竟無語凝噎。</br> 怎么會有這么開放的家長，有錢也不能這么任性啊，楚晝沒被教壞真是一個奇跡！</br> 校長毫不懷疑，如果被楚媽知道兒子去九中是為了女生，不用楚晝自己過去，她也會直接把他打包帶過去。</br> “校長？”楚晝見他沉默，出聲提醒。</br> “等等，讓我再考慮一下，”校長頭疼地揉太陽穴，“你就必須和那女生粘一塊了是吧？”</br> 楚晝“嗯”了一聲，聲音淡然：“她過不來，我就過去，就這么簡單。”</br> 校長看了他許久，長嘆一口氣，“好吧。”</br> 楚晝點頭，拿回手機，“那就這樣，我星期一會直接去九中。”</br> 他說完要走。</br> “回來回來，誰說要你去九中的？把沈宸給他們還不夠，你還想過去湊一腳啊！我辛辛苦苦培育你們不容易，怎么能便宜了九中那個老不死！”校長呸了一聲，“我是說，我同意讓那個女生進一中！”</br> 楚晝一愣。</br> 校長吹胡子瞪眼，“但你們在學校得給我注意點，被我抓到你們有任何親密舉動，一律早戀處理！”</br> 楚晝沉默兩秒，道：“謝謝校長。”</br> *</br> 考試成績出來后，梁藥自閉了，一回家就癱在床上，拿被子蒙住自己，身體蜷縮成一團。</br> 梁雯在旁邊安慰她：“姐姐，你已經考得很不錯了，進步了兩百多分呢，去不了一中也沒事，姐夫不會拋棄你的。”</br> “誰關心那個了！”梁藥甕甕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帶著巨大的屈辱，“我他媽竟然比林韓熙考得還差，他這些天都還沒我拼命，可竟然比我還多！十！分！”</br> 梁雯：“……可能他運氣比較好？”</br> 小被子羞憤地拱了拱，“反正我沒臉見人了！”</br> 梁藥的手機突然響了。</br> 梁雯看她不動，去幫她拿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姐，楚晝的電話。”</br> 小被子無臉見人，“說我不在！”</br> “哦。”梁雯點頭，接起電話，“姐姐說她不在。”</br> 梁藥：“……”</br> 楚晝直接拆穿：“把電話給她。”</br> 梁雯默默把手機給梁藥。</br> 小被子抖了抖，許久，里面哆嗦著伸出了一只手，“……喂，先說好，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拒絕一切說教和人身攻擊。”</br> “我知道，”楚晝輕聲道，“我沒怪你，而且你已經被錄取了，星期一準時來一中報道。”</br> “什么？”梁藥掀開被子，“我不是沒考上？”</br> 楚晝：“我看了你的卷子，改錯了。”</br> “真的假的，”梁藥不可置信，“所以我其實考了六百多？”</br> 楚晝面不改色地“嗯”了一聲。</br> “……”</br> 梁藥有點懵，楚晝沒給她思考的時間，說：“明天星期天，出來嗎？晚上市中心有電子煙花秀表演。”</br> “好啊。”梁藥順口就答應了，心里還記掛著考試，“等等，我怎么感覺你說改錯了那么不現實呢？”</br> 楚晝沒回答，沉默了一會兒，說：“時間差不多了，你做好準備了吧？”</br> 怎么牛頭不對馬嘴的，梁藥疑惑問：“什么準備？”</br> “明天你就知道了。”楚晝說完就掛了。</br> 梁藥一臉蒙逼。</br> 什么鬼？</br> 梁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激動道：“姐，你們明天要去看煙花嗎？”</br> “嗯。”梁藥覺得不稀奇，“電子的，能有什么好看的。”</br> “電子的怎么了，聽說市政府籌備了好久呢，說是為了過年預熱，”梁雯不服，“我們班最近好多人說要一起去看，還有人要借此機會告白。”</br> “告白？”梁藥猛地想起來了。</br> 梁雯：“怎么了？”</br> “我知道他要干嘛了……”梁藥喃喃。</br> 經過梁雯的提醒，她終于明白了楚晝的意思。</br> 他以前追她的時候，說會給她時間考慮一下。</br> 而他剛剛說，時間差不多了。</br> 就意味著，他要正式告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