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喜歡過季城末！”梁藥語出驚人,越想越有可能，“所以你發現他是男的后才會大受打擊，才會排斥女生,才會再也不相信愛情了！”</br> “……”楚晝無動于衷,“你想象力真豐富。”</br> “不是嗎？”梁藥覺得自己說的挺有道理的,“你別不好意思承認,我又不會怪你，你和他同居三年動心很正常啊，我可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朋友。”</br> “我,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楚晝一字一頓，臉色很臭,“在你看來我是那么隨便的人？”</br> 他是真的對季城末沒有過任何想法，不管他是男的女的,他都和他一直保持著距離。</br> 不僅他沒有,季城末也沒有,他雖然長得像女生,但性格卻是鋼鐵直男,那時候一有男生想占他便宜，他會惡心得炸毛,立刻離他三米遠,擺出一副“莫挨老子”的厭惡表情。</br> 說實話楚晝那時候挺煩這個“妹妹”的,動不動就和別人動手打架，還老愛騙人,每次的爛攤子都要他來收拾。</br> 后來楚晝才知道季城末之所以被孫姨當女孩養,是因為信了一個算命先生的話,男生女相，藍顏薄命，要想改命，首當改性。</br> 全都是狗屁。</br> 而季城末好像也很討厭女生身份，離開楚家后就做回了男生。</br> 楚晝覺得自己之所以那么不待見女生，季城末，還有他媽都是主要原因，都他媽全是騙子。</br> “還不夠隨便？”梁藥勾起唇角笑了，身體貼過去挽住他的胳膊，“小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才交往不到一個月，哦不，嚴格來說都不算交往，你就強迫我和你私定終身，唉，你果然是接觸的女生太少，才會把我當個寶。”</br> “也許吧。”楚晝輕輕笑了一聲，沒有否認。</br> 梁藥捏了一下他的肌肉，“也許個屁，這個時候你不應該說‘怎么會，就算接觸了再多女孩子，你也是我的獨一無二，是我的命中注定，我永遠只愛你一個’，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哄哄我啊？”</br> “不是命中注定吧，”楚晝懶洋洋道，“我怎么記得你是為了錢追我，而我將錯就錯把你逮回來，聽起來就不怎么美好。”</br> “哪有！”梁藥見他舊事重提，有點心虛，“明明就很浪漫，你敢說我追你的時候對你不好嗎？”</br> “挺好的，”楚晝點點頭，“每天早上一顆茶葉蛋，沒人比你對我更好了。”</br> “……這點小事你還要記多久？”梁藥沒見過這么小心眼的人，“我覺得我們真的很命中注定啊，你忘了我們初次相遇的時候嗎？”</br> “記得很清楚，”楚晝平靜道，“你的牛奶穿過了那么多人，剛好砸到了我頭上。”</br> “……”</br> “聽起來是挺命中注定的。”</br> 梁藥想說的才不是這個，他們第一次見面明明還在更早，在書店，在他無意幫她解了一次圍，在梁雯還沒要她追他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見過了。</br> 那天，還是她的生日。</br> “怎么，”楚晝見她不說話，側眸看她，“我說的不對？”</br> “沒，也沒錯。”梁藥撇撇嘴，緊了緊挽著他手臂的手，反正他肯定不記得了，說出來也沒意義。</br> *</br> 放學后，籃球小分隊決定去學校對面的燒烤店慶祝一下，除了楚晝，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濃濃的喜悅，特別是趙憶豪，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舉起酒杯敬了敬他們，“我還以為比賽輸定了呢，阿晝你真行，那么遠的球都投進去了，看來我那么多天的苦心教導沒有白費，為師深感欣慰，我正式宣布，你可以出師了！”</br> “滾。”楚晝睨他一眼，然后把烤好的雞腿給梁藥。</br> “謝謝。”梁藥看著雞腿焦黃鮮嫩的肉，香味彌漫在空氣里，不客氣地開吃起來。</br> 對面的林韓熙有樣學樣，烤雞翅給梁雯吃，奈何技術不到家，烤得烏漆麻黑的，看起來就不好吃。</br> “雯雯，你要不要嘗嘗？”</br> 林韓熙心里沒底地拿筷子戳了戳雞翅，看著梁雯訕笑，“外表看著可能不咋地，但肉說不定是香的。”</br> 雯雯不想理他，“你自己吃吧。”</br> 趙憶豪現在已經和曹博一樣對狗糧產生了抗體，繼續興奮道：“你們是沒看到球進后季城末的臉色，難看得要死，又青又白，我當時真應該拿手機拍下來，爽死我了！”</br> 林韓熙納悶，“楚晝討厭他還情有可原，你這么針對他干嘛？”</br> 他也聽說了一點楚晝和季城末的事。</br> 曹博壞笑，“這就說來話長了，季城末扮成女生的那段時間，憶豪還喜歡他呢。”</br> “什么？”梁藥一臉八卦地抬起頭，興奮道，“真的假的？”</br> “我承認，”趙憶豪嘆了口氣，又喝了一杯酒，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我當初被他的表象迷惑了，后來知道他是男的，我特么都惡心得吃不下飯，太可怕了！”</br> 賀云東笑噴，“誰叫你口味這么重，季城末就算是個女的，也絕對讓人吃不消好吧。”</br> 梁藥沒想到還有這層淵源，笑倒在楚晝身上，仰頭對他道：“看來受到季城末影響最大的不是你啊。”</br> 楚晝無奈，拿紙巾擦去她嘴巴上的辣椒油，“這事能不能過了？”</br> 梁藥笑笑沒說話，低頭繼續啃雞腿，桌上氣氛很熱鬧，大家都喝了點酒，放開了膽子盡情胡鬧。</br> 賀云東想到了什么，道：“馬上要高考了，你們想考哪個學校啊？”</br> 趙憶豪：“考哪算哪唄，反正我媽說只要是一本，隨便我去哪。”</br> 曹博還是有志向的：“我的話就上本地的大學吧，是985，而且分沒那么高。”</br> 梁雯想了想，“我還沒確定，等二模結果出來吧。”</br> 林韓熙立刻說：“你去哪我就去哪，絕對不分開。”</br> 梁藥想說她無所謂，隨便去哪，楚晝搶在她前面淡淡開口：“我們都去C大。”</br> 梁藥：“？”</br> 梁藥慢慢轉過頭：“楚晝同學，你在開玩笑？”</br> C大可是全國頂尖學府，她想都沒想過。</br> 楚晝：“我查過C大美院，很適合你。”</br> “關鍵是我考不上啊。”梁藥覺得他對她的成績誤解太深了，“雖然我是進步了一小點，但離C大還差了十萬八千里。”</br> 她連想都沒有想過。</br> 楚晝看著她，“我都會打籃球了，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br> “反正我不考，”梁藥堅決搖頭，“考個二本我就滿足了，讀那么好干嘛，還費錢，不去。”</br> 楚晝便沒說什么了，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會強求，但不代表他會放松要求。</br> 他淡漠道：“二本線也不低，你做好準備吧。”</br> “……”</br> *</br> 一中和九中的交換時間到了，梁藥換了回去，重新回到九中上學，可能是教學質量天差地別，梁藥又不愛學習，沒有自控力，她一下又被環境同化了，最新一次的考試成績退回到了四百多。</br> 梁藥對四百多分已經滿足了，但楚晝明顯不這樣想，看了她的試卷后，沉默了好久，久到梁藥以為他生氣了時，他針對她的錯題又出了幾張卷子給她做。</br> “我不逼你考C大，”楚晝緩聲道，“但我希望我們在一個學校，你不過來，我就過去，就這么簡單。”</br> “你說你要考我的學校？”梁藥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可置信，“你是不是瘋了，你的成績考C大北大綽綽有余，干嘛在我身上耗著，我們異地又不是分手，你沒必要這么做啊！”</br> “你不考C大是你的決定，我不會逼你，”楚晝把卷子給她，“但我跟著你填志愿是我的決定，你也無權干涉，如果你想要我上C大，那就從現在開始努力吧。”</br> “……算你狠！”梁藥咬牙，拿過卷子就開始做了起來。</br> 她知道楚晝是為了她好，又氣又感動。</br> 她是個有點懶的人，性格有惰性，不喜歡學習，只想靠畫畫賺錢，從來沒想過未來該怎么走，得過且過，隨心所欲。</br>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前面拽著她走，威逼利誘，不像梁母直接放棄了她，楚晝容忍了她所有的缺點和脾氣，用自己做威脅，逼她作出選擇，卻又沒強迫她。</br> 非常準確地抓住了她的軟肋。</br> 他是真的想和她一起上大學。</br> 梁藥也第一次感覺到了高考的壓力，以前還覺得無所謂，考多少算多少，努力過對得起自己就行，可現在她發現，只有努力不行，還必須要考上，她得對楚晝負責。</br> 有了這個認知后，梁藥雖然面上沒表現出來，但每天都會自覺學習到很晚，終于有了主動學習的意識。</br> 雖然很累，但也很充實。</br> 晚上，梁藥寫著作業，幻想著和楚晝一起上大學的未來，忽然覺得現在吃的苦都不算什么。</br> 為了甜甜的大學生活沖鴨！</br> 藥藥，你可以的！</br> 男朋友想上C大，作為一個合格的女朋友，你怎么著也得幫他圓夢吧！</br> 梁藥一邊這樣想，一邊努力刷題，可睡意來勢洶洶怎么都擋不住，腦袋都快低到作業本上了，眼看就要睡著之際，手機忽然響了。</br> 梁藥迷迷糊糊接起電話，“……喂？”</br> “姐，”梁雯哽咽的聲音傳來，“爸出事了，你趕快過來一趟吧。”</br> 梁藥瞌睡蟲瞬間醒了，“出什么事了？你在哪？”</br> “……醫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