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肖明煙,鐘晚有些尷尬。
難道要她說,她此刻的狼狽,是因為余止深把她趕下了車嗎?
當然不行,這女人可是她的隱形情敵……
而且,還是那種強力型的!
鐘晚彎唇笑了笑,隨口編著瞎話,“出來玩,手機和包都丟了。”
肖明煙沉默一瞬,看著鐘晚的眼神有些古怪。
像是在說:這人怎么這么傻,手機和包都能丟了?
不過,這也可能是鐘晚自己的小人之心。
肖明煙問她,“是要回余宅嗎?不介意的話,上我的車吧,我送你回去。”
上情敵的車,這事估計也就鐘晚能做出來。
這么冷的天,她穿著連衣裙,實在不想受冷風吹。
而且,肖明煙和慕晴還有林染都不一樣。
慕晴和林染是同一類人,對待感情偏激,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
肖明煙這個女人,卻十分的不簡單。
她若是想搶一個男人,絕對會用更高明的手段。
所以,鐘晚上她的車,不必擔心安全,只需要擔心……
待會她是否要留下來過夜……
…………
回到余宅,時間已接近凌晨。
鐘晚和肖明煙下車,她抬起頭,下意識看了眼臥室的窗子。
然后,愣了一下。
臥室的燈開著,室內明亮的燈光映著一個男人的影子。
他挺拔的身形佇立在陽臺前,沉沉夜色里,鐘晚看到他手指間的煙,忽明忽滅。
她看過去時,恰好與他的目光撞上……
“鐘小姐?”
肖明煙喊了鐘晚幾聲,見她抬著頭發呆,便好奇的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卻什么都沒見到。
“鐘小姐,鐘小姐?”
終于,在肖明煙快不耐煩時,鐘晚才終于醒轉。
她看著肖明煙一笑,笑容里充滿了友善,可卻實實在在的下了逐客令,說,“多謝你了肖小姐,送到這兒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進去。”
肖明煙一愣,神色里閃過尷尬,沒料到鐘晚會如此直接。
她訕訕道,“來都來了……總要和阿深打個招呼吧。”
“不用了,他已經睡下了。”
“明煙。”
鐘晚話音剛落,耳際后方驀地響起一記低啞男聲。
鐘晚,“……”
余止深一定是故意的!
他叫了肖明煙的名字,卻沒有理她。
鐘晚撇了撇嘴,有些不開心。
聽到男人的聲音,肖明煙笑靨如花的走過去,聲音溫柔,“阿深。”
她解釋道,“我在路上遇到了鐘小姐,見她正在攔車,就送她回來了。”
余止深穿著休閑的家居服,可矜貴的氣質,仿佛是從骨子里散出來的。
32歲氣質成熟的他,是那般吸引人的存在。
余止深淡淡的看她一眼,說,“辛苦你了。”
“怎么會。”
肖明煙唇邊笑意更深。
他們兩人溫馨的對話,像是真正的夫妻。
而鐘晚,不過是個外人。
肖明煙抬起手,攏了攏耳際碎發,她意味不明的問了句,“外面有些冷,我們進去說話吧?”
不高不低的聲音,鐘晚聽的真切,這女人原形畢露了。
本以為余止深會拒絕,豈料他竟點了頭,然后從鼻腔中應出一聲,“嗯。”
接著,轉了身抬步先行。
肖明煙與他并排,走了兩步,余止深忽然又停了下來,然后回身看了還站在原處不動的鐘晚一眼。
他眉心一凜,嗓音沉沉的說,“還不走?”
鐘晚,“……”
*
這個時間,別墅里的傭人都睡下了。
余止深和肖明煙進了客廳,鐘晚緊隨其后。
他坐在沙發椅上,點了支煙,然后視線睨向鐘晚,忽然出聲道,“鐘晚,我餓了,去做飯。”
“啊?”
鐘晚一愣,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余止深神經病吧,這個時間吃什么飯?
而且,讓她做?
鐘晚知道,他這是故意為難。
余止深是什么人啊,對自己嚴格自律,這個點怎么可能要吃飯?
鐘晚看了他一眼,別扭道,“我去叫傭人吧。”
他卻說,“我讓你做。”
“可是我——”
鐘晚想說,她不會走做飯。
然,話未出口,一旁的肖明煙,就語氣溫柔的接了過去,說,“阿深,還是我去吧。”
肖明煙說著,從沙發椅里起身。她脫了外套,隨手搭在了一旁。
“鐘小姐攔車攔了很久,想來很冷了,讓她休息一會兒吧。”
此刻的肖明煙,像是一位優秀且溫柔的妻子。
余止深竟是意外的沒有拒絕。
肖明煙見他的反應,心底更是歡喜。
她臉上的笑意毫不掩飾,低柔的語氣甚至還夾了點撒嬌的意味。
她問,“我給你煮碗面好了,還是老樣子吧?”
余止深吐出一口煙,青白色的煙霧轉瞬便模糊了他的臉。
他沉默,肖明煙便當他是回答了。
她沒再多言,優雅的挽起袖子,朝著客廳外走。
由始至終,沒看鐘晚一眼。
像是她,無關緊要。
鐘晚小手緊攥,看著正在吞云吐霧的男人,心底一陣酸澀。
余止深,他永遠都讓人捉摸不透。
鐘晚譏笑了一聲,歪著小腦袋嘲諷道,“余先生,你的小情人主動送上門給你做飯,就別再使喚我了吧?”
說著,她煞有其事的打了個哈欠,向來清澈的嗓音里,竟多了三分慵懶,說,“時間不早了,我該上樓睡覺了,晚安。”
語畢,鐘晚轉身。
“站住!”
身后,一聲厲喝。
余止深將煙蒂碾滅,起身朝鐘晚走過去。
他單手扣住她手腕,用力的收緊了力道攥著她。
他眉心緊鎖,深邃的眼眸微瞇,透著一股子危險。
他冷聲發問,“誰準你走了?”
“我自己準的!”
鐘晚抬起下巴和他吵起來,小臉上寫滿了不服。
明明先將她丟下車的人是他,將小情人帶進家里的也是他。
現在,竟反過來兇她?
這個男人,為什么如此霸道!
鐘晚掙扎了一下,眼睛里寫滿了委屈,可倔強不肯服軟的模樣,實在讓人生氣。
余止深的腦子里,不停地回放著在老宅時的那一幕。
余君禮看著鐘晚的眼神,他太清楚了。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充滿了占有欲和曖昧。
余止深當然不相信,她和余君禮僅是第二次見面。
若真是第二次見面,他又怎么會送那塊玉?
那玉,他戴在身上十幾年,寶貝兒似得。
鐘晚,她身上究竟藏著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余止深看著鐘晚的目光,充滿了探究,想透過她那張單純無邪的小臉,深深地看穿她的內心。
他問,“那塊玉呢?”
“關你什么事!”
鐘晚的脾氣一上來,竟顧不得其他了。
她不知,她這樣的回答,愈發點燃了余止深心頭的怒火!
他看著她的眼神,逐漸憤怒,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鐘晚,你皮癢了,嗯?”
他莫名的生氣,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鐘晚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么、做錯了什么。
鐘晚很委屈,像是被家長教訓的小孩子,想講的道理,都歇斯底里的吼出來,“余止深,你莫名其妙!”
她推搡著他,抗拒都寫在臉上。
余止深臉色陰鷙,像是覆了一層寒霜,恨不得下一秒,就狠狠地捏碎她!
他攥著她手腕的力道更收了一些,鐘晚被掐的疼了,皺著眉低呼出聲……
“啊——”
驀地,一記尖叫,蓋過了鐘晚的聲音。
鐘晚還未反應過來,余止深早已經松開了她,闊步走出了客廳。
廚房。
肖明煙不小心被刀子劃傷了手,不是很深的傷口,卻簌簌不停的流著血。
她臉色蒼白,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肖明煙背對著廚房門,聽到身后響起腳步聲,然后是男人低沉的嗓音,沉聲詢問,“怎么了?”
肖明煙一驚,回過身去。
“阿深。”
她皺著眉,用廚房紙包著自己的傷口,神情懊惱的嘆了口氣,“對不起,是我沒用……”
余止深的視線落在她手上,傷口流出的血,染紅了廚房紙。
他眉心一凜,“受傷了?”
肖明煙點頭,嗓音柔弱,“嗯,有點疼。”
頓了頓,她像是怕男人不開心,很快又補了句,“不過沒事的,我很快就煮好面了,你等等就可以吃飯了。”
肖明煙說著,想將面丟進鍋里。
可余止深卻不容置喙的道,“出來。”
肖明煙詫異,“阿深?”
他語氣淡淡的說,“先把傷口包扎了。”
藥箱在二樓書房,余止深便帶著肖明煙上了樓。
他處理這些小傷口,也算得心應手了。
肖明煙和余止深坐在一處,她看著男人專注的處理著她手指的傷口,心頭一動。
她很眷戀余止深帶給她的溫柔,可不知何時,他溫柔的對象,再也不是她。
肖明煙不服,心里憋著一口氣,她無法接受,曾經那么愛她的男人,有一天會愛上別人。
所以,借著送鐘晚回來的機會,她自導自演了這樣一場戲。
結果,應該是很滿意的。
余止深待她,還是一如既往。
肖明煙心頭一喜,唇邊劃過一抹笑意,溫柔卻透著心機。
她凝著男人清雋的五官,也顧不得手指的疼痛,竟直接撲到了他懷里。
“阿深……”
她的臉靠在他肩上,感受到了男人一瞬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