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使了個眼神,屋內的小廝跟在傅業身邊許久,也是做過不少事情的人,自然了解自家夫人的意思。立即手腳麻利上前推開門,而后退回玉香身后,低眉順眼候在一旁。
咳咳……玉香先清了清嗓子,臉上盈滿笑意跨出門去,在廊下見著了正負手立著的傅青宓。沒來由的心漏跳了幾拍?;叵肫鹣惹暗纳倥氖隆?br/>
她不禁想:沒有沈芝的話,或許她現在還在這人身邊伺候著,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她還是一個悄悄為他歡喜、為他悲愁的女人。
可是,這一想法僅僅存在了一剎那。玉香收回癡戀他的眼神,眼中恨意一閃而過。
她回不去了。從在布莊故意同沈璃提過沈芝和他房事不順之時起,再到借著送點心偷偷與老太君告狀,她就已經回不去了。
今日的種種皆是昨日釀造出來的。一切都是她一步步的選擇,她不會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理清思緒,玉香仰起頭直視傅青宓:“二爺怎的親自來了?”
“過來瞧一瞧你,怎么?”
“瞧妾身?”玉香失神盯著他,又迅速攏回理智,笑笑:“二爺莫不是拿妾身開玩笑呢?”
從前眼尾都不肯留一個給她的人,現下跑來跟她說這么一句話,不是身體里芯子被換了就是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費心思的消息。
陵舍斂眉,垂下眼,心道:不對,想來傅青宓對這個小妾冷淡得很。他的態度很容易遭到懷疑。
“嗯,抱歉。”看似簡單的三字卻是輕而易舉消除了玉香剛起的疑心。
“二爺,妾身一直遵循您的命令,乖乖呆在自己住處,不曾去你面前晃悠,教你煩擾。”
“是么?”陵舍點點頭,裝得像是那話就從他嘴里出來的的一樣。接著,另起了個話頭,“方才去尋三叔了,見他沒在,遂來你這里瞧瞧?!?br/>
他頓了頓,余光瞧見玉香臉色煞白,仿佛聽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因著心上還惦記其他事,繼續道:“你可知三叔去了何處?”
玉香呵呵笑了笑,在丫鬟及時攙扶下才勉強穩住身子:“三……三老爺,他想是外出了。”
“嬸娘外出了,三叔也跟著去了?”
“不?!庇裣銚u搖頭否認道,“近來三老爺同柳相國府走動頻繁,加之身為剛上任的鴻臚少卿,事務眾多。是以整日都在外面。”
“原是如此。罷,晚些時候我再去尋他吧。”
“噯,二爺慢走。”
終于把傅青宓送走了,玉香緊懸的心落了下來。抬手招了貼身丫鬟低聲吩咐:“去備馬車,一刻鐘后我要出府。”
丫鬟應了聲“喏”,快步跑出院子。
玉香指著守在門口的兩丫鬟:“你們兩個進來,我有話要問。”
兩丫鬟面面相覷,臉上驚恐神色顯露無疑。
“玉夫人。”
“適才二爺可聽到我在屋中說的話?”
丫鬟聽見玉香嚴肅而頗有些氣惱的語氣,嚇得雙腿直抖。撲通跪下身子,垂著腦袋直搖頭:“沒聽到沒聽到?!?br/>
聲音里帶著哭腔。
玉香看了兩人一眼,煩躁地擺擺手:“如此。下去吧,此次且繞過你們。如有下次不早些通報,有你們好果子吃?!?br/>
說著,伸出腳踩上兩人放于地上的手。
“可好好記住這次教訓?!闭f話的間隙,腳上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兩丫鬟咬唇忍住眼淚,直點頭:
“婢子們知錯,定好好記住了。謝夫人寬宏大量?!?br/>
兩人沒有受到嚴重的懲罰,抱著踩傷的手感激涕零拐出門去。
等了些時間,喚去備馬車的丫鬟回來了。
“小碧,怎的去了這么久?”玉香話里含著不快。
小碧面露難色走上前:“回夫人,是這樣的,婢子去馬廝之時,正巧碰上老太君身邊那位紅人。”
老太君身邊的紅人?玉香默念了遍,秋婆子么?
“怎的?”
“婢子猜想她應當是知曉您對三夫人做的事情了。”
“她知道了?”玉香手不由握緊,臉頰兩側繃著,“她說什么了嗎?”
“她說夫人此舉……此舉……”小碧咬咬唇,“婢子不敢說?!?br/>
玉香抬頭看了看她:“說吧,我不會怪罪于你。”
“喏……”小碧屈了下膝蓋,繼而道,“秋婆子說夫人此舉行的真是蹩腳至極?!?br/>
“砰……”玉香氣得一巴掌拍在桌上,雙眼怒紅:“豈有此理。一個下人膽敢這般議論主子的事?當時若不是念著她是老太君的丫鬟,哪能在傅府待這么久?早就被趕出去了?!?br/>
小碧端起茶壺,倒了杯茶遞過去:“夫人消消氣。秋婆子能在府上安穩這么久,定是有它的道理的。婢子聽聞,三老爺時常去探望她呢!不僅如此,有了什么上好的補品,隔三差五送過去。”
“什么?”玉香聲音不禁放大了。她懷著他的骨肉,都沒能得這樣的關懷體貼,那個老太婆怎么能……
“你可打聽出來老爺為何如此?”M.??Qúbu.net
小碧搖搖頭。
“小姐,時辰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玉香抿了口茶,決計先去看看沈芝那賤人。
“走吧?!?br/>
至于命人打了余氏,秋婆子為何說行的蹩腳,就等她回來再做打算吧。
玉香這方上馬車剛出了門,陵舍便出現在傅府大門口,瞧著馬車影若有所思。
他到玉香屋前時,隱約聽見了里面傳出來的說話聲,內容是什么聽得不清楚,有個別字眼卻是十分自然落到他的耳里。
“沈芝”、“圣上”、“賤人”。
“二爺?!遍T口小廝朝他行了一禮。
陵舍點點頭,仍然沉浸在自己思緒中。
“二爺是在看玉夫人的馬車么?”
陵舍既不出聲贊同也不搖頭否認,給了小廝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小廝按著自己的猜想,解釋道:“玉夫人說她要去寺院請得道高僧。老太君的七七快到了,三老爺三夫人手頭忙,只有她閑著,所以想做點力所能及之事。”
說完,連他自己都嘲諷一笑。
“怎么?”
小廝收起笑容:“二爺,我們家一直深受傅家恩澤。我需得老老實實告訴你,他們都不能相信,現在府上的人每一個……”
話未說完,小廝嘴巴緊閉,眼睛緊緊盯著陵舍身后,恢復成先前看門的冷模子。
陵舍疑惑,轉身一瞧。呵,他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傅家那兒郎奶奶身前伺候的丫鬟。
“秋婆子,你這是出門去?”
秋婆子屈膝福福身:“回二爺,正是。婢子去置辦些老太君愛吃的?!?br/>
然后燒給死去的老太君嗎?陵舍笑笑:“有勞了。我正是準備找三叔、嬸娘商量七七事宜,不想兩人均是忙碌中,看來只能我自己請教別人了。”
“二爺真是個有孝心之人,老太君在天有靈定然甚感欣慰。”
“這是應該的?!?br/>
別了秋婆子,思前想后,多年經驗告知他,玉香身上勢必有大秘密。于是乎,陵舍騎了匹快馬追上去。
路越來越偏,陵舍更加確認心中所想。不是說去寺院么?這條道又怎么會是去寺院的路?看來,守門那小廝沒有撒謊騙他。
淑姑死了,崩潰的人不止沈芝,還有傅業。他心心念念惦記著她嘴里秘密,不想臨到關頭,人卻斷氣了。
他一雙眼陰森森瞧著沈芝動也不動,仿佛要在人身上挖出個血洞。
她是最后淑姑指明要說話之人,且最靠近淑姑。
沒準,淑姑已經把話告知她了。想著,傅業的失望又重新燃成了希望,他笑瞇瞇慢步走近沈芝。
一步步仿似踩在沈芝的心上。
沈芝跌坐在離淑姑不遠的地方,一左一右分別有個大漢攔著不讓她靠近淑姑。
她眼睜睜看著淑姑靜靜靠在木架上,了無生息。傷口處甚至有肉眼可見的蠕動,她忍著全身惡寒,狠狠瞪著朝她走來的傅業。
“沈二小姐,如果……”
“呸!”沈芝扭開頭,“你不就想知道淑姑死前跟我說了什么嗎?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說完,沈芝朗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便從眼眶滑到兩頰。
是她沒用,沒能護住淑姑!
她心底的悲傷幾乎快將她所有的思緒淹沒。
傅業抬袖擦擦臉,咬著牙齒,嗤嗤作響。
“你當真不說?我勸你好好再想想,否則你的下場比陳淑姑還慘?!?br/>
周遭一片沉默。
沈芝深吸了口氣,開口道:“要我說出來也可以。不過……”
聞言,傅業當她是害怕了,遂得意得點點頭:“我不會把用在她身上的刑用到你身上的,放心吧?!?br/>
“三老爺你怕是想多了。沒聽到沈芝話里的轉折嗎?我說了要我說出淑姑告訴我的話可以,不過……”
沈芝遞了意味深長的笑過來,“不過我要你自己嘗一遍放置于那邊木桶里的東西。”
“放肆!”
傅業氣得面色鐵青,指著沈芝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你不怕死是吧?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沈芝輕笑兩聲:“有什么招盡管上來,沈芝不怕。反正生死不過一睜眼一閉眼的事,我死了,那個秘密你可就再也沒有機會聽了。”
見著軟肋被人抓在手上,傅業一時無法。
“主子,外面有人求見。說是府里過來的人?!?br/>
傅業抬眼看向門口處,對左右使了眼神吩咐好生看著人,自己則先出去了。
而他這一出去,便再未回來。
沈芝被兩人押著,在刑室左等右等,始終不見人來。
少頃,沈芝聽見一陣遠遠傳來的噠噠馬蹄聲。
身側兩位大漢似乎也感知到了,一個率先出去查探,另一個留下看人。
“兄臺貴姓?”
大漢從鼻子里冷呵一聲,眼里盡是蔑視,打從心底瞧不起沈芝。
沈芝撇撇嘴,也不甚在意,繼續說道:“傅業此人不僅心腸歹毒,而且做事向來不留痕跡,我看你還是快快放了我,也好給自己留一條路呀,不然有朝一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瞧,他人出去就不回來,肯定出了什么事?!?br/>
沈芝瞎猜胡謅一通,她要逃離這個地方,必須!
大漢不為所動,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馬蹄聲越發近了,聽起來似乎只有一匹馬。
“芝芝……”馬蹄聲停,一道溫潤呼喚聲響起。
傅青宓!
沈芝雙眼放光,止不住彎起唇角,終于有人來找她了。待看到淑姑時,剛躍上心頭的喜悅瞬間涼了下去,鼻子一酸。
怎么來得這樣晚?若是早些……若是早些……無疑,她是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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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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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