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別跑!”</br> “蕭令月,你往哪跑?!快快束手就擒!”</br> 怒吼聲不斷從身后傳來。</br> 數百名士兵紛紛散開,從四面包抄,組成一張天羅地網。</br> “我傻了才會束手就擒。”蕭令月冷哼一聲,挺著九個月的孕肚,身形敏捷地穿過樹林,幾番閃躲后,熟練的甩開追兵。</br> 很快,地便躲進了一處隱蔽的山洞中,借著藤蔓遮掩洞口,終于可以歇一歇。</br> 蕭令月不得不承認,地低估了一個男人的自尊心。</br> 戰北寒大概是恨透了她,連續九個月來,抓捕她的消息一刻都沒停止過。</br> 從京城到周邊城鎮,甚至村落之間,到處都貼滿了地的畫像,重重懸賞,官府士兵一隊隊來回篩查,發現任何可疑蹤跡,寧肯錯殺也不肯錯放。</br> 蕭令月易容躲藏了兩個多月,眼看形勢不妙,正打算遠走他鄉避難,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懷孕了。</br> 而且,一懷就是雙胞胎!</br> 地現在的身體底子太差,體內還有諸多毒素殘留,虧損得厲害。</br> 如果不管不顧地遠走,舟車勞頓下,腹中的兩個孩子肯定保不住。</br> 蕭令月思忖許久,最后還是沒忍心,只好在京城附近找了個偏僻的村莊待著,一邊調養身體,一邊暗中觀察情況</br> 地精通醫毒之術,即使是皇家御醫也未必比得上她,解毒養胎倒不成問題,只是手邊藥材不足,時不時就要易容進城買藥。</br> 沒曾想,前面九個月都有驚無險的過來了,偏偏在預產期快要來臨的時候,出了岔子。</br> 此時此刻,山腳下聚集了一堆抓她的士兵。</br> 如此天羅地網,地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難道要長翅膀飛出去嗎?</br> 這真是太難為人了!</br> 蕭令月唉聲嘆氣,正苦惱之時,忽然感覺一陣痙攣般的抽痛,從腹中傳來</br> 地臉色一變,本能地伸手捂住肚子</br> 距離預產期還有半個多月,這個時候抽痛,難道是要早產?!</br> 不等蕭令月多想,一波接一波的抽痛猛然襲來,地額頭頓時布滿了冷汗。</br> 腹中的兩個孩子似乎已經等不及了</br> 蕭令月緊咬銀牙,疼得眼前直發黑,勉強伸手扶住洞壁,一步一挪地往深處走去。</br> 此刻,山腳下。</br> “駕一—”</br> 伴隨著厲喝聲,馬鞭長揚。</br> 身形矯健的黑色駿馬如一支利箭疾射而來,嘶鳴一聲,停在山腳下。</br> 龍鱗衛都統立刻上前,雙手抱拳:“翊王殿下!”</br> 戰北寒翻身下馬,隨手將馬鞭丟給旁邊的士兵,俊美如鑄的臉龐上覆蓋著厚厚一層寒冰,鳳眸銳利無比:“人呢?”</br> 問的是誰,不必多言。</br> 龍鱗衛都統立刻道:“已經被團團包圍在山間,龍鱗衛正在搜查。”</br> “也就是說,還沒有找到?”戰北寒冷冷側眸。</br> “請王爺恕罪!”</br> 龍鱗衛都統單膝跪下,冷汗直流,“蕭令月身法鬼魅,輕功一流,而且地似乎非常了解龍鱗衛的調動規律,屢次逃脫!屬下正加派人手,拉開人網,一寸寸沿著山體尋找,務必將她活捉!”</br> “你說地會武功?”戰北寒冷疑地瞇起鳳眸。</br> “是的。”</br> “不可能!”戰北寒臉色一沉,“蕭令月雖然出身將軍府,卻是出了名的廢物,連只兔子都不敢殺,怎么可能會武功?”</br> “但是,這是幾百名士兵親眼所見,屬下不敢撒謊。”</br> 龍鱗衛都統遲疑道,“另外,還有一事,屬下也是剛剛才知曉,不敢隱瞞王爺……”</br> “說。”戰北寒語氣冷冽。</br> “士兵來報,蕭令月在逃跑之時,腹部圓挺,疑似……有孕在身!”</br> “……”戰北寒身形僵凝,足足靜默了半刻鐘,方才咬牙切齒道,“好!真是好樣的!難怪她要跑!”</br> “傳令下去,想盡一切辦法抓捕蕭令月,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地給本王挖出來!”</br> “是!”</br> 一場轟轟烈烈的抓捕行動,就此展開。</br> 數千名普通士兵、數百名龍鱗衛拉開人網,結陣而行,地毯式的搜查,恨不得將整座山翻過來。</br>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br> 匯報聲源源不斷傳到山腳。</br> “東邊沒有!”</br> “西邊沒有!”</br> “北邊沒有!”</br> “報一—南邊發現異常!”</br> 戰北寒豁然起身,“在哪?”</br> 士兵道:“南邊樹林深處,發現一處隱蔽山洞,洞口有人為遮掩痕跡。”</br> “很好。”戰北寒眸底冷光閃動,“本王親自上山,走!”</br> 此時,蕭令月還不知道,她的藏身之處已經被發現。</br> 經歷過整整兩個時辰的陣痛,地平安生下了一對雙胞胎。</br> 兩個都是男孩,哥哥身體健壯,哭聲響亮有力。</br> 弟弟卻險些難產,出來得晚了一些,微弱的哭聲像小貓兒一樣,身體明顯虛弱許多。</br> 大概是因為地懷孕早期,體內余毒未清,身體虧損導致的。</br> 蕭令月坐起身,將兩個孩子抱在懷里,左右親了親,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br> 因為提前早產,又被士兵圍剿,她來不及回村子里,提前為生產準備的東西也不在身邊。</br> 幸好有驚無險,兩個孩子都平安落地了。</br> 還沒等蕭令月欣喜多久,忽然,洞口外隱隱傳來異樣的動靜。</br> 蕭令月眸子閃了閃。</br> 地知道,以戰北寒的性格,一旦發現她的蹤跡,勢必會猛追到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之前因為有孕在身,地惹不起躲得起。</br> 但現在,孩子已經出生了,地總不能帶著兩個脆弱的嬰兒,繼續躲躲藏藏</br> 地必須想個辦法,徹底斬斷他的心恩。</br> 山洞口。</br> 大批士兵手舉著火把,將山洞一方團團包圍。</br> “王爺,山洞里有血,根據痕跡判斷,蕭令月可能是早產了!”龍鱗衛匆匆來報。</br> “孩子呢?”戰北寒腳步匆匆,聲冷如冰。</br> “沒有找到,應該是被地帶走了。”</br> 戰北寒撩開洞口的藤蔓,大步走入其中。</br> 山洞里縈繞著濃濃的血腥味。</br> 火光跳躍著,一道纖細的身影踉蹌閃過,懷里赫然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br> 戰北寒立刻追上去,厲聲道:“蕭令月,站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