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三峽,古時“夔門”。
夜晚的天空十分陰沉,濃墨一樣的烏云遮蔽了星光,黑色的江水翻涌,濺起一米多高的水花,隨著一聲暴雷響起,成千上萬噸的雨傾盆而下。
鋼鐵的機翼聲打破了暴雨雷鳴,宛如鷹隼一般黑色影子掠過水面上空。
直升機懸停在漫天雨幕之中,機艙滑開,黑色人影俯視下方波濤翻滾的江水。他扭頭對著機師揮了揮手,隨后躍出機艙。
他和漫天雨點一起往下墜,身后黑色風衣迎風展開,像是黑鳥的羽翼,又像是帶著狂風和驟雨從天而降。
距離江面還有數十米的時候,黑色的降落傘在半空打開,人影緩緩飄落,最終穩穩當當落在一座江心小洲中央。
投放完畢之后,機師一拉操作桿,直升機徑直的駛離了江面上空。
作為校長的私人機師,他也只聽校長直接下達命令,而他接收到的任務只有將目標運送到目的地,其他一概不知情,也一概不過問,這就是卡塞爾的做事風格。
路明非抬頭仰望,直到飛機緩緩消失在了黑色云層之中,最終才收回了目光,“真就成了我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這不是挺好的嘛?怪物和怪物之間戰斗,其他人是參與不了的。”男人說。
“我可不是怪物,我就是一個可憐巴巴的衰仔。”路明非聳聳肩。
“大家都是衰小孩,但總會有長大的那一天。”男人說。
“是嘛?”
“是吧?”
路明非回頭看向男人,身后江水聲音翻涌,潮水不停拍打江心洲岸邊的局勢,而男人站在其中一塊巨石上,眺望著遠方,黑色瞳孔映著江面和雨點。
路明非又一次回憶起了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在叔叔家小區天臺上,男人就是那樣悄然出現在他身邊,一人眺望著夜幕下小城,清澈的瞳孔仿佛能映出萬家燈火。
他忽然覺得,真正改變自己人生的,并不是那一封大學錄取通知書,而是遇見了面前的男人。
“那就開始吧。”路明非站在江心小洲的岸邊,默默注視洶涌的江水。
他從褲腿里抽出一把制式軍刀,然后將手伸了出去,刀刃在手心劃過,暗紅色鮮血滴落在江面上。
那不足幾十毫升的血瞬間就溶解在江水之中,似乎并沒有什么意義。
路明非也就此收回了手,從口袋抽出一條白色絲帶纏住傷口,隨后將背上的黑匣子放下,扣動暗槽的機擴,七柄刀劍同時滑出。
“我該用那一把?”他問。
“都可以,挑你喜歡的就好。”男人有些隨意地說。
“喂!大哥,你靠譜一點啊!”路明非蒙了,“我現在要去屠龍啊,殺青銅與火之王諾頓啊?你這個挑自己喜歡的聽起來不太行啊。”
“如果永遠殺死諾頓,就用“暴怒”,因為他現在狀態估計就是暴怒,但伱的目的不是殺死他,而是將諾頓逼入絕境,所以我說了都差不多,你挑自己順手的。”男人淡淡地說。
江面開始出現巨大漩渦,無數白色氣泡從水底升起,水面上泛起了一陣陣白煙,熔巖一般流光照亮了水底,好似有火山在江底,即將蓄勢噴發一般。
路明非看著七柄刀劍,猶豫不決。
“諾頓馬上出來了,你最好快點哦。”男人提醒。
“我靠,不管了,選把趁手的。”路明非伸手拔出了“懶惰”,制式和日本武士刀一樣,是他目前最順手的武器。
長刀入手,武器那種仿佛活過來的悸動又一次出現了,他感覺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只活生生的龍,刀刃齊鳴,那是龍的怒吼。
男人平靜的望著翻滾的江面,嘴角泛起了微笑,高聲歡呼,“讓我們歡迎青銅與火之王……諾頓!”
江面開始沸騰,水底下仿佛燃燒起來一般亮了起來,簡直像是有一個炙熱太陽升起,白氣沖天,雨點落在白汽之上,迅速被蒸發,形成了更加濃郁的水霧,整個江面開始變得朦朧不清。
巨雷一般的聲響在路明非耳邊炸開,震耳欲聾,江面開裂,青灰色的人影沖出了水面,帶著數百噸炙熱的江水沖上天空。
那一瞬間,仿佛日光從江底升起。
路明非換換抬起頭。
諾頓全身燃燒著暗紅色的火焰,火焰散發的光芒刺眼,人影在火光之中模糊,猶如憤怒的神邸。
此刻恰好有電閃雷鳴落下,路明非終于看清了人影模樣,那是一個全身覆蓋鐵灰色鱗片的男人,他雙手已經被利爪取代,雙腳關節逆反變成強勁的后肢,只有一張人臉暴露在外,面無表情。
“老唐……”盡管有了無數次心里準備,路明非最終還是叫出了聲。
只是剎那間的失神,他很快看清了火光之中人影的眼神,那是一雙赤金色黃金瞳,燃燒著鐵一般的憤怒,他明白那不是老唐,而是青銅與火之王諾頓。
如果要救老唐,如果要改變那些結局,他就必須殺了諾頓!
路明非手持長刀深深吸了一口氣,怒吼一聲,“來!”
他的黃金瞳也同時被點燃,體內血統瞬間被提升極致,血液在體內瘋狂涌動,力量沿著血管向著全身傳遞。
諾頓從天而降,帶著燃燒的烈火和無盡的憤怒,路明非渾身縈繞湛藍色的電離,揮刀迎了上去,沖向宛如太陽一般耀眼的人影。
路明非撞上諾頓瞬間,他奮力揮動著懶惰,對準諾頓的肩膀,空氣中閃現出一道鎏金一般的光輝,光輝的邊緣就是刀刃劃過軌跡。
連穿甲彈都不能在上面留下一絲痕跡鱗甲,被烏金色的刀刃輕易切開了,傷口沿著諾頓肩膀往下延伸,鮮血飛濺,帶出一條殷紅的血絲。
諾頓完全不避讓,硬生生抗住了路明非一刀的同時,他泛著冷光的利爪沒入路明非的下腹,同樣輕易貫穿。
雙方第一次交鋒就極為殘暴且直接,怪物和怪物之間戰斗,從來只有鐵和血。
路明非高速墜落摔在江心洲的巖石上,身下的巖石瞬間崩碎,陷入了地面之中,路明非被血統強化過的身軀也發出崩斷一般的聲音,全身骨骼瞬間斷裂一大半。
自殺式的攻擊,誰也沒有避讓的空間,但很顯然,初代種的身體素質遠遠高于路明非。
諾頓身上由懶惰造成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仿佛有某種納米材料在修復傷口,他只是停滯一瞬,再一次對下方路明非發起了沖鋒,他以雙腳利爪為武器,高速下墜,瞄準路明非的胸口,這一擊足夠將路明非整個撕裂成兩半。
全身骨骼斷裂大半的路明非在諾頓落下瞬間,奇跡般一個翻滾躲開了,那雙利爪只是切碎了腳下的巖石。
翻滾了幾圈的路明非以詭異的姿態爬起,四肢都扭曲變形,像是枯枝支撐身體,又或者是斷線的人偶,他口中低聲自語,“不要死!”
那是專屬于他的作弊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