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站在碎裂的幕墻邊,俯視下方,恰好看見路明非和繪梨衣從作業電梯上跳下去,他們直接越過了綠化帶來到馬路邊,路邊停著一輛暗藍色的保時捷。
路明非和繪梨衣上了那輛保時捷,在源稚生眼皮下,車輛直接發動,駛入了車流之中,一點點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該死!”源稚生低喝道。
源氏重工的執行局專員全在都在往“ξ”層涌,他們也同時封鎖了所有離開源氏重工的通道,結果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從作業電梯離開了。
“少主!我現在去追趕繪梨衣小姐。”櫻的聲音從藍牙耳機中傳來。
源氏重工樓下,一輛紅色法拉利從車庫里沖了出來,一個漂亮轉彎之后,沖入了公路之中,跟上了那輛暗藍色的保時捷。
“干的漂亮,櫻!跟著就好,我馬上來。”源稚生說道,轉身朝著電梯方向走去。
路明非坐在駕駛座,目視前方,夜晚是下班高峰期,公路上車輛很多,但保時捷的車速依舊很快。
他雙手不停撥弄方向盤,車身甩出各種弧度之后,從各種車流縫隙之中靈活穿梭,超過了一輛又一輛的轎車,甚至逼停了不少車。
那些被他甩在后面司機,從駕駛座里伸出一個腦袋,對著路明非破口大罵會不會開車之類的話。
路明非絲毫不介意,他在超越了一輛奧迪之后,一個右拐上了高架橋,高架橋上車流明顯少了一些,保時捷速度也開始越來越快,瞬間飆升至一百二以上。
坐在后座的繪梨衣忽然伸手敲了敲他,然后對他舉起了聊天用的小本子。
路明非正在開車,所以隔著車內后視鏡,看見小本子上寫著,“后面有人。”
“沒事,我知道。”他點點頭。
余光瞟了一眼車外后視鏡,他也能看見一輛紅色法拉利在后面跟著。
離他們不遠不近,就這樣跟著,又好像只是剛好同路的陌生人,可路明非認識那輛車,以前象龜君和櫻出門時,經常開著那輛紅色法拉利,還有一輛保時捷911。
他也清楚車上大概率是櫻,和他們保持距離是為了監視,至于直接截停路明非什么的,櫻應該不敢做,畢竟車上還有繪梨衣,他們不敢刺激她。
這時,黑色的影子從高架橋上空掠過,掠到了保時捷的前方。
“哦豁!真不愧是輝夜姬,這效率不比諾瑪差。”路明非看著飛在他們前方上空黑色影子說,那是一架由輝夜姬控制的無人偵察機。
這才該是源氏重工該做出的態度,畢竟繪梨衣對于他們來說,那可是“終極武器”,比蛇岐八家任何一個家主都重要,某種意義上來說。
路明非摸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嗨嗨嗨,我們已經離開源氏重工了,現在需要一點點掩護。”
“前面五百米,高架橋拐下,有一個地下隧道,開進去!”電話那頭傳來清晰的女聲,“我在里面等你。”
“OK!”路明非說完一踩油門,保時捷再一次加速,五百米直線距離,他只花了不到二十秒,就拐下了高速路,紅色法拉利也緊隨其后。
很快一個隧道入口就出現在路明非面前,距離近了他甚至能看見上方掛著的限高牌子,路明非再一次踩下油門,車速直接超過150沖進了隧道之中,如果他有駕駛證,那么這一次開車就足夠他全部扣完了。
就在路明非開入隧道之后,立刻有人在入口處立起了幾個安全路障,后面想進來的車輛瞬間被逼停,有的車差點直接撞在路障之上,包括那輛紅色法拉利。
路明非開進隧道沒多遠,就看見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后車尾燈還打著雙閃,他直接把車靠了過去了。
出租車門打開,高挑明艷的女孩走了下來,她敲了敲路明非車窗,“換車。”
路明非看著對方,瞬間就明白了,他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和繪梨衣帶著行李一起上了那輛橘黃色的出租車。
“你沒問題吧?”路明非從出租車里探出一個腦袋問。
“甩掉幾個尾巴而已,輕而易舉。”女孩坐在保時捷駕駛座上,眼睛都不撇一下路明非。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你們那么仗義,舍己為人太感動了。”路明非對著對方豎起了大拇指。
“滾!”女孩罵道。
路明非咧咧嘴,“OK!這一次算是我欠伱們人情了,下次有需要說一聲,我會還的啊。”
“你自己靠譜點,我們就省心了。”女孩升起了車窗,腳下一踩油門,保時捷發出高亢引擎聲,再一次如利劍一般,高速沖出了隧道。
過了差不多十秒之后,一輛紅色法拉利從后面駛過,追上前面的保時捷。
而路明非和繪梨衣就坐在出租車后座,隔著車窗靜靜看著這一切。
兩個小時之后。
路明非推開了房間的門,迎面而來是淡淡香水味。
在他面前的房間裝飾非常有特色,白色的墻上掛著紅色的壁燈,紅色的紗幕,天鵝絨的圓床,床邊就是可以容下兩個人共浴的意大利青銅浴缸,就連水龍頭都是維納斯扛著銀瓶。
墻上還掛著幾套女裝,透明淡粉色睡衣,高筒皮鞋配包臀褲……路明非不愿意繼續看下去了,他很想說自己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也猜不出來。
但問題是,他真的非常清楚,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情人旅館,因為路明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曾經來過,和繪梨衣一起的。
半小時前,路明非和繪梨衣被出租車放在路邊,東京又開始下起了小雨,他就帶著繪梨衣想著先找個地方暫住幾天。
結果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當初的情人旅館,時間在那一刻仿佛重來一般,命運中的注定。
但路明非敢保證,絕對是繪梨衣自己挑的地方,自己可沒想過干涉,這可能就是,如果可以重來一次,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吧?
在路明非還在感慨的時候,繪梨衣已經抱著自己紙箱走進了房間,把箱子放好之后,好奇的四處張望。
路明非也走了進去,把自己行李箱放在角落,那是他去接繪梨衣前,早就收拾好好放在保時捷車上,后來就直接丟進出租車的后車廂。
然后他待會打算讓老板娘搬個大沙發過來,不然他只能睡浴缸咯。
他拿起繪梨衣的小本子在上面寫道,“你待會去洗個澡,然后我出門一趟。”
剛剛找旅館的路上,他們又淋了一些雨,雖然路明非已經很仗義的把自己風衣都給繪梨衣披上了,可她那好看的暗紅色長發還是沾滿了水滴。
“Sakura要去哪?”繪梨衣問。
“我出去買點吃的,你還沒吃晚飯吧?”路明非說。
他第一次見面就告訴繪梨衣自己的真名,不過繪梨衣喜歡更喜歡櫻花這個陪她玩了那么久的名字,不過也正常,在繪梨衣心里,目前路明非最重要的身份是那個陪她打游戲的人吧?
解下繪梨衣身上風衣,然后披在自己身上,衣服還帶著淡淡暖意,以及好聞的櫻花之露香味。
繪梨衣點點頭。
“電視可以自己打開看,想看什么就看什么,遙控會用么?”路明非知道繪梨衣會用,就是多問一句,“在房間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繪梨衣眼睛一亮,在小本子上寫道,“可以嗎?”
路明非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腦袋,轉身出門。
到了樓下,外面的雨又開始大了起來,雨水從屋檐邊往下落,形成一道白色半透明的雨幕。
路明非有些煩惱,他在思考要不要冒雨去買東西,以他血統肯定不會怕感冒,但被雨淋成落湯雞這種事情,他也不怎么愿意去做。
木屐聲噠噠響起,路明非回頭,穿著和服的情人旅館中年老板娘站在門內看著她。
“老板娘,好久不見啊。”他露出和煦的笑容。
老板娘一愣,他當然認識路明非,畢竟剛剛在她這里開過房的,但好久不見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男孩看起來十七八歲,面容清秀,眉眼溫潤,看起來非常舒服,身上穿著黑白西裝,披著風衣,如果之前見過她應該會有印象。
“我們以前見過?”她問。
“以前我來過。”路明非想了想,“很久以前了,老板娘可能不記得了。”
“上了年紀,記憶力不太好了。”老板娘笑了笑,“這么晚了還要出門?”
“我出去買點吃的,這種天氣打電話也應該沒人能送餐。”路明非說。
“給女朋友買吃的?”她可是記得跟著男孩來情人旅館的還有一個穿著巫女服的女孩,那女孩漂亮極了,一頭暗紅色長發和精致的臉。
路明非笑了笑,沒有回答,沒有否認。
“你等等。”老板娘退回門后,過了一會才出來,手里拿著一把傘,她把傘遞了過去,“帶上吧,雨挺大的。”
“謝謝老板娘。”路明非微笑點頭致意。
他打著傘轉身走進雨幕,拐過街角之后,路明非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片刻之后,電話接通了。
“沒事吧?”他問。
“你以為我是誰?”手機里傳出女人的聲音,“我現在已經都在半島酒店躺著泡澡了,沒事就別打擾我了。”
“謝謝。”路明非說,他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看蘇恩曦的那個天花板那么熟悉了,原來那兩人住的是他曾經住過的東京半島酒店。
“老板的計劃而已啦,不然誰愿意大雨天幫你啊。”酒德麻衣說。
“嗯,那就祝我們以后合作愉快,為了新世界。”路明非說。
酒德麻衣輕笑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路明非把手機揣到兜里,然后打著傘小跑的朝著另一條街道跑去,他記得附近有賣煎餅果子和關東煮,也有五目炒飯,但是有點遠,不過那家伙愛吃。
“遠點就遠點吧。”他感慨一聲。
深夜十二點。
路明非提著大袋小袋的東西回到了情人旅館,他去買了很多吃的,路上也刻意繞開不少地方,例如有攝像頭的街道,畢竟他對這里是有記憶的,輕車熟路了。
再一次推開門,繪梨衣就一個人坐在電視前,目不轉睛看著,銀幕上播放著《Fate/Zero》。
她很顯然已經洗完了澡,青銅浴缸里盛滿了水,上面還漂浮著泡泡,空氣里都是肥皂的香氣。
路明非走到繪梨衣身邊,把東西一樣一樣放在桌子上,“煎餅果子,關東煮,還有炒飯,今晚就吃這些了。”
“好,一起吃?”繪梨衣舉起小本子。
“你先吃,我洗個澡。”路明非在小本子上寫著,然后打開自己行李箱,拿了一套干凈的衣服,進了旁邊的浴室。
房間里是有浴室和浴缸,繪梨衣用浴缸,他用浴室剛剛好。
十分鐘之后,路明非從浴室里走出來,然后很自然坐在繪梨衣旁邊,
“這是最新一集么?我怎么沒看過?”他在小本子上寫。
“今晚剛更新的。”繪梨衣寫。
“那我回來的真是時候啊。”
“我可以等你一起看。”
路明非一愣,笑著點點頭,“那下次我們一起看更新動漫啊。”
兩個人一塊坐在榻榻米上,相隔也許只有幾公分,路明非能聞見繪梨衣身上那股櫻花之露的氣息。
他們一起看著動漫,一起吃著東西,偶爾的時候會在小本子上寫下一些對話,繪梨衣會問關東煮很好吃,下次還可以繼續吃么之類的……
兩個人話題很簡單,也非常自然,就好像他們認識了很久一樣。
有時候繪梨衣還會認真和他討論劇情,路明非這時就會想起了,從小到大第一個和他探討動漫的女生,原來是繪梨衣啊。
在他記憶里,其實聊過天的女生很多。
陳雯雯喜歡的是文學作品,最喜歡那種歐美傷感文學,可他之前格調不夠,總覺得那些東西就是無病呻吟,無事悲風秋畫扇,不過還是很積極的去參加文學社活動;柳淼淼很好講話,她起碼會理路明非,不過她應該太有禮貌,對誰都那樣罷了;至于小天女反而是高中和路明非說話最多的人,雖然大部分情況下是互損。
最后是諾諾,他至今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諾諾應該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一個很隨性的人,經常想到什么做什么。
夜幕已深,路燈照亮了僻靜的街道空無一人,新宿區的某一個情人旅館里卻依舊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