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該測體重了。”
    “好的，劉姨。”
    “我馬上過來。”
    于貝斂回看向保姆的目光，視線落到手機屏幕上。
    現在是顧尺的午休時間，正好有空和于貝視頻。
    “先生，我要去測體重了。”
    說話間于貝坐起身子，雙腳乖乖踩在拖鞋上。
    “嗯，去吧。”
    “別掛電話，我想看看。”
    視頻里的顧尺靠在辦公的皮椅上，說話時的態度就和于貝的高中班主任魏盛一模一樣，自帶威嚴，讓于貝突然找回了高考時候心跳加速的緊張感。
    最近營養師和保姆在想方設法給于貝增重，于貝太瘦了，對自身和孩子都不好。
    保姆早把體重秤擺好，只等于貝過來。
    在顧尺的要求下，于貝調轉了攝像頭，對準體重顯示器。
    等他踩上去，在場三人幾乎同時憋緊一口氣，隨后又無奈的吐出來。
    “好像沒什么...變化誒...”于貝說得心虛。
    其實這段時間他吃東西挺厲害的，補湯都沒落下。
    但吃得多，吐得也多，所以最后真正吸收的營養并沒有多少。
    就連保姆劉嬸都說，于貝是他見過孕吐最厲害的。
    顧尺看著平稱上的數字，深感苦惱，工作上的事都沒讓他這么棘手過。
    “顧總。”
    顧尺還想再說點什么，方宇突然敲響辦公室的門。
    “進。”
    方宇推門進來，還沒說接下來的話，顧尺已經看清他站在身后的人了。
    顧方雅突然到公司，顧尺多少有些意外，三兩句交代后結束了和于貝的通話。
    “你先出去吧。”顧尺起身對方宇說著，將顧方雅迎進來。
    “小姑，怎么突然過來了？”
    顧尺笑問，引著平時根本不怎么到顧氏的顧方雅到沙發。
    顧方雅一席黑色風衣，踩著恨天高的高跟鞋，走路依舊帶風，御姐到不行。
    “來看看你。”顧方雅從容落座，皮包放置在身側，“順便關心一下你的感情生活。”
    說到后半句，顧方雅意味深長和顧尺對視。
    “小姑，什么時候這些事你也開始操心了。”顧尺無奈的應了聲，“祖母讓你過來的？”
    “要是你奶奶讓我過來，你就完蛋了。”顧方雅認真得緊，聽語氣不像是危言聳聽。
    “小尺，我問你點事，希望你如實回答。”
    顧尺沒出聲，只是一個眼神，顧方雅就知道他默許了。
    “和你于貝究竟是什么關系？”
    顧方雅向來也不是喜歡彎彎繞繞的人。
    況且顧尺從小就和她親近，那些客套的過場，他們之間都不需要。
    顧方雅話出口，顧尺就知道她應該已經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小姑，你應該都知道了。”
    顧尺說得很平靜。
    但得到確切答案的顧方雅不能淡定了，定定看了顧尺許久說不出話......
    那天家族聚餐，顧方雅第六感覺得顧尺這個對象有貓膩，于是她私下里派人查了查。
    派出去的人把顧尺和于貝的親密照放在顧方雅面前的時候，顧方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看著顧尺長大的，自認很了解顧尺，卻從不知道顧尺的性取向是男人......
    權衡了很久，顧方雅才下定決心來找顧尺。
    “所以你說的好感對象也是他？”
    顧方雅心里多少也答案，還是忍不住問。
    “是。”顧尺回答得也不含糊。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顧方雅深吸口氣，接著問。
    “兩年。”
    其實是兩年零一個月，顧尺記得相當清楚。
    信息量太大，顧方雅真的有點緩不過勁兒。
    但是更讓她緩不過來的還在后頭。
    “小姑，既然你問了，那我也不想瞞你。”
    “一個月前，我和于貝已經領證了。”
    “瘋了！”
    顧方雅失態的直接吼了出來。
    顧尺喜歡男人已經夠匪夷所思，現在居然還背著全家人，和人領證結婚。
    第一次，顧方雅第一次覺得顧尺是如此不理智的一個人。
    “你想沒想過這么做后果！”
    “顧家那邊你要怎么交代！”
    顧方雅算是顧家比較開明的人了，尚且如此，顧家其他人豈不是要把天給掀翻了。
    “不管什么后果，我承擔得起。”顧尺話里多出幾分篤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你知道，沒有可以左右我。”
    顧方雅從顧尺臉上看到了久違的偏執，上一次顧尺露出這種表情，是他父親去世的時候。
    顧尺是認真的，鐵了心要這么做，顧方雅知道自己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但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小姑，你不用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是我自己的終身大事，那我應該最有發言權。”
    “就像你選擇不婚，我也從來不會干涉。”
    顧尺這話，算是說到顧方雅心坎上了。
    如果換位思考，顧方雅知道顧尺說得沒錯。
    “小尺，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你和我不一樣。”
    “你是顧家長房，不管怎么樣總要有繼承人。”
    “這個我不說你也該知道。”
    顧尺當然很清楚這一點。
    “我可以不反對你和于貝在一起，但你總得要個孩子吧，否則就不是我一個人反對，你祖母那關是肯定過不了。”
    “到時候，你和他都得遭殃。”
    顧老太雖然年邁，但威嚴尚在。
    當初她和顧家老爺子一起打拼事業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狠角色，只是現在上了年紀比起年輕的時候收斂很多。
    顧尺做出這么出格的事，已經足夠在顧家祠堂罰跪三天三夜，并且撤收所有權利。
    至于于貝，失去顧尺的庇護，顧家的人想收拾他，簡直易如反掌。
    “小姑，你心臟沒事吧？”
    顧尺突然問了一嘴，很正經。
    顧方雅當即就覺得不妙，顧尺現在這些舉措太瘋狂了。
    要是他說不要孩子，顧方雅都信。
    “顧尺，你要說不要孩子，那免談。”
    “家里那邊，我們也不會幫你瞞。”
    顧方雅拿過皮包起身，已經不想再和顧尺聊下去。
    “小姑！”
    “你聽我說完。”
    顧尺先一步把顧方雅攔住。
    顧方雅深吸口氣，看向顧尺，耐住性子。
    “其實之前祖母做的那個夢，也沒錯。”顧尺話腔里難掩喜悅，“我確實，快有孩子了。”
    顧方雅瞬時瞠目結舌，嘴還木楞的半開著，顯然被顧尺這記重磅炸彈驚得不輕。
    “你開什么玩笑？！”
    回過勁兒的顧方雅當然是不信。
    但看顧尺的表情，又不像玩笑。
    “你認真的？”
    事情到這種地步，顧方雅覺得顧尺應該沒什么做不出來。
    “嗯，已經三個月了。”
    “這件事我還沒告訴顧家任何人。”
    顧方雅重新跌坐回沙發上，不搭腔，就聽顧尺和她解釋來龍去脈。
    她很難想象，身為男性的于貝居然懷孕了。
    但是不管她如何不信，這就是事實。
    況且，顧尺也不是信口開河的人。
    清楚始末，顧方雅還是狠狠緩了會兒神。
    “我想見見他。”
    “放心，只是作為你的小姑去探望他一下，免得他覺得顧家的人，除了你，都對他不上心。”
    顧方雅算是逐漸接受這個現實了。
    “嗯，我會安排。”
    顧尺自然是沒拒絕的。
    “不過小姑，這件事我希望你能保密。”
    “小貝現在情況還不穩定，經不起折騰。”
    顧方雅撩了下耳邊的灰棕色的頭發，點頭答應了。
    確實，要是現在讓顧家所有人知曉，估計得亂套。
    “我也先回去準備準備，你忙吧，別送我了。”
    收拾好情緒，顧方雅出了顧尺辦公室。
    其實現在細細想來，顧方雅突然發現于貝住院那時候，顧尺和他的相處，就很有貓膩。
    只是不清楚顧尺的性取向，一般人也不會往那個方面去想。
    *
    臥室，顧尺一邊給剛洗完澡的于貝擦頭發，一邊說起今天顧方雅到公司來找他的事。
    “小姑確實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了。”
    “還有，她想見見你。”
    聽顧尺說顧方雅想見他，于貝心都捏緊了。
    他最怕的就是和顧尺的家人見面。
    但是要想和顧尺在一起，那些必然是躲不掉。
    “放心吧，小姑她不會為難你。”
    “而且我會陪你一起。”
    于貝看著鏡子里映射出的顧尺，心又慢慢沉下來了。
    既然躲不掉，那不如就坦然的去面對。
    “好。”
    于貝對顧方雅印象還挺深刻的，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能感受到顧尺和她關系很好。
    能被顧尺信任的人，那必然是不錯的。
    “我需要準備什么嗎？”
    于貝還是忍不住問，這次既然是以顧尺伴侶的身份和她見面，于貝覺得也不能太隨意。
    “什么都不用準備，你只要多長點肉就好了。”
    “不然到時候小姑還以為我沒舍得給你吃。”
    說起這個顧尺真的心疼得苦笑，今晚于貝喝了一大碗老母雞頓的湯，結果孕吐又給吐了大半出來。
    看于貝自責的低下頭，顧尺察覺自己說錯話了。
    半濕的毛巾被顧尺扔到一邊，顧尺拿起壁掛的吹風機烘干掌心的碎發。
    把于貝收拾得干凈清爽，顧尺繞到他面前蹲身下來，撩起于貝睡衣的邊角。
    圓潤白凈的腹部，溫柔的手指稍稍觸碰，于貝就全身痙攣，想勾起身子，但又強忍著沒動。
    顧尺好像能感受到內里逐漸萌發脆弱的生命。